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番外——王姐夫
王姐夫  发于:2012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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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也是开会,所有人小学生一样紧挨着坐在一起,泽川坐在末位,精神跟不上,一度恹恹欲睡。

好歹挨到会议完结,本部长竟然没对泽川的怠慢进行公开批评,只吩咐着明天的事宜。

“哎,或许本部长是外冷内热的人也说不定。”

“就是啊!对待生病的员工很温柔啊!”

“当然了,咱们是产量的保证嘛!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在女员工七嘴八舌的议论中,那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林言莒也没觉得他有多坏,可要

说好也几乎是找不到的。

“小仓,小仓。”男人拍着在座位上睡过去的青年,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全身发烫。

“小仓啊!小仓,醒醒!”在更高声的一轮呼喊里青年总算睁开了眼,目光迷离:“前辈。”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男人说着把他打横抱住,一路下了电梯,在门口正准备招车,却看见一辆加

长车在他们面前停住。

车窗摇下来,本部长探头出来,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不由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林言莒恭敬地:“发烧了。”

“那上来吧!”说着开了车门。

男人没办法,只能小心的把青年抱进去。这不看不要紧,车里车外可算是两重天,本以为只是外观长,想当

然的座位就多,却不知道原来是多成这样子。

扶手沙发横纵连成一排,几乎有他们家的半个客厅大,剩余的空间里甚至还能摆个小吧台,里面摆满了洋酒

林言莒从来没在这么高级的会动的交通工具里待过,低头检查着自己的鞋底的同时,只万分祈祷不要弄脏人

家的羊毛毯,一时间惴惴不安。

好在本部长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打量着泽川:“去哪个医院?”

“啊?”男人终于回过神“最近的博宇医院。”

然后就无话可说了,大人物和小市民的交谈也只能停留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一样的对话上,再深奥一点,你来

我往中就困难的多。

幸好车子还是争气的,转眼到了医院,本部长竟然也跟着下来,一边命令着司机去办了相关手续,自己则陪

着他们打点滴。

林言莒受宠若惊的:“本部长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您的事。”

本部长不看他:“等他醒了我再走。”

男人不敢说话了,心里却很对他刮目相看。这么大的一个领导日理万机,面对一个小员工的不舒服竟然也能

耐心的陪护。

两个人静静地等了一会,青年在药物的作用下缓过来,焦距还是不稳,只模糊地叫着:“前辈。”

林言莒扶着他:“小仓,本部长也在。”

青年愣了愣,好半天才礼貌的回过头:“您好。”

17

简单输了液,医生的意思是没有住院的必要。拜药水所赐,泽川虚弱中脸色并不难看,只是四肢无力,以至

于下床的时候脚步不稳,还好被本部长抱住了。

青年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了一会,再睁开眼就已经满是笑意:“多谢。”

本部长也笑着:“你这个样子被父母看见会担心的。”

泽川不说话了,只慢慢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理了理上衣的褶皱:“那还请许叔叔多帮忙。”

许臻捻着手指,又是一笑:“这个不是我可以瞒得住的,你也知道和新玉小姐的订婚迫在眉睫,你父亲那里

……”

青年打断他,态度委婉的:“我会去说,但是我需要时间。”

许臻沉默了一会,在他脸上打量着,白炽灯下的青年也还是温柔的,面部线条柔软,皮肤泛光,举手投足都

很不一样,然而说到底还是年轻,想反抗那个人的意愿,不能说是不知死活,也是实在的自不量力。

他叹口气,突然露出很为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担忧的愁苦:“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听叔叔一句,永远别

想和你爸爸对着干,他不是好惹的,关键时候亲情什么的都舍得下。”

泽川点点头,但也只是出于对说话人的尊敬:“我知道了。”

许臻意犹未尽,掂量着再说点什么,迎面就看见那个老实的中年人,于是也只是说:“你好自为之。”

林言莒拿了药回来,心里还在为泽川因为过敏就严重到发烧的症状不轻松,本部长站在他面前都没察觉,反

应过来之后对方也只拍拍他,无话可说的走了。

他躬身站了一会,回味里也觉得这个本部长对人的好处虽然不明显,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让人莫名的

安心。只是为什么要整天板着一张脸吓人呢?笑起来的话不是更好看吗?

出了医院,两个人破天荒打车回去。(其实大叔不知道,小仓为鸟他一直在打车。)

泽川还是一蹶不振的样子,靠在他怀里的身体也仿佛瘦了似的,咯得人难受。

“小仓。”

“嗯?”青年动了动,又是几声咳嗽。

林言莒把他的头抬起来,意外的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下慌了:“怎么了?是不是还是难受?”

