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下——令珑
令珑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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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豪沈声说:“孙剑,我是宋子豪。”

孙剑愣了愣,马上讨好地笑起来:“是豪哥啊。你有事叫人告诉我一声就行,还劳你亲自走一趟……”

宋子豪打断他说:“你的事我全知道,你别耍花样儿!我想和你谈谈。”

孙剑收了刚才的谄笑,面容严肃地沉默着。

宋子豪把他往墙上按了按,在他耳边说:“还是你想开刑堂?”

孙剑的脸贴在墙上,犹豫了几秒钟,终于答应:“好吧。”

……

宋子豪回到后,换了衣服去看嘉文。

嘉文的房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宋子豪的脚步停了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他走进嘉文的房间,见徐启明和嘉文并排坐在床上有说有笑。

徐启明和他打过招呼,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开。

宋子豪坐到嘉文身边,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嘉文回答:“小明哥说要教我炒黄金和股票。”

宋子豪好奇地问:“你喜欢这些?”

嘉文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地说:“我想学赚钱。”

宋子豪用手指点他的鼻尖,开玩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

嘉文一头扎在他怀里,撒起娇来:“我还不是想帮你。”

宋子豪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你高兴就好。”

嘉文一动不动地伏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猫。男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淡淡的烟草和剃须水的气味很好闻,有力的臂膀充满雄性的力量。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是自己早已熟悉的,不知不觉会跟随的节奏。嘉文心中升起一种如梦似幻的柔情,有些压在心底的话不知不觉间就涌到了嘴边。

这些天,他沮丧到极点的时候会想,干脆把什么事都说出来吧。也因为宋子豪对他关怀备至言听计从,让他下意识地认为,即使宋子豪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怎样。

有了这种想法,想表白的冲动变得难以遏制。他甚至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说出来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也说不定。

今天气氛好,他和宋子豪的心情也好,忍不住就开了口:“爸爸,我有事想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铃打断了。

电话是季修打来的,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就听宋子豪难以置信地说:“是真的吗?老苏喜欢男人?平时可看不出。”

大概是季修在说苏伦迪的八卦。

只见宋子豪皱起了眉头,“我身边还没有这种人。”……

“夜总会是有MB做男人的生意,我觉得脏,从来不过问。”……

“我不是有偏见,我就是觉得男人和男人上床很恶心、很变态。”……

“男人天生就该喜欢女人啊。”……

嘉文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怀里坐起来,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等宋子豪挂了电话,嘉文的脸白得发青了,黑眼睛里尽是惶惑无措,整个人灰败得了无生气。

宋子豪忙去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嘉文拨开他的手,一边摇头,一边垂下眼。

“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事?”宋子豪又问。

嘉文呆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回答:“我忘了……”

(四十七)临行

“他妈的,这些人太不讲义气了,还没分个胜负呢,就投靠洪峰了。”小飞刀愤愤地说。

这阵子人心不稳,有些耐不住的人开始另谋出路,有十几个竟然倒戈投到洪峰旗下。

宋子豪翻着手里投靠洪峰的人的名单,看到其中有孙剑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现在大部分兄弟的收入都不入以前了,人嘛,无利不往。想走就走吧,只要不是核心成员就行。”

小飞刀和皮蛋本来料想宋子豪会做出反应,至少也要杀鸡儆猴,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就这么算了?”皮蛋还是有些不相信。

“算了。”宋子豪合上名单,淡淡地说:“不想干就走,我不勉强……我这次去奥地利,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帮里的事你们多费心。”

“什么时候走?”小飞刀问。

“下星期一。”

“带小文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有我们看着呢……不过,你选这个奥地利也太冷门了吧?好不好玩啊?”

宋子豪笑笑,说:“那里是音乐之都,小文喜欢。”

……

等小飞刀和皮蛋离开以后,书房里只剩下宋子豪和吴莉。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吴莉随手翻桌上的文件,在一摞文件地下发现一张照片,是个年轻漂亮却面生的女人。吴莉的心“别”地跳了一下。她悄悄把照片放回原处。然后脑子里就乱纷纷的,直觉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听说新来的闵市长常来看你?”宋子豪没注意到吴莉的异常。

“也就是一个星期来一、两回。我们挺谈得来的。”

“他是不是喜欢你?”

