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爸爸吃糖比你厉害多了，他没什么事，你却有了牙疼的毛病。”杨宋低着头，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你爸爸因为喜欢而吃糖，我是被逼的，搞不好，这就是我牙疼的原因。”张铭手揉着脸坐在那里，等着杨晨给他盛粥。

“杨晨，你很喜欢吃糖吗？”想起以前他给杨晨糖，杨晨拒绝的事情，薛凯问道。

“不喜欢。”杨晨正拿着汤勺，小心地避开锅里的豆子，随口回答了一句。应该是不喜欢吧，他从小就不喜欢甜的东西，除了蜂蜜。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记错你的喜好。”薛凯眯眼笑着，很阳光。

“是我记错了，我记着的，不是杨晨的喜好，是他的。”提起他的时候，张铭的眼神很柔和，柔的让杨晨心里蓦地发酸。

“她是谁？什么样的女人？”薛凯好奇道。

“我爱的人不是女人，是男人。”张铭说的很直白，“杨晨，粥盛好了吧，我饿了。”

薛凯识趣地闭上嘴，低头喝粥。

杨晨双手端着粥，递到张铭手边。以前，张铭总是借机碰触他的手，顺便握在手心，给他暖暖。而这次，张铭专门从上边捏着碗沿，避开了和杨晨的接触。

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杨晨沉默地坐下来，继续喝着碗里没有喝完的粥。

“张铭，你还吃别的东西吗，只喝粥会饿吧？”忍了又忍，杨晨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饿。”张铭在回答的时候，都没有看杨晨的眼睛。今天从做到餐桌上道现在，张铭只对他一个人这样

听着张铭和薛凯有声有色地聊着司法考试的事情，看着薛凯不自觉露出的笑容，杨晨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出乎意料地变了。

“薛凯，这几天天气变化快，没事冲着喝一些板蓝根，预防感冒。”临走时，张铭随意说道。此时已经是七点半，杨宋早就去上学了。

“谢谢，我会注意的。”薛凯笑了笑，目送张铭离开。

“杨晨，家里有板蓝根吧？”薛凯帮杨晨收拾起碗筷，问道。

“我不清楚，你自己找吧。”杨晨端着碗走进厨房，心里很烦。

“阿嚏！”刚走进电梯，张铭就打了个喷嚏，眼睛也跟着变红了。

昨天一夜没睡好，早上果然就感冒了，张铭庆幸刚才很有先见之明，没有和小晨多说话。要不然，以杨晨易得病的体质，感冒肯定会传染给他。保险起见，他下午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冷淡杨晨，可惜，剩下的一半路只能他自己走。

记起刚才提到吃甜食，张铭窘地红了脸。都怪他和杨晨一起吃了太多甜的东西，久到他竟然忘了，是傻杨晨一直在陪着自己吃，喜欢吃甜食的人是自己。

想起那个同样拉着杨晨吃甜食的女人，张铭的牙更疼了。

42.难言之欲（二）

薛凯在客厅的几个抽屉里仔细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出板蓝根，最后只好换鞋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一次性买了三袋，特地来到杨晨房间，给他送了一袋，让他冲着喝。

“你自己喝吧，我身体很好。”杨晨感冒的时候都很少吃药，更不会吃药预防感冒。

“我都买好了，你就拿着。”薛凯不由分说地将板蓝根塞在杨晨手中。

“我不要。”杨晨心里有事情，语气自然就不好。

“反正我给你放这里，你想喝就喝，不喝我也没办法。”薛凯随便拉开一个抽屉，惊讶地看着满满一抽屉的药，平时会用到的那些药里面几乎都有，其中并不缺板蓝根。

他没有买药回家，那么，这些抽屉里的药只可能是张铭买回来的。看到这些药，杨晨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说道：“我这里有，你的就留给自己喝吧。”

“我刚才问你家里有没有板蓝根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薛凯再次把板蓝根放在桌子上，“就是因为你那么说，我才会下去买。你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

“这些药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我并不知道。”杨晨皱眉道，“难道我把别人放在自己家的东西，也要清清楚楚地记住？”

“好啦，我刚才是在逗你玩，我买药只是想预防感冒，毕竟我感冒了，没有别人那么容易康复。”薛凯突然笑道，他的表情，他的动作，都在告诉杨晨，他刚才真的是在和他开玩笑，“既然你不想喝，我把这袋给刘璃她们。”

“薛凯，以后不要随便和我开玩笑，我不喜欢。”杨晨太容易把玩笑当真，他不喜欢别人和他开玩笑

“，！我去找她们了！”薛凯拿着板蓝根走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盯着那扇闭紧的门，杨晨情不自禁地踢了柜子一脚，他心里知道薛凯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对他发火？目光再次移到半开着的抽屉，杨晨从里面抽出一盒板蓝根，打算一会冲着喝

早上张铭一进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柳子墨就过来找他谈工作。在看到张铭戴着口罩的样子，看到他口罩下发肿的脸颊后，她笑得毫无形象，窝在沙发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副样子，太搞笑了。”

