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三部 番外合集 下——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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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阳春三月’,骗我说全部喝完了,这坛怎么来的?”

柳逐阳好烟好红酒,来这儿两样都没把兴趣转到白酒上,黄随云他们在时,只要鬼焱出马,想要什么都简单。

他们离开后的初期,在严管家的协助下,清荷赚的钱只够家用。逐阳没钱,买不到好酒,只能张罗着自己酿。

可惜,他只有品的天份,没有酿的才能。齐宁不忍心见他难过,跑去别的酒坊偷师,结合鬼焱不知从哪弄来的

酿酒方子,居然一酿就成功。这儿山好水更好,离此地不远的汉中谷地出产的粮食也非常棒。齐宁酿酒,那是

一年比一年醇香,酒酿得多,不但能自给还能外销。齐氏“阳酣”酒远到益州也有名气。

书房,闲聊了一会昨天抓捕的张灿,刘府君突然整衣冠,离座,认真对柳下溪施了一礼,说:“柳老弟,老哥

我有不情之请。”

“刘兄,太客气了,有话请直接讲。”古人礼多,柳下溪习惯不了。

刘府君落坐后喜气洋洋地说:“不瞒柳老弟,我即将前往京县咸阳赴任,一喜一忧。喜,官升正五品;忧,京

畿重地,豪门权贵多。老哥忧心啊,想请柳老弟为府中客卿,为兄分忧。”

柳下溪为难,只说:“刘兄,弟弟们还小……”

刘府君笑道:“柳老弟的兄弟,也就是刘某人的兄弟。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柳老弟才华惊人偏安一隅实不可

取。”

番外:迥空-06

柳下溪摇头拒绝,“多谢刘兄相邀,但我志不在此。”

刘府君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多说,只留下句:“请老弟再考虑一下。”

送他出了庄,柳下溪问同行的严管家:“刘府君几时离任?”

“下月下旬。”

柳下溪回到客厅,见清荷双手托腮盯着桌上那一堆堆账册叹气。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清荷无精打采的摇头。柳大哥的记忆比以前好,才能和本性却还是一样,对数字不敏感,轻视钱财

。唉,出门三个月,待查的帐册累积成小山,怀念电脑……“你中途离席没吃饱,等下厨房会送饭菜过来。对

了,刘府君找你什么事?”

柳下溪讲了对方的来意。

邹清荷嘟着嘴,冷笑道:“私自网罗人才,蛮用心的嘛。”

柳下溪知道清荷在意对方搭过他的肩膀,玩着他的双髻,附耳笑道:“小醋坛子,别生气,我又不会答应去。

”他瞄了一眼站在门口听令,左脸有刀疤的蓝衫青年柳七……三年前,雨季过后初晴,他们第一家新铺在县城

开张,正巧遇上柳七坐杀人罪被抓,差役们拖着口呼“冤枉”的柳七经过他们的新铺。听闻杀人犯罪,瞧着柳

七也不像杀人犯,柳下溪的职业病犯了,当场拦住他们(贞观年间阶级矛盾平缓,民间地方官民之间没有森严

的礼法)询问三方(原告柳七;被告受害者家属;目击者)证词,当了一回业余仵作,随后跑去案发现场观察

地形,判断死者傍晚回家抄小径遇上因大雨冲刷造成的山石倾流,躲避不及掩埋于沙石中窒息而死,属意外死

亡。中途闻讯赶来的刘府君最终采纳了他的判断,柳七当场释放。只因柳七曾与死者生前有过口角纷争,那夜

路过现场发现死者被埋,只有右手探出沙石外,好心把他挖出来送他回家,却反而被死者家人以及故交亲友认

定他杀了人,心灰意冷,抛弃原姓,自愿柳姓为仆。也是因为这件事,柳下溪结识了刘府君。

躺在卧榻上,饭后午憩闲人——齐宁坐起来,若有所思道:“有意思,才当了一任县令就能混去咸阳上任,只

怕背后有人撑着。老六,你帮他的事,应该传到他身后人耳里。看来,我们去长安得提前了。”说完,他跑出

去找人调查刘府君的来历。

等他回来,喝了酒全身懒洋洋想睡觉的柳逐阳打着呵欠,嘀咕:“名不经传的小角色,用得着你们提防他么?

