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番外——萌了
萌了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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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种办法……”

“靴子,总有一种……办法……”

“……可以……忘记你……”

老薛在凌晨醒过来,一睁眼已经隐约知道董超走了。

床单潮湿黏腻,屋子里有浓重的汗味和腥臭。

头顶发麻,身后火烧火燎,内里强烈的不适,让他四肢酸软无力。

可他不能放任自己躺下去,强自挣扎着坐起来,单手解开手上的束缚。

牛皮被用力打了结,老薛心里烦急,使不上力,用牙连啃带拽,好半天才终于解开。

打开灯,果然一片狼藉不忍足睹。

床单上还赫然有蹭上去的血迹,老薛下意识反手摸摸,只摸到一片黏湿,有一些血丝,但没想像中那么惊心动

魄。

他反应过来,那到底是来自谁身上的伤口,黑暗中的激烈重新袭入脑中。他不太能想起自己是怎样反抗了,反

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承受。

一次又一次。

从头到尾,他没有射过,东西软趴趴被一具身体或者两具身体压住,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心理的渴望生理的绝望,还是心理的绝望生理的渴望,他完全混淆了,再也区分不出

就象他清晰体会到了董超的狠,同时也模糊感受到了董超的恨。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在陌生的城市,他也没脸真能等到青天白日下去退房。把床单扯下来,胡乱揉在一起,扔

在地上,被子铺上去,然后去浴室简单处理了一下,才龇牙咧嘴地忍痛穿好衣服。

大半夜的果然没人仔细检查房间,老薛很庆幸,可付账的时候发现信用卡没了,又不觉盯着钱包苦闷起来。

退完房,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步履艰难地在宾馆周围的街巷绕了一圈。

直到天蒙蒙发青,他招手拦了辆车,一脸沉痛地坐了上去。

他不知道有人躲在街角的暗处,无声注视着他,那表情在阴影中五味杂陈。等到出租车的尾灯远去,留下一个

红色的信号点,映在瞳孔里,好像在目送灵车。

老薛在侯机厅的硬塑料椅上歪了半天,终于挨到时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上了机。

他想起董超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爱的恨。

想必,也没有无恨的爱。

733起飞时机翼抖动的厉害,老薛倒在座位上跟百来号人一起浑身震颤着斜倾入高空。

离地面越来越远,如同泥足深陷的脚终于拔了出来。

老薛的心在气流的起伏中上下颠簸。

他多少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最后纵容了董超的粗暴,有一种感情,叫做不由自主。一种以自我牺牲为手段

的占有。占有欲有多强烈,自我牺牲得就可以多彻底。

自己之于董超,和董超之于自己,大约就是。

但是通常,人们管它叫,爱情。

再见,小超。

老薛看着窗外,用手指在脸颊点了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完——

番外:我们都一样

从泉州回来,老薛病了一场,可能是跨地域温差太大,感冒发烧,跟着夜夜深咳,几不成寐,拖不下去了才上

医院挂了几瓶头孢。

就在这精神不济的懒散时光中,难以启齿的伤口慢慢长好了,心里却空洞的很。

信用卡的对帐单每隔一段时间寄到公司,数据起伏很大,又过了一段时间,则干脆没了动静。

老薛找对口的银行,悄悄查了取款详细地址,看到最后几个柜员机是来自老家的,长舒了一口气。

吊了这许久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本想打个电话到学校问问复职情况,每次摸到话筒,却莫名地胆怯了。

过了几天,一笔钱打到了帐上。

又过了一个月,同样的金额汇入,他明白过来,那是固定工资。老薛怅然若失,电话固然省了,可这锱铢必较

的态度却让人极不舒服。

窟窿一个月一个月地补上,只进不出。

一个助教的月薪基本是透明的,老薛大概估算的出来。看着宣战书一样的对帐单,心头恼怒。这是干什么,悔

过自新是好的,谁让你不吃不喝了?

回到家,陈妍掏出一张行程表递给他,台湾环岛精品八日游。

老薛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个天去,你不怕台风?”

