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白头吟(穿越)上+番外——越绫歌
越绫歌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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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苏晋尧这才发现原来莫清璇还是屋子里,他抬头揉了揉额头,才对莫清璇笑道:“你去歇着吧,也累了一天了。我再在这儿待一会儿。”

莫清璇看着苏晋尧仿佛想说什么。

“等母亲醒了,你还是要过来,先下去歇着吧。”苏晋尧朝莫清璇摆了摆手,便不再说话。

“是。”莫清璇顿了顿,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说起来,苏晋尧虽然一直再找医治御亲王妃莫贞娴的方法,但是却收效甚微,那天和前来诊治的太医谈过后,依旧是没有头绪。

苏晋尧的心也随着这些消息慢慢沉了下去。

就连一直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照顾的莫清璇也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御王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苏晋尧的精神竟然也有了萎靡的趋势。

而且,外人看起来,苏晋尧竟是要比身在病中的御亲王妃更加憔悴。

苏晋尧将躺着御王妃扶起来靠在他自己肩膀上,然后,伸手从越菊手中接过药碗。

自从御王妃呕血后,她的药物一直都是苏晋尧这个儿子亲手服侍的,所以,此刻越菊将药碗递给苏晋尧后,很是熟练地将搭在一旁架子上的小薄毯拿了下来,动作轻柔地盖在御王妃身上,同时又掏出自己的帕子,准备着擦拭御王妃嘴角流出的些许药汁。

“公主昨儿晚上醒过吗?”苏晋尧一边喂药一边询问。

“醒过。”越菊马上答道:“爷您刚来,奴婢还没来得及说,昨儿晚上是奴婢陪着王妃在这儿侍候的。王妃今天早上临走前还交代过奴婢,说爷您来了,就把公主醒过的事儿告诉您。”说着,越菊看了看苏晋尧的脸色,接着道:“王妃说,等爷您侍候公主进了药后,就让您回去一趟,她有事情要和您提提。”

“嗯。”苏晋尧将最后一点儿药给御王妃喂进去后,待越菊擦了御王妃唇角的药汁,才扶着御王妃躺下。

盯着御王妃苍白中泛着些微淡青色的脸颊,苏晋尧握了握拳。

其实,昨天晚上他没睡着,他还在御亲王妃屋外站了好一会儿,不过没让人发现就是了。所以,苏晋尧是知道莫清璇想要对他说什么的。

莫清璇将要说的,不外乎就是母亲醒来时对她交代的一些事情。

挑了帘子出去,苏晋尧抬头看了看苍蓝色的天空,一大片乌云在不远处停着,看来要有一场雨了。

苏晋尧从御亲王妃这里出去后,并没有如越菊想的那样回去自己院子见莫清璇,而是带着莫非莫离两人出了王府。

虽然,苏晋城拨了八百御林军来御亲王府,但苏晋城却也并没有明确地下旨说要囚禁苏晋尧。

所以,尽管自这八百御林军担起为奕亲王府看家护院的责任起,苏晋尧就没有再出过王府,但这却并不能代表他苏晋尧这个厦梁朝的铁帽子亲王就真不能出王府了。

而忙了一夜刚回自己院子梳洗过就站在屋子中等着苏晋尧的莫清璇,见扶蓝领着一个小丫头进来,皱眉道:“不是说今天谁都不见吗?”

扶蓝领着小丫头拜了拜,回道:“王妃,她说是爷吩咐了她过来传信儿的,所以奴婢就带了他过来。”

“爷?”莫清璇皱了皱眉,然后她看向站在屋子中央,显得有些拘谨的小丫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回王妃的话,爷带着两位莫爷出门了,说是爷已经知道了王妃您要说什么,让王妃不用等了。”

听清楚小丫头的话,莫清璇怔了怔,随即摆手让扶蓝领了她下去。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苏晋尧是怎么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虽然说越菊昨天也在屋子中,但是,这些事毕竟不是一个奴婢能够提的,所以绝对不是越菊告诉苏晋尧的。难道……

莫清璇皱起秀气的眉毛,昨天晚上母亲对她交代那些事情时,他也在?

苏晋城出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坐在马上,他实实在在地在自家王府门口吹了小半个时辰冷风才催马前行。

而跟在他后面的莫非莫离见苏晋尧终于动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毕竟,多年的军旅生活在苏晋尧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少“馈赠”的。特别是前些年一次战役中,苏晋尧为莫离挡下致命一剑的胳膊,更是伤到了筋骨。虽然说这只胳膊很幸运地不仅没有废掉,还在各种名贵药材的滋润下慢慢好了起来,但是,如果在这样的冷风里冻的时间长了,还是会受不住。

他们倒是有劝过苏晋尧在这样的大冷天出门坐轿子,但是苏晋尧就给了他们一句话:“如果这是在战场上,那些人能让我坐着轿子指挥战争?”

