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张铭拿打火机点燃地老鼠，站在杨晨身边看着地老鼠闪着光满地乱窜。放第二个的时候，张铭干脆不在点燃地老鼠后过来了，任由地老鼠乱窜着，在它快到脚下的时候跳起来。地老鼠一直在原地打圈，张铭便一直在那里一跳一落。

“呵呵”杨晨突然笑出声来，立马晃晃悠悠地跑过来也要玩。

张铭拽着他的一条胳膊，叮嘱道：“地老鼠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跳起来。”

说完便弯下腰点燃了一个。

怕杨晨喝醉了跳不动，张铭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跳着。

自从地老鼠点燃后，他就皱起眉一直盯着脚下，在地老鼠窜到杨晨身边的时候猛然抬起头，喊着：“跳！”

“噗——”

突然听见杨晨的笑声，抬头看着映在火光下的笑脸，张铭顿时就愣住了，地老鼠窜到他脚边，在刚买的新裤子上映了个洞。

“你发什么愣？”杨晨问道。

张铭摇摇头：“没什么，我们接着玩。”

那晚他们玩了很久才回的家，看着杨晨摇摇晃晃地上楼实在难受，张铭就弯下腰背着他一口气爬上了五楼，上去后，站在杨晨家门口喘了半天才缓过来。那夜张铭是要回家守岁的，奈何被杨晨拽着不让走，就只好陪着杨晨呆在他家里。

但是第二天，杨晨全然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在餐桌上问张铭为什么会在大年初一出现在他家。被杨晨的父母和爷爷奶奶看着，张铭窘的脸都红了。在杨晨母亲说完原委后，杨晨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铭一直以为，喝醉后发生的事情，杨晨都会不记得。但是这次，他却记得薛凯为什么会来这里住。他昨夜醉的，可是比当年还厉害。

“杨晨，反正早上我们都没课，我陪你去大校园里看看吧？”从杨晨那里听到他以前住在大家属楼，好几年没有再去看过，薛凯提议道。

“他一会要跟我去律师事务所。”张铭插嘴道。

“这个，你之前可没给我说过。” 杨晨不明白，张铭为什么突然让他去律师事务所。

“昨天你喝得那么醉，我没办法说。”张铭温和道。

“哦。”杨晨看向薛凯，“抱歉，今天早上是去不成了。”

薛凯立即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下午上完课去嘛。”

杨晨点点头：“恩，我正好想去看看。”

“你们聊着，我去洗碗。”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张铭独自进了厨房。

“咚——”

碗筷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犹如张铭此刻烦乱的心情。

事情发展根本没有他以前想的那么简单，他已经快要忍不住想要控制住杨晨的想法了。

就算只是拥有过变傻的杨晨，此时的他已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默默地看着杨晨交女朋友，心里只有祝福。只不过是记着薛凯昨晚住进来的原因，他竟然这么在乎。

16.男人的好（一）

里的音乐声很大，杨晨坐在沙发一角，紧挨着他的是拿着啤酒杯的张铭。无法拒绝张铭和他同事的热情挽留，杨晨只能打电话向老师请假，在事务所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半，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吃过饭后，就来到了这里。

听歌听的有些无聊，杨晨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准备喝酒。

手刚伸到桌前，就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昨天刚喝过酒，今天就不要喝了。”张铭拿起一早准备的茶水，递给杨晨，“口渴的话喝这个。”

“还是喝酒吧。”杨晨继续把手伸向玻璃杯。

“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先走。”如果不是觉得无聊，杨晨不会主动要喝酒。

“没关系，只是觉得里面有点热，觉得喝点冰啤酒会好一些。”

听了杨晨的话，张铭拿起玻璃杯递给杨晨，说道：“只能喝一杯。”

接过酒杯，杨晨感激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呢，脱离大众可不好啊。”柳子墨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坐在张铭的身边。

“没什么，喝酒闲聊而已。”

在张铭回答后，杨晨礼貌地笑了笑。

“好吧，你不说，我也没办法。”柳子墨歪头看着张铭，如瀑长发散在肩膀上，“今天是我的庆功会，唱首歌吧？就唱那首你在事务所的成名曲。”

“今天不能唱。”张铭拒绝道。

“又不是嗓子出问题了，怎么不能唱？”柳子墨接着劝道，“你今天唱的话，可以早点放你们走哦。杨宋不是还在同学家么，总要你们早点过去接的。”

听柳子墨提到张铭的成名曲，杨晨碰了碰张铭的胳膊，凑到他脸旁耳语道：“她说的成名曲不会是那首《青苹果乐园》吧？”

