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战书之月下君臣——千度秋凉
千度秋凉  发于:2012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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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妃的寝宫在何处。据闻,皇后早年难产而死,这位兰贵妃就成了最得宠的妃子。

一路飞掠至兰贵妃的寝宫,风迅轻轻落在屋顶上,揭开一块瓦片,只见兰贵妃已经就寝。翩然落地,他将手里的

一桶油倒在屋子周围,留下门口一大片空间,打开火摺子一吹,然后整个扔进油里。

火苗极速庄大,瞬间演变成火海,熊熊燃烧起来。风迅无视冲天火光,抬起路旁一个花瓶用力一摔,制造出一声

巨响,然后迅速离开,之后的人声嘈杂,他就半句也懒得听了。

翌日一早,驭云殿上,云皓扶住额头坐在龙案前,一脸疲累之色。文武百官个个一脸茫然,却无人率先发言,就

连平日最喜欢斗嘴的东流和萧然都保持沉默,只因云皓这个头痛欲裂的表情实在太稀奇了。

“好吧……”老半天过去后,云皓终于开口,“昨夜有人纵火焚毁了兰妃的寝宫,不知是哪个贼子干的,害朕都

没有睡好,所幸无人伤亡,只是烧了个屋子。工部,朕命你们速速重建白兰宫;刑部,倘若捉到犯人,必须严加

处罚。都明白了吗?”

“臣等谨遵圣旨。”一声令下,工部和刑部的尚书侍郎等人齐齐躬身接旨。

“最近不是抓到奸细就是火烧后宫,真是祸不单行。”半晌,云皓又叹一口气,道“看来再过几天太子的七岁寿

宴,还是作罢好了,免得歹徒乘机生事。”

风迅一言不发地站在宋康身侧,眼见云皓因为自己的杰作而烦心,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

能听令行事,即便这样他会一步一步地将云皓迫入死路……不,也许……

“皇上无须忧心,”这时,丞相东流忽然站出来为皇上分忧解困,“宴席可以继续举办,兰贵妃为皇上宠妃,歹

徒半夜放火,无非以为皇上正与爱妃同眠。如果歹徒意欲弑君,必会趁皇上无心之时再次下手,皇上何不大排筵

席,与众同乐,令歹徒以为皇上失去戒心再行出手?到时臣等安排高手暗中保护,或许能将歹徒逮住。且据臣所

知,小太子对寿辰宴席一直翘首以盼,皇上何必扫兴?”

“如此说来,似乎颇有道理……”云皓托住下巴,轻轻敲著龙案,陷入沉思。目前,唯一能够解释纵火之人之所

以选择白兰宫,是以为他与兰妃翻云覆雨过后,正睡得像头猪似的。因为他在遇到风迅之前,几乎每天留宿白兰

宫,只不过,这个歹徒的消息过时了。

东流既然出谋献策,又是足智多谋,那么太子寿宴当日的防守,自然就交由他来策划了。

风迅紧抿著嘴唇,表情漠然。歹徒,那个“歹徒”就是他,难不成到时他还要行刺云皓?但是,他若要行刺云皓

又何须等到那时?直接回去,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成了。云皓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他越来越搞不懂“他们”的意图,但是即便搞懂了,也是没有用的。说不定,只会令他更加不愿意执行指令……

当日云皓宣告退朝,文武百官纷纷步出大殿。风迅刚刚走到殿门,准备脱离人群回到御书房之际,后面忽然有人

撞了他一下,一个纸团塞进他手里,随即是东流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哎呀,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风大人。都怪

那边的疯子一副想吃人的表情,我才会走得慌慌忙忙,那先告辞了。”

语毕,东流急急地跑去,然后是萧然杀气腾腾地追上,一边大喊著:“死变态你刚才说什么了?你有种给本将再

说一遍!”

风迅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偷偷地打开纸团一看,竟是宴席当日的防守

布局,还有下一个指令……东流,竟然预先知道这一切?不,应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匆匆记下内容,他便将纸团毁尸灭迹,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漠然地回去。

一脚步入书房,就见云皓正在匆匆收拾著临窗那张卧塌上的被褥,一边大喊著自己的心腹婢女:“冬梅,秋菊,

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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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迅皱了皱眉,走了过去,那家伙旋即就转过身来,下达命令:“快将这些被褥调过去彩霞宫,从今天开始,风

大人就跟朕……”声音逐渐减小,只因此刻在他跟前的正是风迅。

“来得正好,小迅。”于是,他连忙抢在风迅开口之前,改口道:“小迅,你从今晚起就搬过去彩霞宫吧,那个

贼子昨夜失手,一定会再来的,你自己一人在这里过夜,朕不放心。哦,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彩霞宫,朕搬过来这

边也是可以的。”

风迅满不在乎似的“嗯”了一声,没有反对。云皓目中流露出的忧虑之色一点儿也不虚伪,似乎真的是担心他,

而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但越是这样,只会越是让他内疚。

内……内疚?风迅微微一愣,等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情时,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从他有记忆以来,他是从来都

没有过这种感觉的。这个并非好事,因为越多的感情,只会令他越痛苦。

“小迅,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愿意?”云皓有点紧张,生怕风迅误会了他,以为他有不轨意图,于是连忙道:

“如果你不想留在宫里,那你回去吧,毕竟皇宫近日真的不怎么太平,朕明白的,朕也不想连累你……”

“皇上,微臣像是贪生怕死的人?”风迅淡淡一笑,道:“为人侍卫的不誓死保护主子的安危,却独善其身,像

样吗?”

