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柏臻怔了两秒:“这是林东篱告诉你的?”
“而且……我都被那些人……”他似乎说不下去,忽然重重地抽噎,被许柏臻抱紧的胳膊无力地挣扎,“你他妈
还抱我,你不嫌恶心啊!”
他后来哭了。
许柏臻死死抱着他不松手,杨晟一直哭一直哭,他像是处在崩溃边缘,喉间发出长久而沉闷的哭喊,像是要将一
天之内所有积压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被许柏臻的所谓“爱人”指责嘲讽,被那些陌生男人在无法抗拒的情况下欺凌侮辱……
最重要的是,他会失去面前的这个人。
他再也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格,他再也没有能力让这个人永远拥抱他,他现在好像已经成了一个会被对方厌弃的很
肮脏的人。
就算许柏臻碍于情面还留他在这里又怎么样?
……连杨晟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恶心!
他越哭越凶,一个男孩子,像是这辈子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一声声哭喊简直像是能冲破耳膜刺进许柏臻的心
脏。
“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好吗?”许柏臻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像个废物,可是杨晟的头本就受了伤,根本经不起这
样的折腾,可是他又不敢来硬的。
“……你……你还抱我!”杨晟哭着要去掰开许柏臻的手。
许柏臻苦笑,将这哭懵了的人一把抱进怀里。
“我不抱你抱谁?林东篱吗?”许柏臻深藏心底的话,似乎为了这一刻的杨晟也不得不说出口,“我喜欢你,除
了你以外我没有喜欢过第二个人。”
“我爱你,杨晟。”
杨晟似乎是真的哭懵了,他一点也不相信许柏臻的话。
“你骗人!”
许柏臻轻抚着他的背,还是用力压着他两条用力扑腾的手臂:“骗你我跟你姓。”
杨晟眼眶里都是眼泪,一眨眼睛就有泪水掉下来:“……你说你爱我?”
“早不说晚不说你现在说?”
“我告诉你许柏臻你不用安抚我,不用给我留面子,恶心我烦我我现在走,咱俩断得一干二净我也不会再来缠你
,你现在拿什么爱不爱来唬我你……你要是骗人你就是乌龟孙子王八蛋!”
“我没骗你,我特别喜欢你,可喜欢你了。”许柏臻慌了手脚,紧紧将人抱在身前,“我就怕你不喜欢我。”
“我比你大十岁,性格也奇怪,你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
虽然觉得对方完全是在扯淡,但是许柏臻这种忙不迭把人往身上揽的行为也让杨晟困惑了。
“……我要是有这么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许柏臻苦笑:“我怕吓到你啊。”
跟你说要做恋人你就害怕成那个样子,如果告诉你我早盯上了你,不把人吓跑才怪。
不知道杨晟那点心思的许柏臻这么想着。
杨晟还是觉得不相信。
“那个男的呢……他说他是你的……爱人……”
许柏臻皱眉:“爱人他大爷,我哪来的爱人?”
他怒骂一句,低头看着怀中人正巴巴眼望着自己。
许柏臻声音很低,第一次他有点结巴:“我……我也可能会有爱人……如果你,愿意做的话。”
杨晟坐在许柏臻腿上,张开嘴巴吞下许柏臻喂过来的汤汁——他哭得过了,有点头疼,听许柏臻的话,喝完汤再
去睡一觉。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许柏臻——这一切太虚幻了,可当许柏臻从钱夹里掏出一张老旧的照片,作为他“早就
喜欢杨晟”的证据。杨晟看着那站在Darksun 大厅中正紧张地和秦然说话的自己,脑袋像炸了一样。
这是真的……?
许柏臻……喜欢他?
杨晟看着这张照片,反面还贴着另外一张,黑白色,像是小学入学照片,里面的人和现在的杨晟简直一个模子印
出来的。
杨晟怔了两秒:“这是我?”
他对这张照片毫无印象,心想或许是自己失忆前的照片吧。
许柏臻有一丝的紧张,从他手里抢过来塞回钱夹:“这是我的朋友送我的。”
杨晟怔:“朋友……?”
