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盯着我看干吗，有什么话要说，不好意思开口？”

大约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严正容探过身，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让他快点回神。

“下个星期是我的生日，我21岁了，眼看就快变成大叔，你要抚慰我即将沧桑的心，得送我一份大大的礼。”

他决定了，就从21岁的生日那天起，他要抛弃“田鸡”，要将他从自己的脑子里除名，他再也不要想着那张清秀

的脸难眠，他只要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这样便已足够。

“什么？”

“我要一个钱包，要名牌的，你给我买。”

--对啊，他都决心真心以待了，当然有权索要一份很贵重、很贵重的回礼。

“居然学会敲竹杠了？”

严正容忍不住低笑，伸手掐他的脸。

“好吧，看你最近表现不错，我同意被你宰一刀。”

林衡没吱声，只一把抓住他的手，牢牢握紧，紧到彼此的骨头都有些痛了，也依然不愿松开。

晚上孵在家，两个人的公寓房亮着灯，一盏在客厅墙上，照亮正在打电玩的少年；另一盏在阳台的顶上，灯光下

是男人翻阅书籍的模样。

不知怎么搞的，林衡忽然就觉得没劲。

或许是又想到了白天自己下的决心，所以他急于付出的心情，顷刻间变得无比强烈。

随手将游戏机丢掷一旁，他跑去阳台，两只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开始懒洋洋，摆出自以为诱人的姿态，唇角还勾

开一抹坏笑。

“喂，别看书了。”

他压着嗓子，故意装性感地低语。

严正容抬眼瞥他，可视线只停留一瞬，又很快回到书本上。

--SHIT！书中真有黄金屋啊？！

林衡躁了，低声地吼，“我让你别看书了！”

对方却稳坐泰山，这一次连眉毛也懒得抬。

林衡恼了，猛地抽掉他手里的书，“啪嗒”给摔地上。

“喂，你看我啊！这破烂书哪有我好看？嗯？！”

看他鼻孔朝天，口气不爽地咕哝，严正容啼笑皆非，很想重重打他一个爆栗。

“好，我承认你很帅，惨绝人寰的帅，可以了吗？请把书捡起来给我。”

林衡当然不依。

瘦高的人影俯下身来，脸孔一个劲地凑近，掠夺一般，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随即趁他不备，陡然取下他的眼镜。

一时间无法适应，严正容两眼一摸黑，他出于条件反射，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拽得很紧。

“林衡，你要怎样，不是说让我看你？......现在你抢走我的眼镜，叫我这个睁眼瞎看什么？快还给我！”

林衡将眼镜藏在花盆后，邪气地笑了两声，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用力捉住他的手，缠绕上自己的腰。

“看不见的话，还能摸啊，这可比书本强多了，你看你，还要它不要我呢？！”

凑在他耳畔，那仍有些青涩的调戏，令人忍俊不禁，却又止不住怦然心动。

无法言喻的暖流冲刷过他，严正容也试着紧贴过去，彼此额头相抵，之后鼻尖互相顶着，坚持片刻，几乎快要酸

痛，才又改为唇舌的纠缠。

不知何时，林衡已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胸膛紧紧贴合，乃至听得清一串狂烈的心跳。他们

的吻越发黏密，躯体之间越发没有空隙。

很快，彼此在恍惚中感觉到，对方的亢奋已抵在自己敏感的腿间......

林衡换心眼地扭动几下，严正容果断出手按住他，声音中透出几分尴尬。

“不要动了，这里是阳台，别玩得太过火。”

林衡却不羁地甩甩头，只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意。

一下拍掉他的手，顺势解开他衬衫前胸的纽扣，用力扯脱，一低头，就在他半裸的肩头深深咬下一口，随后吸吮

出一个吻痕，标记个人的专属。

严正容不自禁地往后仰，灵敏的躺椅也随之撑开弧度，渐渐变成单人床的形状。

少年更顺势压倒在他身上，灼热的吻再度如影随形。

“林衡、不要......”他有些急促地喘息，及时在那只手往腿间钻之前，将它按住。

“要！我就要！”

林衡咬牙，压抑地低吼，绷紧的肌肉充满了情爱的欲望。

“不行......这里不能......”

虽然强按住他的手，让他不能下溜，可是，却也让那只手紧贴在敏感的小腹下缘，......越发地不安分。

后来，还是在阳台上做爱了。

激情的发泄过后，两个人紧紧迭在一起许久，直到呼吸都渐渐平息，鼻翼间充斥着彼此动情的粘蜜气息。

林衡撑起上半身，如计谋得逞的小孩，狡猾而得意地笑。

严正容看不清，就用指腹勾勒他年轻而俊美的五官。

--宛若多年前，乔治王将要永远离开他的那一夜。

......一下子，竟突如其来的伤感。

033

21岁生日那天，天气晴朗，这样美妙的周末时光，用来和情人共进午餐，真是再好不过。

“你确定，请我吃健康生日餐？”

