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雀音闭上了眼，手里握着的弯刃产生了变化。

浓浓黑雾缠上了精美的金色花纹和镶嵌隐密的红宝石上，成了浓墨颜色，弯刃给人的感觉完成不同。

浓黑的花纹在玄黑的刃身上不容易看出来，延伸上银金色握柄加上隐隐透出黑色光芒有种诡异的感觉，还有先前黑雾像是有生命的缠上弯刃也让人有种不祥感觉。

雀音睁开眼，手里弯刃半浮空中，又化成焰天的模样。

“既然好了，那我们就赶快下去吧。”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云缨启唇说，打开了车门提着自己的行李下去。

翔翼城的特色就是有各种特别的鸟类。城外周围都是树林，斜卧一座青山，稀奇美丽的鸟类众多栖息，故此取名为翔翼。

翔翼城建筑重瓦飞檐，亭阁楼台错落，修筑别致。

经年累月下来，红砖青石褪色斑驳，倒是有股古色古香的感觉。

街道上放眼望去，皆是挂着精致鸟笼及照明的灯笼，色彩鲜艳绮丽的鸟儿扬起尾羽翎毛，啾啾鸟鸣清脆悦耳，谱成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盘，清音不断。

楚墨和弥走在后头，而云缨等人走在前面。

焰天抓住雀音衣袖一角，像个孩儿跟在后头，白皙脸颊上兴奋地泛起红润。

云缨看着附近店家，找到间客栈，几人一同进了栈中。

不料掌柜说没有房间，云缨眯了眯眼，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把玩，问道：“真没有房间？”

“有是有的，但只剩一间房，不够你们住的。”掌柜见钱眉开眼笑。

云缨转身看了四人一眼，回头道：“那间房就给我们了。”

付了帐，一个小厮提了他们的行李带着他们上楼，到了一间房门前说：“就是这间房间。”然后将行李放下，下楼离开了。

云缨开了房门，看了看，说：“我们几个可以变回原形，床就给楚墨睡了”

楚墨弯了弯唇，桃花眼瞥了下云缨，说：“我倒是没看过你的原形呢。”

“……晚点你就可以看到了。”云缨说，进了房间。

每个人轮流洗过澡，接着是让楚墨期待的原形样貌了。

雀音是青鸟妖，原形就是一只额间缀着一颗水滴型珠子的青鸟。

焰天是把兵器，原形就是那对弯刃。

弥是狐族人，狐族是由妖狐和人类生下的混血儿所聚集成的族群，妖系血统最纯的人便是王族，依次下来是贵族平民等，不能说是原形的样貌是雪白狐狸一只。

云缨是花妖，樱花树下诞生的花妖，原形就是一朵重瓣樱花，却有巴掌大，花瓣颜色是蓝紫色的，银白花蕊两色相衬对比鲜明，漂浮在空中。

“那夙枫和遥亭呢？他们是什么？”楚墨憋着笑问道。

“夙枫同样是花妖，是梅花。”变回人形的云缨皱皱眉，似不愿提起遥亭的事情的样子：“遥亭他是灵界人，他没有原形。”

“是这样子啊，小花。”楚墨喊道。

“不要这样喊！”云缨气道。

“云缨，晚安。”楚墨不再叫云缨小花，道了晚安，抱着化成狐狸的弥躺上床：“帮我关灯一下。”

“好。”云缨点点头，吹熄了烛灯里的蜡烛，关上了窗户，又变回原形，在黑暗中散发柔和的银色微光。

在椅子软垫上的雀音看着那团朦胧的光，渐渐进了梦乡。

第四章

他们花了十六天时间才到易惜城，可看到三人有变化。

楚墨唇边带抹微笑，看着走在一起、肩并着肩的云缨和雀音，还有站在他们后面，一脸阴沉的焰天——感觉，有好戏看了！

易惜城的北面朝海，东面、南面都有一个门，而西面靠近擎天山，也有一个门，但是大小却比其他三门小的多，挽月和霖熙住在西面，很靠近西门。

跟周围的建筑是一样的，屋檐是青色瓦片，糊上壁纸的红色砖墙，浅褐色木头制的窗，有前门跟后门，不大的前院里种了花草，屋子周围用浅灰石头沏出围墙。

楚墨画了小小的法阵，伸手握住，构成法阵图案的银色光子跟着碎裂，变成暗红色。

过一会，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推门出来，走过去替他们开门。

少年长相秀丽，墨色双眼清澈，流光转动。秀挺鼻梁下一双浅粉的唇微勾起，带着浅淡的喜悦。

“各位好久不见了。”挽月微笑看着各位，看到焰天时疑惑地问：“这位是……？”

“他是焰天。”雀音回答。

挽月也不问他是什么人，先让他们进来。

屋里打扫得很干净，充满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味道。两个人住有些空旷，但是楚墨等人住进来却是刚好。

