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下+番外——堂桂花
堂桂花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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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净榆被问得愣了,“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呀?”

尉迟睿摇了摇头,“净榆,人活得太轻松太没有负担,有时不一定是件好事。为何世人多富不过三代?就是后

辈子孙不知经营,耽于安逸。我们永安侯府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在朝堂之上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始终活在残酷的

战争与争斗里。你常说我教小榆钱儿的都不是正理,太过心狠手辣,利字为先,但那却能保障他在未来的生活

里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们尉迟家可以出权臣,却从来没出过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你若是想让小榆钱儿,

还有未来的孩子们脱离仕途,就得给他们指明一个方向,让他们除了官场,还能有所作为,并能够拥有在朝廷

变化中自保的能力。你,可有办法么?”

这话说得倒很有几分道理,庄净榆开始皱眉苦思,若是不从政,那让孩子们去做什么呢?

“天凉了,你先进房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来。”尉迟睿是多么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摺痕,可不敢造次,只

能温柔的出言提醒。

瞧瞧已是月上中天,夜凉如水,更深露重。

庄净榆没有逞强,起身往回走了两步,忽然转身问道,“你们家真的有家传的武艺绝学?”

他是习武之人,不可能不好奇。

“这是真的!咱们家的基业,就是历代先祖凭家传三十六路枪法,在血雨腥风中创下的!”尉迟睿的目光落进

了如霜的月光里,带着些异样的神采。

“尉迟家的枪,每一柄都长一丈一尺七,重七十二斤九两三钱。纯钢所铸,枪头镀银,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回了府,我带你去瞧!”

虽然尉迟睿不会武功,但仍是打制了这样一柄枪以做纪念。

“那枪法……真的失传了?”

尉迟睿黯然的点了点头,“爹过世的时候,当着我的面把枪谱给烧掉了。我只记得所有招式,却不知道心法,

净榆你若是喜欢,我默给你看!”

空有招式,也不知能领悟到几成,庄净榆露出一个惋惜的眼神,看着他深以为憾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忍,“你

……你也早些歇着吧,明儿就要去祭祀了……”

“啊!对了!”提到祭祀,尉迟睿忽地想起一事,“我给小榆钱儿起了个大名,你看可好?”他泼了些茶水,

在石桌上写了个“铭”字。

“他们是从金字辈的,他小时身体不好,我一直不敢起大名,本想着给他过三岁生辰时一并起了,却又来了这

里。可这就要祭祀了,没个大名可不象样。”

他耐心的做着解释,“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还有,铭记他自己是谁,是

从哪里来的……你,觉得如何?”

庄净榆听出了这名字里暗藏的情意,点了点头,“这个就很好了。”再不多做停留。

尉迟睿有些郁闷,暗自给自己鼓劲,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庄净榆醒来时,枕边多了一块白色手帕,泛着陈旧的黄,布满了字迹,上头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

字“枪法心决。”

这是谁送来的?

庄净榆猜到了,却没空追问,先去参加祭祀大典。

虽然有些别扭,但在尉迟睿携着他并肩上前行礼时,他还是没有拒绝。就算不为了礼仪,单只为了孩子,他也

应该上前磕个头的。

寿春当然乐见其成,在小榆钱儿行完礼了,她忽然对着江陵道,“你过来!”

江陵怔了一下,似是不可置信,眼睛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

寿春微皱了眉,低声吩咐,“不要失礼!”

江陵把眼泪咽回了肚里,默默的上前,一丝不苟的行完子孙该有的礼仪。

尉迟睿对着母亲微微一笑,甚是感动,心想,母亲是真的想通了。

祭祀已毕,便是起程之日。

江元胜带着将领,恭敬之极的将他们送出二里地外,这才拨转了马头回去。有细心的将领留意到,他的心腹爱

将王安游不知上哪儿去了,没有出现在送行队伍里。

第七六章:杀机重重

远离了边关,尉迟睿立即下令,一部分人跟他在前面开路,“净榆,你陪着母亲孩子殿后!”

“不!”庄净榆提起长剑掀开车帘,他已经换了身劲装,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都预感到前方会有埋伏,

他的看法却和尉迟睿的不一样,“就凭咱们这些人,若是分成两拨,实力更加分散!还不如一起上路!”

“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带人走在前头吧,我已经传讯到西泠城去调兵了,只要过了前方这五里坡,就会有人接

应,伤不到你们!”

这儿毕竟是边关,江元胜手握重兵,为防他狗急跳墙发动兵变,尉迟睿就是再担心,也不敢让接应的人靠得太

近。

“那更该一起走才是!就算是分开,若是你们在前头遇到埋伏,难道我们在后头就能袖手旁观么?”

“净榆!你别跟我争了!万一那江元胜丧心病狂,真的调动军队来围攻我们,就算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去。

咱们一家老小都在这儿,要是真有什么闪失,那可是得不偿失!我毕竟有个身份在那儿,他就是要想动我,也

得掂量掂量!”

