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 下——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2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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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王铮笑了笑,说:“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我刚刚都恨不得开飞艇。”徐文耀松了口气,端起他的牛奶杯喝了一大口,才稍稍定了心,问

:“居然大马路上能遇到J,这世界还真小。旁边那位不是那个什么经理吗?这俩怎么搞一块去了?嘿,真有意思

。”

“是啊,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王铮靠在沙发上吁出一口气,说:“咱们坐会再回家,我想歇歇。”

“行。”徐文耀说:“我去买杯拿铁,你继续喝牛奶?”

“不要了,你喝就好。”

徐文耀摸摸他的头,起身去柜台买了杯咖啡,又拿了糖和搅拌棒回来,在王铮的杯子里放了糖,笑笑说:“这牛

奶没加糖可真难喝,你不是不喝吗?”

“,刚刚那位郝经理买的。”王铮说,“我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去拿糖。而且他显然也没意识到需要拿糖。”

“可能他没那习惯,也有人不爱喝加糖牛奶。”

“但是J显然不是,你没看那杯牛奶才喝了几口?J不爱喝不加糖的。”

徐文耀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说:“嗯,那又怎样?”

“他注意到J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但却没注意到给J的牛奶加糖,这说明什么?”王铮皱眉说:“你刚刚是没看

见,他当着我的面就没给J好脸色,呼来喝去的,这人有毛病吧。”

徐文耀哑然失笑,说:“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觉得了,刚刚我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那家伙一直臭着脸,我还以为

我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不过J脾气好,那位控制欲又强,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我也脾气好,可怎么没见你当着外人的面对我不客气?”王铮皱眉说,“在外面尚且如此,回到家那还不得给

他当牛做马了?J怎么这么倒霉?”

“你觉得倒霉,可没准人就乐意这么处着呢?”徐文耀不以为然,“得了,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你那药往后出门

必须搁口袋里,不然我也学学人家,对你实行独裁政策。”

王铮笑了,说:“徐哥,你那不叫独裁,你那叫事儿妈。”

徐文耀怒了,说:“臭小子说什么呢?走,立即回家,我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专政!”

王铮笑呵呵地说:“是,来镇压我吧,徐妈。”

第68章

当天晚上自然没办法实施专政,实际上,王铮已经很久没发病,突然来这么一下,虽然过后没事,但徐文耀还是

觉得心有余悸。他受不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王铮倒在地上没人管,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心里就憋闷得慌

。回了家,伺候完王铮洗漱上床,看着他把药吃下去,乖乖躺在床上盖了被子休息,徐文耀才觉得一颗心有点回

落到胸腔里。他摸摸王铮的头,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叹了口气,起身去书房处理一下白天顾不上的

公务。

等他工作完了回卧室,轻手轻脚地洗了澡上床,揭开被子,想伸过胳膊搂着王铮,却怕把他给弄醒了,想想还是

作罢,躺进去规矩地睡在王铮身边,终究还是不过瘾,摸索了会,找到王铮的手后紧紧握在掌中。

他的手一下被反握住,力气还不小。

徐文耀又气又好笑,也不开灯,就在黑暗里问:“睡不着吗?”

“嗯。”

“乖,哥抱抱就睡着了。”

王铮悉悉索索地靠过去,枕着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半压在他身上,徐文耀伸出胳膊搂紧他,感受肉体

与肉体相互摩擦带来的热量和质感。王铮一动不动,像个冬眠的动物,脸颊紧挨着他的肩窝,呼吸喷在他的脖颈

上,有点痒,有点暖,但更多的是宁馨之感。他的身体散发一种柔韧中带着软乎的温情,令人怦然心动。腰椎曲

线十分漂亮,弧形近乎完美,这么侧躺着,恰到好处地弓在自己怀里。空气里有种只有在王铮身上才能闻到的好

闻的味道,从他的皮肤下层散发出来,暖暖的,却有甜蜜的。徐文耀忍不住把手悄悄往下移,尾椎的尽头是坚实

挺翘的臀部,手掌覆盖在上面,可以感受那里的皮肤如何细腻而富于生气。亲热的时候他最爱抚摩这个地方,流

连忘返,有时候还会情不自禁把唇贴上去亲吻它。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热了,可是不能硬啊,王铮身体不好,今晚都险些晕倒了,徐文耀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在

这个时候要,他有更怕的东西,比起那个,一时的欲望等不到纾解简直不算什么事。

但憋着确实难受,而且两人贴得这么紧,他怎么样,王铮肯定清清楚楚。徐文耀感到怀里的小坏蛋好像闷笑了,

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他恼羞成怒,低喝道:“是不是真那么精神啊?真精神我就不客气了。”

他抓起王铮的手,贴上自己已经起了变化的部分,厚脸皮地说:“怎么着,给你勾上火了,想办法给哥哥灭火吧

。”

王铮的笑声藏不住了,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说:“我可是病人,对着个病人你都能发情,还说你不是衣冠禽

兽。”

“我是禽兽你还贴那么紧过来?还蹭我,你成心的是不是?”徐文耀咬牙说,“不管了,我吃亏点,不进去就不

进去,用手。”

王铮漫不经心地碰了他几下,非但解不了渴,反倒将火烧旺了,徐文耀急道:“好好弄,你是不是想我兄弟毁你

手里啊?”

