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他一直依靠着姊姊最后的笑容来支撑着自己，那灿烂夺目的笑容，是如此耀眼，就是有着相同的容貌仍无法重现那已不复存在的笑容。

失去天使的他便什么也不是，就连自许的任务也无法达成，他还能够做什么？既然什么也做不到，那还活着作什么？

姊姊……我还有资格活下去吗？还能够……以白乔碧的身份活下去吗？

哔——

被切成答录模式的电话发出了声响，他立即坐起身，走出房间来到电话的旁边，等待着来电者的留话。

『小碧，我是妈妈，你一个人在台湾过得好吗？我和爸爸都很好，不用担心我们，有空的话回来一趟吧，大家都很想念你，乖孩子，别太勉强自己，健康快乐最重要，愿主陪伴你。』

哔——

远在美国的白夫人留下温柔的关怀话语，就像以前那样关心着他的一切，即便他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同样真心地关爱着他，白家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从白氏夫妇到家中的所有佣仆，全都和天使一样真心对他好。

然而他却因为私己的畏惧而将陷他们于不义，明明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为何还要感到害怕？为何还要逃走？怎么能忘记白家对他的恩惠做下这样自私的决定？

靠着墙缓缓滑落跌坐于地，泪水再也抑止不住地流出眼眶，除了天使殒落的那天，他不曾如此绝望地哭泣着，此刻他就像是再次失去了天使，再次失去了照亮他内心的明灯，那温暖的灯火。

是的，他已别无选择，只能自投罗网地回到那男人的身边，随他喜欢地对待自己。

天使说过，若上帝关上了一道门，也一定会再为你开一扇窗。

但那是只为信仰他的人们准备的窗，而不是被遗弃的他所能拥有的……救赎之窗。

柳夏桢悠闲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咖啡，宛若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地翻阅着今日的报纸，仔细阅读着上头刊登的重要事件。

「嗯？下雨了？」转头看向窗户，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玻璃窗上，撞击出乱中有序的节奏，声音渐渐增强，雨势越来越大，外头正下着暴雨。

放下报纸，他走到窗边掀起窗帘欣赏着雨景，夏秋季节转换时总难免会下几场大雨，不过这场雨下得有些突然，彷佛是在为谁而哭泣。

准备放下窗帘继续看报纸时，馀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柳夏桢勾起一抹笑，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迎接着他盼望的人儿。

「考虑清楚，决定要搬来和我同居了？」噙着迷人的笑容，这是他预料中的结果，无论白乔碧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因为顾忌着白家而答应。

轻轻点头，白乔碧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更突显了他的无助，他投怀送抱向前倾倒在柳夏桢怀里，双手紧抓着柳夏桢的衣服，颤抖地说着：「……请你不要……把……那件事情……说出去……」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会帮你保守秘密。」将颤抖个不停的人儿抱紧，柳夏桢知道自己得到他了，倔强的人儿终究敌不过威胁，选择顺从于他。

没有退路，他已没有机会后悔。

……这样就好……只要能保全白家的一切……什么都……无所谓……

8

灿明企业开始流传起新的八卦，主角同样是人人敬爱的董事长专任秘书白乔碧，然而这次又多了一位男主角，那人正是灿明企业的董事长柳夏桢。

这两人的八卦之所以会开始流传，是因为公司内某位女职员亲眼瞧见了他们在周休假日亲密地逛街，去的几乎都是贩卖女性服饰的精品店，而且董事长的司机还随时跟在后头帮白秘书拿东西，不仅如此，根据那名女职员的说法，付钱的人并不是白秘书，而是董事长。

周休假日结束后，彷佛是在证实那流言一般，柳夏桢和白乔碧在公司时几乎形影不离，白乔碧原本能和女职员们聊天的午休时间也被柳夏桢占去，并在众职员面前一同离开公司到外头用餐，然后再一起回公司办公。

