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三部 番外合集 下——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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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快速掠向前,临近狂马,马儿不肯靠拢。柳下溪蹬脱脚蹬,纵身跃起挥舞剑鞘重击黑马的马头。受到重击,

黑马晕眩,步伐变缓。柳下溪再次落在自己的马上,双腿挟紧身下马肚,丢掉佩剑,伏身,单手扯过头要碰地

的骑者。“抓稳!”继续纵马追赶杨尚的惊马。

他空出双手,从怀里拿出弹弓和石子,大喊:“杨兄,我要射马腿,请小心!”

石子连射,击中枣红马腿,马踉跄跪地,突然来的落差导致惊慌失措的杨尚朝右滚落路边。

“杨兄!”柳下溪驱马赶到他身边。

吓得脸苍白的杨尚挣扎着坐起,瞧着自己的坐骑躺在一边,抚着心口道:“多谢柳兄弟搭救。”

“有没有受伤?头痛晕眩吗?坐着别动!”柳下溪下马,来到他身边问。

杨尚试着站起来,额头冷汗滚落,重新跌落在地上,痛苦地说:“右腿……疼痛无比。”

柳下溪察看他的伤势,擦伤不少,最严重的是右膝,“髌骨关节脱臼。慢慢平躺,你早上用过的湿毛巾在哪儿

?”

“包裹里。”

柳下溪从马背上拿了他的包裹当着他的面取了毛巾,再把包裹扎好枕在他头下。

“咬牙忍住,我帮你校正。”

“噼啪!”骨响。

“啊!”杨尚惨叫。

“躺着别动。”

“恩人——”把湿毛巾搭在他膝上,柳下溪回头看伏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拼命喘粗气的青衣少年,“恩—人,救

命之恩——哎呀!”他缓缓爬下马,脚一落地仰头后倒,幸亏柳下溪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脚不能着力……”青衣少年哭丧着脸说。

柳下溪帮他检查后说:“两腿抬高,左右脚踝外侧韧带扭伤。”需要冷敷,附近没水源,他解开马背上的行李

,从里面拿出塞在杯子里的两条湿毛巾淋了点酒包住少年的脚。

“柳大哥,救人时的你最帅!”目送着两员伤患被有马车的路人载走,慢慢走来的邹清荷抱着丢下的佩剑冲柳

下溪送上大笑脸并竖起拇指。

柳下溪微笑着摸他的头,抱他上马,笑道:“你瞧,未成年单独骑马上路很危险。你以后别嚷着单独骑马。”

“是是是。”柳大哥真把他当成孩子,保护过度!清荷回头瞧两匹被弃下的马,颇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惜了

这两匹马,我们又带不走。”

他们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途经一驿站时有两名官差拦住了他们,“恩公,我家公子有请两位。”

柳邹二人面面相觑,难道救下的青衣少年是官家子弟?

驿站内院,杨尚和青衣少年躺在摆放在走廊里的卧榻上,见到他们进来挣扎着站起行礼。杨尚面露愧色,低声

道:“还请两位庄主见谅,我家公子早闻柳大庄主贤名,求贤若渴有心结识,实苦无机缘。故杨某为公子解忧

,耍弄伎俩接近两位。”

“他是?”邹清荷指着青衣少年问。

“杨某书僮。”

邹清荷扯着柳下溪就往外走。

“卟嗵”一声,青衣少年双膝跪在地上,哭泣道:“恩公请留步!惊马实属意外,是小子急于追赶我家公子,

策马过度令马受惊,都是小子的错,请别错怪我家公子。”

邹清荷抬头看柳下溪,二人交换了眼神,柳下溪回头问:“你家公子何人?”

“两位庄主里面请!”杨尚面露喜色。等二人进去后,掩上门悄悄退出。

白天,黑布掩窗,室内光线暗淡。柳下溪眼利,瞧见侧厅有一容貌俊朗气质出众的锦衣青年眉头紧锁屹立窗边

,掀开黑布一角往外望。见他们进来,满脸喜色急步奔来,“幸甚,小王恪得见柳大庄主,邹小庄主。”

“恪,李恪?”邹清荷捏自己的手臂,疼!跟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悲剧人物面对面,感觉有点怪。

李恪用力抓住柳下溪的手腕,低声说:“柳大庄主能不弃萍水相逢的路人,也请救救我!”

