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的时候就来,我想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现在这么忙,去了也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
“我才不想,我就是……就是闲着没事情做。”
于是当天晚上,杨晟缩在被窝里,心里想着被马赛克掉头的许柏臻打了一回飞机。
这样持续了一周,杨晟也渐渐没那么大反应了——大概是一开始做得太密集,小宅男有点受不了地上瘾,现在忽
然空下来反倒不适应。总之他现在是适应了,渐渐又回到原先和马力陈昭远吃喝打屁的无聊生活,没事去球场帮
陈昭远加个油,陪马力去买大号合身的衣服,这才是他原本的日常生活。
这么过了整整一周,杨晟都没有见到许柏臻的人,所以当他在集体考查的大巴车上看到对方时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柏臻明显是瘦了,瘦惨了,下巴尖削,显得鼻梁更挺,额前的头发长了静静垂在眼眉处——变帅了,可杨晟心
里却莫名有一丝难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难受什么。
所有人都做好之后,大巴车便缓缓离开了校门,一路左拐进入海边公路,绕着慢慢行驶。杨晟坐在陈昭远里面的
座位,他随手打开窗户,风一鼓而入,将杨晟一头软毛登时吹起。陈昭远笑,他比杨晟高出一块,长臂越过对方
便用力关上窗户。
杨晟边试图理顺头发边悄悄抬头去看站在车头的许柏臻——他穿了件中长外衣,正在和旁边的导游小姐随口聊着
什么,他背对杨晟,脸上表情莫测,可听见时不时传过来的笑声,想必是很开心吧。
这时候杨晟才在心中骂自己有病,明明对方高兴地了不得,这么多天也根本没有想过他吧——什么忙啊累啊都是
胡扯……
不过说得也是,谁会有事没事想一个炮友呢……而且还是发育如此不良好的自己——杨晟想起那部碟片,里面的
男人无论上下尽是精壮肌肉男,相比之下自己的身板根本不够看。
还是……他有新的炮友了?
杨晟在边自责边瞎猜中过了一路,下车时,他低头走过许柏臻身边,如此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的咖啡味道,听到
对方和导游小姐的交谈,心跳像是瞬间停了一拍。
杨晟觉得自己一定是神经病了。他匆匆离开,追上陈昭远和马力的脚步,将许柏臻看似不经意却始终注视着他的
目光远远甩在身后。
13.
他们此行考察的方向是民国时某总督的府邸,建在一处海水浴场旁边,杨晟一行学生跟在许柏臻身后,听着导游
小姐兴奋的介绍,而旁边的许柏臻看来也对这一行有些期待。
杨晟跟在马力和陈昭远身后进了总督府花园,一颗百年参天大树立在中间,将小小的楼宇尽数遮住,路边台阶上
坐了许多来这里临摹水彩的学生,杨晟围观了几眼,以他那点可怜的水彩功底自然无法与人家相比。还有人在这
里结婚——总督府的欧式建筑风格,着实为很多婚纱影楼所青睐。
总之这一路是很忙的,游客很多,路人也很多,杨晟渐渐掉了队,他看着前面跟随许柏臻和导游进了楼里的学生
,自己跑去花园里看别人拍婚纱照——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和一个女孩结婚然后来拍这样的东西——看着新
娘和新郎甜蜜的笑容,他面上好奇,在心底则万分羡慕。
GAY也会向往幸福,尽管在这个社会容不下属于他们的幸福。
更何况,杨晟现在是连属于他的幸福也没有找到的。
他看得够了,身旁一个学生也没有,怕掉队太远,他离开花园匆匆跑进楼里。
因为客人多而拥挤的小楼里尽是讲解的声音,杨晟站在一楼大厅中央,忽然听到头顶上有个说话的声音。
“这个立柱雕刻的鼻子,是被枪打掉的哦。”
杨晟猛地抬头,就见二楼隔空走廊上正站着一个人影,他手扶着根柱子,和围在旁边的学生笑着讲解。
杨晟高高仰着头,就这么看着许柏臻的背影,他身边都是人,而自己身边也是。
杨晟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原来这么遥远。
远到杨晟连主动叫他一声都不敢。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患得患失什么,心底想着就算以后都不联系了又有什么关系——许柏臻这么忙,一个优秀的海
归教师,正是努力工作获得晋升的时候,而自己,一个小小的学生,一无才华二无背景三无身材技巧,又凭什么
能让对方想着自己。杨晟越想越难过,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关
注,让他格外敏感和多心——如果许柏臻今天也累得不想说话就算了,他看上去那么开心。
竟然那么开心,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无心听这些讲解,杨晟索性自己跑出去,出了总督府的门一路跑到海水浴场里去——学校并没有规定考察时间,
自己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杨晟就这么疯跑进海里去了。
许柏臻笑着和学生们讲解着他事先准备过的东西——幸好王琦主任早有经验给了他资料,否则今天就只能做个不
称职的带队老师了。
不过对学生们来说这已经很难得,因为其他的带队老师也只是领着大家来一圈说声解散就完事而已。更何况许柏
臻的讲解也算有趣,就这么一群人紧紧跟着,还有若干其他学校来考察的学生夹在其中围观。
可是这么多人里,独独没有杨晟。许柏臻知道自己进来时那家伙还在花园里,只是这半天也没有进来——一直到
他讲解完毕,大家可以自由参观然后回家,许柏臻避开人流走到站在门口打电话的马力和陈昭远身后。
刚走近就听得电话里一个声音在吼:“老子冲浪呢别管我!”