幻灭，太幻灭了！

她相信那些崇拜张铭的女人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后，绝对很难再想起他俊帅的长相。

“看起来很可怜很丑对不对？”张铭把文件往茶几上一放，靠着沙发，“那我干脆回家养病，这些案子就全权交给你处理。”

“我这里，真的很疼，至少需要休息一个星期。”张铭指指他的左脸。

“张律师，我觉得这里需要好好再看看……”柳子墨正襟危坐，将文件拿到张铭眼前让他看，“这些东西不让您先过目，我怕我会死在法庭上。”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不需要我过目，我相信以你的实力，绝对不会死在法庭上。”张铭随意翻了翻，合住文件夹

“其实我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柳子墨正色道，“你现在的样子对于我来说，是搞笑，但是对于那些爱你的人来说，他们只会心疼。真的，你现在的模样有种病弱的帅！”

“中午吃饭回来时帮我带份余记的粥，顺便带回来一些冰块和毛巾。”张铭坐直了。

“绝对没问题！”只要张铭不请假，不把他们的案子放在一边不管，她什么都能答应。

张铭拿起柳子墨放在腿上的文件，捂着脸看着，说道：“子墨，回去养病什么的，是在和你开玩笑。”

从小陪着杨晨玩，张铭开玩笑骗人的把戏，已不是一般人能敌。

柳子墨恨得牙痒痒，亏她刚才还那么豪情万千的做保证，听了张铭的话，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开始吧，我们好好谈工作。”张铭翻到他觉得有问题的那页，认真说着。

想起余记与事务所的距离，柳子墨好后悔答应张铭给他买粥，毁的肠子都青了。

如此一来，她的美容觉只能在车上度过了。

中午张铭没有回来，十二点多才睡醒的南遥睁着发肿的眼睛，过杨晨这边来蹭午饭。在她吃完米饭后，杨晨舀出预留在锅里的一颗豆子都没有的热粥，端到她身边。

“哇，小晨你真好，知道我不喜欢吃豆子，就没有往米粥里放。”南遥开心地放了一勺糖，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

“爸爸，粥里没放豆子吗？我这里有好多。”杨宋随便舀了一勺，里面有两颗花生豆，“我也不喜欢吃豆子。”

“杨宋哥哥不喜欢吃豆子吗？我很喜欢哦，你都放我碗里吧。”刘璃捧着小碗跑到杨宋身边，把碗举到他面前

他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怎么好意思让刘璃帮他吃豆子，杨宋当即说道：“我刚才在乱说骗我爸爸，刘璃，我其实很喜欢吃豆子。”

眼力很好的杨宋深吸一口气，把里面的花生豆、红豆等豆子全部都吃完了。

刘璃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宋的壮举，乖巧道：“你比我还喜欢吃豆子啊！我碗里的也给你。”

任由他们两个说下去，谁知道能扯到哪里，刘媛牵过刘璃，对她说道：“就算哥哥喜欢吃豆子，他也不能吃太多啊，刘璃的碗里的豆子刘璃自己吃。杨宋哥哥吃他碗里的就够了。”

“这样啊。”刘璃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就是这样，你只管自己吃好就行。”杨宋赞同道。

刘璃冲杨宋甜甜一笑，继续坐在她妈妈身旁喝粥。

“你这粥，是准备给张铭的？”趁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南遥凑到杨晨耳旁问道。

“不是。”杨晨淡定道，脸一点都不红。

“不是？”南遥舀了一勺，喝下，“那怎么会很巧的一颗豆子都不见？米都熬这么糯，明显是担心张铭牙疼不能咬。”

写小说写多了，那些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有的心思，南遥很容易就能看穿。

“这只是巧合。”杨晨强调着。

“哇，那也太巧了，盛了几碗粥，就只有最后一碗一颗豆子都没有。”南遥笑道，“杨晨你真厉害。”

南遥不再问这件事，杨晨不由松了口气，南遥再缠下去，满桌子的人都会知道他干的“巧事”而事情的真相是杨晨在盛了五碗粥后，专门把锅里剩下的豆子都挑到自己碗里，他刚才喝的那碗粥中，豆子比杨宋碗里的还要多。

“下次过来吃饭前记得打招呼，要不然，会没有粥喝。”杨晨淡淡说道。

南遥连连点头，夹了一块黄瓜放入嘴中，难道，这里不会再给张铭留粥喝了？

以前上课的时候，杨晨并不关心自己的手机，而今天下午，他的手机一直放在手边，深怕错过了张铭发的短信。自他搬到张铭隔壁后，张铭就很少给他发短信，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在了解他喜欢张铭后，没有信息的日子竟然这么难捱。

“兹……”

是谁的手机在震动？。

杨晨迅速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一片黑暗，并没有来什么信息。他转过头，看见薛凯正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的短息？”杨晨平时从来不关心薛凯收到什么信息，都是薛凯在收到信息后不停地跟杨晨抱怨。久而久之，杨晨知道薛凯收到最多的，是信息台的短信。

