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有礼 下——逆水寒鸢
逆水寒鸢  发于:2013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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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静析脑中一片空白,然而握着他手的那人却信然在纸上写下了诗词。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

看着纸上的字,傅静析微微一怔。

薛玉的动作那么自然,毫无做作,可自己的心却早就一片混乱了。

微微敛了敛心神,傅静析转头,因为靠得过近,呼吸瞬时就变得紊乱。傅静析倏然别过视线,薛玉瞅见了,眉头微蹙,伸手把他的脑袋摆正了对着自己,刮了下他的鼻翼,笑问道:“静析,怎么这么怕我?竟不让我瞧了。”

“哪有,你别胡说。”傅静析此刻心绪早就乱了,又别过了脑袋。却又被薛玉摆正了道:“静析,别动……”薛玉微微放低了一个音节,头靠近了傅静析的,缓缓的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轻声的低语,仿佛是对着情人述说着什么一般。傅静析怔在一处,抬眸对上了薛玉的。

两人视线交错,薛玉视线胶着在他的脸上,傅静析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然失却了规律。

扑通、扑通——

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薛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附在了傅静析的脸上,一一寸的抚摸,那种亲昵的作态,让傅静析的身子轻轻的颤了起来。

“静析,我可有说过,你生的好看?无怪……许多人喜欢你。”薛玉忽然说了一句,仔细的端摩着手底下的皮肤,不是很白,却异常细致,五官不是顶出色,可是放在巴掌打的脸上却是异常的别致。

傅静析被薛玉这么一说,蓦地脸上升起一片潮红,咬牙切齿道:“好看,我又不是姑娘家,哪里好看不好看的。更何况,我生的再好,也比不上你半分的!”

薛玉与他对看,而后一笑,正要说话,傅静析便红着脸立即转身。

薛玉早一步拉住傅静析的衣袖,说:“这么吧,我便开门见山问了!静析对舒航到底是如何看待?”

“看……看……看待?”傅静析结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想到昨夜舒航赤身裸体的要自己抱他的事,傅静析不由的心虚起来。

薛玉点头。“我看的出来,舒航喜欢你,静析,莫要装糊涂,你知道我是说的是什么。你待他又如何,是否和他同样心意?”

薛玉这般直率的问后,傅静析整张脸红到简直要炸开来,然而之后便有开始变得煞白。

自己一心一意看待的那个人是他,可是他却问自己是否喜欢舒航,他既然看出舒航喜欢自己,那么聪明如他,可有看出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府了。”傅静析避而不谈,目光闪烁地避开薛玉那双灼热的瞳眸,嗫嚅说:“明日你还要到东宫当值,可不比我一个闲人的。”

故意忽略心头泛起的哀伤,收起桌上的那副画,就要越过薛玉离去,可薛玉偏偏不如他的意,硬是挡住他的去路。

傅静析一怔,“暮生……?”

“我们半年多没见,你便要赶我走不成,就算是留宿至此,也不过是一句话,怎么今日就这般使不得了?”薛玉突然沉声说道,满脸风雨欲来。

男子爱上男子,本就是一个错,我三番两次告诫自己,莫要去惹你,如今你是金科玉律的当朝驸马,却开始来问我这些,不是羞我辱我?那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狠心离开京城。

忿忿不平在傅静析的心头堆积,摆着一张显得的冷冽俊颜让薛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静析,你别置气,我……”

“你什么?”没好气的傅静析隐隐生怒地瞪薛玉,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我……”薛玉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就触到了傅静析的逆鳞,不过,与他相熟这么久,却不知道他秉性里竟然有这么一面。不过看傅静析虽然和自己置气了,竟然还小心翼翼的收着那幅两人一起作的画,不由好笑的看着他。

走上前,一把抬起傅静析的下颚,然后极是轻佻的问道:“怎么脾气生的这般别扭?有话便说,何苦气着自己了?若是小生有得罪之处,但凭处置,只是,莫再愁眉不展了。”薛玉说着,另一只手的拇指为他抚平眉梢,然后轻声说道:“静析,我是真的想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傅静析原本的满腹怨闷顿时都烟消云散。只是这心情转变之快,也让傅静析自己感到不值,装作不在意的别过视线,然后抿着唇道:“你自来都是这样哄人的不成,还有,你哪里学来的这种调子,倒像极了那些个纨绔子弟调戏好人家的姑娘一般,好端端的一个妙人,偏生这般毁了。真是可惜……”

傅静析和薛玉相处之道,夸对方,要夸的天下有地上无,损对方也是极有学问的,反讽问道十足。

薛玉这边听了,便知道他气消了,便笑道:“你可是不知道,这坊间有许多野史传记,倒是极有味道,我看了一些,而且还记下了不少。你可要听听?”