吴莉惊得抬起头来,凝视着宋子豪的脸,揣测他说这话的心思。

宋子豪面带微笑,有些打趣的意思,却丝毫没有不高兴。

吴莉失望地撇过头,淡漠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宋子豪倾身靠近她,收了笑,严肃地说:“你要和他搞好关系,以后用他的地方还很多。”

吴莉心情复杂地望着宋子豪。他瘦了,精神也不好,再镇定仍难掩一身的疲惫。

她心软了,实在不忍心苛责他,半晌才低声说:“我可是为你才做这些事。”

宋子豪拍拍她的手说:“我不会亏待你的。”

吴莉点上烟,默默地抽起来。她想,宋子豪确实没有亏待过她。她如今开好车、住豪宅、有一笔丰厚的存款,关键是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再不是被人歧视的风尘女,而是意气风发的女企业家。这些都是宋子豪给她的。然而,她想要的东西却从来没得到过。她不能再骗自己了,宋子豪根本不在乎她,就算有情义,也只是朋友情而已。

吴莉心里酸涩得要命,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流便收不住,她干脆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宋子豪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吴莉哭了一会儿,便坐直身体,没事人似的拿出粉盒补妆。

这个时候,宋子豪写了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

吴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支票。

……

徐启明来的时候,正碰上送吴莉回来的宋子豪。

宋子豪笑着问:“又来看小文啊?”

徐启明扬了扬手里的金融书,回答:“给他送几本书。”

宋子豪开玩笑地说:“小文一直心情不好,你才来几次他就笑了,还是你有办法!我这个老爸可是要吃醋的。”

“我不过是教他一些感兴趣的事。”

“有事情分分心也好。”

徐启明忍不住说:“其实小文对金融感兴趣也是想替你多赚些钱,他一听说修哥把卖军火的钱用来炒黄金期货,就想着你也能多些钱扩充势力。”

宋子豪微笑着摇头说:“真是个孩子啊。”

不等徐启明开口,他又说:“我们下星期一走,你没问题吧?”

“有免费旅游这种好事,我能有什么问题。”

“好,我明天把机票给你送去。小文在楼上,你好好陪他聊会儿。”

徐启明走在楼梯上,心里堵得慌。他觉得宋子豪根本不了解嘉文。

嘉文听说还可以做其他事来帮助宋子豪,眼睛当时就亮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好像找到了信念、支柱之类的东西,灵魂有着落似的。他那么郑重其事地想为父亲做事,然而宋子豪只把他的行为当成小孩子的游戏。既无尊重,也不重视。难怪嘉文会不开心。

宋子豪当然是疼爱嘉文的。但是在徐启明看来,他给嘉文的关爱始终停留在嘉文还是孩子的阶段,他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嘉文的内心。这与嘉文的期待和付出并不相称。

徐启明叹了一口气,停在嘉文的房间门口。

嘉文盘腿坐在地上,正在认真地翻捡地上的唱片。

徐启明想起嘉文小时候在村子里,每天在村口等宋子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夕阳下,说不出的孤单寂寞。

徐启明不无同情地想,其实小文一直是寂寞的。他把他的寂寞积攒成在宋子豪眼前的盛放,可惜那个人并不懂得欣赏。

嘉文大概是听见动静,他抬起头,对徐启明笑了笑。

他的脸越发苍白,在秋日的阳光下近乎透明。前额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褐色的伤疤。那张秀丽的面孔仿佛被从中撕破了。

徐启明触到少年黝黑的眼睛,里面深藏的忧伤和落寞如水般浸润了他的心,又疼又软的。

他走过去坐到嘉文身边,指着地上的唱片,柔声问:“全是歌剧啊?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歌剧。”

“是爸爸要听。”

“豪哥还喜欢这个?”

“偶尔听一听。我也觉得奇怪,爸爸从来没受过艺术方面的训练,他凭本能就可以欣赏一些东西,他要是去学艺术说不定能成家呢。我就不行了,全得一板一眼地学。”

“怪不得豪哥要去奥地利旅行。不过想欣赏艺术的话,巴黎不是更合适一些吗?”

嘉文捏着唱片顿了顿,才平淡地说:“我妈妈看过《茜茜公主》的电影后就一直想去奥地利……”

每次提到母亲,嘉文的落寞就更深一层,徐启明忍不住安慰说:“你不想去可以跟豪哥说,我们换个你想去的地方。”

“没关系,我也想去看看。”嘉文翻转着手里的唱片,带了一点无力的笑。

徐启明忽然烦躁起来。他走到窗前,脸对着窗户站了一会儿。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因为被阳光刺了眼,嘉文就变成了一个黑影。他对着那个影子说:“小文,你不能这样委屈自己。这世界上除了你爸爸,还有很多东西。”

他没有听见嘉文的回答。

他走过去,才发现嘉文拿唱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握住嘉文的手,温柔地说:“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嘉文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你……”

(四十八)救美

维也纳,美泉宫通向喷泉雕像的广场后门突然被推开,从房子里走出几个人。他们簇拥两个扮成茜茜公主的人向玫瑰园走去。很多旅客涌过来,争相拍照。

在不远处的玫瑰园里,徐启明和嘉文坐在醋栗树下,望着广场上移动的人群。这里很安静,广场的喧闹被风和林荫过滤后,只传来背景一样的一点儿声音。

徐启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广场的人群,问嘉文:“要不要过去照相?”

