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春已晚(生子)+番外——瓶中鱼逐云
瓶中鱼逐云  发于:2012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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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够么?”

那乞丐儿蹙着一对眉,那男人却对着小二说道:“是我让他跟来的,放他过来吧。”

小二说道:“欸,这位爷,这小乞丐这么肮脏,若脏了您的屋子……”

那男人却只是说道:“就算是他,仍比我干净的多了。”

话落,他也不管那小二如何看待,乞丐儿跟上了没有,扭头便走了,他回到了他暂时落宿的房间,开了门,进屋

,乞丐儿连忙跟了上去,烧着炭火的屋子很是温暖,乞丐儿捂了捂手臂,双掌紧握,他呵了呵几口气,这才抬头

看了看屋子。

那男人住的并不是京城中最好的客栈,却也是小有些名气的,睡的不是最好的房间,却也是精致许多的,只是,

就算再怎么平凡普通,在小乞丐眼中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别致,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香气萦绕的桧木,没见过的

白瓷壶,没有见过山水锦织的屏风,没见过的云衫,小乞丐儿像是刘姥姥一般,进了屋子忍不住东望望、西看看

,却不敢动手摸。

那男人进了屋子,便在床底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小乞丐好奇的凑了过去,他打开了木匣,金灿灿的元宝、珍珠

、玛瑙还有许多他没有见过的珍宝堆了满满一盒子,小乞丐看的眼睛都直了,他想,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看见

这么多的银子了。

那男人看着他两眼发直,却只是笑了,“你要,便全部给你吧,我用不到了。”

乞丐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人都听的出他这话有古怪,那男人却没有理他,他起身,木匣倒落一地,脆落的珍宝

碎了,一如他的心。他坐在梳妆台前,取下了发上的簪子,墨黑色的长发流泻,如丝绸、如帷幕,他拿起木梳,

一点一点的梳理起那如云细丝,人们总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人也是在乎容貌的,这送往迎

来的日子总是不可能长久,又有谁会想在这行翻滚不能脱身,谁不想攒足了银子赎身之后,觅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者,一份不嫌弃的情,因此,就算是他看遍了世情冷暖,当他遇上了那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他动了心

,为他动了情,相信了他的情话,为他倾尽了所有。

他看着那把横卧在台上的簪子,想起他亲手为他簪上时,他曾说,就算有朝一日,他失去了绝色,即使他不复容

颜,他仍不会离弃。

而如今,镜中,他的容貌未衰,那人却已经不要了他。

过去,两人相依相偎时的美好,那些曾经花前月下、软声细语的甜蜜,如今想来,却只是一场又一场可笑的戏曲

他负了他,负了他,那么,他又留这绝世容颜有何用?

那男人握起了手中的簪子,画在脸上细嫩的皮肤上,尖锐的簪子刺进了皮骨,鲜血流溢,那男人却感觉不到痛似

的,嘿嘿呵呵的笑着,手里操纵着簪子,一道血痕由额际直落在脸颊,将那绝色容颜生生地分成了两半。

他看着镜中满面血污了自己,笑了起来,半晌,他又疯了一般的,将所有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瓷器、香粉碎了

一地,他颓倒在地上,掩着脸似在哭泣。

乞儿悄声的凑了过去,方才看到他自残的时候,他被吓傻了,一时也忘记了要阻止他,他以为那男人在哭,因此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男人的身旁,那男人却忽然抬头看他,满脸的血污,怵目惊心的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怎么?你不是要到你想要的了,怎么还不走?”那男人笑,绝色容颜生生地分成了两半,薄唇微抿,似笑非笑

的唇盼牵起了百般柔情妩媚,每脸的血污,却掩不去他美丽的光华,与痛不欲生的苦。

乞儿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觉得心很痛很痛,痛的让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眼泪滴滴答答的落着,