“挑三拣四的,我还不伺候了。”王铮缩回手。

“行行我错了,小铮,再来两下?”

“不来了,回回弄得我手快抽筋了你还没动静,我不管。”

“真不管?”

“不管。”

“信不信我扒你裤子把你正法了?”徐文耀怒了。

王铮呵呵低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老老实实把手伸过去动了起来。

但他的手法实在差劲,还喜欢在这种时候聊天,比如现在,他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徐哥,你什么时候发

现自己是个GAY的?”

“十四岁?不记得了。”徐文耀握着他的手自己掌握节奏力度,不一会便呼吸急促,脸色绯红。

“这么早啊,”王铮匀出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他浓密的眉毛,笑着问,“你真是早恋,是个什

么人啊?你早恋的对象?”

还在动着的手骤然停了下来,徐文耀深呼吸几下,撇开他的手,翻身坐了起来,整理好衣服有点急切地说:“忽

然想起来要去盯欧洲那边的公务,你先睡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下床,问:“要还睡不着喝牛奶怎么样?或者起来听听音乐……”

王铮也坐了起来,打开台灯,橙色灯光遍布房间,他看着徐文耀,轻声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真有事。”徐文耀扒拉了下头发。

“真的?”

“对不起啊,你乖乖的,先睡好不好?”徐文耀过去亲了他一下,笑了笑说:“我办完事马上回来,给我十分钟

,而且,你弄得我不上不下的,我还是去浴室自己解决一下。”

他把王铮哄睡下,替他重新盖上被子,关了灯,这才走出房门。到阳台上拉开玻璃门,对着满城夜色,忽然深深

叹了口气,想抽根烟,摸摸身上才醒悟到这穿的是睡衣,哪来的烟。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如何说,不知为什么去说,多年前暗恋过老师早已记不清模样,但留下来的,却是遍地狼

藉,无法一一收拾的惨烈和一败涂地。

他知道这一生都无法抹去这宗罪,哪怕拥有足以温暖生命的那个人,哪怕获得能拼却一切都要去拥有的确凿无疑

的恋情,哪怕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了相比青少年时代更为坚定和有行动魄力的决心,他还是觉得,没办法将自

己所有的东西都与对方分享。

这是属于他个人的,只能命名为徐文耀的,孤独的回忆。

徐文耀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夏季的风吹在身上是暖的,带了点薄暮将至的微凉,等到他能清楚地辨别出

空气中含有树木新鲜过滤过的味道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揉揉酸痛的胳膊和腿,走回去房间。

王铮在日出之前的光线中静谧地安眠着,脸庞看起来恬静美好得像个干净的婴儿。徐文耀微笑了,走过去,轻轻

上了床,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但王铮像有知觉一样,自动地缠绕上去,主动吻上他,动作中有徐文耀从未见过的怜惜和担忧。

徐文耀一阵心疼,他没法解释,只能投入进去,激烈地回吻他,用身体十二分的热情告诉他,没事,我只是暂时

回避一下,我甚至都没有离开,没事,一切都会好。

当他进入王铮的体内,被那熟知的温暖包裹住的时候,他闭上眼,清清楚楚看见在狭小幽深的通道里,也许是要

去火葬场的必须通过的一条隧道,有细微的光线投射进去,那当中,他看见一个少年背影模糊,哭喊着谁的名字

渐渐跑远。

那是十四岁的自己。

他眼角渗透出液体,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夹杂着巨大的快感涌上来,他知道那个少年有多决绝,有多能豁出去,

他也熟悉那个少年其实有多怯弱,有多难以决断,他甚至不敢触碰心上人一根手指头,他那么舍不得。他总是想

,再等我长大一点吧,再长大点,我就能明白了,我就有能力处理了。

但他到底没能等到。

徐文耀在高潮的那一刻终于哭出声来,他抱着王铮哽咽难言。

王铮没有问他任何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抱紧了这个男人,静静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徐文耀仿佛流干身体里的水分那样,默默地从王铮身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里放满水,再过来抱起王铮

,放到温水中替他洗涤身体。

王铮转过身,按住他替自己洗澡的手,轻声说:“我来。”

徐文耀一时有些迷惑,王铮微微笑了,又说了一句:“今天我帮你洗。”

徐文耀恍然,乖乖地转过身去,任由王铮摆弄他的身体。王铮洗的很仔细,不放过每一块地方,洗完后,再打开

热水,冲掉他一身的泡沫。

“我要你再冲一遍冷水,可以吗?”