听到这一句话,莫非和莫离这两个对苏晋尧忠心耿耿的人还是很无语的,毕竟,这里时洛阳城,又不是战场。

御亲王府。

对于另外一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御亲王府,苏晋尧还真是第一次来。

他抬头看向代表着亲王身份的朱漆大门,上面纵七横九地排列着六十三颗打磨得光亮的铜质门钉。大门之上,木质牌匾上书写着隶体的御亲王府四个大字。

苏晋尧盯着那扇关着门好久,才对身后的莫非摆了摆手示意他前去叫门。

如果不是昨天他无意间听到御亲王妃对莫清璇的交代,他还真想不到,御亲王妃的愿望竟然会是在去世前见上苏维绪一面。

13.失陷

御亲王妃与御亲王苏维绪之间的个人恩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真说白了也无非是苏维绪的大男子主义作怪,当然,这一点只是苏晋尧自己的想法。

毕竟在封建社会,女子出嫁从夫的思想,几乎可以算是已经在社会上普及的真理了。

所以,苏晋尧完全可以理解成,当年少且没有得到皇家重视的苏维绪突然被自己的父皇召见,当这个年少的没有丝毫背景的皇子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见那个让他从小便仰视着崇拜的男人时,发现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的那个父亲并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那个父亲只不过是想要见一见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义女的意中人后,在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希望的地位,但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即将嫁给他的女人后,在他心中产生的那些怨怼。

只不过,理解归理解,任他再怎么理解苏维绪,他都无法原谅这个男人对莫贞娴做出的那些事情。

苏晋尧再次仰头看了看御亲王府正门上的牌匾,抬脚跨进了这座第一次见到的府邸。

若说苏晋尧对他这位父亲的感情是一种对陌生人的无法认同,以及对伤害了自己亲人后的冷漠的话。

苏晋城对苏维绪这个皇叔就是不屑了,或许原本的苏维绪还算是一个有着理想抱负的人。但是,那些年的不得志,以及皇室成员对他的排斥轻蔑已经熬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所以,在获得爵位后两年努力无果的情况下,与莫贞娴成婚的他彻底放弃了他曾经憧憬过的生活,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寅吃牟粮的闲散王爷。

只不过,苏维绪是把那些对命运的不公、对前任皇帝的怨怼等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在了他的新婚妻子身上。

身着常服的苏晋城静静地站在奕亲王府的上房中,恍惚中,他仿佛还可以看到那个站在至高皇权之后的睿智女子,那个将孩童的他从吃人的后宫中带出去的大姑母。

“皇上。”越菊是莫贞娴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即使是莫贞娴进宫那会儿,也是带着她陪在身边的,所以即使苏晋城今天来的突然,且连通报都没有,她依然应答有度,进退得体。

“嗯。”苏晋城轻声答应了一声,他看了看依旧昏睡着没有醒转迹象的御亲王妃,视线瞥过越菊,皱眉问道:“入冬起,公主就一直这样?怎么没人去报给朕听,那帮太医呢,就没一个有办法的?”

“回皇上的话。”见苏晋城问话,越菊又马上蹲了蹲身子,然后才接着说道:“虽说入冬起公主精神就一直不好,但这么长时间的昏睡也是从几天前才开始的。而按规矩外命妇的事情要报给贵妃娘娘后才能呈上的,所以,还没来得及报进宫去。”说到这里,越菊顿了顿,然后接着道:“太医院的太医都很尽责,公主偶尔醒来也都是赞着的,还说幸亏张太医在,让她感觉舒坦了不少。”

对于越菊前半句话,苏晋城也知道是规矩,没有多说,毕竟那些规矩是他老祖宗定下的,但是听到越菊后面那句话,苏晋尧就不禁挑起了眉毛:“朕还不知道,这几年你跟着大姑母还真学了不少东西。”

“皇上说笑了。”越菊依旧低着头,语气恭敬:“如果公主醒过来也定是不希望您因为她的身体惩罚太医院的人的。”

苏晋城没有接话,听完越菊的话,他回头看向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御亲王妃。这个曾经那样神采飞扬的锐利女子现在看着安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两鬓的头发添了霜色的缘故,那个在他眼里几近算是母亲的女子虽然依旧美丽,但这美丽却让人看着心酸。

“大姑母她大概什么时辰会醒?”

“估摸着快了。”越菊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回道:“这个时辰也快到吃药的时候了。”

“吃药?”苏晋城想了想,问道:“病着这么日子,大姑母一直吃什么药?张太医可在王府里候着?”

虽然说让一个太医院主事候在一个亲王府这件事听上去有些不合常理,但苏晋城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莫贞娴以大长公主身份带陛下掌管后宫时,身体也并不怎么好,这位身份尊贵的女子有一种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病——心悸,也就是现代人说的心脏病,虽然莫贞娴这病并不像有的人那样严重,但带着这种病进宫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当时的皇帝——也就是莫贞娴的义兄硬是生生断了后宫不能住男人的历史,让当时的太医院主事长期住在了莫贞娴的离云殿。

“王府里候着的只有太医院那几位已经不用点某的老太医。”说到这里,越菊见苏晋城皱眉,又马上接道:“这是公主吩咐的,说她现在的身份不比当初,不适合因为这病就拘着太医院主事不放。”

况且那病,怕是也没机会好了。想起御亲王妃的话,越菊心里有些发堵,却还是没有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她一个丫头的身份没资格说,更是因为她不想那么说,她从小就是跟着大公主长大的。

说完话,过了不短一段时间,想着要为御亲王妃看药的越菊正琢磨是不是出声提醒一下苏晋城,自从她说完话就沉默着的苏晋城终于开口了。

“越菊,你去告诉张冼,让他去太医院传张成过来,记着带齐东西,长公主的病没痊愈前,让他一直候在王府。”

“是。”越菊答应了一声,正准备退出去,余光偶然瞥见莫贞娴的眼皮动了动,几乎是反射性的她立马上前一步:”公主?!”

