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嘴角弯了弯，轻声说：“晨曦，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晨曦呆呆傻傻的望着他，懵懂的点了点头，跟着他扬起唇角露出阳光的笑意：“喜欢。”
林易眉眼温润的俯视他，修长的指节柔柔摩挲着他的发迹，继续问道：“喜欢和我呆在一起，一辈子吗？”
晨曦抬手捏他的脸颊，含笑点了点头：“嗯，喜欢。”
林易垂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渐渐紧握，他虽然面上极平静，但是内心早就躁动如雷鼓了，似乎真的离自己希冀的那个答案仅一步之遥。
他压抑着不断加速的气息，极力镇定的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晨曦毫不犹豫的笑着歪了歪嘴角，丝毫没有迟疑的说：“喜欢呐，哥一直都很喜欢你。”
林易看着他如平常那般毫无心机的笑脸，脸上刚刚浮起的欣喜之情僵在唇边，蹙着眉心不动声色的盯着晨曦观察。
他总觉得这时候的晨曦并没有醉的很厉害，至少他此刻说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似乎不太一样。
林易纠结的靠进沙发里默默抚着晨曦的头发，他开始觉得付阳说不定又出了个馊主意，这种方法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得出纠缠了自己这么久的答案，晨曦只是喝晕了，又不是喝成白痴。
林易忽然想，早知道就不听付阳那半吊子的话，直接给晨曦来个催眠，说不定还真能套出点什么，反正也比现在这种问了比不问糟心的状态强多了。
晨曦迷迷糊糊的翻过身，伸手抱住林易的腰肢，睁着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的紧紧盯着他：“宝贝，咱们走吧？我好困，喝了酒为什么这么想睡觉……”
林易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安排的诱局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罢休，他凶狠的瞪着晨曦，没好气的大声说：“我们才来了多久啊，不要浪费钱好么，会遭天谴的！”
“……”
晨曦抖了抖，连忙把环在他腰间的爪子飞快的收了回来，林易最近脾气太大，还是小心为妙，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弱弱的小声叽咕着：“要不是你一个劲儿灌我酒，我会这么早倒下吗？才开始唱好吧，浪费也是你造成的。”
林易横了他一眼，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要是不乐意喝又没有人逼你，喂，话说回来你没喝完吧，别浪费啊，你负责把剩下的酒喝完，我负责唱歌，把剩下的时间唱够。”
林易说着一脚把趴在自己身上的晨曦给踹了下来，站起身朝点唱机走过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警告他：“不许浪费哦，会遭天谴的！！”
“……”
晨曦望着还剩下的大半瓶五粮液欲哭无泪，觉得再喝下去自个儿大概就不是飘在棉花上了，而是飘在云朵上，因为他已经长了翅膀直接奔天堂了。
晨曦垮着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偶尔眼角斜斜瞄过去，看都林易坐在高脚凳上眯着眼打量自己，连忙迅速的低头啃杯沿。
林易长的好看，眼角眉梢偶尔流露出艳丽的神采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冷漠倨傲的，看人时吊着细长的眼角总让人觉得他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和压迫感。
晨曦有时候会有些怕他，不是畏惧，只是单纯不喜欢看他摆出那副不高兴冷眼睨人的样子，林易在他心里就跟他弟厉铭舟一样，磕着碰着他都会心疼半天。
于是他特乐意宠着林易、惯着他，就像此刻，他就愿意看林易坐在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也愿意看林易最后因为自己而殄足微笑的小模样。
林易一直盯着晨曦的脸看，无奈从他的面色实在看不出来这人有没有喝高，过了会估摸着他该又小酌了大半杯才慢悠悠的晃过来，别扭的踢了踢他的脚：“喂，还晕么？”
晨曦极缓慢的掀起眼帘瞪着他，脸颊红扑扑的跟红富士似的，哀怨的撇了撇嘴：“我一直都在晕！你难道是在以毒攻毒，以醉买醉，故意让我喝高来达到晕的最高级吗？”
林易忍着笑，在他身边坐下，支着下巴笑笑的睨着他好看的唇形：“得，跟我发脾气了，说明真醉了。”
晨曦不满的打了个酒嗝，直勾勾的盯着林易。
四目相对，林易也毫不避讳，他自己也喝了点啤酒，虽然很少，但是他酒量就在那摆着，于是现在他也跟踩着棉花差不了多少，至
少踩着棉被了。
晨曦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苦着脸抬手压了压眼角：“行，哥瞪不过你，还有多久可以回去呀？我都快——”
晨曦的话后半段被他生生磕在了牙缝里，他惊愕的瞪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林易的眼睛。
没错，是近在咫尺，林易的睫毛甚至亲密的在和他的鼻翼打招呼，林易微凉的唇瓣颤抖着贴在了他的唇角。
晨曦觉得自己真的醉的不清，不然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他疑惑着伸出舌头试探性的舔了舔，带着薄荷香的气息很干净，舌尖触到的物体绵软滑腻，让他不自觉的浑身一颤。
林易感觉到晨曦的舌头在一点点滑过自己的唇瓣，那种诡异的快感急速的传遍了全身，让他每个细胞都有种濒临高潮的畅快。
