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错”

“三哥，我晓得我错了。你莫要为难苍紫，是我一时任性了”我怕三哥为难苍紫让他长跪不起，赶忙上前揽住苍

紫的腰将他抱起来揽在怀里。却在触及他的腰身那一刻，真真的悔不当初。他瘦了，竟瘦成这般模样。不过三日

罢了，三哥说的是真的，他当真日日以泪洗面。

“回去吧，我原不该管你们这档子事”三哥冷笑一声，摆摆手要我走。

“谢过三哥这几日替我照料苍紫”我将苍紫横抱在怀中，冲三哥缓缓的鞠躬，这便是我水其容的大礼。三哥，你

受得起。

为君饮尽九州樽 四

如今天气晴好我静坐东宫之中，手持茶杯静望窗外一片碧绿翠色。

我瞥大哥一眼，轻轻吹去杯上浮沫，却不饮仍静坐而已。大哥今日刻意留下我，我便晓得有事要讲，可他不开口

我倒要如何作答。

“听闻前日你同苍紫起了争吵，合好了么？”大哥合上手里的卷轴，将狼毫笔放于赤玉笔架之上，走至我身旁问

道。他并不看我，而是侧过脸去同我一道望向窗外，便好似他刻意避开我一般。

“有劳大哥费心了，我同苍紫已无大碍”他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让他如愿，因此，我便刻意转过头去望着他，见

他缓缓回过头来，便急忙同他笑笑。

大哥见我这么着反倒不躲了，干脆同我一道坐在桌前。

我放下手中茶杯，取过茶壶为大哥斟茶，将茶杯递入大哥手中。

大哥接过茶杯，看我一阵，正色道“小夫妻拌嘴乃是常有的事，你倒何苦为难他，硬生生将他扔在三弟那那么些

时日，唉，要人看着都觉可怜”

我方端起茶杯浅酌，便听到大哥如此说，这一口茶含在嘴里，吐又吐不出咽却咽不下。小夫妻？大哥你倒还真是

看的开，连这话都说的出口。我同苍紫乃是夫妻？这倒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苍紫是个好人值得你去疼惜，你切莫再去伤他，若不然你定有后悔的一日”大哥并不理会我的异样，自顾自的

说下去。可这话我怎么听都像在托孤，只是不知道究竟谁是孤，又是托给何人。

我不想再听他这有几分期艾的话，不晓得再这么说下去会引出什么来，便急忙问道“大哥今日刻意留我，单是为

了同我谈及苍紫么？”

我不自然是不信的，何况要我如何信？一个无名无权无势之人，岂会让大哥如此上心。

“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大哥浅笑着反问我

“大哥心里想什么，我哪里会晓得”他笑我自然不能不笑，可我心里却突然多了几分提防，大哥今日异样过多。

该是有什么话太过难以启齿要他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可我思来想去却不晓得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同我说的“大哥

如此含糊，难不成是八弟我做错什么？”

大哥并不作答只含笑喝茶吃点心，过了好一阵，当我真心觉得大哥今日仅仅是为了开解时，他才猛然开口轻声说

道“纳兰容若要嫁你”

“什么！”我大惊失色，顾不得种种，猛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之上，一字一句问道“大哥你同我玩笑么？”

“不”大哥看我这惊慌模样，缓缓的摇着头，露出一丝苦笑缓缓的无奈说道“我晓得此事对你必有所伤，再者我

亦是当她不会选你，因此当时不曾同你说过她要选婿。谁曾想她竟亲口同母后说，若她果真要嫁入我水家，仅会

嫁你一个，别无他选”

“可我有苍紫……”我急忙同大哥辩驳道，苍紫他是男宠！我乃是有男宠的皇子！如此亦拦不下她么，我不信。

大哥笑的越发无奈，轻叹一声说道“她并不介怀，她说你不过年少无知，正因此才更是要早些成家被人管教”

我慌乱至极，一时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吞吞吐吐道“我不想这么早成家，大哥你替我去同母后说，就说，就说

我仍年幼”

“年幼？”大哥冷笑一声，出言讽刺“我二十一时，身边已有不下十个妻妾，你自以为这借口能唬得母后么？”

我颓然的坐回椅上，好似周身精力被人尽数抽走，连抬手的力气亦无。

“其容，为你我这太子府不晓得扩建了多少回，容了这么些女子要我平白多了许多烦扰。我并不曾恼怒，仍处处

依你处处以你为先。可如今你是否也该为你大哥我，为这偌大的水氏王朝多想几分。我曾说让你随性而过，却并

不想你离经叛道。这二十一年，你所做种种我何曾反对，那一样不随着你的心，总也该够了。其容，成亲吧。若

他心里当真有你，你又岂会寻个苍紫来替代。”

