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九夜(强强)上——玖紫陌
玖紫陌  发于:2012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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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去年……去年中秋的时候,也是你?”

去年中秋,举国欢庆。从越王在后院夜香殿前大摆筵席,准备热闹上一个夜晚,却不想几个刺客从天而降,将这场宴会打乱。当时正坐在下席的萧祈白和躲在一边蹭吃蹭喝的九蓝同时出手,未能伤害到对方,却也让那几个人不曾得手。

从那之后,从越王便默许了暗影的存在。

那黑影还是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好像萧祈白说的都是些废话一般。

他走近几步,从地上拾起一物,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萧祈白一见,顿时急了起来:“把它还我!”

那正是萧祈白从小到大未曾离身的玉佩。刚刚在打斗中,竟然从脖子上被扯了下来,溜溜的在泥土上滚了几圈,却没有被撞碎。

萧祈白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却又惴惴的看着那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动作。

那玉佩说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寻常百姓之家也能配备的起,只是根据萧丞相说,这块玉佩是萧祈白的娘亲唯一的遗物,对他来说,自然重要。

他见那人毫无归还之一,一时心急,竟扑身向前想要夺回。无奈那人将玉佩塞进怀里,便不再理睬萧祈白的攻击,淡然间就这么顺着来时的路飞走了。

走了?不是逃走的,而是抢了东西走的!

萧祈白当下想要去追逐那道身影,却见另一个黑影追了上去,紧跟其后。

看那黑影的模样,倒和九耳有些相似。只是不知这九耳究竟躲藏了多久,等到这个时候才蓦然出手。

没等萧祈白多想,突然东面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这片天空,在一片夜色之中,显得尤为刺眼。那映照出来的红色,就像某种不吉的预兆。

东面?萧祈白想道:那不是王宫的方向么?

果然,那在黑夜中泛白的浓烟冲天滚滚而去,一阵阵热浪催醒了还在沉睡着的都城。原本安静的街道上一下子人声鼎沸了起来,有人大声疾呼:“糟了!王宫走水!王宫走水了!”

王宫走水,这是一件多么轰动的大事。

萧祈白立马叫起家里新来的管家,吩咐他道:“我现在就要进宫,晚上这里你警醒些。”

那新来的管家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出头些。他揉着还有些没睡醒的眼睛,看着萧祈白一声白衫根本没有睡过觉的迹象,一脸的错愕:“公子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萧祈白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他废话,萧丞相战败,现在还在边境处与敌国进行谈判,如果自己再不出现,难保王宫里会出现什么大事。

想到是自己的父亲亲口提出了和亲的要求,萧祈白就一阵烦躁。

他匆匆赶往门口:“我去王宫看看,天亮以后回来。”

王宫里,火光冲天,一点也没有灭下去的趋势。萧祈白赶到王宫的时候,门口围观的百姓已经堆积了好几层了。

有人看见了来人是萧祈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萧祈白拿出自己的通行令牌,冲那些拦着围观百姓的士兵们晃了晃,从士兵让出的一小块缺口处钻进,朝着大门走去。

朱红色的大门处,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王宫里到处是纷乱的人影,迈着匆匆的步伐,前去救火。大概这一次的火灾比较严重,连守门的将士也被调走了一部分。

真正来到了王宫里,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发生火灾的地方,只不过是王宫的一角罢了。

他朝着有火光的方向走去,却见几人肩上挑着重重的担子,担子上全是才挖出来的新鲜的泥土,从他身边一路小跑而过。担子里的土因为摇晃,洒出了稍许在地面上。

后面跟着的一个指挥将领模样的人急迫的叫喊起来:“快些!再快些!夜香殿的火势更大了!”

夜香殿?着火的地方竟然是全王宫里最偏僻的地方夜香殿?萧祈白腿一软,险些站不稳。

那是赵茴儿的寝殿。自己下午的时候还在那里,与她对坐聊天,却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整个夜香殿就被一团大火笼罩了?

赵茴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伤到?他想起了赵茴儿被拉走前的那个手势,叫着他“祈白哥哥”,现在想来,却让他愧疚不已。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多加留意,将那个刺客抓出来以绝后患呢?

萧祈白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起了那名刺客,并且心中的直觉告诉了他,一定是那个人干的。

那个人,躲藏在后花园里的人。只有他才是最大的隐患,虽然不知道目前有没有落网。

越靠近夜香殿,越是浓烈的香味便被夜风送了过来。萧祈白闻到了那茴香的香气,还夹杂着百花的味道。那里是后花园,应该也有不少植被被燃烧起来了吧?