林易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晨曦，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他贴着晨曦的唇一刻也不想分离，渐渐闭上眼，舌尖也探了出去。
当他的舌头试图纠缠晨曦时，晨曦终于彻底的惊醒了，酒精在体内带来的催眠因子瞬间消失于无形，他从沙发上弹起，双手好像触到什么极危险的生物一般自卫性的狠力将林易推开，手背死死抵住嘴唇，惊惧的望着地毯下狼狈不堪的林易。
林易都快要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感受了，应该是伤心且异常难堪的吧？有种强暴或者偷窥被抓包的窘迫，第一次面对晨曦时，他有种抬不起头的耻辱感。
“呵——”林易低垂着头，刘海挡住了氤氲的眼，慢慢笑出声，“我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这醒酒药管用吧？”
……
那个晚上，林易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他当时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坏的莫过于晨曦迷迷糊糊抗拒而已，其实他那个吻也是意料之外的，他根本没有打算真的对晨曦做什么，只是当时……晨曦那样的眼神，似乎在说明着他也是期待林易的靠近的。
林易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太了解晨曦，至少晨曦当时作出的那般闪电迅速，甚至是厌恶至极的表情他这辈子也没见晨曦对谁表露过。
所以当晨曦那么看着他时，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付阳的目的达到了，林易也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和晨曦之间横亘的阻碍，林易并没有因此就怨恨晨曦，虽然通过晨曦有意或者无意的关系，他才间接发现了自己的性向，他甚
至不太清楚自己算是被晨曦无意识掰“弯”的？还是他本来就是隐性的。
只是，那之后林易会下意识的避开和晨曦的亲密接触，晨曦的脑神经够粗犷，没多久就把这“恶作剧”抛诸脑后，但是林易不清楚他是不是也被吓到了，总之那之后他也会收敛，再没有过分狎昵的动作。
两个人高中的时候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交好，但是又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但是却还是极力维持着表明上那样的平静，直到大学，林易第一次和晨曦分开，晨曦也第一次体会到……没有林易的日子，竟然是那么乏味枯燥的。
12.无知公害
回忆是件不太美妙的事，不管能记起的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那种记忆完结之后的唏嘘和喟叹都让人觉得时光荏苒、年华似水。
林易把车停到车库，坐在车上沉淀着情绪，那些年少的记忆太深刻，或多或少都让他产生了远离晨曦的念头，所以现在……即使他能清晰感受到晨曦在努力弥补两人之间的缝隙，他依旧觉得无力和难堪。
家里还是老样子，老爸晚上很少应酬，会早早回家陪老妈，他进屋时正好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爸一脸不开心的盯着屏幕直皱眉，显然对正在播放的穿越剧怨念很深。
林藤顶着个鸡窝头从书房门口飘去卫生间，眼角正好瞥到他进屋，幽幽的说：“哥，你回来啦？”
林易“嗯”了一声，他爸和他妈果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妈一骨碌从沙发上蹦起来，差点踩着他爸的脚丫子，欢欣鼓舞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儿子，你总算回来了，来来来，让妈妈看看有没有被人骗色失身。”
“……”
林易对着屋顶翻白眼，无力的答：“妈，我是配合刘队他们去做卧底，不是真的去陪人裸聊啊，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九糟的。”
他妈眉开眼笑的点着头，挽着他的胳膊嘟喃：“我知道我知道，刘队还真有眼光，我儿子长得这么帅，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会心动嘛，怪不得他会挑中你，快说说，有男人找你聊吗？都聊些什么呀？”
林易嘴角一抽，他要是告诉他妈找他裸聊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晨曦，不知道他妈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他心有戚戚焉的向他爸投去求救的目光，他爸嘴里叼着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显然没有要搭救他的意思。
林易真是受够了，他爸和他妈是真的青梅竹马，就跟他和晨曦一样幼儿园便结缘了，两人磕磕绊绊到了大学就把婚给结了。
他妈有他的时候都还没大学毕业呢，所以他爸宠他妈的级别那是骨灰级的，不是一般男银能比得了的。
林藤刚好又从卫生间飘回来了，看到他妈一个劲儿在追问她哥有没有男人找他聊的时候，原本灰败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几步蹦过去挎住林易的另一只胳膊，眼睛眯成波浪线跟着问：“哥，说说呗，为你妹这苍白的高中生活加点颜色调剂调剂呗。”
林易这时候已经快五官扭曲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不正常的一