他抬手抹去,却又有新泪流淌,不一会儿,满张小脸上都是泪。

“乞儿,你哭什么?”他都没哭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乞儿捂着脸,他觉得很丢脸,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爱哭,眼泪撷取

在掌心,却无法阻止他一声一声的痛楚呜咽,乞儿抽抽咽咽的哭着。

忽然,屋外一阵喧哗,接着便听到楼下有人喊着:是王爷的车驾经过了,是王爷。

小乞儿似乎被热闹吸引了过去,抬头听了听声音的来源,

“是哪个王爷,这么了不起?”那男人问道。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小乞儿一张小脸黑漆漆、脏兮兮,但是灿灿的,虽然还带着泪,他回头看着他,笑开了

一张脸,“谈起王爷可全京城就这么一个靖康王爷呢!”

“靖康王爷还不就是一个王族贵胄,能有什么了不起?”

“公子你有所不知了,王爷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胞弟,受封的时候,还未满一岁呢。听说当年先王猝逝,太后

在朝中地位不稳,多少人想将她拉下这个位置,另立新皇,全凭太后一股儿硬气与两个孩子争气,硬撑了过来。

那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乞儿变接着说:“王爷与皇上知道太后为了扶植他们二人吃了不少苦头,这么些年来,

努力不懈,年纪轻轻便能读得四书五经、兵家书法样样精通呢!”

乞儿懂得词汇似乎不多,他努力的比手画脚,想让他知道靖康王爷有多厉害,说了半晌,他像是累了,在男人的

身旁蹲下身子,“而且,公子你知道么?王爷今年还未满十岁呢,很了不起吧。”

“喔?”这让男人起了一丝趣味,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却撑起了他哥哥的整座江山?

乞儿抬头看着那个漂亮的男人,他闷闷的说:“所以,公子你看,这么年轻的孩子都为了生存努力着,公子你可

千万不要轻言放弃的好啊……”

那男人愣了一愣,这才知道乞儿这么认真的与他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看出了他轻生的念头,他不住勾起唇。

“你该说他年幼,而非年轻。”

“咦?”乞儿抬头望了他一眼,那男人却已经撇开了视线,悠悠远远的不知道看着什么。

“我叫苏穹,苏州的苏,苍穹的穹,你呢?”那男人问他。

乞儿说道:“我是七儿。”

“这么古怪的名字?”那男人蹙眉,好似随口叫上的,哪里说来是名字了。

乞儿却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谁先到谁排前头,窝里头的老乞丐都是这样给我们起名字的。”

“你那根本就不是名字。”

乞儿愣了一愣,便低着头闷闷的说道:“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名字可以称呼了啊……”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便说道:“我要在这城中开一座小倌楼,你要不要与我一起来?”他要他走,他就偏偏不走

,他要在这里扎根,他要在这里留下来。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被击败,只是……只不过是一个萧彦明罢了,那才七岁大的稚儿王爷都能在尔虞我诈

、争权夺利的朝堂中挣扎着生存,难道他一个久经欢场的大男人不行了?

就算被背叛了又如何?被抛弃了又如何?他本就是一个出卖身子的小倌,身分低贱的谁会对他这样的认真,是他

傻的看不明白,是他不听馆里其他长辈的劝,坚持要来问一个明白,得到这样的结局,他早便该料到。

苏穹想通了这点,虽然心里的痛仍未抹灭,却觉得释怀许多,那烟雨朦胧的南方,他还回去做啥,回去了,也只

是让人看笑话,他已经回不去了。

“欸?”乞儿愣了一愣,却见男人似乎细碎的说着不愿便罢,乞儿连忙点头说好,他自幼在团里照顾一群小毛头

,领着他们四处行乞。

“既然愿意,七儿这名字上不了台面,可是不能再用了。”那男人笑了一笑,狡诈如狐,似乎这才是他的真本性

,不知道怎么的,乞儿觉得自己好似误上了贼船,不由得有些退却,那男人却说,“梨花带雨,你就叫梨吧,与

我一起姓苏,苏梨,好不好?”