“谨慎一些好。估计他还会再次跑来游说。柳大哥,陪我看帐册,对外宣称你离庄办事避开他。”邹清荷赞成

齐宁的做法,一个专依赖他人的官吏,就算有容人的雅量也无法尊重他。“等我处理完桌上这堆东西,我跟柳

大哥先去长安。齐哥去酿酒,我们带几坛酒过去探路。在那边有了住处,你们再过去。”他对齐宁酿的酒有信

心,相信能打进长安的市场,只是量太少。齐宁不想外泄结合未来的蒸馏—冷凝技术,酿酒时只抓了柳家两兄

弟帮忙,还吩咐他们禁口不能对清荷说,怕他为了赚钱招人手设酒坊批量造酒。

“好,逐阳,陪我选酒方。”

“不要,我想睡。”柳逐阳懒得动,齐宁不跟他废话,抱着人就走。

回到山中楼阁里的书房,齐宁搬来卧榻供懒鬼逐阳就地休息,他钻进书堆里翻翻找找,嘴里嘀咕个不停:“…

…这个不行……这个我没听说……怎么没姓柳姓齐姓邹的?”

瞧他忙忙碌碌,酒方又没放在那边,柳逐阳好奇地问:“找什么?”

“挑选已经灭族的士家豪族族谱,挑中意的,捏造成我们的祖宗。”

“族谱?”不喜欢看书,只翻过酒方子,很少来书房的柳逐阳问:“你什么时候收集的?”

齐宁得意地说:“鬼焱还在时请他帮忙弄来的。当时我就有预感,这类东西将来肯定用得上。哈,逐阳,你心

里一定很佩服有先见之明的我吧!”

“喋!我佩服的是鬼焱,不是你!有他在多好,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只要这世上有,他都能隔空取物瞬间弄

到。”

“他那能力有利有弊,方是很方便,在我看来那会助长人的惰性。没新鲜感又没挑战性,不亲自动手从无到有

的创造,你不觉得很没意思么?你看,你喝我亲手酿的酒;老六吃小邹下厨炒的菜,你们兄弟的感受跟外面买

的别人弄的肯定不一样。”

“没错。”忠于自我率真的柳逐阳不否认齐宁有道理的话。

“唉,其实我希望去英雄豪杰倍出的隋末,来到天下已定的贞观,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你就知足吧!”当时只粗略了解中国的各朝各代,第一个跳起来选择唐朝的柳逐阳恼道:“别忘了初来此地

我们还没长牙。乱世里,运气不好没有自保能力只能冤死!”

瞧他恼了,齐宁连忙安抚他:“是是是,我不就随口说说么,你还当真!你当然你是对的,安居乐业还是这儿

好。”他们四人就数逐阳的自保能力最弱,麻烦事儿还总喜欢往他跟前凑,换了个生存环境也没摆脱这一现象

,反而更严重。虽说保护他的人身安危不在话下,但不想扼杀他的个性,希望他换了生存环境也能和以前一样

活得自由自在。乱世中,个人想逍遥是不可能的,想要幸福过日子,需要有太平盛世的大环境。他们几个头脑

很清醒,并不想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想培植所谓的势力,只是这时代没有科技辅助,信息闭塞资源有限,就算

预先知道历史发展趋势却掌握不了个人命运。为了所爱,身后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证所爱不受伤害。毕竟绝

对皇权下,统治者的个人才能和品性,权臣们的私德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果不其然,一连十天,中饭吃饭时刘府君就会跑来报一次到。

柳下溪没听清荷的话避着不见面,每次认真接待,谨慎拒绝他的邀请。送他离开,常见他依依不舍盯向自家厨

房,柳下溪忍不住暗中嘀咕:真来噌饭的?

