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梦 下+番外——藏布
藏布  发于:2012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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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禽兽,我却是一个字都未敢与他提。

我承认,我是胆小,更是无耻。我既怕伤了他,又怕他知道后会告诉我娘。

我无比龌锉的假装兴高采烈的与他大谈特谈我在梅州的英雄事迹,时不时的还添油加醋的带些小段子与他高兴。

看着他的眼那样深情专注的望着我,我的心里就一跳一跳的抖。

我十分清楚我应该马上与他说清楚,让他离开我,忘了我,至少看清楚我的丑恶嘴脸。可是我的嘴上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能想像现在正流光溢彩的这双眼睛,在知道了我与禽兽的事后,会蒙上怎样的一层阴云,流淌出多少苦痛。

我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我只是口吐横沫的在不停的胡说八道着。

……

天杀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游戏感情的老流氓!

第三十七章:戴簪之人

巳时,我和李玉明准时来到了城郊的观音庙。

我在庙门口的台阶上不停的溜达着,等待着一个我娘所说的穿粉衣服的,会把手绢掉在地上的乔家小姐。

巳时二刻,一顶软棚小轿终于停到了庙门口。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姐在丫环的掺扶下,莲步轻移的步上了台阶,然后很是一个不小心的将手中的手绢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该是我出场的时候到了。

我伸手使劲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前襟,露出一片胸口,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掉在地上的那块手绢捡起来。

将手绢放在鼻下闻了闻,我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小姐,你的帕子掉了,它可真香啊。”

临将手绢递过去的时候,我还不忘色眯眯的向乔家小姐飘过去一个飞眼。

果然,那圆脸的乔家小姐很是呆了一呆。颤抖着接过手绢细若蚊蝇的答了声,“多谢公子。”

我继续发挥,伸出舌头在下唇上狠狠的舔了舔,让自己像个真正的老流氓那样伸出手来搭上乔家小姐的肩,“小姐不必客气,我在这里已经等候小姐多时了,不如你我找个地方去……快活快活。”

说着我无比风骚的向乔家小姐挑了一下眉,用我自认为是最淫荡的笑向她呲出了牙。

于是乔家小姐家教良好的,一声没出的,眼睛一翻在我面前昏了过去。

我在一片混乱中,拉起在一旁傻看的李玉明拔腿就跑。

……

坐上马车急匆匆的赶回城中,找了个酒楼坐下来吃午饭。

这时,李玉明才皱着眉头与我问道:“恒一,你何苦要去戏弄那乔家小姐?”

我猛灌了一口茶,说道:“以绝后患。我此举就是要让全京城都传遍,我柳如是为人放荡不羁,不堪托负终身。最好哪家的女儿从此听到我,都不肯嫁才好。不然我娘是不会死了这条心的。”

李玉明的唇角翘了起来,“恒一,这样说来你是终身不愿娶亲了?”

“是。”我再灌下一口茶答道。

李玉明的眼也眯了起来,“那,你那日在我床前与我所说的不愿断袖也不做数了么?”

‘噗’一口,我将茶喷在了桌面上。

“这,这个,温亮,我……”

“你慢些,我只是顺口一问罢了。”李玉明抬起手轻轻的擦去我唇边的残茶,“只是听你如此一说,我心里确是十分开心。刚刚去见那乔小姐前我还有些担心,恐那乔小姐长的漂亮,你见了会动心。谁知你是这样。”

我的额上一定渗出了许多的汗,因为我的前襟和后衫都已经贴在了身上。

干笑一声,我转头对小二喊道:“小,小二,快,快些上菜。”

……

这一顿饭我吃的无比痛苦。因为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里,李玉明一直在温情的望着我笑,时不时的还与我夹一些菜放在碗里,“恒一,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

我一边大口的往嘴里扒着菜,一边不停的出汗,以至于在吃罢饭时,头发都已一缕一缕的沾在了脸上。

看着李玉明拢上我头发的手,我尴尬的笑道,“这,这天儿可真热啊。”

可是李玉明的目光却聚到了我绾发的玉簪上,细细的看了片刻,他凝住我的眼问道:“恒一,这支玉簪是哪里来的?好像以前不曾见你戴过。”

我抬手向头上摸了摸,“哦,这个,这是我此次去南方时新买的。”

李玉明的眼再次聚到那支玉簪上,“这支玉簪的花形看来到是甚为独特,雕的仿佛是金银花。南方此种花形的玉簪十分常见么?”

我有些疑,这李玉明为何会对这支簪如此感兴趣?于是问道;“温亮,这支簪有何不妥么?”

“哦。”李玉明将眼神从我头上的玉簪上调回,“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种花型的簪我仿佛见人戴过,所戴之人也是刚从南方回来,所以便想问问。”

我的心中一顿,难道李玉明看到的那个戴簪之人是禽兽?

