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徐景年
徐景年  发于:2012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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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会莫名其妙地撞上了行道树。

以及……那具莫名其妙出现的尸体。

一具身上只盖着白布的尸体,经过解剖,Y字切口尚未缝合。是怎么从市中心被运送到那里的?又是怎么和

那两个人倒在一起的呢?

程风想了想,看来这些只有等鉴定报告出来了再说了。

那具尸体是王妈。

当程风那么告诉房贤的时候,房贤顿时愣在了当场。

“你们两个昏倒在了那座山丘上,不远处倒着王妈的尸体。你们身上均有擦伤的痕迹,你的右手和姜律师的

右手都脱臼了。而那具尸体的指甲里有你们两个衣服上的纤维。”说到这里,程风的眉头都是紧皱着的。他

做了十多年警察,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这些证据根本就是活生生地表明他们两个人被那具尸体拽着

拖行过一段不短的距离。

但是这可能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排除以上可能,只有以下两种情况,第一,就是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一起把尸体偷出来,然

后自导自演了这场戏,第二,就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那第三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于有成和王郝莲的

凶手。

案子变得越发了复杂了,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凶手是否是眼前这两个人中的一个。

程风眯起了眼,上下扫了眼面前的姜离白,他们两个人刚刚清醒过来,应该还来不及对口供。

16

“你们为什么那么晚出门?”

问题一问出,房贤就看了身边的姜离白一眼,张了张嘴,却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姜离白抬了抬手,示意房贤不要开口,侧头看着站在他们床中间过道里的程风,“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

是我们住的地方不太安全,那天晚上我们发现有人闯进了我们的屋子,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决定先暂时出去

住一晚。”姜离白冷静地说完了这段话。

程风半信半疑,“你们怎么发现有人进到你们屋子里了?有东西被偷了?为什么不报警?”

姜离白突然笑了起来,“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没少东西,也无法证明这点。屋子里只有一些烧成灰的香和纸

钱。我们要是就这样贸贸然报警,反而会让警察决定麻烦吧,谁会因为家里发现了一堆灰烬而去报警?”

程风一听,脑子里的怀疑越发的强烈,“对不起姜先生,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相信

。想必姜先生你也应该明白,你们俩现在必须在我们的保护下生活一段时间,而且,希望你们能够提供一下

你们的DNA样本。”

姜离白脸上的笑容未变,淡淡道,“难道程队长把我们当成了嫌疑犯?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我和房贤是不会

给你们提供什么样本的。我们本身就是受害者,现在你们还这么折腾我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啊。”

这话一说完,程风立即沈下了脸,“姜先生,我知道你是律师,你要玩法律游戏我们是玩不过你,不过有点

是可以确定的,尸体是在你们周围发现的,而且现在也不能保证尸体是不是在你们车子的后备箱里躺过,一

切都要等证据落实下来。”

姜离白淡淡笑着,“那当然,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话说到这里也就断了,哪知道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的房贤却突然开了口,“姜律师,我们就把样本给他们

吧。”

姜离白的脸色一僵,“房贤,你不明白,我们要是那么做了,就等于承认我们有嫌疑。”

房贤低着头,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有嫌疑啊。要是检查能帮我们排除嫌疑,那警察的排

查对象也就少了,这样不是能让案子更早侦破么?也省得他们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啊。”

程风点了点头,“房贤说得对。姜律师,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

姜离白看了看房贤,又看了看程风,“好吧。”

房贤和姜离白在医院刘远观察了一天之后就回了家。

车子坏了,两个人在路上喊了车,回到了姜离白的公寓。一路上房贤都没说什么话,两个人的心理各有各的

想法,是害怕,恐惧,或者别的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两个人走到了公寓楼下,房贤望了眼天上煞白的月亮,突然开了口,“到现在为止,我都很怕月亮。”

姜离白转过头,看着身边裹着外套的房贤,“为什么?”

“我很早就开始记事了,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我妈把我绑在身后,在夜里插秧。人家家里有男人帮忙,我们家

却没。我妈白天要去厂里做工,晚上还得耕地。后来她病死了,我就被人贩子卖给了房一孝。房一孝虽然对

我不错,但是他根本对我没什么感情。过去的现在的,我该怕的还是会怕,该记得的也还是会记得,根本没

什么变化。”

房贤说道这里,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是转瞬即逝的,却漂亮得不像话。

姜离白不禁愣了一下,“房贤?”