今天,眼看就要送他到门口,柳下溪发现刘府君异常警惕地打量四周,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今晚三更,有

位贵客约见柳大庄主。地点,秋菊酒楼。”

“兄弟,有诚意,别扮神秘,想谈事情来咱们柳家庄,咱们兄弟拒绝外卖送货业务。”

额前突然飘出一缕黑发。刘府君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背倚树杆。抬头一望,很少在人前露面的柳三庄主身着白

袍,双脚倒勾在树枝上,身子晃来荡去,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间,瞧得他眼珠子都直了。

“三哥,倒吊久了脑冲血,快坐上来。”树桠处坐着拿了卷书在看的大眼睛柳家小庄主,嘴里虽然这么说,视

线却没离开书,压根儿没帮忙的意思。

柳下溪瞪着他们,张开手臂,轻声责备:“两个调皮鬼,难怪要吃饭了找不到你们,又跑来爬树了。”

柳逐阳被老六的话呛住,打着冷噤荡回树上。

“告辞!”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刘府君仓皇离开。柳下溪送他出门,低声道:“刘兄一番美意,弟只能推辞

,我们兄弟明日出门访亲,归期不定。”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邹清荷跳下树落到柳下溪怀里,恼火地说:“连累我们吃中饭得改时,还得给足对方

面子找烂借口。”他不反对与代表本地官府的刘府君保持友好私谊,只是讨厌对方黏糊的结交方式。

“不知他说的贵客是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齐宁爬上树,搂着柳逐阳跳下来。

柳下溪问他:“你那边调查有结果了吗?”

“去他老家打探消息不能靠驿站传递情报,单靠人力,来回得两个月。我没派人贴身跟踪他,怕暴露我们。”

柳下溪说:“估计他收到了风声,知道我和清荷明早会离开此地去长安。”

齐宁问:“要改变行程吗?”

还没等柳下溪回答,邹清荷笑道:“没必要。对方也没失礼,别坏了柳大哥以诚待人的名声。”

柳逐阳取笑他,“清荷,说酸话也不嫌牙痛。”

齐宁捏住逐阳的嘴,免得他和清荷继续斗嘴,扭头对柳下溪说:“真有心网罗你,就算今晚见不上面,也有可

能在途中来个巧遇。避免麻烦你们绕一下道吧。”

一夜平安,没人前来拜访。第二天清早,全体早起,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快快乐乐吃完早饭……目送远行的人离

去,柳逐阳踢着齐宁的小腿嘀咕:“我也想现在去长安,去瞧瞧皇宫。”

“逐阳,皇宫真没啥好瞧的,远远不如故宫,寒酸得要命。宫里奉行节俭,吃穿用度相当朴素。你执意要去,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真去瞧了,你肯定会失望!”

齐宁的话只有“我现在就带你去”落在柳逐阳耳里,他大喜,拖着齐宁收拾行李去了。落在他身后的齐宁瞧见

他两只小巧的耳朵愉快地扇动——幻觉吗?忍不住去捏捏它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

番外:迥空-07

上了官道,柳七和严管家押着货物直接去京城。柳下溪和清荷共乘一骑绕道而行,需要在途中多花上一天时间

傍晚找了家客栈投宿,清荷爬在床上,任由柳下溪拿药酒帮他按摩颠痛的身体。瞧着自己的细胳膊,他叹了口

气,问:“柳大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差不多一米八了。”估计身高能超过上一世,记得以前个子突然拔高是十五岁左右,过了十七岁没再长

