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话音间,江流的身体已然欺了上来,轻柔地把冷溶压在了身后的草地上。
“想不到溶溶竟然试探我?”
“没——没有……”
“还说没有?”江流笑着在他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成家是成年男子必做的事情,我也不例外。但是,我的
家,永远只有我和你……”
温柔而又带着欲火的吻落在了冷溶的唇上,而冷溶的手则不由自主地环住了江流的脖子,任他撬开了自己的
齿缝,探过舌来与自己万般纠缠……
花香,酒香,被薄汗晕染的淡淡体香……四下尽是欢爱的气息。
冷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江流的第一次,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境。只是陶醉中,他还不忘唤回
自己的意识问上一句:“师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人,而你这么优秀,定不会
看不出来……当年我拜师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千方百计地把我留下来呢?”
凝视着他雾气氤氲的眼眸,江流说:“因为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认定了,你是我今生注定的另一半。
”
此情此意,更胜花间一壶酒,醉人至深……
番外二:自难忘
佩文风是亲眼看着柳泉荷长大的。
初见时,柳泉荷只有七岁,赫连追很是宠溺地牵着他的小手告诉佩文风他们,这是自己的大师兄柳烟清的独
子,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师弟了。
柳烟清这名字一出,让包括佩文风在内的众弟子都吃了一惊——此人正是当时星辉派的副掌门,地位仅次于
掌门和掌门的左右护法,并且以独绝的“孤星十三剑”闻名于世,江湖人称“烟清一绝”。
但比起父亲的名号,柳泉荷更让人吃惊的乃是他的容貌。佩文风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白瓷一般精致细腻的脸蛋
上挂着雅致的笑容,头上挽了一个简约的发髻,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衫,看上去朴素却脱俗。若柳烟清的孤星
十三剑独绝于世,那这柳泉荷长大后的姿容,想必也是天下独绝了吧!
果然。十多岁的时候,骨骼已经开始发育的他渐渐显露出了魅人的潜质,而佩文风此时正年近二十,处在青
春期里,同一个屋檐下久了,脑海中竟然对自己的小师弟屡屡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其实,佩文风并不是
不念想少女的娇羞和诱人的身体,只是,有这样一个师弟天天在身边粘着,难免会过多地吸引他的目光;更
何况,这师弟还会时不时地贴近他的身体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大师兄,为什么你生得如此英俊呢……”
是啊,谁能不被这样一个人吸引呢!温柔魅惑,蓝颜如玉,在武学上还有着难以形容的极高天赋。他会在舞
剑的时候挽出漂亮的剑花,在人前展示出漂亮的身法,在清闲时手扶琴弦弹上两段曲子,在月圆夜望着故乡
的方向幽幽地吟诗……
那年盛夏时节,当芷阳湖上荷花吐艳的时候,佩文风望着远处的粉红碧绿,忍不住对身边的柳泉荷说:“师
弟,你美得……就像那荷花一样……”
柳泉荷咯咯笑了两声,起身边便轻功踏水到了湖中的沙汀上,伸手折下了一朵开得正娇艳的荷花,然后小心
护着它踏水而归。
青山绿水之间,如花般的人儿捧着盛开的荷花,如神仙一般踏水而归,墨云般的发丝轻扬,雪白的衣袂翩翩
随风起……这一切都映入了佩文风的眼中,也映于无声间映入了另一个人的眼底。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朝廷的密官手执天子的诏书上了星辉派总坛的所在地金碧峰,要柳泉荷立即进宫,策之为华荣。昭和帝庆宁
的父王庆康就曾经册封过一位华荣,而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位置实际上就是皇帝的男宠。
柳泉荷一直以来在星辉派内受尽宠爱,上上下下的星辉派弟子又怎么能忍心叫他受这般屈辱?于是,最先收
到消息的几个师兄弟竟然一时冲动,撕了诏书。虽说这传旨的密官也是大内高手,可又怎么敌得上星辉派内
的高手如云?江湖中人原本就天不怕地不怕,一怒之下,竟然把这密官也给杀了,而且最后抹了他脖子的人
就是佩文风。
结果,当赫连追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气得发抖。虽说他也断然不会让自己的爱徒去做帝王的男宠,可
是杀了朝廷命官又岂是小事?!无奈之下,赫连追把身在济南办事的柳烟清急召到了长安,商讨关于柳泉荷
的事情。
这是柳泉荷拜入赫连追师门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他还像从前那样清隽无比,只是发间多了几缕银丝,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柳泉荷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斜卧
在屋顶上拎着酒壶饮酒,一身黑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好像累月不洗一般;他的头发也没有修整,散乱地
披在肩上,而那把威震江湖的“烟清剑”则很随意地放在身边。
见到父亲这般模样,柳泉荷竟有些畏于开口。纠结了半天正想吐出半个字来的时候,柳烟清却突然放下酒壶
说道:“我已经跟你师父谈过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朝廷再怎么为难星辉派,他都不会把你交出去。”
柳泉荷飞身上了房顶,站在柳烟清的身边说道:“若朝廷真要为难星辉派,我岂能躲在人后任别人为我蒙受
灾难?!”
