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春已晚(生子)+番外——瓶中鱼逐云
瓶中鱼逐云  发于:2012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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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你怎么来了?”苏穹看到来人吓了一下,他问。

“我听说你给马车撞了……”赵子如贴在苏穹的耳边说道。

苏穹蹙眉,他纠正道:“是差点儿,谁给你胡说八道。”

“回头我再教训他,哪里伤到了么?”赵子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看着苏穹,完好无缺的,

苏穹摇头,“不是我伤了,有人救了我一命,但他撞到了头,大夫正在看。”

“喔?是谁?”赵子如问,无论是谁救了他的穹儿,他一定要当面好好的答谢他,他真的已经不能没有穹儿了,

他甚至不愿意想像没有穹儿的自己。

“是……”

“外头的小弟,麻烦你那药给老夫端进来好么?”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打断了苏穷要说的。

阿青应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苏穹,苏穹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赵子如跟在他身后,阿青见两人都走了进去,急

急忙忙的也跟了上去。

老大夫伸手,阿青急忙把药给递了上去,老大夫回头看了看房里多出来的许多人,他说:“这位小哥,帮个忙把

人托起来好么?”

赵子如想也没想的上前,抱起了床榻上昏睡着的那人,却没想昏睡着的人,就是在北方救了他一命的萧彦明.萧

丞相,眼下,他的头上包着染了血的纱,身上扎满了针,赵子如只蒙了一下,便依着大夫的指示将人托高,好让

他将药灌进他的嘴里。

黑漆漆的药灌下了几口,萧彦明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咳了约莫半刻左右,又咳出了些粉色有淡淡花香的东西,

赵子如正思索那奇异的东西是何物,老大夫便又掰开萧彦明的嘴,将剩下的药灌了进去。

“阿青,你去萧府帮萧丞相找他的家眷过来。”苏穹看了只是挑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向着身边的阿青说道,阿

青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萧彦明就这么给灌灌吐吐的,折腾了好些时候,最后吐出的,都是些黑漆漆的药汁,老大夫才没继续给他喂药,

却不知道那药究竟是给他喝完的、还是吐完的。

“好了,好了,没事了。”老大夫说。

“这位大夫,萧丞相的伤已经没事了么?”赵子如问。

“他的伤没有大碍,喝两帖药,发些热就好了,麻烦的是他中了毒。”老大夫说道。

“毒?”这次应声的是苏穹。

老大夫点点头,便说:“萧大人中的是一种名叫『忘情』的毒,中了应该有好些年了,方才老夫已经帮他解了。

“忘情,是何毒,有何功效?”苏穹问,他琢磨了下字句,问老大夫的时候,似乎有些发颤。

老大夫睇了苏穹一眼,他认识他已经十多年的时间了,当年,苏穹脸上的伤也是他医治的,当年,他还可惜着那

样一张花容月貌就这么的毁了,他愿意不收他的钱,给他用最好的药治他的伤,可惜苏穹不愿意,苏穹说,那是

他人生的印记,这一生直到走到尽头的那一日,他都要带着脸上的伤疤。

再尔后,苏穹在京里开了千水楼,因为他口风素来紧,很少与人谈论病人的病势如何,因此,他楼里的公子哪里

有病有痛都是找他上门诊治,这些年来相处,他们也算熟识。

老大夫说道:“忘情顾名思义,忘恩绝情,却不是从此无恩无情,而是忘了过往曾经珍爱过的、对他有恩的、对

他有情的一切人事。”

“这世上竟有这种毒?”赵子如惊讶的问。

老大夫点点头,“那是很年前有人自西域带过来的,虽然药性不难解,亦不会危及性命,但因为实在太过无情,

便销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老夫也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还会再见。”

老大夫拿出笔墨在纸上书写,便将字条交给了苏穹,“方才老夫已经帮他解了忘情之毒,以后他会慢慢想起,你

按着这帖药给他抓三帖,五个时辰一帖,连服三帖,知道么?”

苏穹点点头,老大夫便又接着说:“今晚他可能会有些发热,好好照看着,别给他着凉了。”

苏穹给了诊金,他要送老大夫出去,但老大夫堆辞了,让他好好照顾病者,苏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回房里的时候,萧彦明还昏睡着,似乎不怎么安稳,呓语不断,但他口齿模糊不清,听起来只像是呜咽,苏穹

坐在他的身侧,拧了凉巾帮他擦脸。

赵子如本来想接了他手里的工作,怎么知道苏穹手下才擦到了一半,萧彦明忽然就抓住了苏穹的手臂,他像是醒

了,却又似是没醒,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看似半梦半醒的,在整屋里游移不定,最后,才停在了苏穹的脸上,望