挽月带着他们到二楼，二楼就是书房跟几间空下来的房间，几人放好行李就下了楼。

挽月拉开厨房门口的帘子，进去厨房里泡茶。

一会儿时间，淡淡茶香味道散了开来，挽月用托盘端着装着热茶的青瓷茶壶和茶杯出来，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

几人一边饮茶一边聊天，就一个焰天安静不语，一个字都没说，也没碰茶杯。

不久，出门的霖熙就回来了。

霖熙穿着青色衣衫、黑色长裤和褐色皮靴，肩上背了一把长弓和箭筒，箭筒里的箭支剩零散几支，衣衫上沾了点血迹。

霖熙面如冠玉，长发绑成了马尾，较短的发丝拢在耳后，一双颜色剔透的茶色眼睛，鼻梁挺直，抿着的唇在看到挽月后微微勾起。

霖熙笑笑和楚墨等人打过招呼，就去换了身衣服，下来搂着挽月，淡笑看着几人聊天。

隔天，云缨想去易惜城外的擎天山，雀音陪同。

现在时节是冬末，虽接近了春天，但是天气依旧寒冷，不时下雪。

两人走在清扫出来的小径上，旁边是给马车的道路，路旁积雪零零散散，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和泥土混成泥泞。

看来回来会弄脏靴子呢。云缨如此想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对话，气氛却是不错。

冬日暖阳和煦，带着一点点慵懒味道，为这个冰冷的冬天带来一丝暖和。

靴子踏在雪白的积雪上，靴上缀饰的棕色流苏轻轻晃动，上山的小路没有铲开雪，偶尔会踩到泥泞，深褐色的软泥黏上浅褐的靴子。

擎天山上的树是松、柏这些耐冷的树木，但大多是杏花树和梅树，杏花和梅花朵朵怒放，或月白或桃粉或红艳的颜色鲜明点缀了擎天山凄凉的风景。

冷冷的冬风吹过，带走了仅剩几片的叶子和颜色不同的花瓣，带着杏花和梅花的芬芳，混着冬日瑞雪寒冷的气息，形成独特的味道。

两人不费力的走在山路上，云缨一时兴起，眯着眼说：“雀音，我们来比赛好不好？比谁先到山顶。”

“噢，好。”雀音点点头，应了下来。

云缨喊了声开始后，两人身法快速的向山顶奔去，身子不时轻巧地闪过矮花丛和地上的石头。

两人不分上下，就快到山顶之时，突然杀出一个雪色身影，挡在云缨前方！

云缨要绕过他，却被那人挡住，他眯眼一看，一看清那人面貌，大步退了好几步。

“遥亭……！”云缨不住惊讶，眼里也带着警戒。

离他们不远的雀音听到了云缨那声喊，返身到云缨身边。

“缨，你是为了他离开我的吗？”遥亭做了伪装，银发红眼变成深深的黑色，额上纹路也隐去。

云缨不语，只是身子靠近雀音一点，缩短两人的距离。

“我很后悔……缨，对不起……”

“……你能回来吗？回到我身边……”遥亭轻声说，嘴唇天生带翘，眼神柔软，看起来无害又凄楚，一身雪色衣服加深了那点脆弱感。

云缨淡淡一笑，却是无比哀凄神色，启唇说：“遥亭，我也很后悔……”

他的语句一字一字都说得十分清晰，轻轻地说，在冷风呼啸过显得有些飘邈：“我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遇见你！”

话一说完，云缨伸出手，掌心飘出无数片鲜红花瓣，花瓣形成一道长长帘子，围住遥亭，有的花瓣缠在遥亭身上，让他不得动弹。

云缨趁这时拉住雀音的手，带着他跑上山顶。

擎天山上有个传送阵，他知道他不能牵制遥亭太久，所以要赶快找到擎天山上的传送点。

当遥亭到了山顶时，看到的是云缨牵着雀音，传送法阵已经启动，白光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形法阵，他们两人站在法阵中间，眼前一阵刺眼白色光芒刺激着遥亭，但让他更觉得愤怒的，是云缨和雀音两人相牵的手。

他必须死！遥亭的伪装卸下了，血红眼里装满的是满江愤怒与冰冷杀意，银色长发随风飘散，衬着他的脸，让人退避三舍。

第五章

从擎天山的传送阵会随机到苓树树墙其中一边，左是妖界，右是冥界。

他们到了左边的树墙，这是好事，因为云缨对妖界挺了解的。

但就怕遥亭也会传送到这来，虽然也有可能他是从别的传送法阵来的，但是这个机率比较小。

云缨想了下，拉着雀音找了一个树洞躲了进去。

其实也不算是树洞，而是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却也足够两人勉强躲进去。

他们靠得非常近，雀音只要偏一下头就能吻到云缨的唇角，他们身体靠在一起，云缨略为冰凉的肌肤贴着他，白皙的手放在他肩上，身上一股浅淡的花香，清幽淡雅，呼出来的气息也是凉凉的、带着香气。

雀音掀了掀唇想要说话，云缨把手指置在唇上，先出声了：“嘘，不要说话。”