“嗯,知道我喜欢你的朋友。”
杨晟顿时脸一红:“他怎么有这个……”
许柏臻信口胡诌:“旧货市场搞到的,你喝完了就去睡觉。”
杨晟全身缩进被子里,许柏臻从背后紧紧抱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他感觉内心不安。
“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杨晟背对许柏臻,嘴边喃喃自语。
许柏臻又搂紧了他的腰,鼻尖蹭在对方脖颈处:“你说。”
“我……其实我没让他们真的对我……我的意思是,我反抗了……但是后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我
到底有没有被……”
他语无伦次,越说越慌乱,许柏臻一把把人掰过来,猛地堵上对方嘴唇。
杨晟大睁的眼睛似乎回到了那刻的梦魇。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掉在地上的时候我闯了进去。”许柏臻露出一个强硬的微笑,揉着面前人的脑袋按进怀里
,“你还是我最好最可爱的杨晟。”
“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许柏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许多情话,后来杨晟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头疼,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你再说……”
“说什么?”许柏臻扶了扶眼睛,从电脑桌前起身。
杨晟烦躁:“……你前天刚说的。”
许柏臻摇头:“我记性不太好,真心话太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哪句。”
杨晟心里乐,把怀里的枕头一扔:“许柏臻你个大闷骚,你竟然暗恋我。”
许柏臻挑眉:“怎么,你不高兴我暗恋你?”说着他转动椅背,整个人面朝杨晟,双手扶在扶手上比了个“过来
”的手势。
杨晟从床上蹦下来,一直跑到男人身边。
许柏臻能感觉到杨晟的变化。
现在随便一个拥抱,他都抱得比自己还紧,长长久久地也不想放手。
“还害怕吗。”许柏臻忽然说。
杨晟一怔,半晌才在他怀里点点头。
“我也曾经很害怕,”许柏臻的嘴唇贴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我怕你因为我有个疯狂的继父而讨厌我……但是
你没有,不是吗?”
杨晟想了两秒,又点点头。
“我向你坦白,我曾经和林东篱做爱过,只有一次,在我十七岁的时候。”
“他只是觉得我年轻好玩,便不想放手,现在搞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杨晟心知许柏臻应该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平凡的我呢?
杨晟不愿想更多,他此刻更愿意相信许柏臻——相信这个救过他太多次也帮过他太多次的人。
“你第一次……是和他?”
许柏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介意,但还是诚实地点头。
杨晟动了动喉咙:“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许柏臻怔:“什么好不好?”
“我是说……技术。”
对方通红的脸让许柏臻笑,他坏心地一皱眉:“你有技术?”
杨晟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瞪大了眼睛看许柏臻:“当……当然有!”
许柏臻不想和他继续争辩,面前人头发蓬乱,刚刚睡醒就这么胡乱扑腾:“有有有,去洗脸刷牙。”
“我不!”杨晟抱着许柏臻的脖子就开始亲,手胡乱摸着对方的胸肌,刚要向下,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别闹了宝贝,我已经累了好几天了。”
“累了才更要放松!”
许柏臻就这么一路半推半就地被人拖到床上,他一路吻着面前喘息不止的心上人,一边回想起那日闯进屋子时的
情形。
至今想起,心中的后怕感仍那么明显。
……也是时候将杨晟彻底洗干净了。
18.
无论事后多么嘴硬多么不承认,杨晟心里是知道的——他就是贱,他就是喜欢许柏臻——无论对方怎么不留情面
地欺负他干他,他心里都喜欢。
这个床下温柔床上禽兽的家伙,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杨晟的心。
杨晟愿意坦诚,他要和许柏臻做恋人。
就算未来可能会分开,他也想至少能拥有一段和这男人的共同回忆——不是炮友,不是兄弟,不是师生。
而是恋人。
当杨晟终于被许柏臻从浴缸里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全身麻木,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男人身上,双腿无法闭合,
被裹着拢起,一路走到卧室里放在新换的床单上。
一切都过去了,彻底过去了。
杨晟紧闭着眼睛,静静接受着许柏臻印在额间唇角的轻吻,他心中满怀勇气和爱意,在这宁谧的气氛中安心等待
下一个未知的早晨。
无论会是什么,他们都将共同度过。
杨晟在回到寝室当晚接到小草的电话,说他爸爸要请大家一起去吃饭。