柳下溪小擒拿手一出制住李洛,温和地说:“汉王,你找错人了。”

李恪后退两步,从怀里掏出一卷画,摊开,青山绿水一白衣白发人飘然而至,宛若飞仙。

“老黄?”柳下溪和邹清荷相视苦笑。

“你们果然认识上仙,”李恪收起画,忧伤地看着邹柳二人,说:“贞观八年秋,我偶遇画中上仙。上仙曾言

,父皇宾天,我日后必陷冤狱而亡。”

“唉!既是上仙预言,我们帮不了你!”清荷同情地望着李恪,狠狠地挖了一眼老黄的画像,暗想:老黄,历

史系出身的你,怎么可以向当事人泄露天机?使可怜的李恪,早早知道未来一片黑暗,活得惶恐不安,罪过罪

过!

番外:迥空-08

“还请两位庄主指点迷津。”遭到拒绝也不气馁,李恪谦逊有礼向他们求教。

这位出身皇家,带着股皇家气度的悲情忧郁王子,倒也不令人讨厌。只是同情归同情,对政治权谋没兴趣也没

这方面才能的柳下溪只能遗憾地对他说:“王生于帝王之家,自出生起已陷身于政治漩涡当中,你的个人意志

难以抵挡漩涡风暴。我们兄弟只是民间草介,力量微薄仅能自保,无法助你脱困。”

毫无预警的,李恪突然流泪,踉跄数步跌坐在堂中木椅上,喃喃自语:“帝王之家,帝王之家,政治漩涡中心

……柳大庄主是明白之人,世人皆慕我等帝之子落地为王,谁能知我等的无奈?明殿高堂是君臣而非父子,不

学为痴物为猪狗,好学遭忌为豺狼。父皇一生丰功伟绩无数,英明神武宛如神明。庶出嫡出,我等兄弟皆敬他

于天,天在高处遥不可及。然……”他说不下去,垂头流泪。

柳下溪叹气,他记得史书记载李恪再过七年将在长安宫内被缢杀,年约三十四岁。后世人对他的遭遇感慨很多

,除了叹惜几声,谁又能扭转历史?“对不起,帮不到你。”说完,他圈住邹清荷的腰,提着他开门往外走。

杨尚主仆没有拦阻他们,奔回室内安慰李恪去了。

上了马,“啊!”心里发堵的邹清荷突然大声狂叫一声。坐下马匹受惊,长嘶一声,弹跳四蹄朝前狂奔。柳下

溪连忙安抚马儿,待马步平缓后轻捶清荷的脑袋,嗔道:“你啊,太容易感染别人的情绪。”

清荷黯然失神,目光掠向慰蓝的天空,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历史真不能改吗?武则天的确有政治才能,但

为了争权夺宠杀死亲生子女嫁祸他人……”

“清荷,历史也许能改变,一旦改变了,我们又在哪里?”柳下溪打断他的话。

邹清荷惊愕地回头看他,“你认为历史改变我们也消失了?”

“没错。我的推测是:历史的改变如果跟我们扯上关系,很可能我们不存在未来,那也将不存在于此地。一旦

我们消失了,历史还会回归原来的轨迹。而消失的我们只是时空里的一个扭曲节点,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都没

人察觉到时空曾经扭转……我,不想你我消失,无论是哪个时空,只想跟你在一起。”

“柳大哥!”清荷动情地轻呼,伸掌盖住紧搂他腰身的手。“我们什么也不做,安静地过我们的日子。”

与此同时,从凤翔通往长安两面夹山空寂无人的山道迎来了一前一后两匹黑色骏马。

“驾,驾!哈哈,姓齐的。我比你快。”一手捏马绳,一手潇洒扬鞭催马,意气风发身着绿衫的柳逐阳跑在一

身白衣的齐宁前面,边笑边得意大喊。

“是是是!跑慢点,小心乐极生悲。”紧追其后只差一个马身的齐宁大声回话。

齐宁就是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他话音刚落,从左边山上飞下来一支暗箭,身手无比快捷的齐宁扬起马鞭