他一步跨过圆形拱门,冲着夜香殿飞奔而去。

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

36.物证

当亓元宏一身疲惫的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被里面正坐在那里的一个身影唬了一跳。

他立马戒备,却发现调转过来头的原来是他的二哥。

他心下一松:“二哥怎么这会儿在这里?”

那二王爷盯着亓元宏,眼神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亓元宏不愧是亓元宏,最初的不自然消除之后,立马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大步流星,将自己扔在了那铺上了动物皮毛的软垫子上,抓起果盘里的一粒水果就扔往嘴里,然后再张大了嘴接住。

他歪头看了一眼二王爷:“二王爷这是在盘查我?”

每当二王爷一词说出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亓元宏了,而是北冥王,无人能取代的王。二王爷显然也深谙这个道理,他立马放软了态度:“没有,只是臣今早请求见你未得同意,下午要求见你也未得同意,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只得晚上在这里等你了。”

亓元宏“哈哈”一笑:“我最近夜里操劳过度,自然想要白天好好放松一下,二哥还真是一步也不肯放松啊……”

“哪里。”二王爷低下头,脸色完全被笼罩进了阴影里,“现在战争尚未结束,我只是不放心罢了。陛下你……也注意些,不要多度……”

“多度?当然不会了。不过我有你这样的忠臣在,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亓元宏意有所指,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和你那老友叙旧叙的如何?”

“还是不愿意进食。”

“哼,老骨头还挺硬的,难啃啊!”亓元宏嘴里这样说着,眼里却闪着不屑的光,“他不愿意吃就算了,北冥还真缺他那一口饭呢,以后不许人送饭去了。”

“这……”二王爷有些犹豫,却还是低低的回了声,“知道了。”

二王爷走后,屋子里一阵昏暗。帘子掀开而带来的风让火光明亮了片刻,便又摇曳着忽明忽暗了。

亓元宏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已经沾上了体温的玉佩,对着火光细细端详。

这玉佩,还果真是自己不小心丢失掉的那一块!

哈,难怪自己到处找不到,原来是叫萧祈白给拣去了。

只是这触手的感觉,却又比自己那块更加光滑一些,许是佩戴久了被磨出来的圆润。

想起这玉佩一直紧贴那身子,随着动作在一点点的被细细摩擦,亓元宏就一阵心神荡漾。

上一回萧祈白未曾离开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块玉佩呢?要是早些发现,或许早就抢了过来,也不必再废这些功夫了吧?

玉佩上镂空的花纹让背面的火光隐隐透出,亓元宏冷哼一声,嘲讽的笑容已挂上嘴角:“萧祈白,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一个喜欢贪便宜的主!”

曾经最为精致华美的夜香殿,竟然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残垣断壁。所有人都不得不呼出一口气,为之遗憾。

当赵茴儿一脸烟灰,受到惊吓的面容出现时,萧祈白忍不住一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惜他身形未动,二王子早已抢先一步。

他命人找到干净的湿毛巾,将赵茴儿脸上的污垢给轻擦干净,然后轻拍着赵茴儿的后背安慰她。

赵茴儿现在如同小猫一样,缩在二王子的怀里,连头也不敢抬起一下。

从越王看着满院子的破败景象,连脸都气白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竟让他一把将想贴上来安慰他的宠妃给推到了地上。在女人的呜呜咽咽中,他好似爆发一样怒吼道:“来人!把夜香殿的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通通关押起来!”

那些好容易将火给扑灭早已各个一身狼狈的士兵们得到了命令之后,将还在惊吓之中的男男女女们都拷了起来,用长长的铁锁链拴着,准备拉走。

谁知那从越王再一次下令:“全部拖到主殿去,我要挨个审问!”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从越王发火。从前的他只是一个荒淫无度,还喜欢沉迷于酒色之中的昏君,像此类事情都是交给萧丞相一手打理的。现在他却暴跳如雷的要亲自审问这所有人,让在场的人们无一不有些心内打鼓。

二王子放开赵茴儿,轻声对着还在暴怒中准备离开的从越王提醒道:“父王,不如再留下些人手,细细检查这附近一番,看看作案人有无留下些痕迹来。”

从越王一听有理,挥挥手便同意他的做法了。

萧祈白想要看一看赵茴儿,却被一大群围着她的婢女拦了开来,又想去帮助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却也被二王子拦了下来。他说:“你还是跟随我一起去主殿吧,这里闲杂人等都不得留下。”

莫名其妙的便成了闲杂人等,萧祈白只好跟着二王子踏进了主殿的大门。

正巧遇上今天下午才见到的那小丫头被审问着。那丫头哭哭啼啼的声音实在让人有些厌烦,而因为哭泣导致的抽噎声,又让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从越王生气的大吼:“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你就永远不能哭了!”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立马止了哭泣,却止不住那一下一下的抽噎。她抬着脏兮兮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从越王:“王……我……我不敢哭了。”

从越王挥手,不厌其烦:“我要你说的是寝宫为什么会走水?那时候你在哪里?看见了什么?”