“……至于林医生,他不知怎么受了伤,被他在美国私人医院的股东带回国了。”
杨晟最后还是婉拒,他嘴上说是作业没做完,其实是被许柏臻做到连站着都勉强,更不用说见人了。
陈昭远在第一时间拷问了他,而杨晟也向他承认,自己已经和许柏臻在一起了。
同样的,还有秦然。
当秦然听到杨晟亲口告诉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并不是说恭喜,眼中闪过震惊不敢置信和不服气,他斩钉截铁地
对杨晟说许柏臻并不是个好人。
“上次他们教室酒宴我爸带我去了,许柏臻从头到尾一直黏在那个校长女儿身上,你怎么能……”
杨晟对此一点也不相信,第一他从没在许柏臻身上闻到过香水味道,第二他还是相信许柏臻——虽然这么说有点
对不起一直照顾他的秦然学长。
秦然并不放弃,他试图劝阻杨晟,却发现杨晟根本不为所动——他像个沉浸在恋情中的少年,一提起自己心爱的
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这是秦然从未见过的杨晟。
他赤裸裸地嫉妒。
陈昭远还帮杨晟忙着,顺便掩护他一次次去许柏臻家里。许柏臻却越来越忙,他接了个非常重要的工作,经常杨
晟白天找不到他,只有晚上凌晨去到公寓里才能见面。距离刚刚确认关系时已经过了近半个月,渐渐没有了甜蜜
情话,更习惯的是彼此的拥抱和亲吻,后来许柏臻实在太忙,都是杨晟跑到他家主动干一炮,再自己洗了澡去睡
觉的。
许柏臻之前并没有谈过恋爱,他没有经验,忙于工作,杨晟来了便猛狠地做爱,做完了,小孩要他亲便亲,要他
抱便抱,他不能陪杨晟睡觉,杨晟也不愿麻烦他,就自己软着腿去把脏东西都洗掉——
杨晟太自觉了,确切地说,他太喜欢许柏臻了,一举一动都在为男人着想,他觉得自己开始谈恋爱,便不能再胡
闹了——要做一个对许柏臻有用的男人,不能妨碍他工作,适时帮他解除疲劳,用做爱来维持亲密,这样就很好
了。
杨晟想得很单纯,当许柏臻问他需不需要什么的时候,他张口便说不需要,可内心愈加积累的空虚和渴望只有他
自己才知道。
……
许柏臻去接了电话,杨晟自己扶着沙发背进了浴室的门。他坐在浴缸边上,用莲蓬头对准自己OO,刚伸进一只手
指进去,忽然有人闯门进来。
“杨晟,我现在要去美国。”许柏臻大步走进,踩着地板上的水,一直蹲在杨晟面前。
杨晟傻了,美国?
“是,有急事,一个小时之后的飞机,我不收拾东西了,你有事发短信给我,知道了吗?”
杨晟呆呆点点头:“知道了。”
“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嗯?”许柏臻凑在他耳边问。
杨晟看着面前人新换上的一身西装笔挺,再看看自己一身湿淋淋的污垢,便放弃了“拥抱”这个想法:“……手
办吧。”
随着大门一声关上,杨晟手里的莲蓬头重重落地,他身子一歪直直滑进浴缸里,鼻子止不住地发酸。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许柏臻坐在飞机上,头痛欲裂。
他刚刚接到消息——他的老师,P大建筑系的首席教授,因为心肌梗塞刚刚去世。所有学生能通知地都通知了,告
别礼就在明天举行。
许柏臻曾对杨晟说过,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这位教授,一个就是杨晟。
这是被他视为再生父母的最亲密最敬爱的老师,还没等许柏臻拿到研究所学位证书递到他面前……
他就这么去世了。
真是丝毫不等人,
许柏臻想起自己最近在做的这个案子——C市的重新规划,参与的人数不胜数,就为了许柏臻曾经在这里和杨晟一
起生活过,他也要拼了命地去争取机会。
为此冷落了杨晟这么久,还想着终于快要完成了,要带他出去好好玩一玩,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件大祸事。
不知道杨晟会不会气他……他最近这么乖巧,乖得许柏臻心里都是甜蜜——他的小爱人,真的很爱他。
也真的值得他爱。
杨晟缩在许柏臻浴室里哭了一把,终于没了人,他臭骂自己和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然后软着腿慢慢挪了出来
。
许柏臻给他留了钥匙,就放在桌子上,杨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拿,但思前想后还是心安理得地揣进了兜里。
他第二天回了自己寝室,晚上偷偷给许柏臻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到凌晨也没有人回复,他只好自己睡觉
,但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第三天早上去上课,他上课时打开手机,生怕是自己停机了,专门用马力手机打了一下,忘记关掉的铃声顿时响
彻教室。胡老妖气急,直接将杨晟赶了出去。他抱着书,一路乱晃,手机里始终没有回复,走到许柏臻楼下,心
想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可打开房门,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电脑桌上各种文件乱成一团,不管杨晟以前几点来,许柏臻都永远坐在电脑椅上——杨晟从许柏臻的衣柜里翻出
一个大大的盒子,里面有他的生日礼物。
翻出那个黑漆漆的OO……
……
杨晟用纸巾把OO和椅子擦干净,自己躺在无人的床上给许柏臻发短信。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