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翻翻眼睛，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你去找他了？你找他有什麽事情？”晚餐後，欧治似乎突然想起般问起。

杨灿挑挑眉，“没什麽事儿。不过，你怎麽知道的？”

看看杨灿一脸的兴致盎然，欧治没有答。

“哦，有人跟踪我。”冷笑的嘴角，挑起一边的眉毛。

欧治皱眉，“不是要跟踪你，只是怕有什麽意外──”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闲闲的语气，却看欧治有些着急，杨灿连忙扑过去，“啊我不是在生气，我知道你不

是要跟踪我，而且就算是我也不会说什麽，毕竟我是有‘前科’的嘛。”

听杨灿闷闷的话，欧治是真的有些急，“说了不是──”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杨灿笑着说，在欧治的侧脸吻了一下，硬是在那张清爽的脸上印上不少的口水

。

“啧！”欧治笑着踢开杨灿，拿过纸巾擦着潮湿的侧脸，“饿了去冰箱拿东西！”

“哈～～～！”拖着长音答，杨灿晃向冰箱。

虽说根本被带着偏了题，什麽也没问到，但看着那个趴在冰箱前左调右捡的背影，欧治笑笑，任这话题不了了之

。

紧跟着的周末，向来人迹罕至的别墅里来了位算不上客人的稀客。

“怎麽？找我有事？”坐在杨灿的对面，宇文恺问得轻松。

了然地笑，“我还说怎麽欧治今天突然有事呢，怎麽，不想让他听到我们的对话？”

“哦？如果杨先生想让他听到的话，又为什麽会‘瞒着’他去找我呢？”同样了然地笑，宇文恺显然也很明白。

两人都是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还是杨灿先开了口，“你……真的想要欧治的命吗？”

“当然。”宇文恺答得云淡风轻，不过紧跟着接上一句，“别听邢以菡乱说，我怎麽会这麽快就要他的命呢？他

可才帮了我四年而已，我不会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让他死的。至於所谓最近越来越危险的‘任务’……”宇

文恺随意一笑，“他有几两重，我还是知道的。”

虽说早也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杨灿却没想宇文恺会说得这麽直接而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别人的事般。

杨灿无奈地笑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如何，“是麽，这样。”

“不过……小兄弟，”突如其来的亲昵称谓让杨灿不适的同时还感到诧异，然而并未等他反应过来，宇文恺便又

抛出一句更让他云里雾里的话，“我和他约定的时间，可就要到了。你……是不是该看好你的情人呢？”

留下有些发愣的杨灿，宇文恺熟门熟路地接过衣帽离开。

约定的时间？约定……

第八章

最近的杨灿总有不好的预感，虽说他的预感从没有用过，但怎麽说还是让他心情不爽，工作的间隙趴在书桌转笔

。

一如既往挂着一脸灿烂笑容的秦成又凑过来，“诶，怎麽了又？臭着张脸。他们要叫外卖，你要吗？还是一起出

去吃？”

摇头解释自己没什麽胃口，杨灿侧侧身，却依旧趴在桌上。

多亏了秦成，杨灿已经渐渐‘融合’到这个小圈子里，没事时也能和这个那个聊上几句，然而和他关系最好的还

是秦成。

“哎呀，你这又是怎麽了啊。”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杨灿旁边，脚不老实地蹬着地面，身子随着一转一转，“你还

总是有那麽多烦心事呢。”

看看秦成一脸的笑，杨灿倒是很认真地反问，“我还要问你怎麽能每天都那麽开心呢，你都不会有烦心事吗？”

“烦心事？”秦成似乎很认真地想想，又咧开嘴笑，“为什麽要烦心啊，”说着掰着指头一件一件数，“我老婆

很爱我，女儿也好乖，工作也顺利。怎麽想都是很幸福的生活啊。”再附带一个阳光四射的笑容。

觉得问他这种问题的自己本身就有问题，杨灿摇摇头，“你怎麽这麽确定啊。”小声念叨着。

不想被秦成听去，“啊？你是说我怎麽这麽有自信我老婆很爱我吗？那当然啊，不然她为什麽会答应我的求婚呢

，而且也从没说过想离婚啊。这不是爱我还是什麽？”

秦成说得诧异，似乎不能理解杨灿为什麽会对这麽‘理所当然’的事情产生怀疑，而杨灿听着秦成的如此逻辑也

只有呵呵笑笑，不知该说什麽。

“哎呀你这人就是──”秦成作势又要开始教育，却看到旁边一个人影闪过，“啊，小路小路，昨天拜托你带的

小蛋糕买到了吗？啊真的吗，真是太谢谢了，我家那个小不点可要高兴死了。”说完扔下杨灿就朝那个被称为‘

小路’的中年男子跑去。

看着秦成雀跃的背影，杨灿笑笑，觉得能一个人能如此知足，确实也是幸福。

“别再愁眉苦脸了，小路多买了一个小蛋糕，这个给你啊。”兴冲冲跑过来的秦成手里捧着一个造型很是卡通的

奶油蛋糕。

杨灿接过，尴尬地笑笑，想不通秦成为什麽会觉得他会因为得到这种蛋糕而高兴，他杨灿又不是那种低年级的小

女生。但怎麽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杨灿笑笑接过，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下班时，杨灿看着透明塑料盒子里的那块算上精致的蛋糕，还是将它拿在了手上，结果被秦成看个正着。