接着电话就挂了,马力怔,回头看陈昭远:“他说他冲浪呢。”
陈昭远摇摇头:“发脾气了,因为我们没等他?”
“可是他不一向不让人等……算了算了,去找找也比放他自己在那发疯好……许老师!”陈昭远喃喃自语见,被
从身后过来的许柏臻吓了一大跳。
许柏臻冲两人摆摆手:“不跟队的学生我去管,你们回宿舍吧。”
或许是许柏臻说得语气太冷漠,马力和陈昭远在原地怔了两秒,刚想给杨晟打电话通风报信让他快跑却又奇怪地
打不通。
视线转移到海水浴场——
沙滩上尽是洋伞,比基尼和腹肌随处可见,游客也多,情侣、一家人,也有像是在开单身party的一群人在沙滩上
疯闹。
绵延的海面没有边界,远处能看到浴场的游泳警戒线,人站在沙滩上,向左看是隐藏在山林间的总督府邸,向右
看是海滨高级酒店——高耸入云的21层,可想而知后者的昂贵。而杨晟此刻就坐在它的小发电站附近发呆。
这是一块小型空地,被铁网和外面的海水浴场间隔开,里面有座小型发电机正轰隆作响,空地被改造成一块林地
,将小发电机遮掩住,铁网有个小小的门,一直延伸到海里面去,刚才杨晟就是从那地方爬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只是不想回去,便坐在这里发呆,外面阳光热辣,这里却又偏阴凉,杨晟浑身衣服
都湿透了,觉得冷,又从那门走进沙滩。
海边的沙子细细软软,踩在脚心酥酥麻麻,杨晟的鞋子和手机钥匙都扔在海边岩石上,他背靠着那石头,被太阳
晒得有几分昏昏欲睡。
等发完了疯,就回去吧。
杨晟这么想,他又跳进海里游了几圈,衬衫紧紧贴着皮肤,海水的温度是清凉的——似乎能洗净他身上所有曾经
被染上的烙印,让他变成原来那个对谁都毫不在乎的杨晟。
他真是快被许柏臻几炮弄成笨蛋了。杨晟笑着摇头,他从水中一跃而出,心里嘲笑自己,还未再度落入水中,湿
透的身板忽然跌入一个怀抱——
对方身体也是湿的,似乎刚急急从浴场那边游过来,正不住地喘息。
杨晟吓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挣开对方的手臂挣扎:“谁啊?!”
男人用力一搂他的胳膊:“我。”
看对方没办应,男人木木接了句“……许柏臻”。
杨晟愣了两秒,他背靠着男人被钳制在对方怀里,手脚在水中不得动弹。他脸色一阵苍白,语气带着不敢置信的
无力:“许……许柏臻是谁啊……”
“……是让你哭过好几次的人。”许柏臻笑着开口,满是血丝的眼睛漆黑深邃,他将怔忡的杨晟掰过身来,就着
这姿势将人一把按在海边的岩石上。
下一秒就含住了对方微微张开的唇齿。
海水一波波涌过来,漫过两人的腰腹处,杨晟双脚踩在海面下的岩石上,因为颤抖而一阵阵打滑,身体被许柏臻
紧紧钳制在滚烫的岩石上无法脱身——
“唔……嗯……”杨晟的头被紧紧抵在岩石,许柏臻略带疯狂的深吻让他无法抗拒地发出呻吟,双手情不自禁地
攀上对方的脖子,杨晟主动迎合上去,眼眸已然深深湿润。
许柏臻身上的深蓝色衬衫已经湿透了,贴着胸肌腹肌,每一寸都显露着男性之美,直将他在学生面前的儒雅形象
完全打破。杨晟能感觉到水面下对方渐渐硬挺的地方 ——卡在自己双腿间,火热的巨大,这让他心中不知是喜是
悲。
喜的是他和许柏臻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断,悲的是他们之间,也只能有这种关系。
……
杨晟嘴里始终在哭骂着,只是声音太小几近听不清,当许柏臻帮他清理完毕裹着浴巾轻轻放在换了床单的床上用
被子裹紧,他闭着眼睛,还干哑着嗓子不住呢喃: “王八蛋……混账玩意儿……”
许柏臻心痛,上前吻住他红肿的嘴唇,杨晟“唔嗯”了两声,渐渐也没了声音。
等许柏臻松开他的时候,他微张着肿肿的嘴巴,就这么静静睡着了。许柏臻帮他又理了理被角,轻轻吻了吻他哭
肿的眼睛,心里的后悔早已决堤。
他躺在杨晟身边,搂着他入睡——许柏臻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头一沾枕头登时就入了眠,以至于杨晟醒过来
的时候许柏臻也没有醒——一只胳膊沉沉搭在身上,杨晟鼻息里全是许柏臻的味道,他只微微扭了扭头就浑身发
麻酸痛,在男人手臂里好不容易转了个身,他没想到许柏臻离他这么近,脸直接蹭在对方胸口。
抬头一看,男人还睡着。
许柏臻即使是睡着的时候嘴唇也紧闭着,下垂的睫毛很长很漂亮,鼻梁这么挺——杨晟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许柏