传到最后，演变成两人正在热恋中的绯闻，男的俊女的美，实是羡煞鸳鸯的一对，因此，职员们心中都有了个共识：白秘书成为董事长夫人的日子不远了！

就连赵恩成也差点相信这个绯闻，若非他脑中对柳夏桢坚定无比的同性恋认知，否则他可能会兴冲冲地赶去向老董事长报喜讯。

白秘书上任已超过关键的一个月，且柳夏桢也没再向他抱怨任何关于女秘书的事情，更看不出那天性顽劣的董事长有对白秘书做出什么过度关心的举动，两人相处得异常和谐，简直就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时才会发生的状况。

奇怪的是，他从白秘书身上也察觉不出任何异状，虽然比起以前较常看到一些疲态，但那仍在正常范围之内，毕竟董事长专任秘书的工作本来就不算轻松，尤其这位董事长又非常爱偷懒，作为他的秘书自然会更加辛苦，而且白秘书才脱离学生身份不久，刚进入职场本就会稍微吃力些，更何况她在家中可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体力较差是可以被理解的。

他也不认为问题会出在白乔碧的身上，最重要的关键肯定还是在柳夏桢那儿，若不是白秘书有什么过人之处让柳夏桢接受了这个秘书，像是有能耐解决公司内部重大问题之类的，就是柳夏桢这孽根转性改爱女人。

转性？天啊！不会真要下红雨了吧？

赵恩成觉得他必须好好地质问一下柳夏桢这件事，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可偏偏这厮最近晚上都不大接电话，就算接通了也急急忙忙想要挂断，根本没办法好好问，所以他只好趁白乔碧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去处理事务时再来问个明白。

为此他不惜连着好几日亲自送交公文到董事长办公室，只为能堵到那刚刚好的时间点，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碰上了白乔碧替柳夏桢去和客户商谈的时刻，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会让柳夏桢不愿意亲自商谈的客户通常都很麻烦，没有一个小时是不可能会回来的。

将公文放到秘书室后，赵恩成走到柳夏桢桌前，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后才开口。

「你和白秘书的绯闻是真的吗？」第一句就直接切入核心，和柳夏桢沟通最好不要绕圈子，否则只会被越绕越远浪费时间。

「嗯？你说的是哪一个？」故意把同一串绯闻当作好几个，他很想从老是正经八百的赵恩成口中听到「热恋」二字。

「当然是逛街的那个。」翻了个白眼，他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问那摆明不可能的热恋绯闻，要是柳夏桢对女人有兴趣他以前哪会为了找董事长专任秘书而头痛不已。

「是真的，怎么样？听了有没有很高兴？」扬起迷人的笑容，柳夏桢放下手中的公文，笑看赵恩成傻眼的表情。

回想周六和白乔碧一起逛街购物的情景，柳夏桢的心情就非常好，还不小心被公司职员看见，进而引起职员间的讨论更是使他龙心大悦，虽然他并不是真的带白乔碧去逛街，但只要听到别人说他和白乔碧感情很好就足以让他爽上好一阵子。

以前他听闻那些有钱老爷在外头金屋藏娇的事迹，只觉得那是砸钱投资不会回本的生意，尤其女人特别会撒娇要些有的没的礼物，而且每每都会狮子大开口，虽然那点小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和长期到酒店找女人相比，至少情妇还能满足性欲，当作是包下一个昂贵的娼妓就算了。

但是现在他也藏了个「娇」在家里，而且还是个不会开口要任何礼物的美人，要求他什么都会乖乖照做，尽管是极不愿意或反感的事情，也都会含着泪水做到，唯一的缺点就是反应不够，这部份仍需调教。

要金屋藏娇砸下的钱确实不少，单单是帮白乔碧添购衣物和化妆品就是相当可观的金额，但他也是花得心甘情愿，毕竟那些衣物全都是他挑选、符合他喜好的，只要那人儿穿上就能满足男人部份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彷佛那些衣物也是种枷锁，束缚着属于他的人，也像是在昭告天下，白乔碧是他的，谁也不能碰。