房贤转过身,“嗯?”

“反正有我在呢。”姜离白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即使没了平日里的笑意。

房贤笑了笑,“是啊,还有你呢。”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楼内。

电梯仍旧是那个狭窄的电梯。

房贤一动不动地看着电梯的门关上,姜离白注意到他的举动。

出了电梯,两个人走到了门口,姜离白对走在前面的房贤道,“我来开门吧,你站到我后面来。”

房贤看了姜离白一眼,随即默默地退到了姜离白身后。

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恐惧的源头。

姜离白把钥匙插了进去,扭开了锁,推开了门。

“吧嗒”一声。

姜离白的身体不禁一僵。站在他身后拉着他手臂的房贤也停下了脚步。

姜离白往屋子里看了看,惨白的月光下,屋子里依旧整洁而空旷。

姜离白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房贤道,“大概是厨房的窗户忘记关了吧。”

房贤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姜离白按了墙壁上的灯,门口的灯亮了起来,把原本有些阴森恐怖的屋子照亮了一些。

两个人脱了鞋子走进屋子,屋子里带着一些湿气。

姜离白握着房贤的手走到了卫生间,走到了厨房,走到了客厅,走到了书房,把房间的灯一个个全部打开,

最后,两个人走到了那间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没有关紧的门。

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了,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两天前的味道。

姜离白按下吊灯的开关,随着“吧嗒”一声,整个屋子被橘黄色的柔和的灯光所照亮。

姜离白看着完好如初的木质地板,慢慢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房贤。

房贤也看着那块地板,原本就略带病态的脸色越发惨白。

“果真是……”

姜离白突然喝住了房贤,“不要说!”

姜离白拖着拖鞋快速走到屋子里,“房贤,你看,什么都没发生。”

房贤满是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姜离白站在床边,“忘掉这一切吧。”

房贤的眼神越发地不解,甚至带上了一些不可置信。

姜离白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房贤身边,一下子抱住了他,“会过去的,不要怕,房贤,不要怕。”

房贤愣了愣,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只有讷讷地“嗯”了一声。

17

第二天一大早,姜离白如往常一样陪着房贤一去上学,然后再去律师事务所上班。

房贤回到了学校,老师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两天没来上课,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融入了这个班级。

转眼一天又过去了。

房贤和往常一样往学校的正门走去,自从上次鬼打墙的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敢往后门走过。

身边的同学经过他身边,要么就是假装没见到他,要么就是小心翼翼地看他几眼,虽然说这么多年下来也应

该习惯了,但是被人打量的时候,还是会有点难受。

毕竟还小,还是会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得不受欢迎,为什么总是无法和那些同学一起打成一片。

这么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了校门口。身边人来人往,房贤靠着小门站着,避开了人群。

发了个消息告诉姜离白自己已经到门口了,对方回了一个,“我也快了。”

已经相当习惯姜离白的照顾了。

房贤猛然发现了这点,对于一个负责看管财产的律师而言,姜离白真的是非常的好,没有那种叫人害怕的市

侩之气,待人接物也十分温和,最主要,房贤在姜离白眼里看不出半点对金钱的渴望。以往在房一孝身边呆

久了,很多人的眼神就很容易看清楚了,好的,坏的,贪婪的,狡猾的。至少在现在的房贤的认识里,姜离

白是属于好人的那一类。

这么想着想着,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姜离白打来的。

房贤接起电话,“喂?”

“我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站到马路边上来吧。”

“嗯,好。”房贤拿着电话,就跟着放学回家的大部队一起走了起来。

身边恰巧跟着一起走的是同班的同学。

那几个女生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看他今天没找人来接啊。”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连续两天都没来。”

“难道他爸爸破产了?没车子接送了?”

房贤侧了侧头,扫了那两个女生一眼。

如果他们知道房一孝已经死了的话,也许会更有话题?或者最近的事情,他卷入谋杀案的事情,每一件都可

以让她们八卦很久。

但是为什么呢?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这些,没有选择房一孝做养父,也没有选择住在那里,只是所有人都帮他选好了,他按

照着那些人的想法做而已。

“他给人感觉有点恶心……”

“恩,说不出的感觉,而且长得很阴沉,你看他皮肤比我们还白呢,真怪。”

房贤不自觉地抬起了手,的确,房一孝让他少出门,也不准他参加学校的任何活动,包括体育课,所以他基

本都没怎么晒到过太阳,也比同龄人看上去小一些。

房贤偷偷看了眼前边不认识的校友。

那是个普通的男孩子,有古铜色的皮肤,利落地短发,背着双肩包,和身边的人笑闹着。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变成那样呢?