臻入睡的样子,他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还轻飘飘的,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英俊男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
轻轻摸了摸那高挺的鼻梁。
手指触上去,微微发凉的温度,杨晟努力睁着眼睛,整个手都摸上去——脸颊清瘦,下巴硬朗,杨晟记忆里许柏
臻的嘴唇是坚硬的,他的手指不由得滑下去,刚微微触上那唇边,
接着被对方张口含住。
杨晟吓了一跳,他怔怔睁着眼睛,看着被他弄醒的许柏臻,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望着他。
连偷偷摸摸的举动也被他发现了……
杨晟登时红了脸,做出一副不高兴,刚想用力抽回手指就被对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牢牢握住。
舌尖从指腹一直吻到两指间的地方,再细细亲吻着掌心。一阵细密的麻痒让杨晟无措地闪躲,下一秒就被男人按
在床上。
“再睡一会儿,乖。”许柏臻吻了吻他的额头,将那被亲吻的手放回被子里,自己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睡衣就
出了卧房的门。
剩杨晟自己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将被亲吻的手放在胸前,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甜蜜。
杨晟你这个白痴……他晕晕乎乎地骂了自己一句,便又睡了过去。
老暗坐在楼下阴暗的舞池中,白天无人,他听着个小广播拿着茶壶自得其乐,见楼上远远下来一个穿着宽松睡衣
的高大男人,他咧嘴一笑,脸上尽是戏谑。
“这位大爷逞足了兽欲,这是有什么吩咐?”
许柏臻无奈的笑:“老暗,给我点提神的东西。”他说着慢慢坐在老暗面前的沙发上,手接过老暗递来的茶杯,
微微摇头,“茶对我没用,有咖啡吗。”
老暗皱眉:“你怎么瘦成这个干巴样,忙什么呢。”
许柏臻点了支烟,将打火机一丢,微微吐气:“帮主任做一份案子,还要再忙几天。”
他说着,狠狠揉了揉眼角,似乎刚才一觉睡得极为舒服,有人从后面端来清咖啡,顺手要将糖包筒递给他,就被
许柏臻谢绝了。
“你也太拼了,你想干什么啊?”老暗纳闷。
许柏臻道:“养家糊口。”
老暗皱眉:“你现在工资不够?”
许柏臻笑:“两个男人的开销,他以后还要上学,万一还要进修,我拿什么钱供他。”
“一旦出柜,就要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定到时候连工作也没了,不趁现在多挣点钱怎么办。”
老暗摇头:“怎么非要出柜呢,圈里过着正常日子交朋友的又不是没有。”
许柏臻只笑笑,并没有接话。
其实老暗懂许柏臻的心思,这家伙干什么都爱做最坏的打算。
只是这样消耗自己的身体也实在太过分。
“几天没睡觉了?”
许柏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片刻又接话:“刚才有睡一会儿。”
老暗笑:“做爱有助于休息减压,你们可以经常试试。”
许柏臻无奈:“我可不敢再试了。”
“怎么,玩得过了?”
许柏臻脸色有点难看:“那孩子还把我当炮友,我怕吓跑他……而且也真是一时没忍住,有点过了。”
许柏臻眼神中都是懊悔和失落,老暗并不是不明白。
毕竟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知根知底,谁不知道谁。
不过许柏臻对杨晟的维护也是让老暗吓一跳的,毕竟他以前也只知道是个叫杨晟的孩子,连照片也没见过,上次
在店里闹出那事,才知道原来就是那个挑剔毛病多的男学生。
真不知道许柏臻是怎么这么轻易就得手的。
老暗随口又安慰了他两句,这又想起什么,便派人将一个文件夹交给对方。许柏臻将燃到一半的烟熄了,喝尽了
杯里咖啡——他晚上还要继续工作,这个下午已经费了太多时间,不过对他却更加珍贵——他拿着那个文件夹像
老暗道谢,便拖着步子回了房间,到地方时,杨晟已经醒了。
杨晟在下午五点时到了寝室,手里拿着许柏臻给他买的沁然居的汤,是要当晚饭吃,他昏昏沉沉进屋,路过坐在
桌前打网游的马力和陈昭远,把装食盒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连衬衣也没换就钻进了床里。
他手里还握着一张白色小纸条,是他在路上借许柏臻的钱买的彩票,当时许柏臻问他要干什么,他说他要攒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