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蜻蜓——彼渔
彼渔  发于:2012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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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林中喊了多久,彼渔把手支在竹树上喘气,却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的衣角,回头一看,竟是自己找了

好久的弟弟,手里拿着一株树,脸上有着泥土印,显然刚才哭过了。彼渔抱起弟弟,他却开口说:“姐姐,你

别走。别让爹爹把你卖了。”

彼渔心口一紧,这傻弟弟……

回到家,弟弟就跑去跟爹娘说,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爹娘怎么会同意呢?爹娘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责

备自己教唆弟弟。弟弟一语不发,彼渔以为他放弃了。

第二天,彼渔醒来却没有看到本应在身边熟睡的弟弟,唤了几声,也没有人作答。猜想弟弟是去哪调皮了,彼

渔也没有在意。直到自己烧好早饭,弟弟还没有回来。彼渔开始慌了,刚走出家门,就远远看到弟弟的身影,

脸上欣喜的表情让那原本清秀的脸蛋有股夺人的光彩。

待弟弟跑到身边,他塞了一堆银子给自己,扬起头对着自己说:“姐姐,你看,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走了。”

看着那银子,彼渔有点痴愣:“你……这些银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弟弟还没有回答,见钱眼开的父母已经把银子从怀中夺走。不等自己说什么,他们早已进屋。彼渔叹口气,弯

下身,对弟弟说:“小弟,乖乖告诉我,你从哪弄来的钱?”

弟弟指了指远处的人,“姐,我把自己卖给青楼。刚才的银子是卖身给的。我……我现在回来是跟你告别的。

”弟弟低下头,不敢看着彼渔。

彼渔弯着身,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把抱住弟弟,眼泪无声地流。什么时候弟弟已经长大了?抱着自己的手

臂仍是那么纤细,手掌仍是那么细小,却已经被尘世抛弃,落入烟花之地。

弟弟推了推自己,“姐,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向远处跑去,路口还向自

己不断挥手。蹲在地上,彼渔不知到以后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守护。

半夜,彼渔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是父母离开的声音,对于弟弟的钱,他们不闻也不问,只是一片欢天喜地的

场景。心下一阵苦涩,这样的父母到底有何用?

彼渔把手伸到了枕头下,有几个碎银子,是弟弟推自己时偷偷塞到手中的,泪又是无声的述说。

那一年,乞名五岁,彼渔七岁。

留着那几个碎银子,彼渔每天晨起去林中采摘竹子,编成一个个竹蜻蜓,拿到街上叫卖。又担心人家发现自己

的女子身份,彼渔换上了父亲忘记带走的破衣衫,往脸上抹了点土,便在闹市的一角安顿了下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弟弟在官人的教育下,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每个月都会回来看自己,留点银子,顺便教自己

识字。他给自己取了名——乞名,自己也取了名——彼渔,那时候弟弟拍手称好,自己也只是笑笑。

随着岁数一点一点增大,离弟弟开苞的日子越来越近,每次回来的他依旧是那样的谈笑风生,可是离开的时间

却越来越晚。那一日,彼渔抓住了弟弟的手:“乞名,我们逃吧。逃得远远的。”

弟弟抚着自己的手,眼睛看了看不远处,那儿有几个人在徘徊。“没事的,姐。对于这一天,我早就有心理准

备了。”那一日,彼渔紧紧拉着弟弟的手,不肯放开。或许下次,她的弟弟……不忍心去想象,到时弟弟的身

上会有怎样的伤痕。彼渔有点绝望。

没过几天,弟弟又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的欢快之情许久不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说:“姐,我要被送到一个王爷

府上了。那个王爷似乎好男风,不过我的买主让我着女装过去,真是太好了。姐,我可以不用伺候那些臭男人

了。”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断地转着圈。笑声让满园的茶花羞了色。

不久前,自己看到了那个王爷,温文尔雅,对自己的弟弟的确温柔,弟弟虽是嘴上硬,对他也是体贴。半夜为

他盖上衣服的动作更是一丝不拉地落入自己的眼里。对着墙壁,彼渔忍不住笑了,只要弟弟幸福就好。

可是,这次回来呢?弟弟却是穿着一身男装,背后一个包袱,手里还有银票。怎么,两个人是闹翻了吗?那个

唤作点漆的王爷不能接受弟弟吗?为什么弟弟一句话也不说?

