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下+番外——堂桂花
堂桂花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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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孩子非常难受,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爹亲!爹亲!”小榆钱儿吓坏了,大哭不止。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的神智都清明了。尉迟睿来不及掩去脸上的泪痕,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手忙脚

乱的抱着他,“净榆!净榆你是怎么了?”

还是寿春公主反应得快,“睿儿你那药呢!上次那药!”

“药呢?药呢!”尉迟睿六神无主,心智大乱,怎么也想不起药到哪儿去了。

“我上次见你就放身上的!”寿春公主出言提醒。

尉迟睿在自己怀里一摸,果然,那药瓶还在里面。赶紧取了一粒喂庄净榆服下,把他抱到床上休息。

寿春公主已经到门外吩咐,“快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

看着净榆如此痛苦,又取了一粒药给他服下。尉迟睿握着他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难道老天,真的要惩罚他,把这个孩子就这么带走了吗?

若是真的,尉迟睿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好一会儿,庄净榆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只是脸色异常苍白,疲倦无语。

“大夫来了!”玉茹在门外提醒。

尉迟睿本想吩咐人进来,庄净榆却微微睁眼瞧着他。尉迟睿一下回过神来,忙把帐幔放下,只把他的手放在帐

外,又用丝帕罩上,才带人进来。

请来的老大夫可遭罪罗!给的诊金虽高,却被那马车拖得一路狂奔,出了一身冷汗,老命差点吓去半条。进了

这客栈,瞧这一家子行事,倒似大富大贵之家,不敢小觑,定了定心神,才进来诊脉。

仔细的瞧过了,老大夫捋须道,“尊夫人这是动了胎气,幸亏你们先给她用了保胎药,她又长年习武,体格健

壮,暂时无碍。但府上既然已经知道她有了身孕,怎么还让她如此费神伤心?这可是养胎大忌!切不可如此了

。我这儿再开一副方子,给她喝上两剂,好好歇上两日便是了。”

尉迟睿望着帐内,呆了半晌,咬紧牙关,面若死灰道,“大夫,我,是我不想要这孩子。麻烦你,你……”

寿春公主在一旁听得掩面而泣。

老大夫愣了,这种情形倒是少见。人家保胎保得欢天喜地,这一家子急匆匆的把他唤来,又说要打胎。打就打

呗,为何这男人又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真是古怪!

“啊……那也行吧……”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问为妙!

正要提笔开方子,却从帐子里冒了个小人头出来,大眼睛里泪痕未干,用绵软沙哑的童音道,“爹爹,呃……

娘说,留下弟弟。”

第六九章:痛定思痛

浓黑的药汁很快就熬好了,尉迟睿小心的吹得温了,才拿托盘端着送进房来,还细心的摆上一小碟雪花云片糖

。略有歉意的道,

“净榆,这里不比京师,买不到那种你爱吃的芝麻糖,你就凑合着去去苦味吧。”

庄净榆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自己坐起身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随手拈起片糖放进嘴里,半晌眉头才舒展开

来,声音很轻,却冷然道,“你要记清楚,我不是为了你留下这孩子的。”

他抬手轻抚着一旁哭得累了睡着的小榆钱儿,声音明显的柔和了下来,“我是为了小榆钱儿才留下这孩子的,

我不想在他心中再留下一丝阴影。”

尉迟睿讪讪的站在一旁,心中羞愧难当。嗫嚅着道,“对,对不起。”

庄净榆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摆了摆手,自又转身躺下了。

“那,一会儿吃饭了我给你们送进来。”见他不置可否,尉迟睿轻手轻脚的放下帐幔,收了空碗退出房去。

寿春公主瞧儿子一脸沮丧,给他鼓劲,“慢慢来!净榆肯留下孩子,这已经很好了。剩下总有一年的时间相处

,多尽点心!”

盼了多少年,难得母亲如此用心待他,尉迟睿很是感动,“母亲,之前我那么对您……”

“俩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寿春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伤感的道,“应该说是母亲一直对不起你。”

“不!”

“算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不过睿儿,你真该和小榆钱儿好好谈谈。那孩子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心

里有气,今天话是说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虽然也有不得

已的苦衷,但确实会让他们俩心中不快。我呢,会找适合的时机跟净榆谈谈,但有些问题你也必须解决了,表

示你的诚意。”

尉迟睿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琢磨未来的生活。

欧阳璧不知从哪里探听到小榆钱儿过生日,下午兴冲冲的备了礼物过来,还要邀他们去游山玩水。

尉迟睿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了他更是一肚子气,刚推说净榆身体不好,庄净榆却自己开门出来了。

“趁小榆钱儿睡着,我想出去走走。”

见他眼色苍白,欧阳璧反过来劝解道,“净榆,你真的脸色不好,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

庄净榆摇了摇头,“躺久了,很是难受。只要不是翻山越岭,走走却是无妨。”