了。“别焦急,时间一到,自然会长高。”他也只是嘴里说得漂亮,心里希望清荷快点成长。记忆变好有时也

麻烦,自从身体有了欲望,一到夜晚特别难熬,过去身体甜蜜的交缠大脑记得太清楚,折腾着他的心脏,无数

次冲动起来就想直接要了他。

“嫉妒!我也想快点长高……嗯啊,柳大哥,左边再上一点,那儿多按两下……哈嗯,啊哈……”柳大哥按摩

的手势专业,邹清荷舒服得直哼哼。

“我去买晚餐!”柳下溪心浮气燥,蓦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清荷那还没变声清甜柔嫩的童子音如

同烈性媚药,太考验他的定力了。

客栈生意好,人多,楼下饭堂座无虚席,上菜速度慢,得站着等。柳下溪走出客栈散了会儿步,夜风清凉吹散

心中的火热。往回走,边走边抬头望天,繁星闪烁的夜空很美,让人心旷神怡。

“伙计,行行好,问问有无客人愿意搭铺。”挂着“客满”招牌的客栈门口,一文生打扮的白衣青年牵着匹枣

红色的马,冲着客栈小二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店小二冲着满堂食堂问了一嗓子,无人理会。小二为难地对青年说:“客官,你也瞧见了,店内无人应声。”

搭铺……一向讨厌别人侵入私人空间的柳下溪心一动,有外人在,能压住心头欲念。他们住的那间有两张床,

他和清荷向来是同床共眠,可以空出一张。他打量了一下满脸失望之色的白衣青年,年龄接近二十,容貌俊雅

,一身朴素的白衣蒙了尘也掩盖不住他那儒雅的气质。见他要离开,柳下溪出声唤道:“仁兄止步!”

白衣青年自称杨尚,从扬州前往长安。到了这镇上,几家客栈都客满,还以为今晚要露宿夜外,很感激柳下溪

让他搭铺,付了一半房钱。他话不多,互通姓名寒暄了几句,可能是旅途太累,吃完饭倒头就睡。

柳下溪爱干净,饭后和清荷去镇子里的澡堂洗了澡。清清爽爽带着他上屋顶看星星,等清荷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才回房。

杨尚却还没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下溪不多事,只瞧了一眼他那双歪斜倒地快磨穿底的靴子就熄了油灯拉被睡觉。

客栈墙壁不隔音,嘈杂声惊扰人的睡眠,柳下溪双耳塞上棉絮,搂紧清荷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他起得早,去马厩喂了马,带回早餐叫清荷起床。

杨尚听到动静也起床了。

“杨兄,你的坐骑马掌需要更换。”

杨尚一怔,展颜一笑,道:“多谢柳兄弟提醒,等到长安再换。”

见他固执,柳下溪也不多说,专注梳理清荷的发髻。

瞧他们兄弟感情好,杨尚感叹道:“你们兄弟情谊深长,令人羡慕。”

挟肉包送到柳下溪嘴边的清荷笑道:“我们兄弟缺一不可,无可取代。是自己的手足、血肉和精神依托。”

杨尚惊讶地看着他们,若有所悟。

他们动身早,平时热闹的官道此刻行人稀少。

同路,杨尚跟他们走在一起。

清荷他们一匹马坐了两人,马走得慢。清荷谈兴好,东扯西拉和杨尚谈论各地见闻。

“让开,快让开!”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惊惶的叫喊从身后传来。柳下溪扯着缰绳勒令马儿闪到路边停下,扭

头后望,只见一匹黑色脱缰狂马怒奔而来,马背上一青衣微胖少年骑者东倒西歪,右脚蹬快脱落,眼看就要跌

落下马……而躲闪不及的杨尚以及他身下那匹马掌磨损厉害的枣红马就要被马给撞上——枣红马受惊,惊惶地

撒开蹄子往前狂奔。

“清荷,注意了!等我!”柳下溪抽剑斩断绑住清荷的腰带,放他下马。左手持带鞘佩剑,右手紧握缰绳,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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