说起《青苹果乐园》，那可是张铭初中生活里不可不提的事情。在杨晨初一时的那年元旦晚会上，张铭和班里的另外两个男生共同演唱了《青苹果乐园》，一时间，被同学们戏称为“校园小虎队”当晚张铭的妆容和他在舞台上表演的样子，杨晨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脸上的两坨腮红。那天张铭父母好像给张铭照了好多张相片，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

“怎么可能是那首。”张铭连忙否认道。

“那是？”杨晨疑惑道。

“既然杨晨没听过，你就唱一下。”不等张铭答应，柳子墨快速走过去帮张铭点了一首歌，插在了最前面，然后，切掉正在唱的歌曲，“各位，张大律师要唱他的成名曲喽。”

跟他们一同来的七八个人顿时鼓起了掌。

歌名是《男人的好》，演唱者张宇。

是杨晨没有听过的歌。

从同事手里接过话筒，张铭就坐在杨晨身边唱了起来：“你对他好，把他的依靠当做回报，即使他无理向你取闹，最后还是见你泪中带笑。你看不到，心在那一天一地里越缩越小，才会明知深渊还往里跳。我想男人的好，只有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才知道，只是谁是毒药谁才是你的珍宝……”

真是，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听。

杨晨侧头看着他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张铭，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偶尔垂下的眸。杨晨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张铭的心在痛。但为什么心会痛，他还要唱这首歌。

里除了张铭的歌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女人们认真听着，偶尔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个男同事拿着玻璃杯，对着屏幕若有所思。

“要是男人的好，总要你委屈自己处处讨好，才能塑造，才能得到，你何必自寻苦恼。让它一了百了，你应该对自己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歌曲的最后一句，张铭唱完最后一个字，直接关掉了话筒。

柳子墨如开始所言，没有再缠着不让张铭和杨晨走。和众人告别后，张铭穿上外套，和杨晨一起走出了，坐进车里。

“小晨，那首歌，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张铭问道。

杨晨摇摇头。

看到张铭拿出手机看时间，杨晨问道：“我记得你很喜欢戴手表的，过了这么多年，戴手表的习惯改了？”

张铭不自觉看了眼杨晨脖子上几乎快看不见的伤口，点头说道：“后来觉得戴着麻烦，就再不戴了。”

“哦。”

“我给杨宋打个电话。”为了方便，张铭在前年就让杨宋带了手机，“喂，我和你爸爸把事情办完了，现在过来接你。你同学住在哪里？”

“张爸爸，你不用开车过来了。”杨宋赶紧说道，“我现在在家里。”

张铭转头看了杨晨一眼，接着问道：“怎么回事？”

杨宋先说了对不起，然后开始说今天的事情。中午他是去了同学家两人一起做作业，但是他下午并不打算去。因为怕张铭和杨晨因为他的关系而不能参加聚会，就撒了谎。

“爸爸，我下午一放学就回家了。”杨晨的小学离住的地方不远，顺着路边很快都能走到。

“那你下午吃饭没？”知道杨宋是为了他和杨晨好，张铭并没有生气。

“吃了方便面。”

“现在饿吗？”张铭关切道。

“……恩”

张铭无奈说道：“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理由骗人了，知道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我是为你们好啊。”杨宋争辩道。

“不管理由是什么，骗人就是不对。”

“但是……”杨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做作业，我和你爸爸马上就回来。”张铭顿了顿说说道，“晚饭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饭，很想吃。”杨宋的声音顿时听起来精神许多。

“恩，我知道了，回家就给你做，再见。”

“杨宋他怎么了？”杨晨问道。

“他为了让我们放心和事务所的人聚会，撒谎说他下午要去同学家做作业。结果晚饭只吃了方便面，现在正在家饿着肚子呢。”张铭转动方向盘，“直接回家吧，回去我给他做饭吃。”

“撒谎不是好现象，回去不要给他做饭，让他饿着。”杨晨皱眉道。

张铭微笑道：“我知道你很讨厌说谎，但是杨宋那样做是为了我们好，叮嘱他以后不要再骗人就行。”

“说他一次管用吗？”杨晨问道。

“当然管用。”张铭笑了笑，“你以为他像你小时候那么倔啊。”

“那他的性格，是像他妈妈了？”杨晨猜测道。

想起那个女人，张铭目光一闪，转开了话题：“你中午问我度假的事情，我想到去哪里了。南郊那边新开了家农家乐，食物和住宿条件都不错，杨宋去了那里不仅可以爬山还能去农田里参观，一定对他写作文有帮助。”

“恩，就这么决定了。”爬山、参观农田都是写作文的不错素材，杨晨必然同意。

想起他提到杨宋妈妈时，张铭的眼神，杨晨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杨宋和张铭都这么不愿意提到她。