“你哪里来的时间看哪种混书的?”傅静析听了皱眉道。

“诶,这可不能一概而论,这圣贤书读了可以修生养心,但是这些野史传纪读了,却可以增闻见广。”薛玉笑道。

“噢。那你到底增了些什么见闻,倒是说说看啊。”傅静析不认同。

“这可是你要听的……咳咳……”薛玉见他肯听,便清了清嗓音,然后一字一句的朗声读道:“他就躺在那里,修长的身体,放松的。稍微突出的眉骨,浓浓的硬硬的眉毛,下陷的眼睛,不长、但是感觉很粗的眼睫毛在光下投出一片阴影,却更现出鼻子的高挺;连那嘴唇都是精致而紧绷的。我禁不住顺着抚摸下去了,突出的喉结,迷人的锁骨……”

第六章:冰心玉壶

傅静析站在一旁,越听便觉越觉不对,最后涨红这一张脸,上前捂住了薛玉的侃侃而谈的嘴,见他笑着打趣自己,不由羞愤道:“你怎么能念这等龌龊的东西文章!”

“哦,这就叫龌龊了?那静析……你可做过这等龌龊事?”薛玉挑眉,带着点邪气的问道。傅静析抬眸见那张脸上竟出现过从未有过的生动模样,一阵眩晕。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傅静析相顾无言。

一阵气极,傅静析心里暗骂,好一副巧舌如簧、能言善道的嘴,明明生的神仙似的人物,说出的话竟然这么轻佻无礼。

傅静析早就不是稚儿,情欲之事乃是人之常情,现在被薛玉反问,自然不知如何作答。

“静析,你可是想清楚了?”薛玉轻谑的笑着,低下头直视着傅静析的眼睛。“有还是……没有?”

“我……”

“你什么?”薛玉反问。

“你莫再戏弄我了。”傅静析气道,转身要走。

“这可由不得你,你若不懂,我教你便是,来,把眼睛闭上……”薛玉突然抓住向后退的傅静析往怀里一带,手扣住后脑,两人几乎四唇相接……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推了开,荡在耳边的便是一声气极的怒吼:“你放开他!”接着两个原是贴在一起的人,被一股力道分开。

傅静析还愣在当下,只觉方才发生的不过就是错觉,接着便听到薛玉的轻柔的声音已经转为淡漠,冷冷的对着来人:“我道你还要在门外看多久。”

傅静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站立在面前,犹如神诋的薛玉,烛火衬着那白玉无瑕的面容越发的清冷无波。霎时面色惨白,低头屏息,一字不发,肩膀不断微颤。

舒航只觉得恼火,方才在门外站了许久,想不到这薛玉竟然都是做来给自己看的。

不觉更加气极,一把揽过怔忪的傅静析,紧紧的把人箍到怀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休再碰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薛玉听了,面无表情看着他们。见傅静析因为舒航过大的力道,而痛苦的皱起眉头,他的眉梢也不由的蹙起。

“放开他。”薛玉的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跳动,“你弄疼他了。”

哪里知道舒航听了,只当他要抢人,便把薛玉抱的更紧。“我才不要。”

“唔……”傅静析疼的冷哼了一声。

薛玉远瞅一眼,傅静析刺激微微颤着的身子脆弱不堪,不禁切齿,“舒航,静析他不是你的,你莫在这里无礼取闹!”

薛玉说着,忍不住便上前去要分开他二人,舒航见他真的抢人,便疯了似的把人抱紧,口中还念念有词:“静析是不是我的不是你说了算,你休要碰他。”

薛玉看傅静析已然被箍的喘不过起了,便也不顾其他,上前奋力的一把推开舒航,把人揽到自己怀里。

下一刻便听到舒航惨叫一声,看过去,只见舒航额角红了一片。想不到冲撞间舒航踉跄着摔了一下,额头碰上了窗下的那个箱子。

傅静析看到舒航流了血,凌乱的心神便回复了不少,冷冷的看了一眼舒航撞到的那个箱子。想起夜夜因为相思,执笔作画的自己,竟真的像个傻瓜,一瞬间,心脏撕裂般的剧痛。

推开了薛玉,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单膝跪下,上前揽着叫疼的舒航,“你别乱动,我这就去请大夫。”

薛玉被傅静析一推,愣了一下,接着便见他去揽着舒航,只觉刺眼。但见到舒航的额头上血迹,便觉有愧,不由拧眉:“先止住血。”

傅静析掩住舒航的伤口,看他失了血色的脸,不由放低声音:“疼吗?”