大哥最后那句话，令我再不知要如何反驳。要两情相悦才可相守才有誓言，我一人而已，又有何必要？

为君饮尽九州樽 五

心中的一切便好似缠在一处的鱼线，太过细密以至无法解开，用力拉扯反倒伤了手指，弄的鲜血淋淋。那干脆便

不解，一刀砍下断了这一切。

这种种便有落言做开端，今日，我非要同他讲个明白，心中眼中，种种种种。

“落言”我在他门前立着，见他立在在书桌前盯着一张纸瞧，他瞧的那般认真，竟不曾觉察我在。

“八皇子”他猛的抬起头来，走到书桌前冲我屈身行礼。他的礼行的恭恭敬敬分毫不差，我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

要我们如此生疏。

“便将行船酿做相思苦酒，啧啧，这得死多少船夫才能酿成” 我走过他身旁，径直到书桌前取过他方才看着的那

张纸，将其上所书读出。这并非落言笔迹，却又同他有七分相似，不晓得出自何人之手。

“那是我酒醉时写下，乱七八糟，自然入不了你的眼”落言再不顾礼数上前一把夺下我手中宣纸，夹在书桌一旁

落着的书本之中。

我原本不过好奇才取来看，他这么一出却惹的我有几分不适，调笑道“酒醉这字却是如此端正，倒是稀奇”

落言狠狠合上书本，转过身来对着我浅浅一笑，说道“酒醉如何，写的端不端正又如何，我欢喜就足够”

我见他这模样，禁不住冷笑出声，转身坐在椅上，说道“你欢喜的还真是与众不同”

“人人皆是一副模样有何乐趣，人生苦短，我不想年老后悔今日不曾随性而行”落言走到门前冲林枫点头示意，

叫过一旁的丫鬟来，要她去为我备茶点。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还真是稀奇，中规中矩的碧落公子竟有如此放肆的心思”我见他对林枫都比我要熟稔，心里

是越发的憋闷，这话就说的过了些。

落言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走至桌前立着，犹豫一阵坐在我地面，说道“我不过是个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就不

能有欢喜的么？”

我不晓得该如果同他继续说下去，干脆便不说。恰好那丫鬟端来茶点，要我将这一时的静寂饶了过去。

“你不大好吃甜了”我看着落言拿起碟子里的咸饼吃下，禁不住开口。

“大了，有些东西自然是要戒掉的”落言冲我微微一笑，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饼去取茶喝。

“大了，就该放弃自己心中所求么？”我一时滞纳，痴痴问道。

“大了便该懂事，不能随心所欲。我所爱的若是会伤到他人，那我便该割舍”落言连茶杯亦放回桌上，定定的瞧

着我。

“言重了，不过吃糖而已”我见他这模样心里瞬时便冷了，想同他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他眉头缓缓皱起，沉声道“你该晓得我说的并非是糖”

“哦，那落言你想同我说的又是什么？”我举起茶杯放在嘴边，垂下眼去望着清澄的茶水说道。

落言笑的太过无奈，无奈到要人看不出他其实在笑，他轻缓的摇着头，说道“罢了，不过我一时所好，哪里就能

引出这么些说词”

“我想知道，落言你说”即便果真要我死了对他的心思，也该由他亲口同我说。

落言怔怔的看我一阵，浅叹一声“做什么要逼我，逼了这么些年你不累么？我大了，不会再涂药更不会再写字于

你了。何况八皇子你此刻有苍紫陪在身边，还要我做什么？”

“你与苍紫岂能相提并论”我急忙开口说道，他不如你，你我在一处太多年，岂是他所能比拟。

落言微微一震，眼神渐渐暗了下去，他诺诺道“臣晓得自己不如苍紫，既不如，皇子何不放过臣？”

我看着他渐渐暗下去的眼，心中一紧，柔声问道“我，为难过你么？”

“不，可我只因为你的不为难，就要一辈子这样么？”苍紫抬起眼来看着我，再不见那份失落，而分明已换做一

副不愤神色。

“你口中所谓这样，究竟是哪样？”我见他如此神情，冷笑一声“你如今不好么？有何乃你想要却不曾得么？权

你有，钱财你不缺，朝中除了皇子倒还有谁比的过你！”

“我可曾同你要过么？那些权势钱财我可要过么？你从来不晓得我要什么，你给的从来是你以为好的，你可问过

我么？”落言冲我浅浅笑起，连这话也说的不急不缓，分明谴责的话却要他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说出。

“好，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将茶杯狠狠放在桌上，溅起的茶水散落在四周，分崩离析，就好似，好似此刻

我同落言之间这早无法复位的关系。

“你给不起”他冷哼一声，凉凉的看着我“你没有也给不起”

“是什么？”

“皇子何苦逼问，逼得过了我随口编一个出来诓你，又是何必”苍紫瞥我一眼，眼中，竟是不屑。

“何必？”我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屑，怔怔的接过这话来。何必，他说，倒是何必。我到底也不曾对他说，我心里

