一纸战书之月下君臣——千度秋凉
千度秋凉  发于:2012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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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时刻,就暗中……

一头撞在床柱上,云皓简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彩霞宫的。此刻的他,目光空洞,头脑一片凌乱。他双手抱头跌

坐在龙床上,思索著自己应当如何是好。

那个不知是谁的家伙提及过教主,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拜月教了。风迅,竟是拜月教的人?难道他才是那个传说中

的奸细?不可能,绝不可能的,他一定只是受人威胁……可是,他仍然是来铲除自己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风

迅竟能如此无情?难道他这么多天来还不能打动他?

果然对于那样冰冷的人,不论用多少温柔手段,不论用多少真挚感情,还是不能融化的吧?

“如果我不服从指令呢?”脑海忽然浮现出风迅的这句话,然后不断在耳边徘徊,一直伴随入梦,久久挥之不去

……

30

翌日,云皓和风迅如常上朝下朝,然后回到御书房处理朝政事务,昨夜的事就如幻梦一场。

“风爱卿,有件事,你来了这么久朕都忘了问你。”将最后一本奏折放下,云皓接过婢女递来的一杯茶,啜了一

口,漫不经心地问:“祥云山的老头最近过得还好吧?师父师叔他们年纪都大了,没有什么老人的毛病吧?要不

要朕给他们送点补药啊风湿膏啊之类的?朕珍藏了很多呢,就为了用来孝敬他们老人家的,不如咱们找天去看望

看望他们吧?”

闻言,风迅的目中猛然闪现出异样的光芒,却只一刹那,便消失无踪。他摇了摇头,将内心的紧张一并甩了出去

,方淡淡的道:“没有,他们的身体非常好,皇上不必挂心,而且,他们近日出游在外,不在祥云山。”

“如此甚好,不过这几个老头还真好兴致,都老掉牙了还四处游玩。上次祥云山大火,这几个家伙敢情是连山庄

都懒得修建,直接四海为家吧,真是佩服啊。”云皓朗声赞叹,意味深长的目光绕著风迅的脸庞打转。方才,对

方说到老头子们不在祥云山的时候,眼神似乎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那么……

“对了,风爱卿,朕听宋大人说尚书府最近的公务比较繁忙,他一个人都快要应付不来了。不如,你这几天就回

去帮帮忙吧,老是要你两边跑这么辛苦,朕也很心疼。”云皓若有所思地偏著头,道:“反正,贴身侍卫什么的

朕也不缺,只是特别喜欢你,才硬把你留下……你这就回去吧。”

语毕,就见风迅深施一礼,然后淡淡地道了句“谢皇上”,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云皓默然看著那笔直而孤傲

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眸也渐渐地蒙上一层深深的落寞。

“小迅,你是有难言之隐吧?要你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接近朕算计朕,又要对朕千般忍耐,真的是……辛苦你了

。”老半天过去后,云皓看著早已不见风迅踪影的方向,喃喃自语。

风迅出了宫门,独自走在回去尚书府的路途。一路走得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然而他的内心却一直忐忑

不安,而且好像有几条虫子在心里钻来钻去似的,钻得他很是难受。

云皓把他打发回府,他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为什么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一只魔爪揪住一般,让他一点儿都不畅快

方才,云皓在提及祥云山那些老头的时候,神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能够察觉出来,似乎是

要刺探什么,难道……

一念及此,风迅的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脑海快速地将昨夜被人跟踪的事情和今日云皓试探的事情联合在一起。

难不成,云皓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借故远离他,然后暗中除掉他?

“哎哟,撞死老头子了!”正当风迅陷入不能自拔的沉思之际,一个痛呼把他拉回了现实。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

已经回到兵部尚书府,还把迎面而来的宋康撞得险些跌倒。

“好你个臭小子,又是你!”宋康跳脚大骂,因为高度差距的关系,风迅低头瞪著他,神情有点无奈。宋康更气

了,想骂几句,却改为一拳敲在对方的额头上,道:“风小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怎突然这么好兴致,回来

看老子了?”

风迅揉了揉被敲得开花的额头,皱眉道:“没想什么,皇上说你老公务繁忙,叫我回来帮忙,没有这样的事?”

“有有有,自然是有!”宋康激动地搂住风迅的肩膀就往里走,忽又喃喃自语道:“奇怪,皇上怎知道老臣公务

繁忙要人帮忙的?啧啧,咱们皇上果然是一位善解人意的皇帝啊。”

闻言,风迅愕然瞪大眼睛,随即,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的那个揣测更加笃定。虽然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但当

知道云皓竟然真的只是找藉口把他打发掉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讶。或许,他是一时接受不了对方其实是有意远

离他的吧。

摇了摇头,他暗自无奈地叹息。到了这时候,他应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秘密曝露之后,不仅无法完成任务,还

会被云皓暗中处理掉吧。只是,为什么他反而比较希望自己被对方杀掉呢?难道他和云皓一样,犯贱?