谁说不会回本呢？能够宣示主权就够本了！

为了遵守约定帮白乔碧保守秘密，只好全都买女性的服饰，其实他很想看看白乔碧穿着男装的模样，说不定更能突显出他的美，不过那也只能在脑中幻想着，现实中恐怕没机会看到。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真的变成情侣了吧？」赵恩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这背后有天大的秘密，而且是个非常惊人的秘密，听了可能会直接昏倒的那种。

「这倒没有，虽然我很希望，不过白秘书对我没那个意思。」说得相当理所当然，彷佛是多么自然的事。

这番话由每个正常的男人说出口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柳夏桢并不在那「正常」的范围内，一个同性恋男人说出这种疑似在追女人的话，除了奇怪赵恩成发表不出任何感想。

「夏桢，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皱起眉头，他无法不往负面去想，要是放任这家伙乱来，受苦的可是无辜的白乔碧，没弄好还可能会演变成两大企业间的问题。

「没有啊，难道我就不能喜欢白秘书吗？」一脸无辜地回答，继续说着让赵恩成傻眼的话，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有那么点喜欢白乔碧，尤其是美艳的脸蛋和诱人的身体，那倔强的个性也很吸引他，不过倒不至于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你认真的？」实在不愿意相信柳夏桢所说的话，可是他的表情又认真得像在说真心话似的，若他真的喜欢上白乔碧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性倾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改变，好歹大学也念了四年心理学系，赵恩成才没那么容易就把学过的知识给忘光。

「当然是，我从没这么认真过。」摆出难得正经的表情，他确实是认真地想要白乔碧，过去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一个人，不只身体，连心也想占为己有。

「唉！要不是看过白秘书的资料，我大概会以为她其实是个男人。」懒得再和柳夏桢辩驳，赵恩成感叹地说着，他实在很难相信讨厌女人到极致的柳夏桢会认真地喜欢上一个女人，虽然这女人真的好得无可挑剔。

「不然你去调查更多关于白秘书的资料看看，说不定会发现惊人的内幕喔！」柳夏桢笑着说道，他知道赵恩成不可能真的去查，才敢当作玩笑话来说，要让赵恩成知道白乔碧是个男人，就是他不想开除，赵恩成也会遵从他爸的命令将白乔碧赶离他的身边。

「我可不像你有个能干的秘书，偷懒还有人能帮忙善后，本来的工作就很忙了，哪还有闲功夫去做那种徵信社的勾当。」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找了个好秘书给柳夏桢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要是白秘书能兼附教导柳夏桢工作心态的功能就真的十全十美了。

不再继续和柳夏桢闲聊，赵恩成趁白乔碧结束与客户的商谈前便回到人事部，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跟老董事长提起柳夏桢和白乔碧的事情，就当作这些八卦都只是谣传，等到东窗事发、再也瞒不住的时候再说。

若他是老董事长，肯定也会很希望白乔碧能当自家的媳妇，所以要是那两人之间暧昧的情况被柳氏夫妇得知，大概会直接向白家提亲吧？能娶白乔碧为妻绝对是柳夏桢好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但是嫁给柳夏桢则是白乔碧的无妄之灾啊！

老天保佑，这些流言千万别传进老董事长耳里，还有千万别让白秘书对夏桢那天杀的家伙动了真心啊！

赵恩成离开后，柳夏桢继续被打断的工作，他最近都有乖乖地做好工作，以免让白乔碧在白天时就累积了太多疲劳，影响晚上的调教娱乐，不知是不是他晚上玩得太凶，这几天白乔碧的精神状况显然不如从前，虽然工作仍然做得相当完美，但他在空闲时发呆的时数明显增加许多。

经过刚才赵恩成的提问，他重新审视了自己对白乔碧的执着程度，以及渴望的原因，得出答案后，他不禁无奈地笑了。

要说有多执着，可能无法用语言轻易描述，最贴近的说法就是「非要不可」，他并不是没有想要过哪个在路上看上眼的男人，就拿那天在千音医院里遇到的左之音来说，只要外貌对他的味，基本上他就会想要，就算只是一夜情也好，反正他和男人向来只有一夜情的缘份。