“啊，我说你怎麽都没吃呢，原来是要带回家讨好老婆啊。”秦成一脸坏笑地揶揄着，“真有你小子的，这可是

那个蛋糕店的限量蛋糕哦，回去时候可要小心点，可别压了，不然可就讨好不到了哟。拜拜，走好啊。”

看看手里的蛋糕，杨灿翻翻眼睛，放弃了扔掉的打算。回去的车上，虽说下意识却还是小心护着了那也不知道有

没有人会吃的蛋糕。

回到家，门口有女仆来接公事包和衣服，杨灿便先把蛋糕递了过去，之後脱了衣服换鞋，倒是把蛋糕的事情忘了

个干净。

欧治回来後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搁在一边的塑料盒子，没说什麽。

推开卧室的门，果然见到杨灿趴在床上打字。欧治走过去坐在床边。

“你回来了。”杨灿头也不回地问候着，手下的速度不见减慢。

早已习惯的欧治没说什麽，只是向後躺去，将头枕在杨灿的腰上，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二十分锺後，杨灿合上了电脑，“好了，起来。”

嘴角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欧治坐起来，看着杨灿爬起来捶捶自己的腰。

俯身过去落下一个干净清爽的吻，欧治对杨灿笑笑，“下来吃饭吧。”说完先一步出门下楼。

杨灿来到餐厅时，欧治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一旁的蛋糕。

挑挑眉，杨灿不经意地问一句，“你喜欢。”

很自然地摇摇头，欧治理所当然地给了否定的答案，反问一句，“难道你喜欢？”

杨灿也耸耸肩，表示自己当然也不喜欢。

“那你还买。”欧治表示不理解，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简单地说了得到这个蛋糕的经过，杨灿不在意地撇撇嘴，“我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吗？”

欧治没有应杨灿的话，再瞥了一眼那个蛋糕，收回眼神低头吃饭，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再怎麽说有不好的预感那日子也还是过，杨灿的生活已经如欧治所愿‘正常’起来，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

上班按时回家按时睡觉，所有的一切都规规矩矩地框在了时间表中。杨灿的脸色正常起来，身上的肉也比以前多

了些，欧治看着自己的‘成绩’满意地点头。

欧治晚归的傍晚，杨灿站在於是的镜子前，厌恶地扯扯肚子上没几两的赘肉，叹气。

比往常晚了有三个小时，欧治终於进了家门，在玄关换鞋，杨灿蹭过去随口问了句欧治去做什麽了，没想欧治的

动作不自然地一顿。

“你……”对於欧治的沈默，杨灿不知该说什麽。

晚餐时，杨灿独自坐在餐桌前，因为欧治说句他已经吃过，到书房去了。

皱皱鼻子，杨灿往嘴里扒一口饭嚼着，思索欧治会有什麽事是不能跟他说的，可直至吃完饭也没想出个一二三，

只好放弃。

睡前肩并肩地躺在床上，杨灿犹豫着开口，“你今天晚上……”

方才还一脸微笑和杨灿闲谈的欧治便突然沈默了下来。

“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吧，”杨灿凉凉地念着，“我又不会说你什麽，有什麽好瞒的。而且，如果下次还想瞒我

的话，先把那一身的香水味弄掉吧。”

欧治还是没有说话，没有被拆穿的惊慌，也没有厌恶地皱眉，依旧只是沈默。

十几分锺後，杨灿几乎睡着，欧治却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苍白的月光打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清冷。

“杨灿，我要结婚了。”

第九章

“杨灿，我要结婚了。”

杨灿不记得当时自己听到欧治这句话时回答了句什麽，是“恭喜恭喜”，还是“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还是

“百年好合”什麽的。只记得欧治当即坐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扬起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也是，他有什麽理由责

