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一听这话全身上下就跟被番茄酱刷了一遍遍似的，通红通红的。脑子里不时浮现出那晚火热的场景，晨曦的那家伙坚硬的轮廓似乎都格外清晰起来。

林易苦恼的想，这混球老是做出这种若有似无的狎昵举动，还带着暧昧的暗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是自己的错觉吗，林易总觉着晨曦似乎也有点那意思，好像在试探自己一

样。

林易就跟蜗牛一般，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触角，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的跟晨曦说：“对了，最近看微博你最喜欢那女歌手出柜了，知道么？”

晨曦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手指在鼠标上飞快的点击，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林易一点，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来，不解的问：“什么？”

林易阴着脸不想搭理他，好不容易鼓起那点勇气又被他给戳瘪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同性恋这个话题显然还是不够淡定的，总是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会不会充满鄙夷和唾弃，于是林易刚刚探出一点的触角瞬间又缩了回去。

晨曦等了半天看他也不说话，抬手抓了抓头发：“你到底怎么了，好像变得特别别扭？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林易心说你浑身上下都惹我不高兴，但是这话怎么都对晨曦说不出口的，于是自个儿在那郁闷，支着下巴在自己那台电脑上狂刷微博。

晨曦看林易黑着张小脸不太想搭理自己，顿时也觉得怏怏的特没劲，退出游戏后在那胡乱点着看网页。

他们基本不会吵架，但是林易有时脾气不太好，会闹点小性子，他则刚好因为小时候那些经历对人还算宽厚，所以基本都会选择迁就林易。

可是林易这两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总是欲言又止，还老盯着他看得他后背冒冷汗。晨曦狐疑的偷偷看了眼林易，又飞快的扭过脸，也闷不吭声的打开自己的微博看起来。

“啊！何XX竟然出柜了！”晨曦半张着嘴盯着屏幕，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

林易：“……”

他能觉得某个人反射弧太长了吗？

晨曦一脸惊讶的转过头，对林易重复道：“何xx出柜了，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这个？”

林易翻了个白眼，上下牙磕蹦磕蹦的吐出一句话：“你他妈听见了还给我装没听见。”

晨曦又腆着脸笑起来，伸手给林易顺毛：“我也是看到这微博才隐约记起你刚才有说出柜的事，哎，她还真是有勇气，不愧为我的女神。”

林易拧着眉凉凉的盯着他，晨曦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林易咬了咬牙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对同都是怎么看的？”

晨曦静静的看了他几秒，耸了耸肩道：“没有特别的感觉，以前的人把同性恋这件事妖魔化了，总觉

得同性恋是件恶心的事，但是也因为世俗的偏见，好多gay都不敢公布自己的性取向，继而选择骗婚什么的，到时候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

“所以我觉得人们应该宽容一些，这并不仅仅是对gay的一种尊重，也是拯救很多无辜女性被伤害的有利渠道。”

林易怔怔的听着，他倒不知道晨曦对同性恋这件事有这样深刻的想法，但是……林易悲哀的发现，晨曦说了半天到底有什么有用信息透露出来了吗？

除了知道他不歧视同性恋之外，还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受啊？

林易眉头越蹙越深，一头又栽倒在键盘上，使劲儿的来回蹭着，晨曦这二货平时简单的一根筋通到底，现在玩儿什么深沉啊，简单扼要一点不成吗？

林小易童鞋自个儿在那编排晨曦，完全忘了是自己提的问题毫无技巧性。

晨曦吃惊的看着林易一门心思磕键盘，手指犹豫着摸了摸自己电脑的键盘——是硬的啊，不软呀，他就不觉着咯的慌吗？

林易在键盘上滚够了，抬起头不死心的看着晨曦。晨曦咽了口口水，被林易一惊一乍的反常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颤巍巍的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你是不是要试试我的？估计磕起来和你的差不多，都是一个牌子的，键盘脸感应该没啥区别。”

林易一愣，脸腾的烧起来了，伸出双手使劲儿掐着晨曦的脖子来回晃：“我杀了你个单细胞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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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懊恼的寻思着到底该用什么方法试探晨曦呢？话题太笼统的话实在是刺激不到那石头脑袋，但要是太露骨的话，他也不是笨蛋啊，一想不就明白了。

林易左思右想，还是给付阳打了个电话，付阳接到电话时得意的笑了半天，打趣道：“我就说最后你还是得问我吧，林易，这种事儿真没啥可丢人的，你自个儿都看不起gay，你要怎么摆正心态呢？”

林易被他戳中痛处，脸色瞬时就难看起来，付阳每次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问题，他的确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是gay的事实，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还是没勇气像付阳那样把自己的性取向光明正大的告诸天下，毕竟他才16岁，连感情的事儿都还朦朦胧胧搞不清楚呢，更遑论自己喜欢的竟然是同性。