穿过小巷子，看见隐匿在阴暗一角的小餐厅，林衡嘴角抽搐地问。

走近了，成片透明橱窗后，竟然显出满满当当的客人。

他纳闷，这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推开门，里面的布置也很“浪漫”。

桌面铺绿格子桌巾，桌巾压着透明玻璃，古铜色雕花椅子，还有缀满小花朵的地砖。

幸好事先有预定，古板男人的优点突显，立刻有侍应生上前领位，而且是临窗的绝佳地势，......抬头望出去，

是明媚的天空，仿如湛蓝的爱琴海。

菜单倒是名副其实的“健康”，一概薰衣草、玫瑰花的配料食物。

林衡随手翻了一下，鼻尖皱了皱，故作沉思状，随后小声问一句。

“你带过几个女人来这里？......就请我喝玫瑰花茶，你当我MM来把？”

严正容不经意环顾左右，果真都是男女情侣档。

他面色有些窘，低声回答。

“我也是第一次来，看杂志介绍，食物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林衡禁不住笑了，“杂志说什么你就信？”

说着，看一眼正经过身边的侍应生，端着的餐盘蛮大，可中间只有一小簇能称得上“吃的”东西。

“就人气还行，一个个都是被迷晕眼的小女人。等会儿你还得请我巨无霸汉堡，这样光是浪漫的花花草草，可根

本填不饱我的胃。”

“......果然，我对吃喝玩乐这些很笨。”

勇于承认错误，严正容不免感叹一声。

简单要了两份套餐，两人埋头处理，缄默不语。

很快，林衡给他面子地吃了个底朝天。

眼看周围渐渐投来奇怪的目光，彼此很有默契地速速起身，严正容急急买单，走出餐厅，如释重负，......甚至

都来不及赠送生日礼物。

“健康餐，味道怎样？”

林衡故意逗弄着问他。

听得出他善意嘲讽的口吻，严正容自我调侃，“看来，我要庆幸没交女友，否则一再吃这种浪漫健康餐，等不到

娶妻生子，我一定先行饿毙。”

“喂，知道错了，就快拿礼物弥补。”

林衡哈哈笑，戳他手臂，理直气壮地大叫。

于是被堵在巷子里，严正容毫无风度地开始翻包，取出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少年手中。

“生日快乐。”

三两下就将包装纸撕掉，林衡挑眉看他，男人眼中闪过“可惜”的神色。

他暗中偷着乐，随意将名牌钱包往裤兜里一塞，“走吧”。

那个模样，就好像刚刚处理掉一堆旧货。

严正容收起小小的失望，与他并肩，默然无语。

就快走到巷子口，突然，身边的少年一个凑身，顽劣地啃一下他的脸，然后......若无其事地吹口哨。

严正容蓦地思潮翻涌，像被投入热水中。

只是这样调皮的吻，就让他心头大地震。

又默默前行一段，拐弯就要跨上大马路，这一次轮到他转头，忽然吻一下少年的额头。

对方一惊，瞧他一眼，又挑衅地回亲了他的下巴。

这样温馨，却有着一点点刺激的互动，令他们兴奋莫名，眼睛里除了对方，别无它物。

看不见天空中飘过了一朵阴云，......当然，也不曾看见还有照相机黑洞洞的镜头。

走到五百米之外的停车场，躲开太阳，坐进舒适的车厢，林衡懒散地将手枕在后脑勺，听着音乐随口聊。

“喂，你MIT毕业的，除了当教授搞试验，还能做什么？”

“我有同学去了华尔街，做数学模型分析经济走势。”

“嗯，明显比你有前途，进摩根、高盛的话，那岂不是赚死？”

“是啊。”

“你怎么不留在美国，那样或许过得更好？”

林衡瞥他一眼，发现这认真的驾驶员，神情似乎过于专注。

“......嗯，你是爱国，我知道了。”

“我对那里没感情，多一天都不想呆，一毕业就打包回国，别人当我傻我也认了。”

视线直直投向前方，严正容想了想，尽量平淡地回答他。

林衡正想开口评价，--古板大叔，这果然是你的风格，却一下子被手机铃声堵了回去。

“‘田鸡’，干吗？”

接通电话，他口气冷淡，说好要从今天起，与往日彻底道别，所以他努力实践诺言，不想再为旧爱心疼神伤。

“有份考前提纲，我整理好了，想拿给你。”

对方敏感，像是听出他的不耐烦，声音小小的，很是怯弱，“如果你没空的话，那就算了，......再见，阿衡，

对不起打扰了。”

才说了一两句，通话陡然切断了。

林衡愣了愣，心神起伏不定，反复翻看自己的手机。

“喂，你丢我在前面下车，我找‘田鸡’，说有复习资料给我。”