“不是，是张铭。”薛凯按动键盘，认真地回着短信。

张铭？！

杨晨手下意识地用力，圆珠笔在书上滑了一道，力透纸背，开始的地方甚至都破了。

张铭怎么会给薛凯发短信，这个张铭，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张铭？。

“他问我喝没喝板蓝根。”回复完后，薛凯向杨晨说着短信内容。

“你们的短信内容，没必要告诉我吧？”杨晨转头看着书本，说道。

“我觉得你们关系很好，所以觉得，这些内容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薛凯把手机装进兜里，“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你说这些。”

“那就不要告诉我。”杨晨不明白，心里突然滋生的负面情绪是什么，这种陌生的感觉，似乎快把他整个人吞没。好像，在遥远的以前，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感受。

薛凯的手机又在震动了，杨晨用余光看到他回复短信的侧脸，上面有着和刚才一样的表情。

是在和张铭发短信吗？。

他想知道，又怕知道答案。

杨晨拿起手机，在收件箱中找出一条张铭以前发来的短信，点了回复。

“牙疼好点没？下午用不用给你留饭？”

觉得内容有些不妥，杨晨重新编辑了一下，改成这样：“你牙疼好点没？南遥说她下午过来吃饭，做饭的时候要不要也给你留一些？”

这样就好多了，杨晨点了发送。

“兹……”

和薛凯周旋了好久，终于可以“顺口”问问杨晨喝没喝板蓝根，有没有感冒的迹象，张铭又收到一条短信。看到发短信的人是小晨，张铭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恩，南遥下午要去小晨那里吃饭？不可能啊，南遥刚打电话告诉他，下午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以短信的内容来看，小晨果然如南遥所说的，喜欢上他了？张铭开心地笑着，幅度过大的笑容马上使他疼的捂住了脸。

你现在的样子，喜欢你的人见了，只会心疼，你现在的模样，有种病弱的帅！

想起柳子墨说的话，张铭有些举棋不定。

以前笃定杨晨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过于伤心难过，张铭才敢以任何状态出现在他面前，如今小晨似乎喜欢上了他，他不想小晨因为他难过。

43.难言之欲（三）

“我下午要和同事一起吃饭，晚饭不用做我的那份，谢谢。”

这就是张铭给他回的短信。

上次事务所聚会的时候，张铭还带他去了，难道这次就不能带他一起去？看了眼身旁还在发短信的薛凯，杨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觉得一定是张铭不想再和他见面。

想起那夜两人的对话，杨晨纳闷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说出不会喜欢张铭？如果他当时觉察到一丝对张铭的喜欢，并在那时说出来，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杨晨，走啦，已经六点多了。”

他从五点的时候一直在想事情，没想到眨眼就六点多了。杨晨把书收拾好，站起来和薛凯一起走。没有张铭来接他，杨晨和薛凯站在公交站牌下，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浑浑噩噩的，要不是薛凯喊他，杨晨就会坐过站

“你今天怎么了？下午一直不在学习状态。”薛凯担心道。

“没什么。”杨晨一边敷衍着，一边按电梯，今天的电梯怎么这么慢，还不下来。

薛凯拉住杨晨的手，制止他继续按下去：“杨晨，三十岁了还这么容易急躁，你真幼稚。”

说他幼稚？！

他本来就是个十七岁的人，又不是他们所以为的三十岁！。

原来在未来这些人的眼中，自己一直是个幼稚的人吗？。

杨晨甩开薛凯的手，不想和他再多接触，没想到和除张铭外的人牵手，竟然是这种感觉。不想再和他牵着，一秒都不想再继续的感觉。

见杨晨脚步有些虚浮地进入电梯，薛凯慌了，一个箭步跟着走进电梯：“杨晨！”

“我没事。”杨晨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我想我只是有些困。”

“今天的晚饭就交给我吧。”杨晨已经累成这副样子，指望他做晚饭是不可能了。

“你做？难道吃泡面？”杨晨靠着墙，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

“不是有隔壁的那个女人帮忙吗？”为了赶时间，刘媛下午不在这里吃饭，薛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南遥身上

“还不知道她在不在。”

到了二十五楼，杨晨先站在家门口给南遥打电话。

“喂，小晨，你找我有什么事？”南遥所在的地方很吵，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管她在家里干什么，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吵，杨晨问道：“你不在家？”

“是啊，我和朋友在外面聚会，已经给张铭说过了。恩，就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啊，别闹，没看到我在接电话吗？”南遥的语气突然凶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人。

“那你好好玩。”

“喂？喂？”

任凭南遥怎么喊，她听到的只有电话挂后的嘟嘟声。

杨晨挂掉电话，把它紧紧握在手中。他竟然还以南遥在他这里吃饭为借口让张铭过来吃饭，没想到，南遥在之前已经对张铭打过招呼，她下午和朋友在外面聚会。他是不是该庆幸张铭没有揭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