“小迅,你……”云皓一个感动起来,就拉起风迅的手,很“小鸟依人”地一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开始胡言乱语

,“哎呀,小迅好威风,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嘿嘿嘿,可惜朕不是女人,不然朕一定嫁给你!话说回来

,小迅,祥云山那帮老头没有给你安排亲事吧?”

“胡说什么?你是皇上,能随随便便就嫁掉吗?”风迅一脸黑线地抽回手,只见云皓已经笑歪了嘴巴。他目光不

善地上下打量著对方,口气恶劣的道:“就算你肯嫁,臣也不想要。”

此言一出,云皓立即摆出一副单思女子遭情人抛弃的哀怨表情,捧住胸口刚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伤,却在

风迅越发不耐的神色下,垂头丧气地自己去批阅奏章。

风迅独自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典籍,却无心翻阅。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面的缤纷落英,翩跹浮云,他冷

冽的目光渐渐地变得迷茫而无奈。

之后,工部就开始大兴土木修建白兰宫,所有建材皆是从各地引进的上好材料。于是皇宫就开始有运送建材的车

马进进出出,为防有乱党乘机混入宫中,工部非常小心,大宰相有时恰巧经过,就会帮忙看两眼。而其他大臣,

则开始张罗太子的寿宴。这段时间,皇宫还挺热闹的。

然而没过两天,云皓忽然就接到消息:大宰相东流被仇家谋害,身中奇毒无药可救,如今命悬一线,萧然陪伴身

侧,寸步不离。所以这两人有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朝堂上,也不能参加太子的寿宴。

大宰相的症状,风迅心里有底,却猜不透这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真的越来越猜不透,这人的所作所为究

竟是为了什么。

“小迅,还在这里发呆?宴席要开始了,絮儿那小鬼正等得不耐烦,想要见见传说中的兵部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侍

郎呢。”太子云絮寿辰当日的傍晚,云皓兴冲冲地跑进御书房,就见风迅笔直的身子站在窗边,不知看什么看得

正出神。

风迅性子清冷,素来不喜热闹,对喜庆日子漠不关心也是自然,所以云皓也不以为意,跑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就往

外拉,一边道:“来来来,咱们走,等会儿朕就要亮出自己的宝贝侍卫,等那小鬼惊豔一下,嘿嘿。”

风迅的眉毛跳动一下,无言地跟著他走。虽然说好要扮出一副毫无戒心的样子来引诱歹徒出手,但这家伙也做得

开心过头了吧,啧啧,演技还真糟糕呢。

二人并肩来到御花园,只见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处处欢声笑语、气喜洋洋。前方一个凉亭里面摆了一桌,

下面密集式摆了十几桌,这次参与宴席之人,无非皇族贵族和一品官员。

风迅甫到现场,随即被一片热闹的气氛弄得有点烦闷,不过弄得他当场傻眼的是,在场的人个个都一副准备好要

乐极生悲的德性,个个脸上的笑容都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一副不知世途凶险人间纷乱的模样。这种毫无防备的样

子,也太做作了吧。

只不过,他们今夜大概是徒劳无功了。风迅敛起满心的不自在,目光渐渐地冷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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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传说中的兵部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侍郎!”蓦地,一个稚嫩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伴随著“哒哒哒”的奔

跑声,一个小家伙就来到跟前。风迅低头一看,一张俊秀夹带著两分英气的娃娃脸就闯入眼帘。

“决定了,帅哥,你就做我的哥哥吧,啊不然爹爹也可以,你想我叫你风哥哥还是风爹爹?”那孩子的娃娃脸扯

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嘿嘿地笑完,忽又惊叹道:“哇噢,这套不像官服也不像侍卫装束的衣服就是侍卫侍郎的完

美结合吗?父皇太偏心了吧,居然让你穿得这么帅气,咱们是兄弟是不?我也要穿这种衣服……”

一语未毕,云皓的拳头已经敲得他的头顶开花,这孩子“哎哟”一声,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云皓一眼,道:“老爹

你就不能轻一点吗?听说打多了会变笨的,下次先生要我背课文,我背不上来是不是你负责啊?”