卷住那支出现得突然,尾部挂有衣衫一角的铁箭。“嗖”的一下,箭落在他手上。解开破烂衫布一瞧:“血迹

,呼救箭?”齐宁皱眉,箭枝上刻有东宫的标记,“东宫?太子李治?难道他跑到这里打猎遇险被人猎?不对

,这不是猎场……”这儿,他上次来过,熟悉。知道山上有座规模宏伟的寺庙。此地离长安不远,寺庙香火挺

旺的。难道说是因为皇帝病重,太子离宫为父皇祈福途中遇刺?贞观朝有李世民坐镇,除了两嫡子曾争过太子

之位,其他的皇子,宗室子弟都还安份。谁敢暗杀受皇帝溺爱,国舅长孙无忌支持的李治?

“吁!”柳逐阳察觉这一变变故,勒紧缰绳喝令坐骑止步。马停止跑动,周围安静下来。朝左边山上望去,侧

耳细听,风中隐隐传来打斗声——平安日子过久了,闲得发慌,迷上瞧热闹的柳逐阳立即举起马鞭,兴冲冲地

朝齐宁喊道:“走!我们去瞧瞧!”

“逐阳,有些热闹瞧不得!”齐宁扬鞭击打逐阳的马屁股,那马伏着逐阳便跟那离弦的箭般往前冲,齐宁扬鞭

跟上和他并骑而行。“是非之地,别久留!”

“喂!”逐阳很不满,“瞧瞧又怎么样?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连瞧热闹的勇气也没有了。”

“逐阳,小心!”

大白天的,两骑黑巾蒙面的黑衣骑者手里挥舞着大刀迎面并驾而来。

“哈哈,来吧!小样的,正等着你!”这一世,知道自己有凤凰灵力加持的柳逐阳不畏死,抽出佩在腰上作装

饰用的长剑迎了上去。

齐宁速度比他更快,纵马冲上去,腰上双弯刀已握在手上。冲到蒙面骑者前,双脚脱蹬,纵身,脚尖跃上马背

,双臂交错,凌空翻舞。只见刀光一闪,蒙面人还来不及反应,两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而齐宁一击得手,收

刀,身上不沾半滴血,稳稳落在自个儿的马背上。

真见齐宁杀了人,只口头上喊打喊杀的柳逐阳懵住了,呆呆地握着剑看他。杀了人,遗忘已久的杀性再起,此

刻的齐宁令逐阳觉得陌生。

“怕了?”齐宁收起杀气,冲他展颜一笑。

“谁怕?”回过神的柳逐阳为自己一闪而现的胆怯恼火,冲着倒下马的尸体吼道:“我们连热闹都不瞧,你们

还想杀人灭口,活该,自找死!”

齐宁跃下马,翻看了一下尸身,没找到证明身份的物件,脱了他们的外衫,把两头颅一包,对逐阳说:“这两

人当过兵,估计有官职在身。逐阳,现在还有兴趣回去瞧热闹不?”

“当然有!”

回到遇暗箭的地方,齐宁拍拍坐骑的屁股。这马,他一手养大的,非常懂事。安静地驼着他们的行李带着逐阳

的马跑去对面山里藏身,等待主人完事后再召唤。

两人寻着断断续续的打斗声往山里奔跑,血腥味随着距离缩短越来越浓。齐宁扯着逐阳跃上树梢,站在高处一

瞧。哟嗬,跟战场一样,百来个人分成十几处打斗。地下倒了一层,瞧样子势均力敌,打得热闹谁也占绝对优

势。哈,不对,被树梢挡住,人最多的一处有二十几个黑衣蒙面围住五六名武僧,武僧们边抗敌边护着一名头

戴玉冠狼狈不堪的白衫青年,明显处于下风。借住过寺庙一夜,记忆力好,眼力更好的齐宁瞧着那几名武僧有

点面熟,冲逐阳道:“逐阳,你留在这里看热闹,我去去就回。”

齐宁跳下树,没理会小股人的厮杀直接冲向被围的武僧,嘴里大喊:“了德大师,我来帮你!”

