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忽已远 第二部——繁华落地
繁华落地  发于:2013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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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肯见我的。”苏博酝酿了很久才小声说,声音变了,调子倒没变,怯生生的。

时墨有点诧异,摸摸手腕,他刚才蹭到了手铐,手腕刮了一大块的皮,渗出了点血丝:“干嘛不见你。”

他笑起来,十分灿烂,柔声说:“就算你在法庭人帮我多加了三年刑,我也不会恨你的嘛,你可养了我十多年呢,怎麽算都是我赚了啊。”

41.时间的俘虏

时墨有很长一段时间羡慕过迟远,比如迟远讲话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或者懒洋洋的,随便说点什麽都感觉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是等他自己也变成这种口气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是多麽的不值得羡慕。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那样地随意,而人一旦不在乎的东西太多了,那麽就会显得特别无聊,脑子里总是处於空白状态。

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成为他的希望啊。

苏博有点惊慌,时墨从他的呼吸那里就听出来了,他现在很少看人,多数都是用耳朵听,因为打架的时候,肢体语言更能说明真相,所以他现在敏锐多了。

而且身体确实比语言来的更诚实,时墨想,他了解苏博现在的情绪都是真实的,所以他才有耐心待下来,事实上,除了迟远,他并不想见任何人。

“我不知道。”苏博说,简直难受的不知道说什麽好了,嗓子都哽咽起来,“我不知道,真的。”

“我知道啊。”时墨笑笑,“所以我没有怪你,真的。”

不管有没有苏博去作证他是个gay,那场官司他都会输,因为他什麽证据也没有,而苏博的作证不过是在自己的罪名上再加了个栽赃而已。

陪审团的态度一开始就是一边倒向尤家的,时墨并不惊讶,从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他早发现是有人在针对他了,就像在这个监狱里,尽管迟远花了很多功夫,他还是没少吃苦。

谁让苏博是那样家庭的孩子呢?时墨想,如果他是苏博的父亲也会愤怒的,就这麽一个优秀的儿子,出柜了不说,还是跟自己这样的垃圾,除掉自己简直是必须的。

他唯一该高兴的是,这些都成为过去了,他跟苏博已经没有关系了。

苏博还是站着,时墨注意到他的胸膛一直在起伏,於是他决定再补充点什麽,免得苏博因为太愧疚而病了。

“真的没事。”时墨挥挥手,“我不是故意这麽说的。”他顿了顿,放软了声音,“我只是想说,我真的没有怪你。”

苏博看着他,有点绝望,眼睛里溢满了恳求,好像要崩溃了似的。

时墨叹了一口气,将声音放的更加轻:“我觉得,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也不会特意让我多坐几年牢,有人骗了你,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不要觉得有负担,你是个不错的人,我很相信你。”

“你压根不相信我!”苏博突然吼起来,“你要是相信我,你现在这种态度是怎麽回事?”

他气的浑身发抖:“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这麽久才来看你,可是我完全无法脱身!他们总是看着我,时墨,你为我想想好不好!”

他好像终於找到了爆发口,黑色的眼睛里储存满了愤怒:“我知道你在里面吃苦了,可是我不比你好,他们……他们……”他近乎哽咽起来,半天才挤出下一句话,“我真的很想你。”

苏博是个美人,如此情况下更是,简直是可怜巴巴的,时墨想,但是他无能无力,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那你希望什麽态度?”时墨低下头,他手腕上的血痕慢慢溢出来了,於是他用麽指去抹,“告诉你,我恨你?因为你让我多做了三年牢,可是你不是故意的。”

“苏博。”时墨说,有点难受,“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不过……我无能为力,我帮不了你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我真的没有怪你。”

他相信苏博没有撒谎,有的时候,那些大家庭的折腾人手段一点都不比监狱里少,而且他看得出来苏博过的并不好,所以他更加觉得他没有资格去责备苏博了。

苏博显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把他的手拉了过去,时墨没有反抗,他也不觉得有什麽好掩饰的,这里是监狱,他要是骗苏博他过的很好才假。

“他们揍你了麽?”苏博愤怒的眼睛都红了,心疼的要命,“我会找他们的,刚才那个踢你的人我也会记住的。”

时墨满不在乎地抽回手:“没事,过两天结痂了就好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伤痕,或者应该说这种小伤口连提都不用提,反正过两天就会好的,不需要多关心,只要不是五脏六腑伤了,只是没什麽可担心的。

“我会去找他们的。”苏博再次把时墨的手抓回来,好像这样子他就会好点似的,於是时墨决定不再动了,随便苏博是摸还是看吧。

其实他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安静了,时墨想,所以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在空气清新的地方发呆,当然如果苏博闭嘴的话就更完美了。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苏博突然说,且语出惊人。

时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得了吧,这麽个地方,我喜欢谁,蟑螂还是老鼠?”