青年摇摇头,在他胸前小狗一样蹭了两下,轻微疲惫的:“我舍不得前辈。”

“嗯?”

“怕前辈会离开我,讨厌我。”

男人觉得好笑:“怎么会呢?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除非你要结婚,那就没办法了。”

青年不说话了,车厢里瞬间安静的只听得见跳表的滴滴声。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男人应对这种冷场一点也不拿手,只反复检讨自己。

泽川沉默着,半天才在对方难熬的等待里回应道:“前辈很想我结婚吗?”

男人无意识的就要点头,想想又换成一句:“也没有,你现在年纪还小,三五年之内还不会,可是一旦遇见

喜欢的就说不定了。”

青年仰头看着他,长睫毛浓密湿润,显得眼睛更深沉黝黑,似乎能看透人心似的:“可是说不定我没有那么

多时间。”

“怎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陪着你,唯独我不行。”

男人接不上话,兀自糊涂着。

“明明只有我是最喜欢前辈的人。”

“……”

“他们也不想想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干什么呢?只是刚刚重新认识而已。”

“……”

“我喜欢前辈,前辈知道吗?”

“……”

“知道也没用的,什么用都没有。”

林言莒简直都要以为他在说胡话了。

“再分开的话,前辈会想念我吗?”

“……”

“是不是很快就把我忘了?”

“……”

“这是肯定的,我又在奢望了,可是……”

“……”

“我怕我不能再忍耐十几年,或许一年也不行。”

青年终于停下的时候,男人的手臂一沉,低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

说实话,刚才那些没有条理的胡言乱语他是一句也不明白,心里也把青年伤春悲秋一样的杞人忧天归结为生

病期间的虚弱。然而不好的事情在第二天还是发生了。

于越被无缘无故开除了。

说是无缘无故,倒也没有那么无辜。可是真要列举出大的失职来,以于越的为人虽然小毛病层出不穷,大事

面前还是可以托付的。

所以他自己也觉得冤枉。

“不能因为我加班少,态度懒散,吃得多,长得帅就开除我吧!”于越哀怨的抱住林言莒,无脊椎动物一样

挂在他身上。

男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会不会是你得罪了哪个领导?”

于越皱眉:“说到得罪,我只得罪过一个人。”

“谁?”

于越伸出一根手指:“他。”

泽川挑起眉毛。

林言莒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小仓不是那种人,再说你们也没有深仇大恨,他没必要的。”

“怎么没有?你不知道他上次打我的时候那个样子有多凶,还有这次……”于越这时候新仇旧恨全想起来,

不管事实如何,只大倒苦水。

青年喝水的动作停了停,用余光扫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一时之间精神萎靡的:“前辈你们去吃午饭吧

!我没胃口。”

男人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也不管于越在休息时间趴在他办公桌上的姿势是贵妃醉酒还是海棠春睡,只朝着

青年走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泽川摇摇头,躲开他试温度的手:“没有。”

青年并没有明显的不高兴,不冷不热的态度却很清晰明白,林言莒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心里发慌,也只茫然

的:“那你的午饭怎么办?还有药,医生说要按时吃。”

“我会看着办,不用麻烦前辈。”

“哎?”林言莒还想再说什么,青年却已经转身走了。

那一句‘不用麻烦’和‘前辈’这样的称呼用在一起,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生疏的客气。男人搓着手,视线

里那决绝的背影越走越远,他不安的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敢追。

18

泽川一路走到安全通道,暗绿色的小灯亮在头顶,昏暗里图像上的人形似乎也有了力量,而他终究逆着箭头

的方向,开门进去了。

相比起办公室的空调制冷,楼梯间的寒气几乎是纯天然的。

许臻站在进口的位置,动作优雅的吸一支烟。

青年恍惚了一下,慢慢笑起来:“许叔叔。”

许臻在吞云吐雾里转过身,似笑非笑的:“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那个于越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就会有人

卸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

“哦?”

“怎么?”许臻的眼神赞许,语气却满是讽刺“你觉得惩罚得轻?”

泽川一笑:“怎么会?是觉得实力相差悬殊,这么轻易就把他弄残了,以后还有什么意思?”

许臻眯起眼:“以后?”