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就是这个样子了。风迅抹了抹悄然滑下的冷汗,无言地看著某对父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地说过没完没了。

主角现身,一众皇亲国戚官员妃嫔自然送礼的送礼,恭贺的恭贺。太子云絮应接不暇,索性不理,拉住父皇边走

边说悄悄话。

父子俩好像十年没见似的,一碰头就有无穷无尽的话题,还一边说,一边偷偷地奸笑著瞄向远处冷冷地坐著的风

迅。直至众人纷纷落座,酒菜上席,这两人仍未歇下。

风迅作为一品官员,自然和其他官员同席,就坐在宋康的身旁。席间,嘴角几度抽搐,眉毛几度跳动。本来已经

无心于酒菜,还一直感觉到背后有四道鬼鬼祟祟的目光不断在自己的身上打转,不仅如此,当今太子更忽然离席

,走过来给他夹菜,于是皇上他老人家又一并跑来……

风迅端著酒杯,目中闪过一线异样的光芒,忽然站起身来,独自走到稍为清净的花草那边。身后正在敬酒的云皓

见状,深知这小子铁定是嫌这里人多声杂,实在太烦了,于是大笑著喝完了酒,就借故跟了过去。

才跑过去,嘿嘿一笑,还不等说话,对方就自己先开口:“皇上,微臣身体不适,请恕微臣失陪。”

云皓忙问状况,又要跑去给他叫太医,风迅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得整个转了回来,方冷冷的道:“只是

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一趟茅厕就成了,不要在这里大惊小怪行吗?”

“好好好,朕不去朕不去,你用得著这么凶吗?”云皓的表情有点委屈,他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又道:“朕不能

送你了,那你之后自己一个回去休息,没问题吧?”

“没。”风迅不耐烦地丢出一个字,就转身离去。

余下的云皓,忧心忡忡地看著风迅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渐渐地变得有点落寞。今日怎么说也是个喜庆的日子,

风迅竟比往日更加冰冷,无论他怎么的热情如火,还是无法融化对方脸上的那一层冰霜……不,不仅如此,他总

觉得今日的风迅有点怪怪的。

刚刚离开了宴席场地的风迅,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四面八方的动静,接著左右扫视一圈,随即施展轻功腾身而起

,跃入无边的夜色。

一路飞奔至白兰宫的所在地,这里正在施工的工程早已停下,周围空无一人。风迅四下打量了几眼,便走到摆放

著一堆建材的那里,从中挑出一个包裹著白布的巨大箱子,就要打开。

“风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什么?”还不等动手,箱子的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随著话音落下,

一个白衣翩翩的人从箱子后面转了出来,是任逍遥。

风迅目光警戒地瞪著来者,一只手早已摸到腰间佩剑上,却听那人继续懒懒的道:“不必剑拔弩张吧?怎么说我

也是你师弟,你难道这么狠心想杀人灭口吗?我可是来关心你的呢,太子的宴席,你这样忽然离开不会遭人怀疑

么?”

闻言,风迅微微一怔,随即,刀锋一般的目光向任逍遥直劈过去。他一脸绝烈地盯著对方,一字一句道:“难道

,我应该不管祥云山那十几条人命?”

“风大人,我不是来阻止你的,难道我就很希望自己的兄弟姐妹有什么三长两短吗?”任逍遥心平气和地拍了拍

风迅的肩膀,道:“风迅师兄,难道你不明白偷换龙椅的用意?不过算了,多说无益,等那天你明白情为何物,

你应该就会开窍了,可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坠入黑暗永不翻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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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风迅放下了佩剑,神情有点迷茫。在他看来,偷换龙椅无非就是逼迫云皓退位的其中一个方法,

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任逍遥苦笑了一下,忽然伸手搂住风迅的肩膀,不过随即就被一掌拍开了。看著对

方凶狠的目光,他伸了个懒腰,又道:“一觉睡醒,就活动一下筋骨吧,师兄,要你一人偷换这龙椅应该很困难

吧?走,让我帮你一把,我还叫了几个帮手呢。”

与此同时,云皓正在宴席中与群众举杯畅饮,谈笑风生,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毫无破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老早就飞到风迅那边去了。

他担心对方,虽然就算有刺客,目标也是他自己,但是他还是担心对方。而且风迅说他的身体不适,不知是不是

他早前发现的那个……

摇了摇头,他暗自苦笑一下,人家都说是肚子痛要上茅厕去了,自己还在担心个什么劲呢?

月影西移,转瞬间就到了凌晨时分,宴会就此宣告结束,虽然期待已久的“刺客”没有出现,众人还是尽兴离场

了。云皓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刻,看著众人纷纷散去,云絮也很识相地打著哈哈在宫女的陪同下离场,于是他就

一阵风似的刮到御书房。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临窗的卧榻跟前,云皓蹲下身子,只见风迅已经紧闭著眼睛,吐出均匀的

呼吸,显然是熟睡状态。

毫无防备的睡颜,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气,眉间却多了两分忧郁。这样冷酷的男人,到底为何忧虑?到底为谁

伤心?云皓的一颗心彷佛被人揪了起来,在心疼对方的同时,也深深地嫉妒能够牵动对方的人,或事。

不由自主的,云皓低头在风迅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怜惜对方的同时,也顺道宣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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