“他要是真设了埋伏,恐怕你有免死金牌也是白搭!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净榆说得对!”寿春公主也脱出繁复的朝冠礼服,换了身骑马装出来,“睿儿,这里是去往西泠城的必经之

路。咱们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她回头望着众人,“你们若是有谁怕了,现在就离开队伍!自寻生路

,本宫绝不怪罪你们!”

“夫人!咱们愿意共存亡!”云贵带头宣誓。

“那好!咱们尉迟家没出过一个怕死的孬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什全都扔了,会功夫的在外面,不会功夫

的在车里,各自寻件趁手的兵器,咱们一起闯上一遭!”

寿春一马当先,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她这一身先士卒,把大伙儿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连不会武功的小厮仆妇们都将那长长的旗杆折断,分作了

武器。

尉迟睿一瞧,得!自己也别再别扭了,领着一家老小,就是龙潭虎穴,也得一起闯出去!

五里坡,两边密林高耸,中间只有一个狭长内凹的通道,是边关出入必经之所,也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庄净榆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基本判断出,若是江元胜真的派人伏击,若不是在前方阻杀,就是在上面埋伏。

若是阻杀,得先过五里坡,后面若是来了援军,弄不好就腹背受敌,若是领军的将领没那么蠢,多半会在上面

伏击。但若是伏击,因地势所限,人却不易攻下来,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用箭。

思及此,他驱马到尉迟睿身边问道,“咱们有盾牌么?”

尉迟睿赞许的颔首,“你也想到了?我们的车厢就是最好的盾牌,连弓努都射不进去。只是马匹有些麻烦,所

以只能跟他们拼一拼速度了。”

的目光落在他小腹之上,“净榆,你回车里去好不好?”

庄净榆半是赧颜半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转头去了小榆钱儿的车旁,小家伙儿和江陵都穿上了软甲,握着匕首,眼睛瞪得溜圆,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

严阵以待的模样。

庄净榆瞧着很是有趣,揉揉小榆钱儿的头发,“乖,别怕!你们躲在车厢里不要出来就好。”

“那可不行!”小榆钱儿煞有其事的挥舞着匕首,“我要打坏人!保护爹亲和弟弟!”

现在这小家伙儿处处以哥哥自居,很有点小大人的气派。

正待调笑几句,让他们放松下来,忽听尉迟睿在前面号令,“全速前进!”

这一下,大家都严肃起来,迅速归位,跟着号令有序前进。

深入谷中,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

忽然,倏的一声箭响,划破长空的宁静。

上面现出大队士兵,为首之人正是王安游,他狞笑着下令,“放!”

只听轰隆一串巨响,落下来的是巨石将山谷前后的进出之路全部封住。

放完巨石,王安游并不趁势追击,在上面得意的大笑,“侯爷大人,且收下属下送您的这一份大礼!”声音从

上面传来,甚是清晰。

“那本侯还真就不客气了!”尉迟睿的眼神骤然凛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犯人!江元胜,你既然走出这一步,那就别怪我无情!今日之后,

无论自己是否平安脱险,这江家,却是注定要被灭门的了。

忠烈祠的管事早在出事的当晚就由侍卫送出边关,而那本账簿也一分为二,和尉迟睿在边关搜集到的其他证明

江元胜滥杀无辜、冒领军功的证据一起,分派不同的侍卫星夜送回京城而去。

而事情始末,他早已用飞鸽传书送达侯府。若是边关有什么异动,东叔会立即把所有人证物证呈报朝堂。

若江元胜老老实实,尉迟睿还会念着一丝情份,最多置他一人于死地。但江元胜竟然敢对他和至亲之人出手,

那尉迟睿无论如何就不会放过他们全家了。

打前锋的寿春公主迅速指挥着前方侍卫动手清理着巨石。

两边谷壁上,王安游并未放箭,却指挥士兵驱赶着受伤的猪羊等小兽不断滚下。淡淡的血腥气迅速扩散开来,

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刨着地。

“侯爷,情况有些不对劲!”杨商来到他的身边,焦急的禀告着,“属下怀疑他们会放猛兽进来!”

话音未落,就听得“嗷”的一声长嚎,一股强烈的杀气弥漫笼罩在山谷上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第七七章:恶狼来袭

“狼来了!”

这不是谎言,更不是玩笑!曾与狼群正面交锋过的庄净榆,凭着那抹似曾相识的直觉预先示警。

再抬起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面八方的野狼群将他们团团围定,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下面的食物,冷酷而嗜杀。那毛色不似普通的棕

黑色,却呈灰白,个头也比寻常的狼要更大一点,不知王安游是从哪里引来的西戎异种。虽个个已经张着血盆

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垂涎欲滴,却并没有一只妄动的。庄净榆知道,它们这是在等头狼的号令。

好毒辣的计策!尉迟睿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为低估了江元胜的险恶而懊恼。

他知道,以自己这等身份,便是死了,也得将尸首送回京城去,只要有一点刀兵毒药的痕迹,难免会让人追查

到痕迹。所以他才一直笃定,江元胜并不敢轻易对他下手。可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出此奇招,若是葬身狼吻

,那便可算作意外,推个一干二净!