他笑起来:“对了,这麽说来,你到底是怎麽摆脱你老爸来看我的,在你娶个老婆的要求之後是什麽,生个孩子?”

“呃……”他的话刚落,就痛的叫了一声,因为苏博猛然捏住了他的伤痕。

“我没有结婚。”苏博说,眼睛有点游移,“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他顿了顿,“如果你没有移情别恋的话,为什麽我感觉你很冷淡。”

不算冷淡吧,时墨想,但还是努力再扯了一个话题:“呃,今年过年你放烟花了吗?”

新年才过去没多久,不过监狱里自然没有感觉,这里永远都是暗色的灰,时墨记得每年新年的苏博都恨恨地:“今年又有禁放令了,我就想放个烟花,怎麽就这麽难呢。”

“我听说今年解禁了。”时墨歪歪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迟远昨天的话,“是不是?”

他跟苏博就是倒霉,每年都看不到,他们一分开,反而就能看了,果然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时墨。”苏博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也没过年。”

苏博没有坐下来,几乎是趴在时墨的腿上的:“你不在,我没心思过年。”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我不想骗你,我一直爱你,你也是的,对吧?”

寻求安全感这种事情啊……

“我懒得撒谎。”时墨说,“而且撒谎也毫无意义,我爱你,很爱很爱。”

他推开苏博站起来,直视後者的眼睛,笑的很柔软:“不过这又如何呢?”

“我也以为我能在原地等你的。”时墨说,有点无所谓,他的声音淡淡的,“我总觉得,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会爱你,爱到海枯石烂什麽的。”

“别笑,我知道这个听着有点虚幻,可是我确实是这麽想的。”时墨让苏博别笑,他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我发现……我熬不过时间,再浓的感情,也被熬干了。”

苏博抓住时墨的手,像救命稻草,时墨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凉的他浑身难受。

“下次别来了。”时墨说,摸摸苏博的头发,他很久没有这麽轻柔的动作了,这麽做的时候居然笨手笨脚的,“这里不适合你。”

“我要去拖地了。”时墨说,看看墙上的时锺,有点儿抱歉,“不然等一会儿我会没有时间去洗碗。”

苏博拉住他:“今天你的时间都是我的了。”

“真的?”时墨有点惊喜,眼睛都亮起来了,他趴到了桌子上,“那我睡一会儿,这儿的暖气很足。”

他的四肢实在是矫健,抻懒腰和趴下的时候都显出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结实有力,像无声的诱惑,连他打哈欠的时候,眼角泛起的泪花都那麽诱人。

“我以为你想跟我讲话。”苏博说,声音也冷下去,“他们不让你睡觉吗?我会打招呼的。”

“如果你真能跟他们说上话。”时墨顿了顿,“你能让他们给我弄点被子吗?”

他看着苏博震惊的脸解释:“我有点冷,不过这边弄到这麽大型的东西有点困难,如果你有人,介意帮个忙吗?”

他说的很诚恳,也很认真,是真的在请求苏博帮忙:“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就不付钱了,我想你也不缺钱。”

“你就这麽恨我吗!”苏博大叫,被刺激的不轻。

“苏博,不是我不爱了,就要恨你的。”时墨哭笑不得,他摊摊手,上面还沾着血,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只是我觉得,现在我说爱恨不是很可笑吗?”

他没有撒谎,他真的没有恨苏博,因为那些感情那麽遥远,遥远的他都找不到方向了,他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找茬的不要太多,迟远在外面好好的。

“不要这样。”苏博说,他是真的哭了,像个小女生一样,时墨有点无措,想要安慰又找不到词。

“那……”时墨想不出词,“那就不这样吧,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你看,你以前一直对我很好,现在还能帮忙,对了,你能顺便再给我送点酒吗?”

“你骗我!”苏博说,他的双手按在桌子上面,从上面俯视着时墨,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时墨,算我求你了,别这样。”

“你有理由恨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会让你出来的,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可是,为什麽?”时墨有点茫然,或者说有点无辜,“我为什麽要恨你?我说过了,我没有怪你。”

42.谁做都一样

时墨从来没有安慰人的天赋,而且他以前跟苏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苏博也称不上多暴君,但是决定几乎都是苏博做的,所以他对哭着的苏博真是手足无措。

“呃,不要难过啦!”时墨想了想,拍拍苏末的手腕,“喂,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女生一样的。”

其实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如果不算法庭上那个匆匆几瞥的话,他跟苏博已经大半年没有讲过话了,但是时墨发现,他其实压根找不到要说的。

以前他跟苏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喋喋不休,现在他想来都觉得奇怪,哪来那麽多废话呢?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样?”苏博无比挫败,简直要大叫起来了,时墨也很挫败,他到底要怎麽反应,苏博才会觉得正常?