可,可会有这么巧么?

望着李玉明,好多话在我的心里翻滚着——

我想问李玉明他看见的那个戴簪人是谁,可是姓黄,现在在哪里?

我还想对李玉明说我想见那个人,十分的想。

我甚至于想对李玉明说,那个戴簪人有可能就是我愿意为之断袖的人。

可是,我看着李玉明,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却不知怎么将它们说出来。也不敢将它们说出来。

李玉明也望着我,静静的望着我。极久,他仿佛看出来些什么似的,向我问道:“恒一,你想随我去看看那个和你带同样玉簪的么?”

我触电似的摇了一下头,随继又点了一下头,想想又摇了一下头,最后看着李玉明的眼睛,终是重重的点头道:“想。我想。”

李玉明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你认识那人?”

我干声回道:“尚不确定。”

李玉明再问:“这支簪是你认识那人与你买的?”

我咬紧牙根,“是。”

李玉明的眼睛终于从我的脸上挪开,站起身来,哑声说道:“既是这样,那么晚上你便去箫竹馆见他吧。他就在你那日见我的那间水阁。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

我探起身子喊道:“温亮,我,你……你没有事吧。”

一声浅浅的哼笑背对着我响起,“现在你还关心这些做什么?早些回家换身衣服,晚上不要误了时辰去看他便是。”

话音未落,人已翩然离去。

我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终是结了帐,慢慢的走回府去。

……

回到家中,我娘拉着我详详细细的问了一遍与乔家小姐见面的情形,我搪塞着告诉她,乔家小姐长的很好看,我看上了,但好像乔家小姐看没看上我,昏了过去。

但我娘说什么也不信,摇着头道:“怎会,我儿长的如此英俊非凡举止风雅,那乔家小姐一定是过于娇羞,所以才会一时厥了过去。明日待我见过媒婆,便知好事能成。”

我嗯嗯啊啊的应着我娘,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将她打发走了。

我娘走后,我一头倒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却是百般纠结。

李玉明!

他终是知道了我与禽兽之事。

而我也终是狠心的将他再一次刺伤。

……

掌灯时分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发愣。

小忠凑上前来问道;“少爷,时候不早了,用晚饭么?”

我木然的瞅着小忠半晌,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不用了,你帮我打些水来梳洗一下,我要出去。”

小忠应了一声‘哦。’但马上又问道,“少爷,您要上哪儿去?怎么连饭也不吃啊?”

我皱了下眉,“啰嗦,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去打水。”

其实下午的时候我也想过,或许我不应该去箫竹馆,因为那个人他不一定就是禽兽。但是,我却扭不过我的心,我想见禽兽,十分想见他,回来后的这两天各种事情已将我逼的身心疲惫,我好想能早些见到他,哪怕是只与他说说话也好。

于是半个时辰后,我梳洗更换一新,坐上马车向箫竹馆进发了。

……

来到箫竹馆我仍是走的后门。

未想到的是这么久的时间,那个清雅的小门童却还记得我,引着我进门时说道:“自公子上次来已有好久时间。公子是出远门了么?我们家馆主还时常提到公子呢,说是公子之姿,世间罕见。”

我听了不禁很是颤了一颤。“这位小童,你家馆主还记得我?那他现在可在?”

小童一笑,“在。馆主正在等公子。”

“什么,等我?”我立时定住,腿说什么也迈不动了。

小童看着我解释道:“水阁乃是我们箫竹馆的贵地,平时里非达官贵人预定,其余一律不得入内。今日下午吏部侍郎李大人派人来通知我们馆主,说公子您晚上会来,我们馆主这才亲自在水阁前等着您,要引您进去呢。公子,快请吧。”

我的腿仍是动弹不得,“小童,可否请你前去告知你家馆主,我……我自己进去便可,就不必劳烦他大驾了。”

小童瞅着我看了看,笑开了,“公子可是上次被我们馆主吓到了?公子莫怕,我们馆主为人只是性情顽皮,但是他是从不接客的。所以您只管放心进去,不必担心他会对您做什么。”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迈动腿,向内行去,“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跟着小童三绕两绕,不一刻终于看见了那个大湖和湖上的那个水阁。当然比这些更显眼的是立在湖边连桥前的箫馆主——斑斓兄。

斑斓兄今日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粉色长衫,依然是露着大块的胸膛,衬着他那张斑驳的脸,越发的斑斓的不像个样子。

看到我,斑斓兄一声娇滴滴的长唤,“公子~~~”

迈着奇异的小碎步便向我奔来。

我强忍着调头要跑的冲动,迎向他,“啊,月奴,好久不见,你真是越发的,越发的~~~温柔了。”

斑斓兄跑的我的身前,一把搂住我的胳膊,将头靠上我的肩头,“公子,人家本就是温柔中的温柔吗,只是你如此之久的不来看人家,人家想你想的好辛苦啊。”

我将胃中翻起东西向下压了压,把斑斓兄推开一些,问道:“月奴,你可知我今日之来所为何事?”