家子啊，他铁青着脸低吼道：“给我松手，这是警队机密，能随便告诉你们嘛？”
他妈和他妹果然悻悻的闭嘴了，一左一右的爪子依依不舍的从他胳膊上滑下来。
他妈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试探着说：“那……你把名字省略，说说过程也行呀，比如就跟报纸上的社会版那样，用小A、小B啥的来代替，这总不算是泄露机密了吧？”
林藤跟着在那点头如捣蒜，殷切的看着他双眼炯炯有神的。
林易扯了扯被她们扯开的衬衫，冷着脸往沙发那走，他这外冷内骚的性格真是拜他这一家子JP所赐，不学着从小扮黑脸想必早就被她们同化了。
他爸这时候才恢复常态，跟他说话时一点也没有对他老妈那种温情脉脉的小眼神，一本正经的绷着下巴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明天就回学校报到了，你姥爷帮你跟学校请的假早就到了，你别成天游手好闲趁机偷懒。”
林易垂着眼没吭声，他最近心态越来越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特别不愿意回学校，尤其是那天被晨曦逮着他和辛锐的事之后，他好像又掉进了那个怪圈里，总是无时无刻的记起过去那点破事。
但是心情不好这种借口他当然不会跟他爸说，说了也只会被他爸以温室里的花朵、不务正业的富二代这些烂借口给顶回去，于是林易敷衍道：“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学校。”
他爸掀起眼帘不动声色看他一眼：“怎么了？情绪不高啊。”
林易一愣，缓慢的摇了摇头，拿过一旁的遥控器胡乱换着台：“我挺好的，您别多想。”
他爸鼻子里哼了一声，修长的指节将大半截烟蹄捻灭在烟灰缸里，徐徐说道：“我才不爱管你呢，是你妈成天唠叨着见不着你，你出去住这么长时间打过几次电话回来？她就是再啰嗦那也是你妈。”
他妈正在厨房给林易切水果，隐约听到你妈、你妈的，拎着水果刀冲进客厅不满的冲他爸嚷嚷：“林瑾男！你怎么可以跟我儿子说脏话，还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实在太粗俗了！”
“……”
“……”
林易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爸一眼，其实心里早就幸灾乐祸笑惨了，他爸平时严厉冷酷，就跟个冰块似的对谁都不屑一顾，就连他和他妹都跟他爸不怎么亲近。唯独面对他老妈时他爸乖得跟绵羊似的，而且每每遇到这种无言以对的乌龙也只
能吃哑巴亏。
果然他爸张口结舌，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讨好道：“我怎么会说不文明词汇呢，你听错了，我们分明是在讨论时事政治，展望国家的繁荣未来呢。”
他妈狐疑的瞄了眼林易，继续挥舞了下水果刀：“不许说脏话啊，更不许恐吓我儿子，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林易有了老妈撑腰果然好过多了，他爸没再训他，偶尔和他说话也只是问问学校的情况之类的。
林易呆了会就想走，他妈是个话痨，说起话来一句能讲好几十分钟，他都插不上嘴的。这都不算啥，最难以让他承受的是他妈还在执着有没有男人找他裸聊这事，大有不问个底掉好像就不放他走的意思。
他好几次想借口遁了，但是一想起他爸的教诲，再看他爸在边上一个劲儿甩眼刀，又只得耐着性子做个好儿子，乖乖应酬他妈。
“哎，你就告诉妈呗，妈的嘴可严实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易捂着额头，有气无力的扭头看他爸：“爸，妈年轻时候就这样吗？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腐女的啊，您没告诉她像她这么大龄的腐女真的很不科学么？”
他爸还没说话他妈就给了林易一脑瓜蹦，气呼呼的说：“你个死孩子，怎么会没有比我大的，你姥姥就是，你要是周末去她家她一准也得追问你卧底这事。”
林易痛苦的呻吟一声：“难道她问我这事不是因为关心我吗？”
“你——”他妈瞪着眼睛还准备说什么呢，正好手机就响了，林易心中默念是哪位天下第一英俊大好人拯救了他啊，他一定得好好谢谢他不可。
“晨曦啊。”
“？！”林易眼角一跳，马上抬头瞪着他妈的手机，厉晨曦那家伙干嘛给他妈打电话？
“嗯……没事，我正教育林宝贝呢。”他妈笑眯眯的说着，口气别提多亲热了，就跟电话那头的才是她亲儿子似的，“……他哪会乖乖回家啊，都是我给他打电话三催四请才舍得回来呢。”
林易又想翻白眼了，他别扭的问他爸：“晨曦怎么会给我妈打电话啊？”
“你不是莫名其妙失踪了三个月，晨曦老来家里问情况，和你妈组成了寻人二人组。”他爸对着他挑了挑眉，悄悄说，“两人都快把找人的各种途径全都试了个遍，真有恒心。”
林易沉默的坐在那，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偏偏他爸还后知后觉的接着说：“晨曦这孩子还真是关心你，那段时间我看他着急上火，眼圈都快赶上动物园那大熊猫了。”
林易垂在膝盖上的手越握越紧，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就是受不了这样的厉晨曦，总是在他绝望彷徨的时候又给他绝处逢生的希望，他清楚极了晨曦那是单纯的友情，但是总是让他忍不住赋予其他色彩。
他妈说了没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林易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我走了，周末再回来看你们。”
“哎，等会再走。”他妈拉着他又将他按回沙发里，眯着眼递了块芒果给他，“晨曦马上就过来了，你待会和他一块，反正你们顺路。”
林易大惊失色，手里的牙签滑了下，果肉顺着茶几滚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