第十二章:惊鸿一瞥

在客栈住了几日,乞名和彼渔就搬进了一座宅子,不是很大,对于姐弟俩,倒也是绰绰有余。

茶花已经移到了园子里,乞名给园子起了个名:茶末园。

时刻几日,乞名又拿来一张地契,“姐,我们去开个酒楼吧。吃穿不用愁。你的嫁妆就交给小弟我吧。到时让

你风风火火地嫁出去。开他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无疑拒绝弟弟的好意,彼渔点头答应。

酒楼开张已有几日,生意倒也还过得去。南方的水灾也有所缓解,朝廷即时的拨款也让灾区没有发生暴动。

乞名随意地拨着算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想起了以前在青楼时的情景,每天被强迫着弹琴练字,不过

幸好一直都有清茗陪着。对了,清茗也应该到开苞的日子了。我得去帮帮他。摸了摸钱袋,又往怀里塞了几张

银票。落管家还真是大方呢。就算买了一套宅子,一个酒楼,这钱还是剩下不少。

来到瓷袖阁,依旧歌舞升平。阁中的官人又换了人。一个年轻的少年,身子窈窕,眉目间难以描绘的风情万种

。硬着头皮,乞名走了过去,“我要找清茗。”

男子灿烂一笑,花容失色,唤来一旁的小厮带路。走至厢房前,给了几两银子打赏,乞名推门进去。

清茗穿着一身白衣,正在练字。听到推门声,也没有抬头一下,仍是记忆里的清高。乞名来到他的身边,抽掉

他手中的笔扔到一旁,“小茗,我回来啦。”

清茗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竟是那已经离去几个月的好友,一时间说不出悲喜。

乞名一把抱住了清茗,仍是那种淡淡的香气,忍不住在他的颈卧那儿蹭了蹭。

清茗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清茗的询问,乞名松开了手,挥了挥扇子,半张脸隐于扇后,“小爷我是来找小官的。嘿嘿。”说着,又

拽起了清茗的手,“小茗,给我弹一曲吧。好久没听你弹曲子了。”

清茗无奈一笑:“我只能在今晚弹曲子。”

“为什么?为什么只能在今晚弹?”乞名不乐意了,一撒手,在旁边叉起了腰。

“今日可是月初。”

“月初又怎么了。不是这个月中旬要开苞的人才要在月初……”话说到一半,乞名愣了一下,“清茗,你……

清茗笑了笑,“这个月的色骰是我。”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重了,本就料想到的,可真的坦白于众,乞名还是接受不了。“清茗,我把你给赎了吧

。我去找官人。”

清茗拉住了转身就走的乞名,摇了摇头,“没用的。已经晚了。”

乞名看着清茗,就这么一直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清茗抬手遮住了他的眼,轻轻说了句:“傻瓜。”

没有挪开清茗的手,贪婪着他手上暖暖的温度,乞名说:“小茗,今晚我陪你一起弹琴吧。这样,或许……”

这样,或许可以提高身价,指不定可以让一个人买走,总比在这里好。

乞名和清茗的琴箫合奏堪称瓷袖阁一绝,本以为自己赎身离开后,再也没有机会合作了。没想到,再次合作,

竟是在这种情形下。除了说世事无常,还能说什么呢?无话可说……

夜,来得悄声无息。直到官人来到房内,让丫鬟给清茗打点一下,两人才在往事的唠叨中醒来,记忆那么长,

可是回忆却只有那么短。

向官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以为会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他欣然答应。

阁子中央,放着一张古琴,在众人的期盼中,乞名拿着箫将清茗领了出来,没有弯腰,清茗直接落座。脸上遮

着面纱,只露出那双水亮的眸,和乞名微微点了点头,随手拨了几根弦,清澈的琴声在阁中回想,乞名吹箫跟

上,一琴一箫,阁中安静得反倒令人怀疑是俗人误入仙境。

琴声久久不散,清茗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乞名走到他的身旁,挡住了众人贪婪的目光,惟恐那朵白莲被人亵渎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掀开了清茗的面纱。乞名赶紧挡住,却让自己脸上的面纱掉了。心里不住哭喊,完了,完

了,姐姐要念死我了。

而那时清茗的惊鸿一瞥更是在坊间成了传说。

第十三章:黄粱一梦

回到清茗的房内,乞名赶紧把水往脸上泼,冲掉那恼人的胭脂水粉,接过清茗在一旁递上的毛巾,乞名往脸上

胡乱抹了一通,把脸都擦红了。转过脸,晃着清茗的手一副讨赏的表情。

清茗宠溺地笑了笑,说:“小乞,你可都十三岁了。”

乞名翘着头,对于清茗的话一点都不受用。心里想着:就是三十岁了,我也要。

清茗无奈地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乞名高兴地抱着清茗,笑得灿烂。

门被突然被打开,乞名来不及转头,就被人硬生生和清茗扯开了。气呼呼地看着来人——官人。

他笑得妩媚:“我们清茗现在可还是清倌哦,恕不陪客。”

乞名紧紧抓着清茗的手,“我又没对他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话没说完,身子却又投入另一个人的怀里,

还没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拖出了门。

乞名拉住清茗的手不得已放开,“小茗,我会来找你的。你要穿得漂漂的等我哦。”

连拉带扯地出了瓷袖阁,小厮异样的眼光让乞名脸上一阵窘迫。走了一段路,乞名终于挣脱了来人的手。“喂

,公子你哪位啊。”

来人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乞名懒得理他,快步离开。没过多久,自己就被突然腾空抱起,来不及说什么,就

被扔进了一个客栈的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

这个算不算是强抢民“男”?

