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这句可以抄下来留待将来出回忆录使用。

「夏夕。」

「什么？」小李的大象靠枕正被他枕着。

「有你真好。」

「是歌来的吗？」

「……不是。」

「喔。我也是。」

「真的，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你在扩充句子吗？」

「……」

第四十七章

你的幸福我来给你，别人来我不放心。——陈宁

＊＊＊＊＊＊

说到这里，陈宁已经有点在对牛弹琴的感觉。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话题终结者，再这样绕圈下去的话，绕到北半球去也找不着重点。

把心一横，也不理场合，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

「夏夕。」车子恰巧因前方有红灯而停了下来，陈宁深呼吸了一下后开口。

「什么？」夏夕突然注意到大象的肚子原来可以拉开来，立刻像发现新大陆般查看一番，到底这是什么靠枕？

「我爱你。」这是陈宁第一次亲口对夏夕说这三个字，他们的感情根基不深，陈宁担心早早说出来会有点儿嬉，现在说完后只觉全身一阵轻松，彷佛再没有任何顾虑。

可他又忘了，电话那头的是谁人。

「嗯。」这大象倒愈看愈顺眼，想不到那薯头薯脑的小李竟是也能挑出好东西。

「夏夕！！」陈宁忽略旁听司机好奇的目光向着电话那头大吼，那天杀的家伙一定在想些有的没的，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喔？」天杀的家伙还在研究靠枕。

「我跟你说我爱你，你就给我这样的反应？」

感觉到陈宁的语气似乎急剧由温柔转为威胁，夏夕万分不愿意地把注意力从大象拉开重新投放到陈大帅哥身上。

「我很感动。真的，我都差点哭了。」夏夕补上一句。

「你刚才根本没在听，夏夕，你现在认认真真专心地听我说一次。」

「我爱你。」

陈宁原本威胁的语气瞬间又化为一片温柔，听得夏夕的耳朵痒痒的，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陈宁在跟他说「我爱你」。

那个一直被冰冷气场围绕的人在跟他说着这句炽热人心的话来。

如果他现在按下录音键命陈宁再说一次，然后回公司向女同事收取五十元听一次，这生意可行吗？

他摇摇头，还是决定作罢，要是陈宁知道的话，他的下场一定很精彩。

「我也是。」这是不错的回应吧？

「也是什么？」

「你刚才说的三个字。」

「哪三个字？」

「那三个字。」

「你不说我不知道。」

「你自己说了，就在一分钟前。」

「我自己说了可你自己没有说现在我自己想听你自己说我自己想听你自己说的三个字。」

「……你把我绕晕了。」

「夏夕，你不爱我吗？」

「我_你。」

「我听不到。」

「我爱_。」

「夏夕。」

「我发现原来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爱丽丝真的很像你。」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

「算了，你不想说便说了，或许未到那阶段吧……我回到家了。明天见。」

夏夕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挂线了。

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谈恋爱真累。

另一头的陈宁也轻叹一声，跟脱了条筋的人谈恋爱真累。

「小夕。」房门外传来母亲的叫唤声，夏夕连忙上前开门。

「什么事？」打开门发现叶宁正一脸喜滋滋地盯着自己。

「你果然谈恋爱了！」她以为这小子不会开窍的。

夏夕立刻否认：「不是，只是朋友。」

自家儿子是否说真话，作为亲生母亲的叶宁又岂会不清楚？

「呵呵，朋友朋友，很好。」算了，不逼问他了，时候一到他自然会乖乖说出来。

夏夕无奈地看着母亲乐呵呵地拍拍他的头。

「对了，我明天会流到你四个姐姐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叶宁想起敲门的目的。

「喔。」反正他也没有阻止的权利，不过她们四人倒会忙上一阵子吧？毕竟她们的母亲是有着严重洁癖症的重度患者。

「还有一件事。」叶宁从后拿出一份报章来，吓得夏夕的心脏漏了一拍

「你看看，这声明内的主角跟你同名同姓耶！！！」

「哈哈……是……真巧。」真是巧合到不能了。

庆幸自己的母亲只是把此当作一个巧合，拿出来笑笑后便没再追问，可夏夕明白背后一定不简单。

母亲刚才的惊讶再次勾起夏夕对于陈宁，陈嘉及陈若希这三人的疑团。

在一切都能够真相大白之前，那句我爱你似乎愈来愈难说出口了。

＊＊＊＊＊＊

第二天的早上，睡不安稳的夏夕早早就起了床，简单的梳洗后他便出门去。

或许吃个早餐再上班也不迟，于是他又摸到了那间粥店的大门口。

这小区附近的粥店多的是，他也不是很想吃粥，可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来。

早上正是粥店经营的高峰期，店内外都人山人海，上次不在的阿姨这次倒是离远就看到夏夕，上前一把手把他拉进店内。

「小伙子，今天比较人多，等一会儿可以吗？上班不赶吧？」阿姨擦擦因忙碌而渗出汗水的额头。

「喔，可以，我不赶。」夏夕连忙应声，反正他比原定时间早了很多，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身为老板娘的阿姨见夏夕答允也就笑笑地进内继续做事，剩下夏夕跟其他客人在外等候。

