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上——时不我待
时不我待  发于:2012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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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可愿共饮一杯。”我朝著有些傻愣的少年含笑而问,那人抬眼看著我,低下头微微红了脸颊说道:“不用了,天香楼茶酒天下独一无二,在下乃一届书生……”

“呵呵,兄台客气,看兄台的样貌,他日定当登高,可是不愿与我一介平民共饮。”我勾起一抹笑说道。

少年看著我,慌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走吧,小二,拿两壶女儿红二楼来。”我拉著纳兰若夕便往楼上走,便说道。

少年被我拉到楼上才回过神,脸色更加红了,犹若皇宫中的富贵牡丹开了一样,我看的心花一放。

酒上来了,我拿起仰头喝了一杯,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放下酒杯说道:“在下韶璇,今年二八,兄台贵姓?”韶璇乃是我的字。对外我一向称之为韶公子。

“免贵不敢当,在下姓氏纳兰,名若夕,字若然,又字言诺。长你一岁。”纳兰若夕抱手说道。

“若夕,纳兰若夕好名字,”我本想说好名字配美人,但是初次见面没敢唐突,便问道:“刚才看纳兰兄似乎有言想说,但……不知为何故?”

纳兰若夕确是突然长红了脸,看著我,最後小声说道:“韶璇,你我相识一场,本来不该我说,但……你……你一介女儿家男扮女装,来此地喝酒总归不是好的。”我一听,愣了。酒杯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惊醒了我。

随後,我哈哈大笑,纳兰若夕看著我不知所以,我做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说道:“纳兰若夕,我是个男人,真的是个男人。”纳兰若夕呆傻的看著我,上好的女儿红从嘴角低落,估计这辈子他就那一次这麽傻过。

日後,我倒是跟纳兰若夕熟了,他在我面前自称兄,纳兰若夕是陕西之人,独身来到京城参加殿试,住在京城中的小客栈之中,偶然我也会去看看他,当然那时候,我脸皮没有如今的厚,没有死缠的功夫。

有时我俩无事的时候,便在他所住的地方聊天,有天我随口问了句有没有拜师,纳兰若夕摇了摇头,我讶异的看著他,参加殿试之人定要拜访一位朝中长辈作为老师,这是圣华的朝规。

“为何没拜?”我放下茶杯皱著眉头说道:“参与功名,尊师才能重道,若不拜师,日後岂可入朝。”

“愚兄也不是不想拜,只是来时,仰慕沈侍郎,准备拜在沈右丞门下,只是,来到京城方知……”纳兰若夕苦笑了一下,手抚摸著茶杯,没有再说下去,神色倒是明显的有异。

我不以为然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声说道:“沈右丞是当年几位皇子的老师,沈雨……沈侍郎乃他家公子,七岁名满天下,倒是难得人才,你若拜在沈右丞门下,倒也是一件好事。”

纳兰若夕看著我,很久以後站起身,站到窗户边轻声说道:“天下人尽知沈雨清,可是还忘了当时和他齐名之人……”我听了手一软,差点拿不动杯子。

“韶弟久居京城,可听说过当今三皇子,五岁能诗、七岁能文,沈家公子为其侍读,二人年少争华之事至今为人所道。”纳兰若夕眼睛亮晶晶的说,那是年少不懂事,我想,放下茶杯笑道:“我和三皇子倒是同岁,只是这些年听说的倒是他声色生活,穿梭於各大小官之事,纳兰兄没有听说过?”