陈妍脸上一红,扭捏起来:“有你在,我怕什么。”

老薛皱起眉头不说话。

瞎子也能看出她恋爱了,皮肤因此焕发出一种带着红晕的柔光,姿态袅娆,眼睛经常性放空,还带着神秘莫测

的微笑。

他正推敲那个心理医生的嫌疑性,陈妍强调了一句:“主要是带孩子去散散心。”

老薛不好再推辞,点点头答应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宣布,薛振兴奋地跳起来,在屋子里手撑地面拿大顶,连呼耶耶。老薛忽然觉得惭愧,也许是

自己想多了。

手机响起来,一看号码,是母亲的。

老太太很着急,带着哭腔:“家里的房本不见了。”

老薛一开始吓一跳,听明白了也没太当回事,觉得多半是老太太自己乱放,塑料袋都不舍得扔,攒了一橱子的

人,这么大一个本还当真丢了不成,放软声音安慰她:“你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找着的,不定哪天就出来了。

电话里都能听到老太太直跺脚:“我到处都找了,找了一天,前几天才收好,怎么可能就找不着了呢。”

“那依你说是怎么着?你又没扔它,它长脚飞拉?还是谁上咱家来拿走拉?咱家又没请保姆……”老薛埋怨了

几句老太太胆小怕受气不敢请保姆,忽然发现对面没音了,才醒悟过来。

见鬼,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董超。

“谁?……”老薛发现自己声音都在发抖:“是……是谁来过了?”

在短暂的沉默中他忍不住爆发:“是不是董……”

“薛廷来过”,老太太好像觉得没抓住证据就怀疑人颇为不忍,但又不得不说:“我也不太敢肯定就是他,不

过我没跟你说,上个月,也是他来过之后,我发现家里两千块钱没了。”

听到不是董超,老薛绷紧的神经刚放松下来,被这么一叙述,火又腾得上来了。

“妈,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老薛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匆匆忙忙得赶回去。

一进家门,母亲就扑过来抓住他手:“快,快去截住小超。”

“什么?”

“我怕你请不到假,我也没个主心骨,睡不着,正好小超来,我就告诉他了,他……他抄了把菜刀找薛廷去了

。”

老薛下楼拦了辆车坐上去,就给薛廷家打电话。

打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万般无奈,打给董超,可惜新号码不知道,老号码太久没打已经不记得了,勉强按了三个键,实在难以为继

到了薛廷住的地方,巷子太窄,车进不去。前面围了不少人,老薛胆战心惊地下来,拨开众人挤进去。

薛廷和董超分别被几人拦住,斗鸡一样互瞪着,身体跃跃欲试地要往前冲。

薛廷说:“有种你砍那,拿把刀出来吓唬谁呀?”

董超说:“你说不要吓到家里,咱们才出来讲,快把房本交出来,你还想怎么闹?”

“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那是我干妈!你欺负老太太一个人就是不行!说!你把房本偷了抵哪儿去了?输给谁了?”

老薛一听立刻大喝了一声:“薛廷,你把我妈房本拿去干吗拉?!”

本家杀出来了,大家都挺出乎意料。

薛廷涨得满脸通红:“霸……霸哥……”然后恼羞成怒掉脸冲董超骂了起来:“你他妈这时候装什么正义,前

几年我堂哥给我婶的十万块,还不是被你骗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这会倒充起大

尾巴狼来了。”

人圈里一阵哗然,老薛给这几句话震晕了,直直地看着董超,不敢置信。

董超神色灰败地看着他。

老薛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发凉:“他说的,都是真的?”

董超垂下眼睛,竟是默认了。

“怎么样,我说吧”,薛廷得意起来:“房本也是你拿的吧,你还有脸来倒打一耙。”

“你!”董超气急败坏地举起刀来。

老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一把上前去卸了董超的刀,然后难堪地

挥挥手,让大家散了,拽着两个不成才的家伙上楼。

家事还是要关起门来解决。

薛廷的媳妇战战惊惊地要泡茶,老薛一拍桌子:“不用了。薛廷,你给我说实话,前面你拿的钱我不跟你计较

,房本事大,没了,我妈住哪儿?你也干的出来。”

薛廷翘起下巴:“你怎么不先审他,你审我,胳膊肘往哪儿拐呀?”

老薛一脚踹上去:“他的帐我回头跟他算,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一码归一码,你别逼我动手啊。”

薛廷气焰软了下来,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老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惦记那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还打算等以后我妈那什么了,把这房子原价卖给

你。现在这房子值多少钱,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也不呆在这儿,家里就剩下你了,你……你他妈没数啊?杀鸡

取卵!我……”

怒气上涌,连着几巴掌抽在薛廷后脑勺上,薛廷媳妇连声惊呼。

“霸哥,不要,别打了,我,我把它输给钱宏了。”

话一出来,董超倒吸一口凉气。

薛廷走投无路,忽然捞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抓住董超:“超哥,我也是没办法,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董超愤怒地把他甩开:“滚!你他妈以为我是赌神啊?”