青年捻着额头,修长的手指应声顿了一顿,抬起眼来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轻慢:“我可不希望许叔叔拿以前

老头子的那套对付他,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流行赶尽杀绝。”

许臻被他说得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打一顿,然后扔到江里去。”

许臻本以为顺着刚才的气势说下去,会听到什么更有意思的也说不定,谁知竟然只有这么一句“你这样和袒

护他没有区别。”

青年皱着眉:“可是我听说,他好像不会游泳。”

许臻一下来了兴致:“好得很。”

是很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办法是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而在泽川看来,那些都太轻了。于越背地里的

那些手脚再加上今天中午和男人说的那些闲话,以及那场荒诞的H,他犯的错太多,一条条加起来,谁也保

不住他。既然保不住,就不如给彼此个痛快,皆大欢喜。

青年的后背靠着墙壁,脑子里的那些怒意退去的时候,血液都跟着发冷,然而他只是退了一步,离开那淡白

的烟圈,然后和颜悦色的:“许叔叔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许臻点头。

泽川越过他,步子大的只一下就到了门口,然而手上的门把刚一转动,缝隙间意外的露出了林言莒铁青的脸

青年吓得不轻,却还是迅速的笑容可爱:“前辈。”

男人不看他,转身就跑。

事情发生的突然,泽川只来得及伸出手去,然而就是那一秒的差距,手指刚碰到男人的衣角,林言莒就已经

不见了。

青年慌乱着,身体快出大脑一步,追到门口的时候,男人早就过了马路。

车来车往里,泽川几乎视而不见,横冲直撞的就要冲过去,但是才一迈步就被车辆逼回来,几次之后,竟然

连林言莒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青年咬着牙等了一会,终于死心的要穿过去,胳膊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抓住了。

“你不要命了?”是许臻。

青年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那已经消失不见的人,手脚挣动中不分轻重,劈头就给了许臻一巴掌。

许臻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亏,吃痛中倒也不敢放手,仍旧紧紧地抱住他:“小仓。”

泽川终于回过神,绝望的看着他:“许叔叔这招真是让人措手不及,这下我不回去也没用了。”

许臻见他点破自己的诡计,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把手放进兜里:“我是为了你好。”

泽川又看了他一会,突然扑到他身上,抬手就赏了他一个胳膊肘。

许臻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肚子疼得眼前一黑,接着肩膀就被人扭住了,然后就是毫无章法的一阵乱打,全

身上下像遭遇鼓点一样,被青年狠狠地收拾了一通。

这样的以下犯上,搁在以往许臻不要他半条命就是开恩了,然而一想到泽川的悲愤,他倒也能难得的理解。

可是理解归理解,等到青年动作一停下来,他几乎立刻就翻身把他压住了,然后对着那张碍眼的俊脸就是一

拳。

青年始料未及,接连被打了几拳才痛苦的呜咽出来。

许臻气喘吁吁,倒也还算怜香惜玉的把泽川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看着他:“下次再这么放肆,看我饶不饶你

。”

青年低着头,俯首认罪似的一言不发。

许臻叹口气,把他的头搬起来,教训的话还没出口,倒被泽川忍耐的模样吓了一跳:“你,你哭什么?”

泽川不想理他,只眼角发红的拦住一辆车,扬长而去了。

林言莒这个人太简单了,从公司跑出来也只会回家。好在半路上他还想起打电话给于越,告诉他‘待在公司

不要动’而在于越自然的疑惑中还是下意识的替泽川掩盖着,只说‘你听我的,千万别离开公司’

而接下来要干什么,如何把于越的小命救下来他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是太震惊了,在那漫长的谈话里也只敢一动不动过的听着。原本以为泽川只是性格上有点小恶质,没想到

他在谈笑风生里都能决定人的生死,这种活生生的坏和不留情简直吓坏了林言莒。

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发抖,头脑发木的迟钝里也忍不住去想小仓的好处,他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小时候踩死

一只蚂蚁都不舍得,怎么可能出口就要人家的命呢?

然而打开门来青年那一瞬间的错愕却是真的,他伸着脖子看到的本部长来不及退去的笑也是真的,所以自欺

欺人也是有限度的。他随意辜负女孩子的真心,对于越的不友好,吃小引的醋,这些都可以一笑置之。

可是如果他要无辜的人丧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去对待于越,那就不可原谅了。

胡思乱想了一堆,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只觉得更加伤心失望。

十几年的不来往,只凭一句“我是小仓。”就让他登堂入室果然还是自己太傻了。可是怎么才会有戒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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