“苏梨?”乞儿愣愣的看着那男人,黯淡的双眼,脸上的伤仍在汩汩的冒血,男人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条袖帕,

看上去是质地很好的绸缎,却被他沾了些水,拿来擦拭脸上的血水。

“嗯,苏梨,你的名字。”那男人背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乞儿点点头,“好,从今日起,我就跟着你,就叫做苏梨。”

乞儿笑了笑,那男人回头看他,也勾起一笑,慵懒疲惫,妩媚动人,却带着几分狡诈似的奸诈。

苏梨,梨花带雨,他给他的名字,像他再也不愿意流淌的眼泪。

番外3:春风笑

是夜,华灯初上,西街的姑娘们早已挂起的大红的灯笼,各个使出了自个儿的绝活,会歌的唱起了歌、会舞的跳

起了舞,善琴艺的,那双葱葱纤指在琴弦上滑动着,行云流水曲艺优美,一曲尽,馀音嫋嫋,博得满堂喝采,姑

娘们的装束那一丝水袖、一方薄纱裹的那玲珑有致的身子更加曼妙妩媚,看的那些是行过的或者是流下的。

西街正忙着的时候,东街的千水楼,才懒懒的开了门,几位公子各自在厅里懒懒的闲坐着,直到江映轩点上了灯

千水楼才算正式的开门营业。点灯不过须臾,千水楼之乐闹,便已经不差于温柔乡的喧腾。

柳文函与江映轩都是楼里的红牌,两人素来不合是楼里的人都知道的,只因柳文函不满江映轩是千水楼继苏梨之

后的第二把交椅,苏梨嫁了人之后,江映轩便名正言顺的成了第一,柳文函心里不甘,便处处与江映轩碰上,抢

客人的事亦时有所闻,只是,江映轩到底老练的多、圆滑的多,总能将柳文函若有似无的针对,化解的恰到好处

,又不致在客人面前闹腾的太过难看。

这夜,柳文函又抢了江映轩正招待的一位李姓的侯爷,江映轩也不见气恼,要是其他人只怕早要闹事了,但,江

映轩见那人似乎对后到柳文函甚至欣喜,便推说有事要忙,让人拿了两、三壶酒过来做歉,便退了出去。

他到了大厅里,却没想正撞见苏穹正与赵二爷两人大眼瞪小眼,江映轩顿时便不懂了,这两人速来少有接触,如

今又是怎么杠上了,正开口想问问身旁的公子,却听苏穹开口了,那声音却像是牙缝中挤出来的似的,他在楼里

待了十多年,还从来不曾听过苏穹用这样的语气与谁说话了。

“二爷,请恕苏穹驽钝,实在是不懂您的意思,劳烦您再说一遍,可好?”

赵二爷挑了挑眉,瞪着苏穹,“苏老板,我这不说的很清楚了么,今夜,我上你的千水楼也不想要谁作陪,就要

你陪我喝一杯,难道不成?”

江映轩听了他的请求,不由得楞了,上千水楼的男人哪个不是想要美丽年轻的小倌作陪,苏穹虽说曾是名动南方

的绝色,至今仍未退姿色,但他却是破了相的,又已年过三十,与他们到底是不能相比。

拍了拍身旁的公子,问道:“凌霄,这是怎么回事?”

凌霄回头,看是江映轩,只当是救星来了,连忙说道:“欸,映轩,你可来了,这事也没什么,就是二爷今儿个

不是知怎么的,一来便将我们千水楼嫌弃的一无是处,弄得我们几个手足无措,还得请穹哥出来照看,谁知道,

那二爷却说只要穹哥陪他喝一杯,两人就这么了。”说完始末,他指着对瞪着的两人。

赵二爷又问:“我说,苏老板,你这开门难道可不是做生意的?我就要个人陪我喝酒,难不成也有困难?”