着苏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穹哥,萧夫人与萧公子过来了。”阿青推开门说道。

闻言,苏穹挣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转过了身迎去,即使背着他,他却仍可以感觉到背后那双视线牢牢的钉在他

的身上,像针。

跟在阿青身后进来的,是一名如花似玉的妇人以及一名与萧彦明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他们两人接连来到床榻边,

萧彦明脸色苍白,头上裹着伤处的白纱还染着红色的血迹。

万紫红这一看,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幸而她身边的少年即时扶住了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道:“娘,振作些,爹

看起来没事。”

万紫红点点头,她扑到床榻边,握住了萧彦明的手,泪水扑簌簌地掉着,“相公,你可千万要没事啊。”

那少年对着苏穹抱拳说道:“这位先生,在下萧承湮,谢谢您救了家父一命,在下一定会回报这份恩情。”

萧彦明在万紫红的扶持下坐起了身子,她拿起一边给苏穹抛下的凉巾,想给他擦擦身子,怎么知道却被隔了开去

万紫红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婿,但萧彦明仅是淡淡地看的看着与自己结褵十数载的妻子,像是在看一个不曾

相识陌生人,带着微微地殊离,他的视线让万紫红惧怕不已,她有一种预感,她将不再拥有这个爱她、敬她的男

人了。

萧彦明说:“万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万紫红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相公,你说什么?”

萧承湮听到这话也回过了头,看着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爹的人,他说:“爹,您别跟娘胡闹了。”

萧彦明看了看与他有七分神似的萧承湮,似是有些迷惑,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他摇了摇头,低低地笑着,像

哀怜,他悠悠地说:“是了,我成亲了……”

他看着万紫红说道:“你是我的妻子……”然后,他又转过头去看了萧承湮一眼,“你,是我的长子……”

苏穹看着他们,像是在看猴仔耍杂戏一样,他笑了,冷冷地笑了。赵子如一直都看着他,他牵了牵他的手,一阵

莫名。

萧彦明继续说道:“是啊,我们成亲了,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们成亲了……成亲十多年了……”

“娘,爹该不是撞傻了吧……”萧承湮在万紫红耳边小声的问。

万紫红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萧彦明,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萧彦明一遍遍的喃喃自语着,他这模样儿,古怪的

让万紫红又是害怕、又是担忧的,但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姻缘,无论他变成了怎么的模样儿,她都不会轻易扔下他的,就算痴了、傻了、疯了,

她也不离不弃。

21.

萧彦明蹙眉看着萧承湮,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仍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沉默了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说道:“不知道是哪位救了在下一命,请您留下名姓,好让在下日后得以回报。”

苏穹站的位置恰好给床廉挡住了半边身子,又是背着他的,萧彦明看过去,只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长发挽成了

髻,有些散乱的垂在脑后,只是背影,看上去却是风情万种。

他笑了笑,背着萧彦明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还是大人先救了苏某的性命,在下不过偿还您的救命之

恩。”

萧彦明看着那纤细的背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却叹了一口气,深长幽远的,似乎是满含着无奈,又似乎是充

满歉疚的,看着那个背影,他叹了一口气。

苏穹当然也听到了萧彦明叹的那口气,他当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憾恨,苏穹咬了咬牙,飞快的说道:“苏某就不

打扰大人休息,要是大人不嫌弃苏某的千水楼是块肮脏地方,此处暂时借给您休养。”

话落,苏穹拉了赵子如便准备离开,萧彦明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心里一急,掀开被子准备追过去,怎么知道双脚

才落地,一阵晕眩袭来,萧彦明一下子腿软,万紫红急忙上前搀扶,却给他挥了开去,却有一人更快的上来让他

靠在自己身上。

晕眩之后便是剧痛袭来,萧彦明扶着额,咬牙忍痛,手里却紧紧的捉住了他靠着的那人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

“大夫说,你伤了头,不能轻易妄动。”苏穹说道。

赵子如愣愣的看着萧彦明半倚半靠在苏穹的怀里,看着苏穹亲密的抱着萧彦明的肩膀,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空了

的手里,那里,方才还有另一人的温暖,如今已经没有了……

“果然是你……”剧痛过去之后,萧彦明仍是纠缠着苏穹的衣袖不肯放手。

“是我,那又如何?”苏穹笑,冷冷地问道,与语气不同,他却极为轻柔的将他搀扶起来,安置在软榻上。

“是我对不起你……”蹙着眉,萧彦明欲哭不哭,似是伤到了深处,却反而是哭不出来了。

“现在说这些,有用么?”苏穹哼了一声。

萧彦明抬头,与苏穹打了照面,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苏穹的视线之后安静了,他看着他的脸,一阵震

惊、一阵静默。

“你的脸……”