那小丫头摇头:“回……回王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起了大火,我……我那个时候在公主的身边,想起……突然想起要去和姐姐那里取一件公主明早要穿的衣服……谁知道,谁知道出去的时候,和姐姐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便回去了……再后来……后来,我听见什么东西碰掉了声音,然后便是一屋子的火光……呜呜呜……王,我真的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二王子进来,那正被哭声搅得心烦意乱的从越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招手让他过去。

二王子领命,站定之后,立刻开始审问之前还在哭泣的小丫头:“那外面屋子的是谁值夜?”

“我……”另一个看上去模样大一些的姑娘举了一下手。她看了一眼哭的不成样子全身打着哆嗦的小丫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她说的可是实话?”二王子指着丫头,问那个被称作和姐姐的人,“你竟然在值夜的时候睡觉?是不是觉得睡得时间太短了?”

“我……我……”那姑娘的目光躲躲闪闪,一头蓬乱的头发更显慌乱。小丫头许久听不见有人回答,抽搭着也回了头。

从越王等的不耐了:“问你话呢,刚才那丫头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那姑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蓦地抬头盯着从越王,“小葵说的不对。”

原来那丫头叫小葵。

她继续说道:“当时我在外面是快要睡着了,可突然有一道黑影飘过,我立马起身追了上去想看看是谁,哪知道再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声响,紧接着就有人尖叫,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

“有人作证?”

“有,当时在外面值夜的阿奎可以作证。”

被那姑娘点到名字的,是一个年轻模样的小伙儿,他抬头,抖抖索索回道:“是……是啊……我看到有一黑影飘过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别、别是白天那刺客晚上又回来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最后已经没人能听得清。

从越王刚想动怒,却见门外一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冲到与萧祈白站位差不多远的地方将手里的一样东西呈交给了二王子,他因为快速的奔跑还带着粗重的喘息,但二王子的眼神却在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之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那人结结巴巴:“回王,回二王子,我们……我们找到了一样东西,很有可能是刺客留下的。”

“哦?”从越王兴趣大增,要求立马把东西送上来,而二王子站在原地,却表现出明显的犹豫。

他瞟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动的萧祈白,向着自己的父王拜了一个礼:“父王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说。”从越王随意的挥挥手。

“希望能对这个物主网开一面。”

37.被驱逐

交上来的东西,用一块方巾包着,献给了从越王。那从越王打开了那帕子,却见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那里,而上下原本串联着的绳索和结,却已经被燃烧殆尽,只留下黑色的粉末。

他也看了一眼那玉佩,有些困惑:“这……这是谁的?”

萧祈白却在看见那玉佩的第一眼时,突然变了脸色,这玉佩……这颜色,形状……花色……都和他的一模一样!

不,简直就是他被抢走的那一块!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块玉佩,连怒视着他的二王子都忘了一个一干二净。他几步向前,似是想把东西取回。

注意到他一连串举动的从越王便又是一声冷哼,将东西扔了下来。

玉佩在柔软的地毯上并没有收到任何损伤,只是它在地上滚了一个圈,让萧祈白的心也跟着滚了一个圈。他蹲下,立马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里,那带着些棱角的边边角角,就算刺痛了他的手掌,也不愿意撒手。

从越看他:“是你的东西?”

萧祈白这时候才注意到从越王已经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不过之前他的一番举动已经很好的宣告了东西的主权,即便是否认也是没用的。

他点头:“正是。”

“这么说……”从越王眯起眼睛,“你就是那刺客?”

突然如泰山压顶般的罪名压了下来,把萧祈白压了一个元神俱晃,他抬头:“不是,昨日我一直和赵茴儿公主在一起。”

他是听见了有刺客的消息之后,才走出来的。

可从越王显然不信:“不是你?哼!你昨日好好的去茴儿那里做什么?又为了什么刺客出现的时间和你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跑进了后花园便不见了人影,可也有人指证看见你从夜香殿里走出,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抓住刺客,难道你还敢说你没有嫌疑?”

不错,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就属他萧祈白的嫌疑最大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指控他出现在夜香殿里的人,正是那一天来问他有没有看见此刻的那个侍从。

“不是。”萧祈白为自己辩解,“昨天我一直和赵茴儿公主在一起,未曾离开。赵茴儿公主可以为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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