被他唤名的武僧一闪神,身上马上挨了几刀,齐宁立即丢出手里提着的首级替他解围,眨眼间冲到黑衣蒙面人

身后,弯刀出手,专捅人家的后腰。他身法飘忽,阴险的冷刀子出手又快。黑衣蒙者虽有警惕,但防不胜防,

包围圈立即被他硬撕开个大口。几名武僧压力大松,分出二人专心保护白衫青年。

余下的十几位黑衣蒙面人瞧齐宁胆寒,畏惧不敢上前,有了退缩之意。

齐宁瞅得空档瞧了瞧那白衫青年,偷入皇宫时见过——他就是太子李治!长相虽比不过逐阳,也算蛮俊俏的,

听说他与过世的长孙皇后有五分相似,又是嫡幼子,爱屋及乌,众子中最得皇帝宠爱。两人的目光相遇——眼

神没焕散,挺有精神的嘛。啧,瞧他这会儿遇刺受难也没被吓破胆,只是模样儿狼狈了些,看来后世人的评价

有偏差,此人并不懦弱。

“齐檀越,多谢援手。”一位伤势极重的武僧喘着粗气朝齐宁靠来。

蓦然,这位武僧暗持戒刀朝齐宁当胸刺来。哈,敢情这位是内应。齐宁一扭身,抬膝,反肘。膝,攻击他下身

;肘,攻击他腰腹。这武僧不畏死,朝着李治掷出手里的戒刀。

“了明,你!”护着李治的两僧人大惊。

齐宁眼利,离他又近,眨眼功夫就把刀子打落了。

护着李治的一位持长棍僧人朝着背判已方的了明当头一棒,了明当场被击毙。

众黑衣人开始溃散。

“回来!”一位力敌一武僧的矮小黑衣蒙面人绝望大喊,他声音沙哑难听,可能怕被人知晓他是谁,故意毁了

声。他一叫,众人逃得更快。这黑衣人也不理招呼到身上的棍棒,拼死朝李治杀来,口中狂叫:“贼子!死去

。”

李治突然开口道:“三王嫂,治与你一旧怨二新仇,何苦逼治于死地?”

矮小黑衣蒙面人脚步一缓,被一武僧的长棍击中后背,口喷鲜血倒地。有僧人揭下他的面纱,果然是位容貌艳

丽的女子。

齐宁摸下巴,李治的三王嫂……应该是李恪的王妃杨氏,出身武将门第,身为女子身手不错。父兄都是握有兵

权,她能调动杨家私兵也正常。难怪李恪后人族谱上没有杨王妃的任何,就连棺椁也无处可查,原来是策划了

刺杀太子李治。

主谋一倒,没了主心骨还活着的黑衣蒙面人们立即四处逃窜。李治那些还活着的护卫们围到他身边,警惕地看

着周围。

了德和尚询问齐宁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齐宁拿出缚在背上的那支铁箭,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两头颅,说:“我

和弟弟取道去长安寻亲,突然一箭射来。没过多久,此二人突然袭击我们。我以为是劫道的匪人,愤起反抗错

手杀了他们。随后细想,心中不安倒回此地,上得山来瞧见几位大师被围,所以……”

“多谢齐檀越援手。”众僧人一齐合掌称善。

了德和尚引齐宁到李治身前,李治很感兴趣地上下打量他,揖了一礼,诚恳道:“多谢齐恩公搭救。”随后又

问:“不知齐恩公上京访哪位亲友?”

齐宁手一抖,一包东西从衣袖落下。站在李治身边的护卫拾起来一瞧,非常破旧的《齐氏族谱》。他没把它给

齐家,直接拿给了他主子。

李治随手翻了前面一二页,又翻到后面,惊讶地看着齐宁,道:“齐恩公原是齐闵王后人,父母双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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