“我的脸花了,怎么,不行么?”苏穹咯咯的笑着,带着几分坏意、怨忿,他,恶毒的笑着,笑声如铃。

他抚着自己脸上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痕,纤白的指尖描摹着那道疤的痕迹,看着他心疼的模样儿,他莫名觉得痛快

极了。

“是谁伤了你?”萧彦明抬手,他捧着苏穹的脸,学着他,一点一点的描摹过那道伤痕。

“没有谁。”苏穹拍掉了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绘的那只手,他偏过头去,不愿意再去看他伤心的模样,他不想承认

,但此刻他真的有点心疼。

“没有……谁?”萧彦明不懂他的意思。

苏穹偏过头来,看着萧彦明,一双黑溜溜的眼停在了他的脸上,两人平静的对望着彼此,一点儿也没有久别重逢

的感动。

“是,没有谁,是我自己,”苏穹笑,一笑倾城、再顾倾国,他笑的这么勾魂摄魄,脸上的伤却显得更加的狰狞

,嘴里说出来的亦是更加的残忍无情,“我的脸,是我自己给划花的。”

“你说什么?”萧彦明不相信,他认识的苏穹是很照顾自己的美貌的,怎么可能将他轻易的毁坏。

“是,你没听错,是我自己划的,”苏穹仍是笑,有些残忍的,他一句句的说道:“彦明哥,你说说,我在乎的

人都已经不要我了,这张脸再怎么绝色又如何,既然苏穹的绝色留不住那人的心,你说,我还留着他做啥?”

“你自己……”萧彦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苏穹与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苏穹点点头,他仍是笑,笑的开怀惬意,“还记得你送我的簪子么?”

萧彦明点点头,那只便宜的白玉簪子,是他用自己多年攒起来的积蓄买的,只是个便宜的东西,比起苏穹一曲、

一舞所能得到的珍宝、黄金,他的簪子就像是垃圾一般的不起眼,但苏穹却很喜欢、很喜欢,他送给他的时候,

他握在手里,却像握着最珍贵的宝物,每次去见他的时候,他带着那只簪子。

苏穹接着说道:“它碎了,在你把我撵出萧府的时候,碎了,碎成了好几段,我就是用它划碎了这张脸,我划的

很慢……”

苏穹笑,他指着脸上的疤,从额前,一点一点的往下画,“就这样,慢慢的划……”

指尖一点一点的往下,愈是往下,萧彦明的脸色便更苍白了一分。

万紫红看着苏穹,才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她指着苏穹,“是你!”

解了毒之后,萧彦明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他考取功名、封了官,娶了如花美眷,他的儿子,第一次学会叫爹

的时候。

还有……

苏穹孤身来京城寻他,他还记得,苏穹问他:你怎能不认识我!

他是怎么回答他的?

是了,他摇摇头,然后蹙眉告诉苏穹:对不住,我想,我们真的不曾见过。

那天,下着雪,好冷、好冷,苏穹满脸的泪,他脸上的泪水都结成了霜,凝结在他绝美的脸上,好冰、好冰,但

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十三年了,转眼之间,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他怎么会这样待他?!

他们曾经约好的,他会一辈子都只对他好,初到京城,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他要考取功名、衣锦还乡,他要风风

光光的迎接苏穹,让他不再受到馆里头的其他小倌取笑,取笑他跟了一个没有前途的穷书生,他总是告诉他,他

这一生,仅会有苏穹一人的。

他怎能对他这么残忍,怎能把他扔在了冰天雪地的街道上,怎能告诉他,他不认识他。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萧彦明捂着脸,彷佛像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他握着苏穹的手,却制

不住浑身颤抖,“穹儿,求求你原谅我,我不会再次伤你了,不会……”

“萧大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等他的一句道歉,已经足足等了十三年了,如今,他终于等到了,

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感受。

萧彦明死死的握紧了苏穹的手,“不会没用的,你还记得我们的海誓山盟、我们的天荒地老么?你说过,就是死

了也要与我死在一块儿,要一起烧成灰,你还记得我们说过,无论生死都不分开么!”

万紫红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她呜咽着,起身跑了出去,萧承湮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但萧彦明却连看也没

看他一眼,他的注意,都只留给了一人,一个被他忽略了整整十三年的男人,萧承湮咬了咬牙,便追着万紫红出

去了。

苏穹挥开了萧彦明,他想打他,那手都扬在空中,看着他缠着白纱的额,他还记得白日的时候,他差点被马车撞

上,萧彦明飞奔过来抱着他滚在地上,他救了他之后,却因为磕到头,晕了过去。

那时候,他口里一句一句的喊着:穹儿、穹儿,没事了穹儿。

想到白日的情景,他却怎么也挥不下去,苏穹恨恨的收回了手。

苏穹生气的吼道:“不要再说海誓山盟、不要再说天荒地老,现在已经晚了、迟了、慢了!萧彦明,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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