嘉文不屑地回答:“我又不是女人,对什么茜茜公主没兴趣。要是小园来倒会去照相。”

徐启明不说话了。他知道嘉文兴致不高。说是陪嘉文散心,可是宋子豪反倒比在国内还忙,经常见不到人影。即便是一起出门,也是电话响个不停,接电话时躲躲闪闪的。

这几天全是徐启明陪嘉文游玩。他十分想让嘉文开心,来之前查了很多维也纳的资料,每到一处便充当导游,又讲解又逗趣的。嘉文始终像霜打了茄子,笑一下都是勉强。

玫瑰园里弥漫的玫瑰香让徐启明气闷,周围盛开的玫瑰夹杂着焦黄的残花,使眼前的美景显出邋遢像。徐启明仰头看了一会儿醋栗树叶空隙里露出的蓝天白云。

“小文,你除了腿伤以外,还有什么烦心事?”

“我哪有烦心事。”

“你别骗我了。我可是过来人。”

嘉文扭头问他:“你是什么过来人啊?”

徐启明对眨眨眼,开玩笑说:“少年维特的烦恼。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长大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惦记着什么人吧?”

嘉文躲闪着他的目光否认:“我没有!”

徐启明凑近他的脸问:“真的?”

嘉文不回答。低下头,绞着双手。半天才小声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你向她表白过吗?”

“没……还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呢?”

“我就是知道。”

“那么说你都没有努力过啦。”

嘉文抬起头,认真地问:“我要怎样努力?”

“首先要关心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帮助她。”

“我一直是这样的啊。”

“那就要做一些特别的或者是她喜欢的事情。搞些浪漫的气氛总是少不了的。总之,不能轻易放弃。”

嘉文侧着头若有所思。

风吹得醋栗树沙沙响,醋栗果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徐启明从地上捡起几粒褐色的新鲜醋栗,放到嘉文的上衣口袋里,说:“留个纪念。欧洲小说里经常提到这东西。”

“小明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好像你以前来过维也纳一样。”

“我是专门做了功课。像这种地方,除了看风景,人文也是很重要的特色。房子什么的,有了人文才有意思。既然是陪你散心,我当然要尽力让你愉快啊。”

看徐启明笑得一脸温柔,嘉文想起这些天他那么努力地逗自己,心里有些感动。

徐启明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走吧。看看我们的黄金赚没赚钱。”

嘉文握住他的手。身体一动,左腿传来一阵刺痛。

徐启明见他忍痛的表情,忙问:“腿疼吗?”

“大概是今天走多了。”

徐启明蹲下身子说:“来,我背你。”

嘉文迟疑了一秒钟,还是趴在他的背上。

徐启明把他往背上托了托,笑着说:“你还挺沈。”

嘉文记起小时候,徐启明也经常背自己,往往都是宋子豪不回家的时候。在孤单的童年里,他算是一个温暖的陪伴。而今,还是这样,在自己最感灰暗的时候,依然是他在身边。

徐启明的肩膀很宽厚,嘉文趴在上面,有一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他叫了一声:“小明哥……”

“嗯?”徐启明将头偏向他。

嘉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憋了憋,才说:“醋栗被压坏了。”

徐启明轻快地笑着说:“没关系,明天再来捡。”

今天对嘉文来说似乎没有平日那样压抑。他和徐启明一起抛售的黄金居然赚了钱,他当时投入了全部积蓄,自己摸索加上徐启明的指导,如今本金已经翻了一倍。

因为是自己第一次赚钱,嘉文忍不住雀跃了一下。他听徐启明说,当年宋子豪也投资过金融,可惜没找到好的代理人亏了不少钱,从此以后就不大相信这种投资了。嘉文就想,要是自己精于此道便可以为宋子豪赚钱了。每每思及此,他便有了一丝希望。

希望毕竟是希望,再少也能给人走下去的动力。

宋子豪不知道去哪里了,在旅馆留言说不会来吃饭。

嘉文巴不得立刻把赚钱的好消息告诉他。自己能挣钱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能力?如果算,他希望那些称赞或是认同能从他最爱的人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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