可没想到,柳烟清突然告诉他:“在我动身来长安之前不久,你祖母死了。她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活
到见你娶妻的那一天。我是个不孝子——你娘生你难产而死后,我说什么也不肯再娶,于是就只留下了你这
么一个独子。泉荷,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看人就这么糟蹋了你,哪怕那个人是当朝的天子。柳家的香
火还要靠你延续呢,不然,你娘,你祖父、祖母的在天之灵,又将如何安息?我费尽心机把你送到长安来跟
着师弟习武,亦是指望你将来能有出息。所以在这件事上,听你师父的话,莫要逞什么英雄!”
柳泉荷沉默了。
柳烟清叹了一口气,用手刮了刮儿子的脸颊,然后凑上去吻了一下,之后便拎起剑扬长而去。
柳烟清不久之后便离开了金碧峰,可是,他再也没能走出长安。
江湖中人毕竟还是见识短浅,低估了朝廷的实力。当庆宁的探子把事情的原委报进他的耳朵里时,他立刻便
下了一道圣旨,清剿江湖中谋反作乱的邪教之徒,还特地注明了山东人士柳烟清,杀无赦。
柳烟清是被逼自尽而亡的。
柳泉荷一直躲到了风波平息,就像他父亲叮嘱的那样,没有站出来逞什么英雄。不过这件事却已在他心中埋
下了挣脱和复仇的种子——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做不成一个孝子了。他一直苦修武艺,废寝忘食地钻研
武学,想尽办法地提升内力,暂且压抑了心头的情感,直到十七岁那年,佩文风突然告诉他,自己要辞别师
门回山东老家,因为亲人人要他回去成家。
柳泉荷自认自己的武艺已能在江湖上首屈一指,却不想,抓住了武功修为,却漏掉了自己在心中暗藏多年的
感情。于是他终于大胆地抓着佩文风的胳膊,放肆地用命令地口吻告诉他:“你不能成家!”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佩文风着实被吓了一跳,按着他的肩膀道:“泉荷,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你忘记柳师叔对你说过的话
了吗?!”
柳泉荷道:“父亲的话我不曾忘记,只是我实在难以做到,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断袖。大师兄,我知道
这样会让你很为难,可是我真的……真的……我真的无法承受你离我而去的痛苦……”言语间,细长如流水
般的手指已然抚上了佩文风的脸颊,“大师兄,若你离我而去,我这辈子一定也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了……”
清凉的吻落在了佩文风的唇上,传递到他的心里,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苦滋味。
原本决定即日起便启程的佩文风决定暂时留下来,等到帮助柳泉荷克服了思想上的障碍、转变了性向再离开
,不然自己就这么走了,保不齐他会出什么事情。
结果,佩文风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就在那几天之后,江流在长安揪出了一个朝廷的卧底,从他身上搜出的密函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
捉拿佩文风”。
佩文风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连夜开始收拾行李便要启程,不料却又被柳泉荷捉了个正着。夜半黑灯瞎
火的,行李收拾到一半,房门便被他推了开来。
“大师兄,难道你怕庆宁那狗皇帝?!”
不料,佩文风沉默了半晌,低声却道:“我怕你!”
柳泉荷的眼神顷刻黯淡下去,比那摇曳的烛光还要微稀。“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不,泉荷……”
不料,佩文风一句话还没说完,柳泉荷就突然动手解起了自己的衣服。
“泉荷……你这是干什么?!”
白色的绢衣掉落在了地上,半透明的内衣也敞开了衣襟,露出了形状诱人的锁骨和肩膀。
“大师兄,你抱抱我……”
柳泉荷一边用手掩着自己赤裸的胸膛,一边红着脸向前挪着身子。
不料,佩文风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泉荷!你怎么能这样轻贱自己!”