纳兰若夕笑了笑说道:“不怕韶弟笑话,我来京城到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看看名满天下的三皇子,我倒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我心里一紧,看著他,勾起一抹笑道:“只怕见了会更加失望。”

纳兰若夕没有说话,淡然一笑,竟是十分风流,令人怦然心动。

日後,纳兰若夕拜在了刘向门下,问起原因,纳兰若夕漫不经心的说道:“为臣者为君,沈右丞倒是忘了。”我看著他轻声道:“此话仅到此处,不易乱说,纳兰兄日後入朝为官还望多加小心。”

“多谢韶弟提点,不过,愚兄一直有一疑问埋於胸间,不知当问不当问。”纳兰若夕笑著转移了话题。我大笑曰:“纳兰兄请讲。”

“韶弟虽有隐瞒,但文采博略,才气极高,为何不参与仕途。”我看著他一脸惋惜的脸,心下暗惊自己在他面前流露过多,嘴上面上却笑道:“家中事事不断,不愿为官。”纳兰若夕看了我一眼,低头微笑不语。我有些尴尬的自斟自饮,竟感觉有几分心虚之意。

再後来,纳兰若夕参加殿试,一举夺魁,中了状元,当夜御花园摆下宴席,状元、榜眼、探花、七十二进士同坐,我坐於上位,远远望了他一眼,便自己喝起了酒。

又几日,我到大街上,本来想找他的,又想到此人中了状元,宴席那日不知认出我没有,复又想到,他既然做了状元,那小客栈却是不可能住了,我也没有留心父皇给他安排的住处,心下十分懊恼,走著走著突然听到有人喊我韶弟,我抬头,看到天香楼门边站著一身便衣的纳兰若夕,我笑了笑走了过去道:“恭喜纳兰兄。本想向你当面道谢,不过家中事物繁忙便耽搁了些,走,小弟做主,算作陪个不是。”

纳兰若夕不好意思的红了清秀的脸颊,说道:“韶弟,倒是我该请你,不过不知你家在何处,所以只好在此等候,看能不能碰上,今天有缘,我请,不过换个地可好。我身上盘缠不多。”我看著他清澄的眼睛微微一笑的说道:“今日乃是纳兰兄的大喜之日,小弟请,纳兰兄不来倒是看不起小弟了,也看不起这天下第一楼了。”纳兰若夕被我说的没办法便跟著上了二楼,店小二挺机灵的为我们沏了壶上好的铁观音。

喝茶聊著,菜还没有上来,我便和纳兰若夕闲聊道:“纳兰兄何时何地赴任?”

“五日之後,到宁波任知县。”纳兰笑著说,我也笑:“宁波倒是好地方,养人。”纳兰若夕张嘴还没有开口身後便传来阵阵欢呼之声:“纳兰大人也在。”纳兰若夕脸色一变,我惊讶回头竟然是榜眼王世安、探花黄东明。二人浓眉修目,倒比著我不知有多少男子气概,不过,二人为沈玉门下。

“原来是榜眼和探花,可有荣幸一同……”我站起身淡笑著说道。

“韶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且坐好。”

“不用了,我们等人。”三道声音同时传来,我微微皱了皱眉,他们要等的人……

“纳兰大人来京几日,到找了个如此美人,该不会是刘左丞家的千金吧。”黄东明拿著扇子摇晃的淡笑说道,眉目之中竟是讽刺。

“探花郎说笑了,刘左丞的两位千金,都未及笄,二小姐,年方十三,岂是我等之人可以扮作的。”我笑著说道。

王世安看著我,突然扇子轻佻的勾起了我的下巴,低声笑道:“东明兄错了、错了、此乃一介男子。不过姿色倒是上上之色,不知纳兰兄哪里得此一尤物。”

“你放开。”纳兰若夕站起身拉过我冷冷的说,黄东明和王世安淡淡的冷笑,一副令人厌烦之相。倒是糟蹋了那副相貌。

“纳兰大人可真小气……”

“谁可真小气?”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轻轻打断王世安的话,我听了那声音,忍不住心里一颤,对著纳兰若夕摇了摇头,抽回他手中我的手。