庄净榆已然拔剑出鞘,现在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狼性最为凶残,就算吃不下,也要把所有活物咬死殆尽。今日

将面临的,必是一场死战!

“大家不要惊慌,赶快燃起火把,围在四周!侍卫们随我在外警戒!”

他一番提醒,让众人如梦初醒。

幸好这路边就是树木,取材极是便利。很快,小小的火堆很快就生了起来,先围住了小榆钱儿和那些不会武功

的仆妇小厮们。寿春公主面沈似水,依旧指挥着前方开拓道路。

尉迟睿凑上来拉着他往回走,“你出来逞什么能?快回去!我带领侍卫在外警戒。”

庄净榆白了他一眼,“你又不会武功,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他们一动,一匹毛色雪白,最高最壮的头狼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声长长的!叫,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几百头恶狼立即从山谷四面跃下,庄净榆镇定自若,高举长剑,朗声道,“尽量攻击它们的肚腹和咽喉!务必

一击致命!”

说话间,一只恶狼已经冲到了面前,他手起剑落,立斩狼头于剑下!

杀狼还不费什么力气,但浓冽的血腥之气却熏得他差点呕了出来。转手把尉迟睿往回一推,赶紧拿了汗巾系在

口鼻之上,继续心无旁骛斩杀恶狼。

尉迟睿毕竟不会武功,此时就是再有心也使不上力。只能退到后面瞧着干着急。

群狼环伺,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它们凶性大发,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抵抗了一阵之后,到底是寡不敌众,侍卫们渐渐显出疲态,有些不支。有几人一个大意,就被那群凶残的畜生

拖下马去,咬断咽喉毙命。

这边庄净榆杀了十余匹恶狼之后,也感觉越来越吃力。身上沾染着狼血越来越多,那汗巾根本抵抗不住,刺激

着他一阵阵的反胃。真气耗损,让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开始不安分的闹腾起来。

他心中焦急,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趁着稍稍喘口气的工夫,他四下搜寻头狼的痕迹。只要把它杀死或是赶走

,那可就成功了一半!

头狼并未加入战斗,正好整以暇的在半坡处休息,密切的注视着下面的战局。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畜生立即警觉的抬起眼来,似是评估自己对手的强弱。

庄净榆再不迟疑,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挽一朵剑花就对着它直直刺去。

“净榆!”尉迟睿吓得心都收紧了,声音也变了腔调。

车厢里,小榆钱儿和江陵违反禁令开了窗户,紧盯着眼都不敢眨。

头狼很是狡诈多智,蓦地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庄净榆的攻击。低吼一声,招呼旁边几只狼,合围发动了反

击。

“小心!”几人同时惊叫出来。

庄净榆一击落空,并不惊慌,剑尖在地上一点,借着这反弹之力,人又高高跃起,顺势迎向一只正要攻击他的

狼,剑光闪过,割断了它的咽喉,人往旁边一荡,足尖在树上一点,人又往斜后方飞去,一个侧劈,又一只狼

被开膛破肚。

坠地之后又再扑起,顷刻之间,四只恶狼都丧了性命,就是那头狼也受了他重重一踢。

这路剑法使得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美妙之极,但也极是消耗真气,不得不停在树上稍作休息。

那头狼目露凶光,雪白的獠牙狰狞无比。两条后腿一蹬,对着他就扑了上来。

庄净榆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勉强又提起一口真气,继续冲上前与那头狼缠斗在一起。

好不容易一招得手,眼见剑尖就要贯穿它的咽喉,那畜生也真有些本事,硬生生的偏了一下头,那剑便卡在了

它的肩胛骨里,一时抽不出来。

受伤后的头狼更见凶残,利爪一张,就向庄净榆扑去。

尉迟睿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根燃着的长树枝就往前冲去。

可惜,没轮到他英雄救美,有道白影比他更加迅捷的冲了出来。一把拉起庄净榆,重又跃上了树顶。

第七八章:奇兵忽来

庄净榆扭头一看,来的竟然是欧阳璧!

“净榆,没事吧?”

“没事!”他怎么来了?

来不及细问,却见小榆钱儿不知何时从车里钻了出来,跳到外面又是焦急又是恐惧的大喊着,“爹亲!”

“别怕!我没事!”

欧阳璧听得一愣,想说的话也忘了。

那头狼攻击不成,身上吃痛,乍一听到孩童的声音,它也知道欺软怕硬,也不畏烈焰,竟扭头就对着小榆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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