“轻贱自己?我想把自己给心爱之人,难道是轻贱自己吗!大师兄,我不强留你,可是,你竟连个念想都不
肯留给我吗……”话语间,温热的泪水依然涌出了眼眶。
佩文风僵住了。
同样年轻、少经世事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只得任由柳泉荷在他身上肆意地撩拨起欲望,然后
情难自已地反身将他压倒在了床上……
柳泉荷得逞了,可是事情却还是沿着他预想中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他被佩文风点了三重封定的穴位,当他
冲破穴道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佩文风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竟连根头发都没有
留下。
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右手扶着额头不停地淌眼泪,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这么凶过。昨晚疼痛的记忆还留在身
上,清早便已失去了一切独守静默……
在那之后不久,武林大会由皇帝一道圣旨,从洛阳改到了长安;与此同时,柳泉荷之名也在江湖上传开了,
不过,是以一个为人所不齿的男妓身份。
当三年之后,捉拿佩文风的风波早已平息的时候,当佩文风早已娶妻、并且带着刚刚怀了孕的妻子来到长安
的时候,柳泉荷也已经年过二十。
佩文风再见柳泉荷时,他的眼睛早已没有了少年时代的青涩和迷惑,取而代之的,是含蓄的深邃和似有似无
的忧郁。
他摇着扇子翘着腿,坐在醉凤楼厅堂的八仙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英俊潇洒更胜往日、气度武功鲜有比肩
者的佩文风,勾着嘴角含笑道:“几年来我在长安见识的英雄豪杰多了,才发现大师兄也不过如此。现在,
即便是那些江湖上顶尖的优秀男子见了我也恭维三分,可当年,我竟然还那样想方设法地留你……哎,当时
的我可真是幼稚、幼稚啊!”
佩文风也禁不住低声地笑了起来——他又怎会听不出这话里快淹死人的醋意呢!
的确,年少之事总是能够随着时间渐渐释怀的;只是,那份记忆却自难忘于心间,是一生化不掉的情怀……
番外三:断情结
“瞧见没有,那就是柳泉荷,江湖第一绝色!”
当初出江湖的公孙函听见自己的丫鬟银铃趴在自己耳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目光便不由得顺着她的指尖滑向
了对面的人群,只是寻觅了半天也未见银铃所说的什么“江湖绝色”。不过,在听完了一连串霹雳啪嗒的刀
剑声后,一个音色极为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日月派的流光剑法也不过如此。你若回去闭门再修行个
十年八年,说不定还能与我多过几招。”
而后,周围一片调笑声响起。
公孙函不由得勾起嘴角来淡淡一笑,虽说仍未透过拥挤的人群瞧见对方的模样,可是他知道,一定错不了,
这就是银铃所谓的江湖第一绝色了。也难怪他一个为人不齿之身,还能在日月派弟子面前如此嚣张。
见公孙函信步走开了,银铃不由得追上去问:“公子不想去瞧瞧他的样貌?”
公孙函道:“我看是你这丫头好奇吧。他一个男人,我好奇做什么。”说罢,便很潇洒地沿街走掉了。
没错,这就是公孙函,大庆第一武将公孙隆的第三个儿子。自从公孙隆告老还乡解甲归田之后,他的长子公
孙谦便继承了他的业绩,成为了戍边大将;次子公孙廉则考中了科举,作了文官,惟独这最小的儿子公孙函
,虽出身名门,却从小不喜仕途,独爱钻研武学,不停地在江湖中往来。
公孙函既出身名门,有钱有势,游历见识得多了,外加天资聪颖和勤奋,竟然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堂。
不过,与那些风尘仆仆的江湖中人不同的是,公孙函衣冠楚楚,性格傲然,再加上他容貌端庄,年轻气盛,
一时间成了多少江湖侠女的梦中之人。
不过,正如他不喜仕途一样,公孙函这人内心清高得很,对高手榜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此次在武林大会期间
来长安,纯粹是为了凑热闹,一丝要参与的心都没有。只见他沿着热热闹闹的长安街市一路走一路瞧,见到
喜欢的东西便叫银铃买下,那潇洒简直不亚于王公权贵。长安帝都,天子脚下,没人敢嚣张,没人敢放肆。
可他是公孙函,一不沾宫廷权贵,二不沾江湖草杂,更惧何人?
不过,公孙函是个体恤他人的人,乍一回头瞧见银铃拿着一堆东西的尴尬模样,便赶紧灵机一动,去了身旁
的一个首饰摊子,想买件首饰送她。
手中正摆弄着老板递上来几根钗子未曾抬头,却突然听见身边的银铃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公孙函的身边就
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那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妙不可言的声音就这么突然从耳边响了起来:“老板,这玉镯
多少钱?我要了。”
女老板直了眼睛,竟一时忘了说话。
公孙函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只见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绝色柳泉荷此时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说话时故意用纸扇
遮了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灵动秀雅的双眼在外面。
公孙函着实被这双眼睛钩了去,不过挑挑眉毛回过神来,开口却是讥笑:“怎么,做妓的果然是和常人不同
的么?明明是个男人,却要买女子的首饰?”
柳泉荷隔着扇子说道:“今早我跟小师妹开玩笑过了火,惹她不高兴了,买个首饰哄她开心,又有什么不对
?”
可没想到公孙函却继续讥笑道:“柳公子这么会哄女子,想必让男子开心的功夫只会更胜一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