“九皇子。”王世安和黄东明立刻收起了玩笑之脸,朝来人低头恭敬的抱拳行礼,纳兰若夕却是冷哼一声。我回过头撇嘴一笑。

玄风扬了扬眉,看了一眼纳兰若夕,又看了看黄东明和王世安,走到我面前勾起一抹邪笑,纳兰若夕皱眉的站在我面前说道:“九皇子有事和黄大人和王大人相商,那我和家弟便不打扰了。韶璇,我们走。”

“韶璇?”玄风呵呵的笑了两声低声说道:“你竟然会让他喊你的字。对外人,你一向只称为公子,这人对你倒是重要的很。”

玄风说完,楼上安静了下来,我暗自叹了口气,瘪嘴说道:“九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点品性,你多担待点,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

玄风轻蔑的看著我说道:“三哥既然开口,玄风自然不敢多说什麽。”我勾起一抹笑,拉著呆滞的纳兰若夕走了。

而後,走了一段路,纳兰若夕终於回过神来,看著我不敢置信的道:“你就是三皇子?”我点点头,发现自己还在握著他的手,面上一热,放了下来。

“我说呢,原来你就是三皇子。刚才倒是我多事了。”纳兰若夕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嘲,我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的字是韶璇。”

纳兰若夕那天也没有再对我多说个字,五天後上任,不过却不是宁波,是最贫穷的礼县,在两江交界之处。一年後功绩十分引人瞩目,反观王世安和黄东明却是在宁波一年知县十万雪花银,被斩於圣华门。而且据圣华律外官本是三年回京,父皇却在上个月把他召回了京城,封为刑部侍郎,不过我二人至今还没有单独说过话呢。

“启禀皇上,五万大军已经入境。正在整队,两个时辰定到拜别亭。”一对十人的斥候兵骑马而来,翻身下马禀告道,父皇从龙辇之上站起身,哈哈大笑,说道:“好。”我从回忆中伸出头,看到远方连绵不断的黑色行军人。感慨。

玄青回来了,会给这个本来就已经很热闹的京城带来什麽呢?我抬头微笑。有些好奇和期待呢。

夏天的风暖暖的,也闷闷的,远远的看到先锋部队的时候,父皇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颇为激动,想也是父皇戎马一生,此时再见眼前景象怎能不激动。

拜别亭,九九八十一阶台阶,从上看著下面,心底掀起的是什麽,只有自己知道。

先锋部队大概五百人左右,在离拜别亭一百米之处停了下来,迅速分散成长长的两列,手中的龙旗迎风翻滚,大大的君字和曲字飘荡在空中。

远远骑马的是曲桦、玄青和众多将士,玄青二人在前骑马缓慢而来,所经之处,将士单膝而落。一百米处,曲桦挥起右手稍微向下一按,跟在起身後之人全都停下,手向右微微一偏,所有的骑马之人从左边轻声翻身下马,单膝而跪,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三呼万岁之声,那种声音轻易掀起了人心底最深最软的权欲,让人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仍旧心甘情愿的一步步往里面踏。

玄青和曲桦上前再次行礼,父皇看著二人哈哈大笑,明朗的笑声是我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而後父皇亲自下了台阶。

“皇上……”沈玉清喊了一声道:“这怕於理不合,天下只有在接见外国使臣才会下阶,这……”

“不必多言,今天朕高兴。”父皇淡淡的说。沈玉退下,舅舅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我拉著炎暮雪不吭声。这里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只能跟著父皇迎接玄青。

“父皇亲至,折杀儿臣。”

“皇上亲至,曲桦愧不敢当。”

“都起来,”父皇扶起二人,轻笑的说,拿过金黄的酒杯递给二人说道:“朕敬你二人一杯。”神色十分庄重,五万将士齐呼万岁。

“父皇,儿臣回来还带了一人。”玄青起身喝过酒之後,笑著说道。

“哦?什麽人。”父皇勾起嘴角淡笑问。

玄青朝後看了看,一个人从跪著的铁甲兵中走了过来,走到父皇面前单膝跪下道:“臣,君沐风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风?呵呵倒是好久不见了,快快起来。你父王可好。”父皇扶起君沐风,大喜的说道。君沐风站起身,神色一片激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我看著微微一愣。西疆王,北疆王,南疆王,这三位王爷一直手握军权,算是父皇的心头刺,这次君沐风前来……