斑斓兄染的猫一样的眼睛一眨,“知道,之前李大人进去时都与奴家说清楚了,奴家等下就带公子进去看。只是在这之前公子就不能先陪月奴一下下么,人家真的好想你啊。”

说着又将头枕上了我的肩。

我用力一把将他推开,疑声问道:“怎么,李大人他与那人在一起,他们认识?”

……

第三十八章:睿王殿下

斑斓兄揉着被我推红的胸口,委屈的叫道:“公子真是狠心,怎么只关心那睿王爷,却对奴家下如此重的手?”

我一愣,“睿王爷?什么睿王爷?他与我有何干系?”

斑斓兄斜瞅着我,娇声道:“公子你不就是来看睿王爷的么?怎么不敢承认了么?还是害羞?”

我的脑中一阵晕眩,“你是说李大人让你带我去看的人是睿王爷?”

斑斓兄嫣然一笑,“正是。今日这水阁里来的只有睿王爷与李大人二人,公子不是来看睿王爷,难不成是来看奴家的?”

我一个迭趔,向后连退几步。

怎么,怎么可能是睿王爷?李玉明让我来看的怎么会是睿王爷?一定,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上前揪住斑斓兄的前襟,我叫道:“你知道那睿王爷叫什么名讳么?”

斑斓兄惊恐的望着我,“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这,这……奴家哪里可能知道王爷的名讳?不过仿佛听人曾提到过睿王爷单名一个‘翼’字,也不知是不是真。”

手一下子从斑斓兄的胸前松开,目光直愣的划过斑斓兄错愕的脸,我似笑如哭的说道:“原来,原来真的是他。”

一转身,我急速的向后门方向走去。

离开,我必须马上离开。我,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哼哼,翼,黄翼,皇翼!其实他就是睿王,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轩辕翼。

他,他居然一直瞒着我,一个字也不曾透露。

什么武林世家,什么江湖人士。骗子。全部都是在骗我。

……

“公子,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不去看睿王爷了么?”

斑斓兄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急促的响起。但我只是屏着气的向前走,对他的娇唤充耳不闻。

但紧接着传来的两声急唤,却一下就震碎了我的心魂——

“恒一……”

“如是?!”

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

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是的,没错,这句‘如是’果然就是他的声音。

就是他,就是他,那只这世间最最无耻的禽兽的声音。

……

几步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我全身的肌肉关节都绷紧起来——

“恒一,你来了。但现在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身上的劲一点一点儿的松下来。是李玉明,搭上我肩的是李玉明。

稳了稳声音,我并未回头的答道:“温亮兄,我刚刚想起有件急事还未处理,所以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我提步便又向前冲去。

但,仅仅是三步之后,一个人影便翻飞过来,越过我的头顶稳稳的挡在了我的前面。

那一双狭长微挑的眼斜睨过来,哑声说道:“如是,果真是你。”

此时李玉明在旁故意说道:“王爷,原来您与恒一认识。臣今日本还想将他引荐与您。”

“认识。”禽兽答道。

“不认识”

还未待禽兽点头,我立刻急声说道:“草民柳如是一介商旅布衣,哪得有幸认识堂堂睿王殿下?想来是殿下是认错人了。”

说着我拂袖拱手,跪身向禽兽行下大礼,“草民柳如是拜见睿王殿下,惊扰殿下驾行,还望殿下恕罪。”

“你,本王,哎……你且起来吧。”

稍许,禽兽的声音在我的头上响起。

我再一叩首,“若殿下无事,请容草民先行告退。”

“如是,你……” 禽兽的声音紧了起来,“不准。”

说着,他高声叫道:“箫馆主,立刻在水阁备下一间房间,本王与这柳公子有话要谈。”

斑斓兄踢踢踏踏的一路小碎步跑过来,“是,睿王殿下。阁内正有布置好的房间,殿下现在便可行入。”

禽兽的袍角在我的眼前一转,“如是,你快些起来与我进去,我有话要与你谈。”

我跪在地上不动,“睿王殿下折煞草民了。殿下尊贵,怎可与草民你我相称,草民承受不起。再则,草民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僭越与殿下同室共谈,殿下若有何训诫,草民在此跪听便可。”

终于禽兽怒了,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一下拽起,“你给我起来,随我到阁内去,我有要紧的事与你谈。”

一个踉跄,我差点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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