如果可以，直到死我都不想让你知道她的事情，再见到她。

当然，这句话张铭没有说出来。

17.男人的好（二）

杨晨嘴上说不让张铭给杨宋做饭，让他饿着。却在打开门，看见像小狗一样奔过来的孩子时，心软了。

“爸爸、张爸爸，你们玩的开心吗？”杨宋开心问道。

“……咕。”

一个怪声响在他们说话之前。

杨宋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脸红红的。

张铭当即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西红柿鸡蛋面。”杨宋说道。

“小晨，我给你也做一碗吧，下午只吃了那么一点，现在肯定饿了。”张铭从抽屉里拿出围裙，说道。

“你下午也没怎么吃，做三碗吧。”杨晨走到张铭身后，帮他系好围裙，系好后走到张铭的正对面，笑道，“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后一定是个家庭妇男，很疼老婆。”

“那得等结婚后才看的出来。”张铭不自然道。

杨晨不满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眼光不好了？”

他的眼光不好？杨晨他知不知道这句话还可以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张铭无奈笑道：“我知道你眼光好，比我好，行了吧？今天杨宋作业不少，你帮他看看，我去做饭了。”

杨晨点点头，和杨宋一起进了他的卧室。

随手拿起摊在写字台上的语文书，杨晨问道：“学到第几课了，是不是要听写生字？”

杨宋挠挠头，别扭道：“一直是张爸爸帮我看作业，就这样换成你，好不习惯啊。”

“怎么，怀疑我的实力？好歹我也是……”也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后半句被杨晨硬生生吞进了嘴里。现在说那时候的事情，已经毫无意义了。

“好歹是什么？”杨宋睁大眼睛。

“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我以前傻了，但是现在可不傻。解决小学程度的作业绝对没问题。”杨晨有模有样地翻起了课本，恩，这是最后一页有钢笔字的课文，应该是学到这里了。

“爸爸，语文和数学作业我已经写完，现在只差英语了。英语，你会吗？”杨宋试探道。前几日还看见爸爸在看英语书，他大概是刚开始学吧。

杨晨卷起语文书敲了下杨宋的头：“你这孩子，我要是不会，就不会坐在这里给你讲了。”

“哦，那我先做，不会再问你。”杨宋在桌子前坐的笔直，写出来的英文单词比杨晨当年写的好看很多。从杨宋的习惯就可以看出，这几年，张铭把他教育的很好。杨宋身上有很多张铭当年的影子，不过，却比当年的张铭更优秀。

“爸爸。”杨宋轻声说道。

“恩，哪里不会吗？”杨晨站起来，走到杨宋身边。

“不是，五一去哪里玩，你和张爸爸商量好了吗？”杨宋转过头看着他。

“我们决定去南郊的一家农家乐，他说很有趣。”杨晨回道。

“恩，应该可以写出不错的作文。”杨宋看起来很高兴。

杨晨拍拍杨宋的肩膀，说道：“这次去玩，是为了让你放松放松，不只是为了写作文。以写作文为目的的游玩是无趣的，你总不想看到每一处风景时，都想着把它写到作文里应该怎么描述。”

“恩，我知道啦。”杨宋说完诧异道，“咦，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呢？”

“是从你张爸爸那里听到的吧。”杨晨再次坐到椅子上。

“好像是。”杨宋转而看着书本，继续做作业。

杨晨记得，这句话是小时候的张铭给他说的。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每年都会组织春游，每次春游回来，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就要写作文。担心回来后作文写不好，杨晨春游的时候就带着一个小本子，把看到的东西和现象都记下来。

五年级春游的时候，别人都开心地做游戏吃东西，杨晨一个人呆在一旁对着地上的小草写写画画，刚好被准备提水的张铭发现了，就板着脸给他说了刚才他对杨宋说的那句话。听完张铭的话后，杨晨就被他拉着转了大半个山坡，又是唱歌又是玩水。因为提水花了太多时间，张铭事后还挨了同组同学的批评。

现在想想，那一次春游虽然玩得很累，但却是杨晨春游最开心的一次。

一碗面下肚，三个人都吃饱了。杨宋把碗筷送到厨房，就乖乖去卧室写剩下的作业。张铭拿着一部分碗筷，跟在杨晨身后进了厨房，说道：“一起洗吧。”

“就这么点东西还一起洗？”杨晨笑着要拿张铭手中的碗筷。

张铭执意不给。

争夺不下，杨晨只好妥协：“好吧，一起洗。”

张铭这才把碗筷递给杨晨，让他放在水槽中。

“一起洗，我洗你看。”杨晨转头说道，张铭才意识到他被杨晨骗了，“本来饭是你做的，碗就该我洗。”

“小晨。”张铭突然唤道。

“怎么了？”将沾有泡沫的碗放到水池里，杨晨看向张铭。

刚才张铭喊杨晨就是突然想叫而已，很巧地发现杨晨脸上有泡沫，便这样说道：“泡沫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