见他意志坚决,尉迟睿只好张罗着人给他准备马车,拨了数十名侍卫跟着,叮嘱青苔和杨商好生在一旁伺候。

又把罗怀仁给的药递过去,“净榆,你还是拿着吧,有什么不舒服,自己记得吃。”

庄净榆微微叹息了一声,还是伸手接过了药瓶。

欧阳璧看不瞧他们之间打什么哑谜,怕庄净榆身体吃不消,临时改换了线路,带他到了城郊白龙河畔。

此处视野开阔,看着大江东去,浩浩荡荡,两岸青草虽黄,霜叶正红,在秋日丽阳下,不觉伤感,倒有一种绚

烂肃穆之美。

走了几步,庄净榆只觉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见他脸色稍霁,欧阳璧才出言询问,“净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我家倒也收了不少的灵丹妙药,你说出来,

也许能帮到你。”

庄净榆微微苦笑,却忽然反问,“欧阳兄,你年少英雄,人才家世,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为何,为何那日却要

对我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真的很好奇,自己明明是个男子,为何却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见他问得直接,欧阳璧也不忸怩,爽朗一笑道,“因为净榆你够好啊!人的情之所钟,无非是相互吸引。净榆

你只看到我的好,可我同样看到了你的好。怎么说呢?你给我的感觉就好象是天边的白云,纯净高洁,却让人

忍不住想拉下来拥在怀里,这种感觉,目前还只对你有过。”

“那我恐怕要辜负欧阳兄的一番美意了。”庄净榆说得温和,语气却甚是坚定。

“是因为那个尉迟大人么?”

庄净榆略一踌躇,说是因为他也没有错。自嘲的一笑,“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高不可攀,我十七岁就开始跟他

纠缠不清了。”

“净榆!”欧阳璧突然打断他,眼神真诚而且诚挚,“若是你在他那儿受过伤,我愿意来帮你治愈。”

“谢谢你。”庄净榆终于展开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可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遇到困难就不知所措的把记忆抹去的青涩少年了,真正成熟的人,该懂得如何分辨和取

舍自己的感情。该争取的不会放弃,该放弃的不再怜惜。

庄净榆想,他这个做爹亲的,也应该好好的为自己和孩子们的将来做一番打算。

第七十章:初到边关

尉迟睿眼见着欧阳璧带着他的净榆谈笑风生的回来,嫉妒得眼都红了。瞧着他在门口盯着,欧阳璧偏还故意又

凑近庄净榆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

可跟小榆钱儿谈过的尉迟睿知道自己此刻处境不妙,再多的怨气也不敢抒发。

小家伙可是很明确的告诉他老爹,要是不能劝得爹亲回心转意,他就和弟弟一道陪着爹亲落魄江湖去!

“因为爹亲只有一个人,爹爹你却还有奶奶,那么多的姨娘们。我和弟弟要是不陪着爹亲,他就实在太可怜了

。”

“爹亲没有你们也会很惨的。小榆钱儿你最乖啦,爹爹一定会对爹亲很好很好的,你帮着爹爹留下爹亲好不好

?”尉迟睿立即示弱装可怜。

小家伙想了半天,小大人般皱着小眉头,很是公正的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尉迟睿很有危机感,这还真得好好表现。要不到时“妻”离子散,他孤家寡人的还有什么意思?

又休整了两日,这一家子又启程上路了。

尉迟睿还有官职在身,不可能在路上长时间的逗留。中秋已过,冬天的脚步就近了,边关的雪更是会来得更早

一些。

不说庄净榆现在有孕在身,就是寿春和小榆钱儿也不再适合在路上长途奔波,所以一定要赶在入冬之前回到京

城去,这接下来的行程就得加快些了。

幸好有寿春公主一路精心调理着饮食,庄净榆并不觉得十分辛苦。现在身份拆穿,也不瞒他,原来伺候饮食的

这俩师傅竟然是从前伺候皇上的御厨,这帝王之家的享受果然非比寻常。

一路上,尉迟睿自然是做小伏低,端茶倒水,殷勤备至。庄净榆也由着他去,不置一词。

倒是寿春公主,每日饭后,必要与他闲话消食一番,方放他去休息。她从不提尉迟睿之事,只是东扯西拉的讲

些永安侯府的历史和朝中之事,倒让庄净榆开始慢慢了解到尉迟家在朝中的处境和为官的不易。

西泠城离边关本就不远,走上七八日,也就到了。

现任边关主帅正是尉迟睿那三夫人江文蕙的亲爹江元胜。一早探子得到消息,便派了副帅列队迎接,把一行人

送进驿馆休息。

寒喧已毕,寿春公主忽然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江大元帅忙于军务,还如此劳神费力的招呼我们这孤儿寡母,

劳烦将军回去,代本宫向他赔个不是。”

这还是庄净榆第一次听到寿春用如此语气说话,话虽客气,但内里的指责之意却是显而易见。他微微有些诧异

,不解为何她突然发难。

那副帅周大猷却是知道朝中规矩,今儿来时便知道这差事不好当,此刻僵着一张脸,大气也不敢出。

且先不论永安侯,单凭眼前这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先皇的嫡亲公主,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她