尽管心里使劲痛骂自己，--林衡你真没出息，你没种！

可最终他还是认输了，面色铁青地开口。

严正容只淡淡扫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便稳妥地靠边停车，放他下去。

倚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林衡回拨电话，恶声恶气地命令对方立即出现。

遭遇红灯停在路口，透过反光镜，严正容怔怔地看着对方。

虽然自认视力不佳，但他神经感官尚好，所以他能觉察到，此时守在路边的少年，几分急切和期许的心情。

前一刻的温馨已消散无踪，他忍不住叹息，自己心中的阳光，原来也只是昙花一现。

绿灯骤亮，他急速起步，甚至踩下油门的力气太大了，车子猛地冲出去，差点闹出追尾事故。

034

似乎有着某种心电感应，林衡突然转过身，探头张望一眼，亲昵而又调皮地，对着逐渐远离的车辆打了个响指。

无聊地巡视街景，晃来晃去等了一阵，总算望见背着书包，拼命狂奔的瘦小人影。

“站住！”

他急忙迎上去，一把揪住对方，“跑你个头啊，大街上那么挤，也不怕撞倒别人！”

“田鸡”乖巧地停下来，看着他光呼气，说不上话。

喘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没等多久吧？阿衡，对不起，我已经最快了。”

冷冷地哼一声，林衡拽着他往前走。

“找我干吗？这复习资料明天上课给我不行吗？真是的！我在约会你知道吗，嗯？！现在可好，害得阿正只能一

个人回家，都是你，搅了我们的好事！”

劈头盖脑地一通责备，他将心里对自己的不满，通通发泄在“田鸡”身上，这才算舒了口气。

对方也像是承认自己犯了大错，低垂着头，一点声都不敢出，就连呼吸也是躲躲藏藏。

穿行在摩肩接踵的商店街，林衡没好气地继续数落他，说得渴了，才暂告一个段落，一转头看见身后的奶茶铺，

虎着脸问他，“要喝什么？快说！”

“冰奶茶，......就好了。”

“田鸡”抹一下冒汗的额头，随后拉拉他的衣袖，轻不可闻地答话。

缩着肩膀等在一旁，他看见林衡掏出钱包，不是以往磨旧的那个，而是一个崭新的，似乎很名贵的皮夹。

“阿衡，你、你买新的了？”

未曾深思，他指着皮夹，慌乱地问了一声。

“嗯，是阿正买给我的，生日礼物。喂，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该不会忘了吧？！”

将插好麦管的奶茶塞进他手里，林衡歪着头瞪他，目光很不友善。

下意识地将背包往后、再往后挪藏，“田鸡”一步一步往后蹭。

刚刚从家门出来，一路狂奔而至的兴奋和喜悦，就在这一瞬间，措手不及地粉碎了。

比起这样漂亮而高贵的名牌货，自己省了好几个月的饭钱，才能买到手的尼龙钱包，看上去是多么可怜、寒酸，

根本就拿不出手。

“......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起来，对不起，阿衡......”

看他慌张得就快哭出来，林衡心一沉，僵着脸推他一把。

“成天就想着把MM，你这家伙，有异性、没人性！”

“田鸡”闪躲着又后退几步，突然间，他反过来，用力推搡了林衡一下，冲着由于惊讶而狠狠瞪他的好友叫了一

声，“你别骂我了，我要回家，对不起......”

然后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飞也似地跑掉了。

剩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林衡，怔在原地，嘴里嘟囔着，“这、这是干什么啊？我怎么他了呀？......啊，不

是说有东西给我，怎么都忘了？就那样跑了？......呼，这算什么回事！”

撒气似地踹一脚商铺的墙砖，他走去路口一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远远地，偷偷摸摸躲在角落里，看他跳上车、离开了，瑟缩的“田鸡”才收回视线，慢慢垂下头，用力吸一口奶

茶，......好奇怪，明明应该是甜津津的糖水，怎么吃到嘴里，却只有咸涩的味道？

035

周一上学，林衡守在校门口，揪住低头赶路的“田鸡”，一把拖到隐蔽的高楼背后。

对方并没有挣脱，他却勒得很紧。

“昨天你干什么？找我过来，又突然跑开，这算什么意思？”

他表情认真，目光锐利。

“不记得你的生日，我不好意思，又被你骂了一通，我心里难过，所以忍不住想逃。”

这一次，“田鸡”不回避地与他对视，如小鹿般温顺的眼眸中，清澈一片。

“就是这样？”

林衡不相信，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他。

心跳很快，他努力平复。

扭过头，他翻弄背包，掏出厚厚一本笔记，然后......微笑着递过去，“昨天忘了给你，这是考试提纲。阿衡，

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上课就要迟到了。”

“哦。”

林衡点头，习惯性地伸手拉他，那过分纤细的手腕，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

“喂，你真的比以前还瘦。”

他说的是实话，他还是禁不住地心疼。

“田鸡”没有回话，只侧过脸静静望他，乖巧得就好像那只代养的小猫。

036

快要期末终考，上课如同打仗，老师绝无废话，学生们只顾埋头苦记，就连同班的情侣之间，也坚决杜绝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