来人一脸气愤地看着乞名:“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乞名从床上爬了起来,端坐着。“就是想走就走了呗。”

“我有让你走吗?”

你没有让我走,但是我已经无法继续留在那里了。“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说再见。”乞名垂下头,如果看到你

,我会不会就那么干脆地离开呢?

点漆用扇子挑起了他的下巴,“为什么女扮男装?为什么去瓷袖阁?那个男的是谁?”

乞名又垂下了眼,不知说什么理由,想去就去了呗,还能有什么理由?你还不是去了!“你自己也去了。凭什

么质问我?!”

点漆理直气壮地说:“我皇兄要去,又不是我自己要去。”

乞名哼了一声,“你皇兄要去,又没让你陪他一起去。”

“若是你姐姐要去那里,你会去吗?”

“我姐怎么会去那里。一个女孩家的去那里做什么。”谁像你们两兄弟一样都这么不正经。

“你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家不能去那里,那你去那里做什么?!”点漆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乞名这才正眼看点漆,他的表情严肃得不像说谎,难道落管家没有告诉他我是男的?想着,乞名又高兴了起来

,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继续在他的身边?把自己狠狠地唾弃了一下。乞名挪开抵在下巴的扇子,脖子都酸死了

:“哦。”

“你可已经是我点漆的女人了。万一肚子有我的骨肉怎么办?去那里,你的名声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那一夜在春宵楼,不是……”

乞名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冷的,原本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感动的心情也平静了少许,哼,原来是为了我肚子里可能

有的孩子。“王爷,我想你误会一件事了。那天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我根本不可能为你传宗接代。”

看着点漆诧异的眼神,乞名解开了衣带,不顾他慌乱的眼神,赤身在他面前,“我是男的。”

故事一旦被揭开虚假的表面,就会有一种血淋淋的疼痛。

点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乞名又重新穿好衣服,从他旁边擦身走过,“那么,王爷,你可以不用对我负责。更不用担心,我会以身相许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回到家里,乞名躺在床上,把被子踹了好几脚,气死我了,你个草包王爷去死吧。

第十四章:想起当时

坐在酒楼里,乞名坐立不安,那个王爷是怎么回事,那天不是都告诉你我是男的了嘛,还想怎么样。怎么最近

天天都来,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点漆点了一桌的菜,喝着茶,就是眼睛盯着乞名不放。其实,那日回到王府,他想了想,想要把乞名留在身边

的原因很单纯,只是自己想。所谓的女人这一身份,可有可无。只是现在令自己头疼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乞

名对自己的误会。

受不了点漆“如胶似漆”的目光,乞名决定去瓷袖阁找清茗。管也不管身后的点漆,乞名一路飞奔,躲命似的

逃进瓷袖阁。

还没跑到清茗的房间,官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清茗现在可是在接待客人哦。”

乞名急了:“怎么现在就接客了?不是到月旬的吗?”

官人拉住了想要跳起来的乞名,“只是说说话,听听琴。”

“那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官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今天是不可能的。”看到即将发作的乞名,他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今天白天。”

乞名点了点头,“那我等他。你给我一个房间。”

被小厮领到一个房间,乞名托着腮帮,无事可做。这时,门被推开了。官人身后跟了几个少年,“你们可要好

好伺候这位公子。”

乞名还没开口,一个男人闪身进来,给了官人几张银票,“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官人拿着银票,笑呵呵地走了。脸上的得意显而易见。关上门,一个人从那群少年中走了出来,抱住了官人:

“怎么最近都自己出手了?”

官人挥了挥手中的银票:“没看到这些钱吗?”

那人抱起官人,“你若是想要银子,我有的是。”

官人搂着他的脖子,看着那扇门,说:“比钱更招我兴趣的是人心。”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就渐渐消失了。

话说另一边,

乞名坐在座位上,看着不请自来的点漆,有点头痛,这个男人到底想怎样。“我想我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一下王

爷大人,这里可是小人包下的。”

点漆挥了挥扇子,“我知道。你的不就是我的。”

乞名皱起了眉,我的就是你的?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人。还想着,点漆已经把他抱起,脸抵着他的脸,“

你是他吧?”

乞名愣了一下,忘记了挣扎。什么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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