任谁都没这么淡定吧？

林易不耐的低呵道：“说点有用的行

吗，我没要求你给我上思想课。”

付阳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或许我太急进了，明知道你还小，大概是怕你以后这条路不好走吧……”

林易抿着唇没吭声，他当然知道付阳没什么坏心眼儿，但是他也没法给付阳任何回应，他即使真是gay，喜欢男人，那也不是谁都有兴趣。

“好了，言归正传，你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对吗？”付阳轻笑着说，“那我当着他的面吻你不就——”

“付阳！”林易气得鼻子都歪了，早知道就不问他了，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啊。

付阳在电话那头乐开了，咳了声正色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要是他是直的的话最好也别知道你其实是弯的，对么？”

林易讪讪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便用鼻子不自在的“嗯”了声，这问题说起来其实有些太理想化，哪有这么两全其美又立竿见影的办法？

他不想用那些炮灰女或者炮灰男的狗血桥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向从而让有可能是直男的晨曦讨厌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为人所难了，纵使付阳比他有经、比他大了那么三四岁也不代表人家就得帮他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啊。

林易良心发现，支支吾吾的说：“要是太为难就算了，我和他……一直这样也挺好。”

付阳温柔的笑声低低沉沉的透过电波传了过来，他极有耐心的对林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帮你吗？我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我也是一路摔跤走过来的，我太清楚爱上直男的无望，林易，我很早就对你有感觉，这次再遇上我就不准备放手，开始时因为你太小，又害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每天看着你和晨曦那样……我一眼就看出你对他的心思了。”

“因为这样我才贸然跟你说了那些话，你觉得和他这样很好，可是我觉得不好，非常不好。我就想帮你证明他是直的，我不想你再浪费时间。”

林易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想告诉付阳晨曦和自己发生的那些事，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付阳，可是又觉得这么私密的事儿，万一说了才发现晨曦只是一时好奇才和自己做的，那不是徒增一点笑料么？

林易缄默了几秒，沉声说：“谢谢你付阳，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还没办法正视自己是gay这件事，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只是单纯喜欢

他才变成gay的，我对别的男人……没感觉。”

付阳那边安静了一会，林易几乎以为他要挂电话了，忽然又听到付阳故作轻松的声音，他说：“唉，真是……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哪里比不上那个小鬼啊？”

林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付阳。”

“好啦，我知道了，还不许人抱怨几句啊。”付阳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口吻，实在让人无从辨认他话中的真伪，“那还有个最土的办法，给他灌醉了，想知道什么问什么，绝对没问题。”

林易眼角一抽，狐疑道：“管用吗这，可别到时候喝懵了睡着了，我还得给他弄回去。”

付阳翻了个白眼：“那你要控制好量呀，别让他喝晕了。”

林易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付阳，这么没水准的招儿……管用么？

晨曦平时倒是没怎么喝过酒，高兴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喝点红酒、啤酒啥的，给他弄点白的？那得多少度啊？

林易有好多疑问没来得及问出口，付阳就在那边急吼吼的说：“哎，不跟你说了，我弟又闯祸了，好像把我妈奖杯给摔了，我得去给小祖宗善后去了。”

林易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满头黑线条的挂了电话，拿过笔记本开始百度酒精知识，最后决定保守起见——给晨曦弄瓶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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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去唱歌？就我们俩？”晨曦困惑的抓了抓头发，左右看了看，“要不喊上林藤吧，付阳也成啊，两人多没劲儿啊。”

林易凶巴巴的瞪着他，嘴巴一翘晨曦就妥协了，屁颠屁颠的跟着林易后边讨好的笑着：“其实两人也挺有意思的，没人跟咱抢麦啊，就咱俩的专场演唱会，嘿嘿，嘿嘿嘿嘿……”

林易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满意足的迈着正步走在前边，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晨曦是喜欢自己的吧？是吧是吧？要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总是无原则无条件的迁就呢，就算是朋友哥们也会偶尔急眼跳脚发脾气的呀。

林易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看向晨曦时顿时有了那么点羞射的意思，别别扭扭的勾了勾手指，晨曦立马摇着尾巴凑过去。

“那个，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晨曦愣了愣，皱着眉认真想了想，最后说出一个让林易倒地不起的答案：“我对你好么？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对谁都

这样？”

林易觉着自己血槽空了，给吐空的！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看了晨曦一眼，恨恨道：“厉晨曦，你、有、种！”

晨曦眼睁睁看着林易暴走、气呼呼的闷头往前冲，忍不住冲着他背影喊道：“宝贝，怎么又生气了？你最近怎么老爱生气啊，你——”

林易一边回头一边凶狠的瞪着他，警告道：“闭嘴，别跟我说话。”

晨曦愣愣的看着前边的路况，抬手捂住嘴巴，犹豫着又把手挪到眼睛上捂得严严实实，心里默念：“5、4、3、2——”