这么想着,眉头不禁纠结了起来。

“房贤。”

姜离白的声音打断了房贤的思考。

房贤抬起头,朝着那辆出租车走去。

姜离白接过房贤的书包,见房贤脸色不太好,笑着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房贤瞥了眼窗外的那两个女生,淡淡道,“没什么。”

之后的一路上,房贤也只是看着窗外,什么话都没说。

18

到家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七分。

房贤正好看了看表。

姜离白进门,然后站在门口看着他拖鞋,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姜离白拍了拍一边的空座,对房贤说,“过来这里,我有话对你说。”

房贤走了过去,坐下。

姜离白从西装地内插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房贤。

房贤看着姜离白手里拿深蓝色格子手帕包着的东西,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姜离白笑笑,“拿着吧。”

房贤只有接了过去。

在姜离白地催促下打开了那包东西。

手帕里包裹着地是一个小巧的布袋,白色的布袋,黑色缎带收口,袋子上什么花纹都没有。

“这是什么?”房贤拎起了袋子,看了看。

姜离白笑着道,“我今天去庙里求来的符,据说很灵验的,能够驱邪压鬼。”

听到鬼这个字,房贤的脸色不禁一僵。

姜离白轻轻揽着房贤的肩,“既然你相信,那么就信得彻底,有鬼自然有神,当然可以压制它。”

房贤看着手里的袋子,好半晌,才说话,“我明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房贤睡到自然醒。

阳光从窗外撒了进来,一边的姜离白也起了身,笑着对他说了句,“起来吧,收拾一下送你去上学。”

房贤点了点头,就进了洗手间。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苍白的脸,只是少了一些病气。动作迅速的漱了漱口,拿去一边的毛

巾,伸出手拧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留过冰冷的指尖,房贤拿水泼着脸。

总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自己觉地摸了摸胸口的那根细绳,房贤突然觉得好笑。

难道这个符真有用?

出了门,两个人一起吃了点东西,就上路了。

姜离白如往常一样的提醒道,“作业什么的都带好了啊,午饭记得多吃点。手机要开着,快放学的时候联系

我,知道么?”

房贤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洒在自己身上,异常的温暖。

房贤侧过头,看着一边的姜离白,“姜律师?”

姜离白转头,看着眼前的房贤,笑了起来,“怎么了?”

“你说过会好起来的吧。”

姜离白点了点头,“一定会的。”然后看了眼窗外一片繁忙的景象,“只要你想好就会好起来的。”

房贤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原本一大早吵吵闹闹地教室今天却出奇地安静。

房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和往常一样掏出书包。

身后的人正在说些什么,房贤懒得去听,也不想听。

中午吃完饭,班主任临时说要开个班会。

房贤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却没听进去多少。脑子里空荡荡地一片。

“所以,因为这件事,两位同学现在还在医院,希望每人能多交十元班费,让班长买些东西去看看她们,大

家同意不同意?”

班级里零零落落想起了同意的声音,然后生活委员开始收钱。

房贤抬起头,对方瞥了他一眼,“交钱。”

房贤从皮夹里抽出十块钱递给了对方。

“灾星。”

对方拿着钱离开了,留下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19

那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从进车厢开始,那个男人就没有动过。他站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

房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才发现今天早上出门太急,没带表出来。

晃动的车厢里有点冷,初秋的傍晚,天黑的有点早。

地铁里的人很多,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只是房贤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

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厢的连接处,看着自己。

房贤被男人看到全身不舒服,不一会儿就低下了头。

车厢里的人一个个的减少,房贤还有三站才到家。

房贤闭上眼,靠在了一边的玻璃挡板上,车厢来回晃动,晃得人有些犯困。

意识渐渐就模糊了起来,身边细小的人声也轻了下来。

“呼呼呼……”

有风从耳边吹过,房贤闭着眼,皱了皱眉,不禁打了个寒战。

风从衬衫的领口钻了进去,冷得人睡意全无。房贤突然睁开眼,直直看着空荡荡地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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