“大姑母?”苏晋城也没工夫管越菊的失礼,快步走到莫贞娴窗前,俯下了身体叫道:“大姑母可是醒了?”

“皇上?”睁开眼睛,御亲王妃抬了抬床外侧的手臂,声音有些力不从心。

“您慢点。”见御亲王妃有起来的样子,苏晋城弯腰将她扶起来,在越菊垫好了垫子后才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身体放下去靠着。

原本只是想着将莫贞娴放好后,就陪着她说说话让她高兴会儿的苏晋城,在摸到莫贞娴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肩膀后,眼圈不可抑制地酸了一下,他豁然收回放在莫贞娴肩膀上的手,然后握紧:“大姑母,你这是……”

“我没事。”见苏晋城的样子,莫贞娴弯了弯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都是皇上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苏晋城怔了怔,将握着的手背在身后,他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姑母已经由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了?

大姑母离开洛阳时,他还是一个没什么权利的挂牌太子,然而,因为大姑母对他的态度,以及嘱托,父皇一直将他照顾的很好。之后,那么多年,大姑母也只是偶尔回来过几次,并且,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的。

自他当上皇帝后,大姑母更是没有用过这种语气与他说话了。

现在又听大姑母这样说,虽然预感到了什么,但苏晋城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脸部的笑容,仿佛一个听话的儿子一样坐在床边陪着御亲王妃说话聊天,然后亲手给她喂药。

“晋尧呢?”正喝着药,御亲王妃突然想起自她醒了,就没见到她那儿子,抬起头问道。

“出去了吧。”苏晋城拿着勺子的手在听到苏晋尧的名字时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勺药递到御亲王妃面前:“大姑母先喝药吧,看时辰晋尧也快回来了。”

“快回来?他出去了?”御亲王妃看了看苏晋城,然后推开了面前的药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和的?你是皇帝,晋尧怎么能这么闹?”

虽然御亲王妃不相信苏晋尧会不知轻重地和皇帝起什么冲突,但是对于她那个儿子的性格,她有时候也摸不准。所以,相对苏晋尧来说,苏晋城在她面前说谎并不被她看出的可能性会更小一点儿。

“大姑母。”苏晋城皱了皱眉,然后很无奈地笑了笑:“您这不是为难朕么?朕和晋尧能有什么让您操心的事情?不过是,朕前些日子得了一幅本来认为已经绝迹的名画,被晋尧知道,他在和朕置气。您也知道,晋尧除了这些东西外,也没什么别的兴趣。”

他和苏晋尧几乎冷战了半年,若说御亲王妃看不出来,他绝对不相信,只不过她没问而已。现在她既然问了,与其掩饰,还不如找个合理点儿的理由先瞒过去。

说完,苏晋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盆架上拧毛巾,将毛巾过了好几趟水,他才重新转过身走到莫贞娴面前,拿着毛巾擦拭莫贞娴唇角的药渍。

莫贞娴看着苏晋城没有什么波动的表情,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却还是打住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还没令苏晋城松口气,原本垂着的棉布帘子突然被挑了起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张冼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苏晋城面前,“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塞东急奏!”

“什么急奏?”转过身,苏晋城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急奏不能等出去了再说?!”

说着,苏晋城还是结果了折子,看御亲王妃点过头后,他走到一旁打开了折子。

随着字迹入眼,原本因为张冼莽撞闯入而生起了的火气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似雷击似的不可置信感。

“启奏陛下,臣有负君恩,致使塞东陷落,今得与城共存亡,以死以谢陛下——”

盯着奏章上苍劲有力的字体,苏晋城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嗓子眼儿突然堵得厉害,然后,在看到奏折的最后一个字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晋城身体不好,或者抗打击能力不强,苏晋城昏过去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塞东这个地方实在太重要了,他不仅仅是厦梁朝的马场,它还是厦梁朝与辽国的天然屏障,每年冬天都是靠着这个地方才能北拒辽国。

况且,如果没有了马,那么厦梁朝的军队再怎么厉害也没用,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何况与厦梁相邻的,还是辽国这么个有着天下第一精锐骑兵的国家!

塞东一丢,几乎等于对辽国开了国门,中原之地的富饶一直都是游牧民族心中向往之所在。

况且——

那个阵亡的老将军是他的外公,是那个在他小时候,隔上几年述职回京都会记着带给他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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