“风小子,砚台都被磨穿啦,还不住手么?”书案前,宋康正在翻阅公文,蓦然抬头,只见一刻钟前在面前磨墨

的风迅,到现在还不断磨呀磨的,竟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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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墨正磨得出神的风迅险些被吓到,手微微地抖了一下,连忙不动声息地回过神来,放下墨条,却不知如何回应

宋康好奇的目光。

怪了,从前的他,从来都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不,应该说,从前的他根本没有什么情绪的,最近怎么老是出

神?一直憋在胸口的那种糟糕的感觉,究竟是什么?难道他会怕云皓要他的命吗?开玩笑,他从来都不觉得死亡

是什么可怕的事,但是,他却一直惴惴不安,就连不经意地想起对方,都会莫名地难过……

“喂!小子,你该不会是又得罪了皇上,所以被赶回来了吧?”宋康一脸惶恐地跳起来,见风迅很冷静地摇了摇

头,他才抹一把冷汗,道:“你最好不是,你这小子就喜欢得罪人。不过那就奇了,你小子今日怎的神不守舍?

哎,算了,这里没你的事儿,自己去玩吧。”

风迅“嗯”了一声,很爽快地将自己刚才看到一半的公文都堆到宋康的面前,就出去了。

转眼又到春末夏初,百花盛放,互相争豔斗丽,风迅独自闲步花园,淡淡地看著眼前的美景。百花虽豔,终有落

时;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为什么世人总喜欢搞些麻烦事?他不明白,却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纷争……

这日,风迅彻夜无眠,脑海翻来覆去的都是云皓的影子,云皓的一颦一笑,以及云皓今日的每一句说话。心里不

畅快的感觉越发不可压抑地滋长起来,塞满了胸口,无法排遣。

第二天一早,风迅和宋康一同进宫,群臣在朝房里等了半天,却不见皇上出现。正在那里议论纷纷,忽然有个内

侍进来。

“奉皇上口谕,请诸位大人稍安毋躁,皇上龙体不适卧病在床,无法上朝,特此免朝三日。劳诸位白走一趟,皇

上深感过意不去。”此言一出,群臣的议论更显纷乱,见此情形,内侍尖细的嗓音再度响起:“如果诸位大人没

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听说皇上最近老是熬夜批阅奏章,果然还是把身子熬坏了吧。”一位老臣子面露担忧之色,与几个年几相约的

同僚边走边道。

“我们之前已经上书进言了吧,皇上他老人家偏偏不听,那是万金之躯啊,岂能如此折腾?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

看望看望,再去劝说一番吧。”

风迅一路不发一语地听著这些议论,只觉胸口的位置渐渐浮起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还有一种叫做心焦的感觉正

在萌生。他有一股冲动,想立即飞奔去看望云皓。只不过,想到要与对方面对面,他就想要避开,果然还是心虚

吧。

于是,他只好压下那股冲动,和宋康并肩回府,准备等三天过去,云皓恢复上朝再说,反正也只有三天嘛。

然而想是这么想,等他回去之后又是一回事了。他从没想过,三天竟是这么难熬的,不,就连一天都像是一年那

般长,这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云皓昨天龙精虎猛,今日竟然一病不起。虽然这家伙有可能是积劳成疾,但,万一是拜月教暗

中搞鬼呢?

一念及此,他就更是坐立不安,于是一向耐力奇好的他,熬到第二天的晚上终于熬不下去,悄悄地潜入皇宫了。

今日的风迅,已经不像初到皇宫的那时,还会迷路。现在,他即便在黑夜当中也能来去自如、飞檐走壁、在完全

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向著彩霞宫飞掠过去……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果然还是无法面对云皓

既然不想被发现,那就悄悄的看一眼算了。风迅本著这种心态,终于来到彩霞宫的屋顶。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揭开

一块琉璃瓦,却在碰触到冷冰冰的瓦片那一刻,硬生生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瓦片湿湿的,黏黏的,有点儿血腥的味道……风迅低头定睛一看,黑暗中,依稀见到本该是金黄色的琉璃瓦,此

时染了一滩鲜血。

风迅惊得心跳都几乎为之停顿,愣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他连忙环视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方才一跃而下,

落在屋子的前面。看一眼门上的匾额,确定了这里是彩霞宫,是云皓的寝宫。

但当他的目光迅速扫下的时候,惊见门身竟是血迹斑斑。五只手指的血印赫然入目,风迅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

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

一头冲了进去,风迅低头一看地板,只见血迹一直往卧房的方向蜿蜒而去,他当下就抛却了君臣之礼,一个箭步

飞奔了过去。只见龙床上,倒卧著一抹黑色的身影,除此别无他人。

那人被风迅凶猛的来势惊动了,连忙撑起身子转过头来一看,却在见到来者一刻愣了愣。然后几乎是立即的,他

猛然起身想要下床,却因为体力不支最终跌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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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迅吓了一跳,连忙飞奔上前将对方抱起来放回床上。双手触及对方的身体,随即被染得一片血红,风迅怔怔地