西疆王是父皇的二弟,沐风是他唯一的儿子,比我大两岁,西疆王算是老年得子,自是十分疼爱,我八岁的时候,那年的立国周年大庆,父皇把分处於四疆王爷召回,君沐风那是第一次来到京城,便和我住在一起。

父皇对四疆之王,定然心存猜疑的,这次西疆王能主动让君沐风来京城,想是为了安父皇的心。

君沐风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父王一切安好,谢皇上关爱。”父皇看著他微笑不语。

君沐风四处看了一下,看到我的时候,一笑,流光四溢。我低垂下头不吭声。有些生闷气。

同样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如今曲桦和玄青经过半年战场,已不见青涩之气,君沐风更是一派风流华美,所有人中偏偏就我长了副女人脸。

随後,父皇饮下三杯酒,为那些死去的亡魂祝福,少司命司洛默诵经文,哀悼那些没有回归故土之人。

午时,父皇坐龙辇之上摆驾回宫,车马延绵不断。

十里御街、黄土铺地、清水撒路,曲桦玄青护驾於父皇两侧,我等跟随。轿辇之中不免感慨万千。

出了御街,父皇让刘希传话下来,三军将士归来,於今晚戌时一刻赐宴麒麟正殿,文武百官和各位皇子世子此刻不用进宫请安,各回各家,各回各宫,戌时再聚。

君沐风因为初来京城,行馆在京郊之处,戌时参宴唯恐不周,便向父皇请求住在我的圣阳殿,父皇答应,让我好好照顾远道而来的世子。

我听了父皇传的口谕,很久说不出话来,君沐风是个麻烦,我想。

09.世子

我、炎暮雪还有君沐风到了我的圣阳殿,进殿,便吩咐清风四人去准备午餐,顺便让元宝整出一间房子给君沐风住。君沐风让他身边跟著之人宇桐一同前去了。

我们三人在前厅喝茶,闲聊,君沐风看了看炎暮雪又看了看我,清然一笑道:“玄尘,这十年不见,你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一副花容月貌啊。”

我放下茶苦著脸说道:“沐风堂哥,你就不要一见面就给我打击成不成啊,十年不见,叔王身体可好。”

“父王身体还好,不过毕竟人老了些……”君沐风勾起一抹伤感的笑淡声说道,我呵呵的应了两声。

“哦,这位想必便是暮雪王子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君沐风朝著炎暮雪一笑轻声说道,炎暮雪冷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不敢。”

“暮雪你身子不舒服,晚上还要进宫一次,恐怕会受不了,炎莫扶你家主子休息一下,待会的饭菜送到雪苑,看著他把苏御医开得药吃了,走的时候我再去叫你们。”我笑著说道,炎莫毫不掩饰的扶起炎暮雪,炎暮雪对著君沐风清淡一笑,离开。

我望著他离开没有说话,知道刚才君沐风暗含讽刺的话伤了他,不过说实话,我是不太喜欢君沐风的,玄风等人虽然对我来说是威胁,至少不会令我讨厌,但是君沐风不一样,小时和我一起之时,一次江南进贡了奇珍异果,父皇赐予母亲,母亲拿来与我和君沐风,他告诉我那不好吃,我不信,他一把夺过却是在上面吐了唾沫,而後得意洋洋的看著我笑。

最後那盘果子他却是自己洗了吃了,还对著我笑嘻嘻的说道:“吃自己口中之物,不为脏。”那时我便有种感觉,这人是个不折手段之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什麽手段都使得出,这些年来也听说过其风流成性,不过,看如今翩然模样,想是这些年在西疆叔王的监督下也没有多过分过,此番时刻他来京城不知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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