既亮了旗号出来。只要没有战事,江元胜便该率人亲自来迎。却如此托大,指派自己前来,这分明就有轻视之

意了。

而江元胜心里也呕着一股气,他自恃拥立有功,亲女江文蕙本来是想送进京中做贵妃,却不料被宣帝指给了尉

迟睿,虽有诰命在身,但只是个妾室。和尉迟睿连翁婿都算不上,若是见了面,按着贵贱官职,他还得向尉迟

睿行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故此,怎么也不肯出现。

尚有一层说不出口的理由是,尉迟家世代在边关为帅,威名远播,在军中威信很高,就是尉迟睿,虽未从武,

但之前可也掌着兵部尚书一职,年初才刚刚退出。这边关虽在他这几年的经营里,固若金汤,但里面也有不少

人并不卖他的账,要是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对尉迟行礼,那这个面子里子可都折大了。

尉迟睿当然深明其中的道理,此刻一笑,接过母亲的话,“周将军,虽蒙陛下恩典,但我母子来此边关祭祖乃

是私事,实是不敢惊动江大元帅,就请周将军回去给问个好,带个话,我们自会行事,不劳江大元帅费神了。

这……周大猷额上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了。

人家这是奉旨祭祖!

连皇上都有赏赐,给了面子的,你一个燕云关的主帅居然不给面子,这不是成心拆皇上的台么?

第七一章:忠烈祠里

“老周将军可还安好么?那恶风之疾可轻了些?去年可巧有人送了副虎骨来,我想着几位老将军用得着,便都

配了酒送去。老将军用过了吗?功效如何?”尉迟睿关心的是周大猷的老爹,那可是尉迟临风手下的铁杆部下

“好!很好!多谢侯爷惦念,家父时常提起,很是感激。”周大猷却连背上都汗透了。要是让他那火爆脾气的

老爹知道他今日干的这好事,恐怕能抄起家伙狠揍他一顿。

尉迟睿还不肯放过他,呵呵一笑,“不知令郎在工部可好?啊!府上二公子也该入闱了吧?可有中意的去向么

?要是不嫌弃我这侯爷无用,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一番软硬兼施,摆明了就是告诉你,你一家子都在我手心里捏着呢!

周大猷两腿战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末将,末将知错了!”

尉迟睿故作惊讶,“周将军何错之有?快快请起!”却不伸手拉他,任他在那儿跪着。

庄净榆在一旁瞧着,还真是受教。

此时杨商进来禀报,“启禀老夫人、侯爷,好些将军来看望您们了。”

“快快有请!”尉迟睿急忙吩咐着,全然不理会周大猷了。

寿春冷冷一笑,一手牵着小榆钱儿,一手拉着庄净榆先进了内堂。

“官场之上,趋炎附势、人走茶凉虽是常事,但行事都还得有个分寸。对那些踩过界的小人,咱们可不能心慈

手软,这该拿的身份一定要拿出来,否则还不得让人蹬鼻子上脸了去?这打狗就是给主人看的!但现这时节能

主动来看咱们的,都还算是和侯府交好,懂得礼节的。这面子不能不给,咱们换了衣裳就得出去见见。净榆,

你应付得来么?”

见她目光殷切,似有深意,庄净榆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净了手脸,盛装华服,寿春公主带着他们昂首挺胸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家高贵气质展露无疑。

“记住,你越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就越是把你供在心里。”寿春是这么指导庄净榆的,并且隆重介绍这

是她的义子。

见庄净榆品貌出众,这些人不知他的底细,不敢小觑,极是恭敬。

最初来的一拨人大多是真心与永安侯一家交好的,随后有些人听说周大猷跪在了厅堂之上,忙不迭的也备了礼

品赶过来。

寿春却不再客套应酬,推说车马劳顿,带着庄净榆和孙子又回去了。

见时候差不多了,尉迟睿似是才发现,将周大猷扶起,“怎么周将军如此多礼?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交情,如

此见外,倒叫旁人瞧了见笑。”总算是放过他了。

周大猷又羞又愧,肚里把那江元胜骂上千遍万遍不止。

他跪在那时,看着人来人往,总算认清楚了一个道理。

任你做再大的官儿,始终是皇上的臣,但永安侯却是皇上家的亲戚。就凭皇上将那江元胜的女儿塞给尉迟睿做

妾,就该明白彼此地位悬殊,可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才糊里糊涂接了这桩差事,被人当作靶子使。

尉迟家自解决兵权之后,一直很小心的从不过问军政之事。而此时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派永安侯来边关祭祖?

恐怕其中另有别情。

既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周大猷也不等尉迟睿发问了,立即开始表忠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尉迟睿要的就是这目的,这一晚,他可没时间再来伺候庄净榆,毕竟正事要紧,留周大猷在府上一直谈到三更

天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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