徐文耀点点头。王铮关掉热水,打开冷水,手持莲蓬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一遍。

夏天,冷水并不冷,只是刚刚泡过热水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徐文耀一动不动,水滴流过他的眉毛鼻子,滴

到他健壮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王铮才不冲他了,丢过去一条浴巾,淡淡地说:“自己擦干。”

徐文耀擦了擦头脸,有些回过神,看见王铮已经穿了浴袍,坐在马桶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尴

尬起来,呐呐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他哑住了,不该什么呢?他没法解释,但却莫名的恐慌起来,问:“你不要生气,小铮……”

“可惜我不是神父,”王铮微笑说,“不然,三道圣水,也能洗去你的罪。”

“什么?”

“你已经洗了两道了。”王铮站起来,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拿过浴巾,替他把身上的水珠擦干,柔声说,“你

已经洗了两道了,我想,最后一道,你得自己去洗。”

徐文耀有些明白了,他点点头,哑声说:“我知道。”

“知道就别发疯了,”王铮打了个呵欠,困倦地说,“你现在打电话给助理,告诉他要没什么要紧事,就挪出半

天假来。”

“要干嘛?”

王铮没好气地瞪他:“睡觉!”

这一觉睡了大半天,等徐文耀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还从没这么任性过,把工作抛一边,只是在家睡觉,像被人狠狠殴打一棒后沉沉睡去,醒来后整个身体还带着

深度睡眠的痕迹,软绵绵的,犹如被抽水机抽干了力气,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无论从思维到动作都比平常慢

了几倍。

客厅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还有低低的电视发出的噪音,徐文耀像破译密码一样费劲地听着,半响他才辨别出来

,说话的除了王铮,似乎还有两个以上的人。

他慢腾腾地起床,进浴室拿凉水狠狠冲刷了自己一通,换好干净衣服,整个人像蜕掉一层老皮那样莫名的轻松起

来。他扭开房门,客厅的喧闹声立即扑面而来,走多两步过去,立即听见季云鹏的大嗓门:“文耀啊,你可起来

了。人是睡到日上三竿已经很牛掰,你倒好,睡到日落西山了啊。”

徐文耀笑了笑,一看,好家伙,客厅里坐了三个人,除了王铮和季云鹏外,居然还有谢春生,他摇头笑骂:“怎

么又是你啊,小铮,下回他来,甭给他开门,这王八蛋就是来打秋风的,告诉你啊,如今世道艰难,地主家也没

余粮,像吃白食,没门。”

“徐哥,我也不给吃啊?”小谢在一旁问,“我在乡下可惦记王老师的手艺了。”

徐文耀点头说:“你要来啊,行,解决了季云鹏那个跟屁虫再说。”

季云鹏嗤笑说:“得了老徐,我这点道行,跟你比差了海去了,我还只是跟屁虫,你简直就是贴人王老师身上一

块揭不下来的狗皮膏药。”

大家哈哈大笑,连王铮也垂头摇头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进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汤给徐文耀说:“先喝这个。

徐文耀闻着那个汤清淡喷香,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只觉入口略有些甘甜,点头说:“嗯,好喝。”

季云鹏见了哇哇大叫:“王老师你不公平啊,为什么我们没有?”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垫下肚子,你们也饿了吗?”王铮不好意思起来,说,“对不住啊,邹阿姨还在收

拾菜,要等等我才进去做……”

“别管他,”徐文耀坐下来拉过王铮,一手搂着他的腰,老神在在说,“这小子是见人喝汤嘴馋呢,现在才几点

,哪里就饿了?”

王铮还是过意不去,问谢春生:“小谢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心?”

“不用不用,喝茶就好,”谢春生斜睨了季云鹏一眼,轻声说,“他也不饿,你不用管我们。”

王铮笑了,拂开徐文耀搭在他腰上的手,重新坐下来说:“你刚刚在乡下蹲点还要多久回来?”

“领导说还要一年,”谢春生说,“但这种事也不一定,没准什么时候,他一句话,我就得在那呆着。”

季云鹏适时插嘴说:“你们是没去过,那个地方吧条件还真一般,去一个地方办个事得开好久的摩托车,公路状

况又差,如果天气好就算了,天气不好,那简直就是在泥水里打滚……”

他像打开话匣子,开始跟王铮他们诉苦,什么头顶绕着多大一圈蚊子,什么手机到那信号都收不清楚,什么上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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