但是至今仍未有人能像白乔碧一样让他觉得「非得到他不可」，白乔碧是第一个，虽然不确定会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从小就不是个会执着于特定人事物的人，如此任性地将某个人强留在身边也是头一回，因此要再出现另一个会让他执着成这样的人恐怕不容易。

然而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憎恨自己的人却反而深深吸引着他？甚至到不愿放手的程度？

柳夏桢认真想了许久，勉强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不似过去那些围绕着他的女人，白乔碧是唯一拒绝他的人，多少女人渴望能被他拥抱或碰触，和他有过一夜情的男人也是如此，欢爱时是多么地渴求着他，就只有白乔碧把他当作蟑螂般地排斥，即使已经被快感搞得呻吟不断仍是叫着「不要」，隔日更会装作不曾被碰过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眷恋。

他是还没抱过白乔碧，都还只是用些玩具来调教他、训练他本就相当敏感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他要等到白乔碧更习惯享受快感、不再拒绝他之后再拥抱他，强迫式的欢爱根本就是强暴，他可不想当强暴犯，虽然他所做的事情也属于性侵害的范围。

男人就是这么犯贱，人家越是反抗，就越想征服。

现在的白乔碧已不再做出反抗的行为，但那是威胁的结果，并不是心甘情愿的顺从，他要让白乔碧发自内心地渴求着他的爱抚和玩弄，求着他满足难耐的欲望，而不是被动地接受一切，像个玩偶一样地任他摆布。

在这个目标达到以前，他都得忍住想进入那诱人身体的欲望，反正白乔碧口交的技巧也正在慢慢进步，聪明的人果然学什么都快，才教没几次就已经能做到让他觉得舒服到忍不住泄出的地步，暂时靠那张小嘴来满足也还不错。

才正要沉浸在白乔碧晚上煽情的模样，那人儿就结束与客户的商谈，回到他的眼前。

关上门后，白乔碧缓缓走到柳夏桢桌前，将客户交与的资料放在桌上，说道：「董事长，这是产品的相关资料，对方很希望能与我们合作，下一次会由他们的董事长亲自拜访，确定合作的细部内容。」

「哦？诚意不错，看来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稍微翻阅了一下桌上的资料，上头有着白乔碧做下的注记，非常便于理解详细的内容。

「另外，由于对方的董事长是位法国人，不懂得中文，所以可能得请个翻译来协助商谈。」提醒着柳夏桢关于商谈的重要事项，若是无法沟通那么合作案也可能就此告吹。

「这事儿就交给恩成处理，看是从公司找出适任的翻译人员或是外请都可以。」只要是关于人员的部份柳夏桢都习惯让赵恩成去负责，且在公司里他最信任的部门经理也是他。

「好的，那么我立刻联络人事部的赵经理。」语毕，白乔碧准备走进秘书室执行当前的任务。

「那件事情先搁着，过来这里。」柳夏桢将椅子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并转向左侧，要白乔碧到他的面前。

「……是……」不安地走到柳夏桢面前，他仍然会害怕柳夏桢可能对他做出的任何事情，即使已渐渐没有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比一次还要猛烈的快感，但那比疼痛更令他感到恐惧。

伸手撩起白乔碧的窄裙，将裙摆上卷至恰好能遮住臀部的长度，探入裙内抚摸着，此举让白乔碧微微颤抖着，紧咬住嘴唇以免不小心呻吟出声。

「我不是有买吊带袜给你？怎么不穿？难道你喜欢丝袜被我用力扯破？」勾起淫靡的笑容，柳夏桢边爱抚着白乔碧的腿间边问着。

「不是的……我……不会穿……」别开视线，就算假扮女人已有好一段时间，但他不曾穿过吊带袜那种性感的衣物，他知道柳夏桢是故意买来要他穿的，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穿上，只好继续穿着原本最普通的丝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