“你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你帮帮我。”薛廷声泪俱下。

老薛忍无可忍,视线胡乱在屋里扫动,刀是不敢碰了,看见扫帚,倒拿在手里,塑料杆对准两人劈头盖脸地抽

下去。

“你们这帮烂赌鬼,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

薛廷被打得惨叫不已,看董超躲都不躲全硬挨了,干脆缩在了他身后。

老薛不能光教训一个,有失公平,僵住了手臂,对着董超迅速起了红印的额头,高举不落。

“……我去。”董超看着他,嘴角忍着痛抬起来,居然笑了一下。

“去个球!”老薛郁闷这些人一脑子都什么思维,港片看多了吧,当啷扔了扫帚:“报警!”

在薛廷仓皇又绝望的“不能报不能报”中,老薛拨着电话的手被董超死死按住了。

“靴子,不能报,不报还有可能拿得回来,报了就肯定拿不回来了。”

老薛怒到了极点,笑起来:“不然怎样?靠你?靠你?就靠你?”

他一声高过一声。

董超被他戳在胸膛上一下一下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牢牢站住。

他觉得鲜少气成这样的老薛别有一种喜感,但事实上,无论是对家里还是对他,作为大家长的自觉从未被撼动

过。

“我去试试看,不行再报”,他苦笑了一下:“当然,那就,不报也不行了。”

老薛到这个时候也大概明白了情形,事无两全,在外地漂泊,就意味着在本地无根。真遇到什么,谁都找不上

。可让他借董超的力,真是百般不情愿。自己曾经为这个砍过他的手,到了现在还居然要依靠他去赌回来。

一直被他依靠且说一不二的人不是自己吗?

“你要同意,我这就去找人安排。”

老薛被逼无奈,呵斥说:“说什么大话,你知道对方开什么价吗?你又拿什么当筹码?”

“这你放心,我有我的办法。”

“你要是输了呢?”老薛被顶到墙角,再无路可退,忍不住乌鸦嘴了。

“……呸呸。”董超和薛廷异口同声地齐齐打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薛依然不肯屈从。上次在派出所落刀的场景太过印象深刻,他总觉得自己一答应,以董

超的衰劲儿去了多半会断手断脚地回来。

“我再找找人,想想办法。”

他揉着额头跟董超出来,站在路边等车,其实心里完全没底。

晚风徐来,眼前有几缕黑发飞起,刚才太过混乱,他现在才留意到董超头发长长了,遮住额前的浓眉,恍惚回

到了从前。

“薛廷说的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超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老薛没耐性扮演盘问者,点了根烟抽了一会:“你自己说,别让我问你。”

董超长长地深呼吸,还是没有说话。

车来了,老薛坐上去,发现董超还站在原地,皱起眉来:“不一起走吗?这个点可不容易打车。”

董超摇摇头。

后面的喇叭催促起来。

“靴子,你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董超一只手握住拳“咚”地横靠在胸前。

老薛就在出租车被迫的滑动前行中,长久地注视着他,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这一晚母子俩都睡不着觉。老薛安慰着母亲,到了三点端了杯牛奶硬是让她喝了,自己躺在黑暗里盘算,能找

谁,该怎么办。睁眼到天亮,他已经拟了几个方案。起来吃过早餐,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打给薛廷,打算跟他

分头去找人。

薛廷在电话里嗫嚅着不敢吱声。

老薛不耐烦地问了几句,忽然醒悟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

“董超呢?”

“呃……”

“……他是不是去了?你们,你们俩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薛廷说:“听进去了。”心想,但是你的全是废话,不给力啊。

老薛惊怒交集,已经丧失正常的判断力了。

“董超电话呢?”

“……封闭式,都关机”,薛廷跟外行没法沟通:“再说,我对超哥很有信心,他在我们这儿也算是技术流的

……”

“流你妹流!当初怎么不把你流掉呢?!”老薛破口大骂。

薛廷悻悻地闭嘴。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原地等待。

老薛印象中除了陈妍生产,自己还没这么困兽一样焦急地等过谁,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分针一下一下地移动。

父亲的遗像忧郁地看着他,他想,你看看一个无神论者到了关键的时候得有多悲哀。

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起来。

“爸,我想了一宿要找人帮忙,怎么就把您忘了呢?”

“你给保佑一下吧。房本是死的,那家伙……”

“……那家伙得好好的。”

董超再来电话,已经是夜里10点了,声音疲倦又兴奋:“成了。告诉谢阿姨让她好好睡个安心觉。”

老薛一肚子尖锐到要戳破脑门的焦躁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彻底催化了,捏着听筒,憋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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