备杨灿。

百无聊赖地翻着千篇一律的明星八卦，任性地请了假翘班在家的杨灿眼睛望着屏幕，眼神却没有焦点。

他能怎样呢，天要下雨娘要娶妻，怎样都不关他什麽事不是吗？难道要他疯女人一样嘶喊吼叫撒泼耍赖？还是一

哭二闹三上吊？杨灿无奈地笑笑，他做不出那种事。

他想欧治会给他一个解释，毫无预兆地就是一句要结婚，怎麽也太过突兀。突然想起前一段宇文恺所说的什麽‘

约定’，杨灿挑挑眉，似乎明白了什麽。

当天半下午，偷懒翘班依旧的杨灿碰上了那个所谓的‘情敌’──一个妆容精致姿态优雅，且正挽着欧治的手臂

的女人。她见到杨灿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脸怎麽看也很奇怪的胜利姿态。

欧治显然没有料到杨灿会没有去上班，甚至还在听到门响的时候出了卧室，跑下楼来。看着T恤领口大开露出半个

肩膀的杨灿，欧治楞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将手臂从旁边女人的手中拽了出来。

“唐傲丝，我的……未婚妻。”欧治脸色不是很好地介绍着，“傲丝，这是杨灿，我的……”看看似笑非笑的杨

灿，不知该怎样接下去。

唐傲丝看出欧治的难处，没有追问，而是朝杨灿伸出手，“你好，杨先生。”

杨灿也古怪地笑，“你好，唐小姐。”

两人和平地握手。欧治站在一旁，想问杨灿怎麽没去上班，却没能开口。

等两人的手松开，客厅里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一片寂静。

“呃，杨灿，你……先回去一下。”欧治用眼神示意杨灿先回卧室或者书房，杨灿笑笑，看一眼唐傲丝和她嘴角

的笑意，转身慢慢离开。

坐在沙发上看杨灿把卧室的门关起来，唐傲丝转回眼神看向欧治，“他就是你的这个吧？”说着扬起小指晃了晃

。

觉得没什麽好隐瞒的欧治点点头。

“那，他什麽时候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别墅，离开你。”唐傲丝语气轻松地问着，似乎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情。

“……”看她一眼，欧治没有答话。

看欧治作此反应，唐傲丝仿佛不敢相信地笑了，“你不是吧宇文欧治，你难道想我和他和平无事地呆在同一个屋

檐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觉地唐傲丝话里有话的欧治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可能。”唐傲丝说得淡然却果断，“即使我不爱你，我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还在家养着一个男人。”

无奈地叹气，欧治不知该怎麽办，“你我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利益，何苦这麽较真。”

“你不会真的这麽天真吧欧治？”唐傲丝好笑地看着他，“这个婚姻，表面上说是为了两家共同的利益，但谁都

清楚，哪家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就是要看各人的本事了，说得再明白点的话，这基本上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而

我想从这场‘战争’中获得的第一件战利品，就是你──欧治──一个出色、俊秀且忠诚的丈夫。娥皇女英的事

绝不会在我身上发生。当然，那个也不会在那个男人身上发生。”他的独占欲，连我都看得到。

“我知道。”叹口气，欧治应得无力。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麽面对门後的那个身影。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送走了唐傲丝，欧治推开卧室的门，便看到正在聚精会神地上网的杨灿。

“啊。”随意地应一声，眼神依旧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欧治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那麽──”

“先说清楚，我不会走的。”杨灿面无表情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眼神坚定。

“杨灿，你……”欧治看着那张被液晶屏照亮的脸庞，无奈却更多是满足地笑，然而这笑，却因杨灿紧接着说出

的一句话瞬间僵掉。

“除非再给我二十万。”抬起眼，朝着欧治无所谓地一笑。

“杨灿……你把我当什麽！”气极的欧治抬起拳头就直直地向杨灿的脸砸过去。

杨灿偏头躲开，顺势抓住欧治的手腕用力，将欧治的手臂弯在背後，抬腿，轻而易举地将欧治压得趴在地上。

俯下上身，将嘴附在欧治的耳边，杨灿似笑非笑地低语，“我把你当作什麽？那麽欧治，你又把我当作什麽？你

想的时候我就得天天呆在你身边围着你打转，哪天碍着你的事了就得卷铺盖滚得远远的一根毛也不能剩下？既得

成全你所谓的爱情，又得成全你所谓的事业所谓的使命？？凭什麽！！我杨灿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麽！！！”

声嘶力竭地喊完，杨灿的手下也没了力气，松了欧治和他并排躺在地板上。

“欧治啊……我们，还有没有路可以走下去……”苦笑着问欧治，却也是自问，嘴角中的苦涩，最终被一个潮湿

的亲吻所吞没。

肢体的交缠，答案又在何处。

按下车窗的玻璃，看着别墅二楼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唐傲丝笑笑。

结婚并不是得到想要东西的唯一途径，这点唐傲丝非常清楚，但那个斗志早已被动摇的宇文欧治确实是个不错的

踏板，无论怎麽看，都会是她达到目的的最佳捷径。

那麽欧治，就让我看看吧，看看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脆弱。

鲜红的车身与明亮的车灯在一阵引擎声中隐匿於模糊的夜幕，沿街的路灯昏黄，照不亮黑夜。

第十章

连着请了三天假的杨灿，终於被勒令即使病死了也要来上班。

无可奈何地从车上下来，看它转个弯消失在车流中，杨灿叹口气进了公司所在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