难道真要他大哭大叫着:我恨你,我不要见你,你给我滚?

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了,闹来闹去有意思麽?时墨不耐烦地想,但是他还是不忍心这麽对苏博说,他总觉得,他应该跟苏博好聚好散。

“呃……”时墨想了又想,总算笨拙地想出了一个话题,“嘿,迟远说你订婚了,新娘还好吗?”

他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你小孩。”

他的话题总算起了作用,因为苏博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时墨怀疑那是眼泪,不过无所谓,苏博已经开口正常讲话了嘛,总比抓狂好。

“你嫉妒的对不对?”苏博再次抓住时墨的手,捏的紧的要命,好像攥着什麽绝世珍宝,“你嫉妒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是不是?”

苏博的眼睛太亮,时墨都不忍心说不是,他想起自己绝望时心里渴望救赎的感觉,不由得点头:“对啊,我很嫉妒啊。”

语言这玩意儿,是最好的东西,只是动下嘴皮子,成本几乎为零,但是却常常能收到绝妙的效果。

苏博的眼睛更加亮了,时墨简直觉得有闪光的效果:“你还在乎我的是不是?”

“是啊。”时墨诚恳地点点头,如果不在乎,他在这边安慰苏博干嘛,只是他的在乎,已经脱离了苏博理解的那种在乎,不过时墨也懒得说。

如果自己说还喜欢苏博,能让苏博高兴的话,为什麽不说呢?苏博从头到尾并没有对不起他,就算是他们比较倒霉地被分开了,责任也是在别的上面,他知道,苏博一直都是尽力的。

“我不会跟她结婚的!”苏博兴奋地嚷嚷起来,像个小孩子,“你知道的,只是一些手段,我想把你弄出去,我……要付出点代价。”

时墨皱起眉头:“别这样。”他叹了一口气,“苏博你就没发现吗,你对你爸退一步,就会退第二步,直到你全部妥协。”

堕落就是那麽快,就像他当初,如果不那麽自暴自弃,事情肯定不会糟糕到他现在要在监狱待上五年。

但是苏博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更加紧张起来:“我不会跟她结婚的,我认真的。”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爸还是坚持,我情愿到这边陪你。”

时墨不讲话,苏博再次强调:“我不会让你一直待在里面的。”

时墨点点头,这种好事,他实在是懒得拒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好啊,谢谢。”

他顿了顿:“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管我比较好,我哥昨天来过了。”他很老实地承认,“他会想办法的,你还是不要牺牲你自己比较好,要是不喜欢这个姑娘早点分了吧,找个自己喜欢的,犯不着为我牺牲。”

苏博执着地重复:“我真的不喜欢她,我不会再放手的。”

於是时墨也懒得讲话了,反正他都劝过了,说服不了还是闭嘴比较好,免得苏博觉得他管太多了。

不过……

“你打算就这样跟我……执手相看泪眼?”时墨笑起来,甚至还憋出一个成语,“好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笑你了。”

“我想亲你。”苏博突然说,怯生生的。

时墨呆了呆,然後点头:“那你亲好了。”

苏博扑过去亲时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博总是斯斯文文的,因为时墨总是在那里,安静地随便他怎麽弄。

不过显然过长的分离让他压抑了很久,他几乎是啃着时墨的唇的,粗暴地几乎咬出血,舌头在时墨的嘴巴里一直搅动,将唇瓣摩擦的几乎起火。

时墨仰着头,他正在研究天花板的纹路,然後他发现,大概是太久没有打理了,角落里居然还有蜘蛛网,在这个时令,上面甚至还有一只大蜘蛛。

然後时墨又想起来,今天应该他拖地做饭,他在监狱里受到了关照,没有跟着干警去生产产品,所以也没有什麽生产指标,每天只是负责卫生和饮食,虽然这两样就让他累的够呛,不过比起那些犯人,他的待遇显然好太多了。

苏博从他的唇亲到了下巴,时墨的胡子没有刮干净,所以被亲的时候痒痒的,他忍不住笑起来,有点儿高兴。

他很久没有这麽高兴了,如果再来一根烟那就更好了时墨想,虽然现在他一样能放空脑袋,但是嘴巴总归有点寂寞,即使苏博堵着的时候也会寂寞。

“你在想什麽?”苏博移开唇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亲吻,时墨的唇已经肿了起来,红艳艳的,居然有点诱人,於是他满足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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