雀音微微点头，就差点碰到云缨的嘴唇。

云缨静静地趴伏在雀音身上，忽然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云缨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他可以为了遥亭在妖界当间谍，也可以抛下一切帮助楚墨逃跑，只要他不被束缚，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之前，他被遥亭的爱束缚，现在他挣脱了，就不会再回去。

云缨闭起眼，开始专注的感知周遭花草的动向，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听了很久，不知道多久时间，睁眼问：「雀音，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刚好一个时辰。”雀音说。

“我们走，现在要进城里去了。”云缨确定了周遭无人，也暂时不会有人的时候开口。

雀音从树洞里出去，伸手进树洞里拉云缨出来。

“我们要回去人界，这里不安全。”云缨说道，叫雀音把伪装卸下。

“现在我们要去找夙枫。”云缨又说。

“为什么要找他？”雀音疑惑问道。

夙枫是妖界之帝，人称玄帝，几个月前云缨带着楚墨从妖界逃离至人界，夙枫和灵界之帝银帝遥亭联合查捕云缨和楚墨的消息。

“不跟你说。”云缨神秘一笑，两眼弯成月牙。

雀音纠结，仍然不懂云缨为什么要去找夙枫帮忙。

“啊！”云缨突然喊了一声，正在思考的雀音吓到了：“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没想到？”云缨看了雀音几眼，说：“你变回原形，变大一点，载我。”

“我载不动，我变大还是很小啊！”雀音说，还是照着云缨只是变成一只云缨双手张开那般大的青鸟，青鸟颈边一圈白羽，尾翎同样是雪白颜色，额间一颗蓝色水滴形珠子坠着，青色羽毛在阳光下折射不同深浅的蓝。

见他听话乖巧，云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雀音颈子，轻声说：“等一下我变小，你要载我，记得要照我的指示飞。”

云缨说完，身子开始缩小，可以坐上青鸟的大小才停止，身上衣袍裤子松松垮垮得挂在身上，云缨皱了皱眉，置之不理，坐上雀音变的青鸟身上。

“往东边飞，就是那边……飞高一点……”云缨一边指示，一边摸着雀音身上的羽毛。

两人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宫殿前。

“变回来，记得不要伪装，会被发现。”云缨说，变回原本大小，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

“我们从贵族走的侧门进去。”

“不要出声，等他们不动的时候就进去。”

“变回原形……你要带我飞，我会变回原形……”

“飞去最中央那座黑色的楼阁，看到那扇打开的窗吗？……飞进去。”

“我去开门，你等着。”

“嗯，现在要飞那里，往左边……”

“就是这间房了。”两人变回人形，云缨打开了夙枫卧室的房间门，让雀音也进来。

“好久不见了。”云缨笑道，对着房间坐在椅上、带着面具的男人说。

“你怎么回来了？不怕我把你交给遥亭？”男人就是夙枫了，金眸露出如猎鹰般的锐芒。

“你不要关于二灵体的情报了？”云缨说，走到桌边坐上另一张椅，雀音站在他身旁。

“楚墨他呢？”夙枫问，金眸暗了暗：“为什么没有他的气息？”

“我跟他回到人间的时候发生一些事……你要听吗？”云缨笑得像偷了腥的猫，眼神似在说，要听就要帮我。

夙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帮你。”

“他会不定时昏迷，一昏就是几天，最后一次昏迷醒来，跟你我认识的不同。”云缨说，指尖抚平了桌巾上的皱褶。

“怎么说？”夙枫又问，带着面具很难猜出他的表情，但是云缨在他身边办事许久，知道他可能是在皱眉。

“……”云缨没有回答他，看向了雀音。

雀音了解他的意思，点头道：“他变得以前很像，但是又不完全是以前的样子。”

“什么意思？”夙枫更不解，又问。

“嗯……就在今年四月初的时候，他中了瑰毒，毒不致死，却让他忘了一切，个性全变，在两个月左右前就变得像以前一样，但是……嗯，变得没那么、内向了。”雀音想了想，如此说道。

“他会不会是……”云缨启唇说，突然顿住，又说：“夙枫，现在的楚墨可能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了。”

夙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语气疲惫：“依约，我会帮你们。”

“你们要到哪里？”

“回去人界。”云缨说，眯了眯眼：“我可以帮你留心，你要找的那位……我有预感‘他’会出现。”

以他和那个“楚墨”相处、了解“他”的脾性来说。

“嗯——”夙枫沉吟一声，最后还是点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云缨说。各有所取。

“不，我不是指这个。”夙枫抬眼看了云缨一眼：“我是指你没有把机密泄露给遥亭的事。”

“这有什么好谢的？”云缨奇怪地看他一眼。

“……”夙枫转头看了雀音，又开口：“我记得你……伤都好了吗？”

“八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你说呢？”雀音睁着海蓝的眼看着夙枫，看到他被面具遮掩大半只露出鼻粱和掀唇无言以对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快意。

“……”

夙枫冏然，雀音高兴，云缨转身，肩膀抖啊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