虽然粥店十分热闹，但大部分客人也是上班族，草草吃完就离开，故人流也疏通得很快，不消十五分钟，夏夕便能进内，才刚起步想进入店内便收到陈宁的短讯问他在哪，夏夕低头回覆短讯并告诉陈宁自己去了吃粥今天不用接他上班了。

由于夏夕只故低头盯着手机思考选择怎样的措词去回覆对方，以致他撞到了不少从粥店内结帐离开的客人。

「啊！对不起！！」又撞到了一个，夏夕再次道歉，对方也说了声不要紧，整个过程他的注意力还是全放到短讯上。

慢着，他停了下来。

仔细回想刚才眼角馀光瞥到的身影，夏夕扭头发现自己撞到的人的身影竟跟陈嘉有几分相似，当看见对方因拐弯而露出的精致侧脸更是确定了他的想法。

刚才自己撞到的人竟是陈嘉。

第二次了。

差一点，差一点他俩就可碰个正着了。

夏夕立刻跟出去，陈嘉并没有走得很远，因为他在拐弯后的路口就停了下来，长得比女生还出色的陈嘉站在街上十分引人瞩目，可他似是习惯了似的没多加理会，在马路旁四处张望，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夏夕尝试走近一点，一大清早的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这是陈宁、陈嘉及陈若希的事，本不关他的事，人家怎样也不到他去理。

不，夏夕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了下来，平日温和无害的眼睛也透出阵阵机警忧心的目光来。

从声明中有他名字的那一刻起，这事儿已经跟他有关了。

＊＊＊＊＊＊

陈若希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呵欠，一不留神差点撞上了前面车子的车尾。

清晨在睡梦中接到陈嘉的电话，原来那家伙早上溜出去吃粥了，命自己出来接他回去然后才可上班去。

可怜他昨晚在饭局上一直受着家中两老的疲劳轰炸，现在又要早早起床当起司机来。

把车子驶向粥店外的十字路口，一脸满足的陈嘉早就捧着肚子在等着他。

陈嘉看见陈若希的车子终于到达，虽明知自己有求于人，但仍不忘抱怨两句。

呃，不只两句。

「慢死了！早知你这样慢我乘计程车回去好了……我的时间可不是这样浪费的……天知道我……

陈若希也习惯了似的笑笑地由得在旁陈嘉碎碎念。「嘉嘉，你再这样说下去就中午了，我今天还要到陈宁的公司去，这一到可迟不得啊！」

正要上车的陈嘉动作停格下来，惊喜地注视着陈若希。

「你要到陈宁那里去？怎么不告诉我？昨晚我还以为他跟舅父的饭局闹得不大愉快，我可以坐你车去看看他吗？我想知道他的心情如何？之后我再自己乘计程车回别墅的……」

「嘉嘉你这家伙可真是偏心得很，昨晚我也有被你舅父责怪声明的事情的，又不见你看看我怎样，安慰一下我？你眼中只有你的宁表哥一个，希表哥妒忌了。」

「我天天在别墅也能看到你！！而且你被责两句也死不了的，声明里也只是我跟你而已！！！那让我去吧！！！好吗？？？表哥！！求求你！！」

「嘉嘉。」陈若希打断了陈嘉的计划。

「陈宁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入公司的一百米范围的，原因你知道的。」

陈若希不说还可，一说陈嘉气上心头。

「什么不可接近他的公司？就那么一个夏夕会这样容易碰见吗？」

「要是真的碰见了的话就说我已经醒掉不行吗？难道每次他来我都要在别墅床上装昏迷吗？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我看陈宁隐瞒得了多久！！！」

「总有一天。」陈若希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但不是这天。」

陈嘉无言以对，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夏夕可以让一向冷淡的陈宁使用了这么多的心机去得到他。

他很妒忌，妒忌那个长着一脸婴儿肥的家伙。

车子绝尘而去，但遗留的可不只是只有尘埃与废气，还有因惊讶而呆站原地的夏夕。

＊＊＊＊＊＊

夏夕回想刚才陈嘉与陈若希的对话。

说穿了，终于说穿了他一直疑惑的事情。

陈嘉是夏夕，而且没有昏迷，只是一直好端端地在别墅中住着。

所谓的刻骨铭心，感动人心的同性恋情似乎是一个骗局。

陈若希与陈嘉二人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们三人的确是表兄弟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陈宁一直知道，而他更像是主使的那一人。

陈宁不让自己知道陈嘉的存在，怕的是声明中的骗局会被揭破。

一切一切都是一个谎言。

「夏夕，我喜欢你。」

「夏夕，有你真好。」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夏夕，我爱你。」

夏夕觉得心脏跳动得极快，同时身体也有一阵晕眩的感觉，脚步不稳地向前移了一步。

是谎言吗？但陈宁这样做有什么动机？

还没想通，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叫唤。

「夏夕！！」陈宁把车子驶到夏夕身旁，早上收到对方的短讯知道他去了吃粥便把车子驶到这里来看看能不能碰见他，谁料夏夕果真乖乖地站在路口让他碰到，看来真不能看轻缘分这二字。