苏穹立马说道:“当然不难,只看您是想要清秀的、纤细的、美艳的、儒雅的、妩媚的,哪样的我楼里都只管能

帮您找来……”

赵二爷挑眉,回瞪他一眼,“苏老板,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二爷哪,我楼里的公子是哪里不合您的意了还是得罪你了?您要是对我楼里的公子有什么不满,只管开口,我

定让那人出来给您郑重的赔罪,可好?”苏穹皮笑肉不笑,看上去,脸上那道疤更显狰狞。

他哼了一口气,扫了扫围观了几人,抬起手,点兵似的念道:“腻了、厌了、倦了、烦了,看的不喜欢了。”赵

二爷每说一句,便点上一人,给他点上的,都是满脸莫名奇妙,他们是什么时候惹到了这尊大佛?

他每指上一人,苏穹的脸色变黑了一分,只听赵二爷又说:“苏老板你们千水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赵二爷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苏穹正懊恼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时间不能说话,转念又想,不过就是一杯酒罢了

,应了,又有如何,他勾起一笑,便说:“当然不是,一杯酒罢了,我苏穹陪了就是。”苏穹扬手,“映轩,拿

酒来。”

“且慢。”江映轩正要拿酒,却听赵二爷一声慢,苏穹回头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不知他又有什么难要发。赵二爷

看他发怒,倒是开心的笑了,“这大庭广众的喝酒成什么样子。”

苏穹立马便说:“成,我给您找间雅间……”

“不要,你们的雅间,我看的也腻味了。”赵二爷欠揍的说。

“那不知道二爷属意哪里了?”苏穹咬牙切齿的问。

赵二爷勾起一个得逞的笑,不缓不急的说道:“爷我也不刁难,就要个清幽的地方,依我看,就苏老板的听雨阁

吧。”

听雨阁是苏穹的住处,是一座清雅的小苑,园中种满了穿天的翠竹,位处于千水楼最偏僻的角落,他爱静,从来

不太让谁人靠近,特别是楼里的客人更是不得进入,苏穹亦从来不在此处待客,就算是楼里的公子有事要找,也

只能在门口请苏穹的隋侍阿青通报,如今赵二爷却点了苏穹的听雨阁,摆明了就是刁难苏穹不能答应。

“苏老板,难道不答应?”赵子如睥睨的瞪着苏穹,笑的极为狡诈。

苏穹瞪着赵二爷好些时候,忽然,他也勾起一抹笑,那一抹轻笑灿如桃李,颠倒众生,“二爷您都开了口,我苏

穹哪里有不能答应的道理了,摆酒听雨阁。”

两人移驾听雨阁,小厮送上了酒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谁都知道,苏穹的听雨阁除了阿青与苏梨不喜欢谁的进

入。

苏穹的小屋很简单,就一厅一房与一座小园,园外有一座月洞门,隔绝了千水楼的喧闹,因此,听雨阁虽是座落

于千水楼之中,却没有千水楼的喧哗,只有清幽。摆设也不见华丽,但透露着清雅,赵子如看了看屋中的摆设,

似乎很是满意,那夜他误闯了听雨阁,误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一幕之后,他便一直很好奇这屋中会是什么样子,

今日终得一见,果然让他满意。

两人在案前坐下,苏穹亲身给他斟满了一斛,赵子如拿起了酒杯,却不就口,只是握在手里把玩,一会儿又细细

的观赏起那精美的瓷器,一会儿又将酒杯换到了左手,一会儿又将手里的酒杯换到了右手,他嗅了嗅酒香,满意

的笑了,抿了一口,放下,那酒杯却还是满的。

苏穹的眉抽了抽,不过就是让他喝一杯酒,这么难?

“二爷,是酒不合您的意么?要不,我这就让人换一壶?”

“苏老板不用麻烦,这酒合不合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我喝下这杯酒的人合是不合我的意了。”他挑眉,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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