等晨曦默念到1的时候，林易那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嘭”以及林易抓狂的嘶吼：“厉晨曦，你他妈看到前边是路灯怎么不告诉我，嘶，疼死我了！”

晨曦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喃：“是你不让我和你说话的。”

林易一路忸怩着不愿再理晨曦，铁青着脸一边揉脑门上的包一边哼哧哼哧往KTV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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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定好的包厢之后，晨曦讨好的点了一溜林易喜欢的歌曲，颠颠儿的把麦给递过去，就跟敬献给老佛爷似的，笑眯眯的说：“宝贝，来，尽情的用你的歌声荼毒，呃，喷，是熏陶哥的耳朵吧，哥保证今天绝对不趁机中途溜厕所，一定从头听到尾。”

林易阴晴不定的盯着他，刚刚才被他戏弄完，这会又被他拿自己那破嗓子说笑，他就是唱歌不好听怎么了，怎么了？

林易觉着自己一定是脑抽才会以为这混蛋喜欢自己！哪有人喜欢人会这么捉弄对方的。

林易悲愤的指着屏幕，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去，今儿我就是专门为你包场的，你赶紧给我唱去，你平时喜欢的那些个歌，要是哪首没唱到我就把你在这儿的消息兜售给顾晓，让她的歌声来熏陶你。”

晨曦嘴角一抽，垮下脸开始撒娇，蹦到林易身边抱着他开始死命蹭，操着一口诡异的四川口音不伦不类道：“宝贝，你咋个了嘛，哥到底哪点得罪你咯？唱几个小时不得唱死人哦。”

林易眯着眼角，扭过脸挨得他极近，别有深意的笑着说：“怕口渴啊，我一早就给你备好了，看我多贴心。”

林易说着就从桌底下捞出两个玻璃瓶，在包厢影影绰绰的光晕中格外引人注意，待晨曦看清什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连风中凌乱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嘴角狂抽道：“宝贝……唱歌喝五粮液，这搭配是不是太时尚了点？”

11.苦涩的试探

酒后吐真言这种事……大概也是以讹传讹并没有真实依据可寻的，林易从小也没喝醉过，当然更加不清楚人喝醉后是不是真的会说出心中所想。

但是那时的他年少萌动，怀着一颗悸动不安的心，一心只想从晨曦口中证实他对自己也是相同的感情，那种迫切的心理让他只得孤注一掷。

之后再回忆起来时，他反而真真切切希望当时醉倒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晨曦。

晨曦终于被他如愿以偿的灌醉，靠着他的肩膀眯缝着狭长的眸子微微发着愣，双手却仍是死握着话筒不放，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林易，你最近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我到底……呃，到底哪里又招你了？竟然想出这么狠的招……呃，我现在满肚子酒精，头好痛。”

林易侧过脸看着他微醺的眼眸和里面深不见底的黝黑，紧张得喉结上下滑动，想好的问题在脑子里来回呈现，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心脏好像下一秒就要裂开，那种宛如少女情动的羞涩和悸动让他觉得很别扭。

林易咳了一声，转过头不敢再看晨曦的眼睛，绷着脸冷冰冰的问：“你不知道吗？自己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晨曦迷惑的瞪着他，乌黑的眼睛闪着琉璃的光彩。

林易慢慢转过头，无声的看着晨曦，轻声问道：“头很疼么？”

“嗯。”

晨曦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生怕林易不相信似的又用力点了一次，委屈的嘟了嘟嘴抱怨道：“我现在脑子好乱，整个人好像飘在棉花上，宝贝，你待会要记得送我回家哦，不然林南风又要发脾气——”

晨曦说着话，脑袋从林易肩头慢慢滑下，最后直接磕在了他腿上默不吭声了。

林易咽了口口水，心想脑子乱就对了，要的就是你头脑不清醒，不然我那两瓶五粮液不白买了嘛！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头脑不清醒的话还会记得自己真实的感受么？

于是林易小心的附身在他耳边试探的问了句：“晨曦，要不我让晓晓来接咱们吧，我也有点晕。”

晨曦闭着眼挥了挥手，眉头皱的深深的：“不要，记得，一定不要……找顾晓，她来了我直接就得从棉花上掉进仙人掌堆里。”

林易复杂的看着晨曦的侧脸，白皙的面颊上泛着浅粉的光泽，浓密的睫毛在他眉眼间覆下了浓浓的剪影，让他的五官在昏暗的包厢里看起来立

体而深邃，格外迷人。

林易忍不住抬手缓缓抚摸着他的眼睫，呼吸急促，这张脸看了十几年依旧觉得好看，每每注视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

晨曦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漆黑的瞳仁一寸寸对上他痴迷的视线，久久未曾挪开。

“你——”晨曦怔楞的盯着他，沙哑的喉间发出一个困惑的音节后再也没有说话，眼神迷离的对着林易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