舒航抿着唇,但见傅静析护着自己,不由笑了笑,扯着他的袖子,苦恼地摇摇头:“我不疼,你别难过。”

“你别乱动,我扶着你。”说着傅静析便小心翼翼的扶起舒航。

“静析,你们就留在这里。”薛玉打断傅静析的话,冷冷道,“祝御医还在府上,我去请他过来。”

“不用了,暮生,你回去吧。”傅静析说话的声音不高,显得稳重安详,扶着舒航的伤口,却不去看薛玉,

薛玉站在一旁听了,视线转向脸色比平日沉重许多的傅静析,竟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见他这般护着舒航,不由拳头紧握。

随后转身,到了前院,请了那祝御医来替舒航包扎了伤口,最后把舒航送回了他的厢房,那祝御医之后开了几剂药方,叫人每日偶给舒航喝了。那些药方都是寻常的药,用于通血化瘀。还交代说道:“若是想要恢复记忆,还要带他去他他平日去的地方,刺激他的神经,这样对恢复记忆也是极有效果的。”

这一番下来,傅静析一直陪在舒航身旁,薛玉竟一句话也没能同他说上。

舒航昨夜折腾的太过厉害,又湿了点血,上了药之后便睡下了。

这厢,等着人送走了御医之后房里只剩下傅静析和薛玉。

薛玉看看空了的房间,扯了扯嘴角,缓缓的走到傅静析身边,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是我不对,才还他受伤的,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好了。”

傅静析想起薛玉方才作为,原来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觉心都被掏空了,方才那一瞬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原来不过真的是梦。

静析垂首,用温柔的目光拂拭了舒航一眼。慢慢的,优雅地站起来。

转首迎视薛玉,两人四目相对,最后傅静析嗤笑了一声,最后问他:“你几时发现舒航的?”

薛玉见傅静析虽然在笑,但笑的好空洞,便觉有怪。

“暮生,你几时发现他的……”傅静析又问。

“题字时候便发现的,只是为打趣他的,哪里知道他性子既然这般急,只当我要同他抢你……”薛玉的回答,却让傅静析觉得肠子打结似的难受。

“静析?”薛玉看他神色不对劲,唤了一声。

傅静析眼眶一阵湿热,却绝不在薛玉面前落泪,努力把热泪逼回去,笔直的站在着。

轻柔而缓慢的说道:“暮生,你就要大婚,若是再要嬉闹,也莫这般出挑。你可知,方才吓到我了,只当你竟是喜欢男子的……以后,可要记着了。”

薛玉闻言,怔了一下,看着傅静析的脸,便觉有什么已经慢慢的消逝了。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声的允诺:“我自是知道的。”

——暮生,就此,我便要忘了你了。

傅静析笑着道:“如此,甚好。”

……

太宗皇帝年间,朝野出现了两个少年。

彼此政见不和,却互为好友。

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

第七章:进宫

京城,大学士府上一个小院落里。

傅静析小心的为舒航拆了纱布,细细的看过之后,淡淡的笑道:“还好,只是破了点皮,留了点印子,太医说过些日子会消去的。”

舒航听了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真的摸不到疤痕的迹象后,才拍拍胸脯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省得全身上下都是印子……”说道这儿,有点心虚的去看傅静析,嘟囔道:“很难看的。”

傅静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转身把放置在一旁的药端了来:“别想太多,把药喝了。”

舒航瞅了一眼浓稠的药汁,隔着挺远都闻到那股子浓重的苦味。嫌恶的瞥了一眼,干巴巴的看着傅静析,“不喝可不可以?”

“……”傅静析面无表情的看他。

“没商量的余地?”舒航抱着点侥幸的问。

傅静析把手一伸,眼中精光骤闪,叫舒航心惊胆跳,无奈的把药接过一把就灌了下去,末了就呆在一旁干呕。

傅静析见了,把碗一端,便出去了。

这厢,等舒航觉得口里的那股药味去的差不多了,便去找傅静析。到了他那书房,见两个人抬着大箱子便出来了。

仔细一看,就是把他磕了的那个箱子,不禁眉头一展,满面春风的进了书房,但见傅静析站在窗前。便放轻了脚步,等走到了他身后,一把将人抱住,头埋进他的肩头,哼哼唧唧道:“你把那箱子扔了是不是?”

傅静析先是僵了一下,闻言,自己动手把舒航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放开,这才回眸淡淡然的说道:“额,不过是些过气儿的字画,放在这里占地方。”这话说得极淡,却占着浓重的怅惘。

“还疼吗?”傅静析瞟了一眼舒航头上印子,问他。

舒航摇头,看他的气色,担心的问道:“静析,你别担心,我没什么的,那天也不全是那薛玉的错,我也有不对的。”

傅静析笑了一下,转头看看窗外景色,如今,天气越发冷了。

当夜,傅静析便受到传召,自扬州回京城也有好些天了,这皇帝终于想起这个被他老人家潜回来的人了。

次日一大早,傅静析换上了官服,早早的便随着他父亲一起去了宫里。

这厢,舒航早起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傅静析人。而学士府里的人,个个对失忆的他都敬而远之。舒航找不到人问,只好闯进宁宇的平日练功用的院子。远远的瞧见他在那里舞剑,隔着远远的就大声问道:“宁宇,静析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这厢,宁宇瞟了一眼舒航,缓缓的收回剑势,回头说道:“皇上传话,公子已经和大人去宫里了。他可是有交代,让你留在府里,跟着先生上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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