看一眼沾满一手的鲜血,再看一眼躺倒在床上的男人,微张的嘴巴久久吐不出一语。

“小迅,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这里呢?抛开一堆公务偷偷来见朕,这样不乖哦。”正当他脑海一片空白、无法

思考的时候,温柔的嗓音忽然悠悠飘至,把他拉回了现实。

风迅恍若一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扯开对方的衣服,对方想要伸手阻止,却因为力气不够而放弃了。破烂的上衣

被强行展开,几道鲜艳夺目的血痕随即曝露无遗。又长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心脏好像被刀子一寸一寸地刺著、一片一片地割著似的,痛得风迅头脑一阵晕眩,他顾不上内心的许多疑问,连

忙伸手护住对方的心脉,一边急忙问道:“叫太医了吗?”

云皓默然点头,看著风迅一脸惶恐的样子,心里不禁浮起一阵甜蜜的酸涩。他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无声地劝慰对

方不必著急,不必太慌。

“是拜月教下的毒手?他们搞那么多动作竟然还是要杀你?”只是,风迅根本没有体会到他的用心,心神慌乱之

下,“拜月教”三字就脱口而出,更险些不打自招,把自己的秘密都揭露出来。

“小迅,别太急,咱们慢慢说吧。”云皓勉强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道:“这两天,朕去了一趟祥云山,竟然发

现那里情况有异,原来,老头子们根本没有离开祥云山,而是被人囚禁在山中啊。也不知拜月教用的什么方法,

居然把他们抓起来了,还派了十个一等一的高手在那里看守,朕可是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们除掉,放出老头子

们的呢。”

闻言,风迅愕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云皓。原来,不是拜月教主动手处理云皓,而是云皓自己跑去祥云山

救人,这就是这人忽然声称自己卧病在床无法上朝的原因。

可是,这人怎知道老头子们被抓起来,还被囚禁在祥云山?难道那天的试探,就是为了这个?他竟然错怪了对方

,以为对方想藉故远离自己,然后暗中处理掉自己……

这人是当今圣上,是万金之躯,竟然为了救出昔日的恩师不惜亲自涉险,自己却无能地受人威胁,暗中谋害这人

。他真的……无法抬起头来面对云皓。

“小迅,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能够永无忧虑?你是不是能够随心而活?”听不见风迅的声音,云皓忽然又问了句

,目光又是那样的恳切,恳切得近乎哀求。他只盼对方点头,哪怕只是敷衍一下。

“朕……其实只是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地活著,不必受人支配啊。”话音轻细犹如叹息,又似梦呓。说完这句话

,云皓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睡著了,“小迅,你就不能笑一个吗?朕真的很想念你的笑容……”

云皓断断续续地说了这许多话,回应他的却只有“啪答”一声,水滴落到手背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轻细得,他根

本听不到。

风迅愣愣地睁著眼睛,面上依旧没有太丰富的表情。云皓的说话,不断在心里耳里回响过不停,所以当那一滴眼

泪掉落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竟然流泪了,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一滴眼泪因何而落。是内疚还是惭愧?是心

痛还是感动?

云皓这个白痴,怎么不揭穿他?怎么不杀掉他?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在给他找台阶?这家伙,用自己的性命来

做赌注,赌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值得吗?

“皇上,你醒醒……”风迅急切地唤了一声,从来不爱说话的他,此刻却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堵得他嗓眼

发疼,只是这次换云皓没有回应了。

他的心慌了,手抖了,双腿却能马上做出反应,起身就要往外冲。但还没成功跑出一步,他的衣衫下摆就被拉住

,云皓气若游丝的声音同时传来:“别走,陪朕一下吧……太医很快就来了,他们来到之前,你再陪朕一下不行

吗?”

不是,他不是要抛下这人自己离开,绝对不是,为什么这人会误会他?他就真的像是那么无情的人吗?风迅有点

冤枉,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不知道自己平日的态度,给对方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难道这人在涎皮赖脸的时候

,心里也是不安的吗?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太医来了我也不走。”风迅笨拙地安抚著,随即见到云皓绽开一抹安心的笑容。

33

不到一会儿,破门声再次响起,云皓的两个心腹婢女带头冲了进来,身后跟著的,是有著杏林国手之称的李太医

三人风风火火地撞入来,见到床上的二人皆是有点惊讶,随即不顾一切地跑过来,开始抢救。风迅也不敢打扰,

退到一旁,目光却无法从床上的那人移开,心神也一直在那边徘徊。

龙床边,人影纷乱,几度挡住了风迅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床上那人的状况,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等待。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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