有他，我所说句句被他堵回去，哪里还有说的必要。

为君饮尽九州樽 六

自上次画舫一事苍紫再不见笑颜终日诚惶诚恐，略微不当便惊动至极，时时看我颜色，刻刻以我为先。

若单是如此，许我也不至如此烦闷。

自回府，他连衣食亦改。原先他喜好清淡饮食，不过吃些清炒蔬菜而已，可这几日却连粥都要吃莲子百合这一类

的甜粥。更是再不弹琴，而是立在书桌前练字作画。

甚于连服饰亦换，平素喜好青紫双色的他，如今却是一身素白。那一身白衣，何曾是他的模样，分明另一个落言

。他夜夜一身白衣在房中等我，静坐床侧，见我进房便上前伺候我脱衣，同我入眠。

这一切，我看在眼中烦在心底。他这样做实在是要我难以承受，倒是何苦委屈自己，可在他看来，好似只有这样

委屈自己才是对的。

“唉”我躺在床上侧目望着绣鸳鸯的床帐，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我好累。

“其容？”苍紫猛的睁开眼，颤颤的问道“怎么了？”

他如今已十分惊觉，我微微一动他便醒，醒来便怯怯的看着我，直至我哄着他再次睡。

“为何不叫我夫君？”我转过头来，伸手将他散落在我胸前的撩开，摸着他的脸颊问道。

他竟急忙坐起身缓缓后退靠在墙上，将一头长发拢在一处紧紧握在手中。我见他离我那么远，心中十分恼火，却

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翻身背对他“睡吧”

许久我都不曾听到他躺下的动静，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再次腾起，却又打骂不得，若动手他必定更加怕我，这一来

便越发的诚惶诚恐。

好一阵才听到他躺下，我心中愤懑至极，便佯作熟睡翻身揽住他，轻声唤道“落言”

“在”我听到他轻声应我，声音虽是不大，却十分坚定。

我不信，或是说我不甘愿，便再次开口呼唤“落言”

“在”他仍应我一声。

我在心中冷哼一声，将他揽的紧了些，在他耳畔轻声唤道“落言”

“在”这次，他终是有了几分哭意。

“你不是”终是等到这一刻，我缓缓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已泪流满面的苍紫，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不是”

“夫……其容”苍紫怔怔的看着我，好一阵才答话，即便如此仍是仓皇失措。

我轻抚他脸颊，柔声说道“你不是，你是苍紫，你才是我枕边人，不是他”

“臣，奴，我，知道”

我抚在他脸颊的手有了片刻的停顿，他竟连称谓都不记得。他早便乱了，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人，他不记得他

是苍紫亦或小碧落。

“唉”我取过床头小几上的内衫披好起身下床，坐于桌前倒茶饮下。

苍紫他撑起身子痴痴的望着我，一动不动。

“你为何要这样？”这心结今日不打开，日后不知何时才能讲分明。他虽不曾开口，可我看的出他已有了几分慌

乱，再者今日我必定要问个究竟出来，于是便再次开口问询“为何？”

“我……”他抬起头看我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

我却在这一瞬间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唉，苍紫，你要我如何是好“你心中仍对我十分惧怕，我不怪你，这确是我

的过错”

“不”他急忙开口辩驳，我抬手止住他的话，要他听我说完。

“那日到画舫之前，我同落言相逢在御花园之中，他对我冷眼相向，我心中愤懑便拿你撒气。”我决心同他一一

解释，说清楚好些，总好过这样日日违心相向。

“我晓得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如此对你，事后我又一时憋闷而对你置之不理，这越发是我的错处”我看他神

色有几分讶异，便趁机再次说道“我原本当我恼的是落言对我的冷淡，可这几日我方才想明白，并非如此，我所

恼的乃是你占了我心中落言的位子”

我看着他痴痴傻傻的神色，将话说的越发动情了些“我只是无法承受自己会为你而忘却在一处十几年的落言，想

来我不过一时难以承受。遣了你，你不在身旁，我见不到你自然便可忘了你，可你不在府中这几日我方才明白，

你早已深植我心底，何人皆无法撼动。”

“落言他便如同镜花水月，美则美矣，却是可望而不可及。不如苍紫你近在咫尺，时时伴在我身边同我嬉戏玩乐

。苍紫，这几日我终是明白，我如今心中欢喜的乃是你，可你却将自己言行抹匿处处学他，反而失了你自己的种

种所好。苍紫，他早已不在我心中，我心中如今有的，仅你一个罢了”

“夫君”他颤颤开口泪水满落衣襟，可终究，他还是叫了我夫君。

为君饮尽九州樽 七

我恼火的望着大殿之外垂首立着的曹赵，又是为何事又为何人？母后，你为何不肯还我片刻安宁？

“八皇子”曹赵见我要绕道而行，赶忙拦在我面前寸步不让“皇后寻您”

我见躲闪不过，只得狠狠的攥住拳，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问道“为何？”

曹赵抬头看我，突然便笑了“八皇子这模样同年幼时极像，再不是如今那面无表情之人。皇子，请同老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