还在迷惘及打击中不能回神的夏夕慢慢地把目光投向陈宁。

后者一如以往仍用清澈的水润双眸注意着自己。

「怎么你脸色这样差的？不舒服吗？」陈宁担忧地问。

夏夕默然，好半晌后他才慢慢开口：「是有点。但回到公司坐坐应该就会没事了。」

陈宁打开副座旁的车门，示意夏夕上车。

「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要开口。」

陈宁的好他不是没有感受不到，可这份好背后却隐藏了一个令他困惑不解的真相。

「嗯。」夏夕点点头，还是回复平常般，决定慢慢观察一切才再作打算。

他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敢知悉真相。

因为在他心底里，真的想相信陈宁是爱他的。

小番外：夏夕与陈宁对抗的黑暗史

「今天早上，天气晴朗……早餐时……我吃了一份吐司及滑蛋……很好吃，所以我的心情也很好……直到……」夏夕停下书写的动作，把身子从俯卧转为平躺，改为一个令自己更舒服的书写姿势。

直到他在公司的门口前碰到那座大冰山——陈宁。

＊＊＊＊＊＊

「夏主任。」陈宁把他那辆被夏夕咀咒过不下千次的拉风车子停泊好后，人还没完全离开车箱就叫停了正往公司侧门逃窜的家伙。

「该死的！」夏夕低咒一声想停下来，可又突然想到二人之间也有一段距离，他装作听不到也没关系吧？

于是他没有放慢脚步，仍旧朝侧门的方向前进。

「夏夕！」陈宁的声音的音量稍为提高，可夏夕还是装作没睡醒听不到任何人在叫唤自己的名字。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所有升降机显示楼层的灯号全都挂得高高的，他才逼不得已停下来呆等。

快点吧，快点吧！！是那个人在上方按着升降机不让它下来？

你知道有人正命在旦夕吗？

「夏主任。」身后传来鬼魅般的声音，陈宁还怕夏夕看不到自己，故意绕到他前方。

两人视线相交，这下他想装作看不到也不行了，

「总经理早，今天你还是一样的帅气。看看你进来后把整个公司大堂的亮度都大大提升了。」夏夕点头哈巴地奉承着，希望对方忘了刚才的事情。

「怎么刚才我叫了你那么多次都不应我的？」夏夕的门面话陈宁又岂会当真，一来就直奔主题。

「小的正在想着今天的工作，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总经理正热切地叫唤着我。如果冒犯到你，希望你不要见怪，不然我们走出去，你再叫我一次如何？」

胡说八道，这是陈宁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跟你打个招呼，顺道问问你关于那个意大利品牌的开幕仪式的场地布置图准备得如何。」

陈宁看着升降门打开，往侧一靠，示意让夏夕先进去。

夏夕站在升降门前犹豫了三秒钟，眼见陈宁正盯着自己，一副「你不是不想进吧？」的表情，他唯有硬着头皮踏入黑暗世界。

除了第一天的见面时说的那几句关于他车子的傻话外，夏夕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那里得罪了对方，偏偏人家就热爱找喳，他这个卑微的小主任不能反抗唯有全盘接收。

「一切顺利，原本我准备回到公司后就给主任你看看那里的场地布置图。」下班前的最后一分钟才给你看一眼。

「那待会儿拿给我看。」陈宁淡淡地说了句，视线不离升降机楼层上的显示灯。

「……」夏夕彻底明白什么叫作祸从口出。

之后的气氛一片死寂，夏夕不明白好端端的一程升降机会比平时慢十倍，眼前的人的确有冻结时间的恐怖能力，偷瞄了对方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孔一眼，他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终于升降机到达他办工的楼层，夏夕火烧屁股般想冲出去，可他也不忘跟陈宁礼貌地道别。

「总经理再见。」

「不用说再见了，十分钟后我要看到那份布置图。」

「……知道。」他笑一下会死的吗？一直都是这副死人脸。

夏夕点头微笑看着升降门慢慢关闭，随即来个转身冲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温柔秘书Kyile连主任两字都未说完就觉一阵风飘过。

怎么了？夏主任他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夕是发生了一些事。

陈宁刚才提及的布置图有是有的，可只是夏夕预备拿来打印的白纸而已，上面的内容可谓一点也没有出现过。

他昨天原本想拿回家做的，可是恰巧碰上附近百货公司的周年庆，心情过度兴奋就忘了这事儿了。

要怪就怪自己被陈宁碰上了！这样短的时间他可以怎样做？

对方的冷嘲热讽可是达到神级，他可不想自己一整天美好的心情被破坏掉了。

十分钟……十分钟可以干出些什么？

连草稿都起不了……

「主任？」门外传来敲门声，夏夕示意对方进来。

「主任你发生什么事了？」Kyile一进门就看见一室的狼藉，办公桌上有明显翻找过的痕迹。

「呜……Kyile我死定了。」

夏夕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自己的秘书。

只见Kyile一脸爱莫能助的模样，夏夕看看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