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簋 下——潘郎
潘郎  发于:2013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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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朱莉扔给我一肩带:“把它穿到里面,装枪的,上面有两个满的弹夹,你枪里已经上了一个满的了,每个弹夹有6发子弹。你一共有十八次机会,珍惜点儿。”

“谢谢。”我扣上了肩带,枪膈在腋下,疼。

第一二九章:神奇女侠58

我离开了迷宫般的地下城堡,朱莉祝我“有命再来”。有命再来啊,真可乐。我压低了帽子,把匕首别到腰间,混进了难民堆,只是隔了三两个街区而已,我却走了两个小时,街上的生面孔,注目,委员会的杀手简直有盖世太保的风范,居民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常年的血腥生活让他们本能的远离那些生面孔,连我见过好几次的一个B级都扮起了“萎顿”。

“晨宁?”我还没来得及寻找声源,便被拉进了窄巷。“是我。”神奇拉着我坐下来:“你干嘛不在塔楼里呆着?”火红色的女孩儿,不再鲜艳,发色掉了一半,也短了一大截,邋遢,脸上都是泥印,瘦了一大圈儿,真正难民样:“怎么了?”她瞪着我,抗拒沉默。

“没什么。”我摸着她的头发,枯草:“有点儿不一样——”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没办法染了,Gui追得紧。好容易甩掉她了,城里又来了新人,嗯,朱莉给你发邮件了吧,她也给我发了。所以我现在不仅得注意Gui,还得警惕杀手——”她耸了耸肩,却没什么紧张感:“我现在这样正好,谁都认不出来,他们只觉得PL2是红头发的亚洲女人,再者,我长得让人记不住,所以他们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她摘下了我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晨宁,你的头发好长了啊1真漂亮1”神奇撇了撇嘴:“我就长不成你这样——”说着,她在我脸上覆上一层泥:“嗯,这样好点儿——”

“你一定要这样捉弄我吗?”我笑了,这个女孩儿值得笑容。

“一定要。”她扬起眉毛:“得伪装一下,你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我一路上都伪装得很好——”

“还不行。这批杀手里有一个是跟我同期训练出道的,都是专业人士——”

“能认出你么?”我有点儿担心。

“认不出。那个男人只看男人的,‘同志’啊。”神奇做了夸张的表情,自个儿把自个儿逗笑了:“虽然情况不怎么好,不过我找到了MrW——”

“计划开始了么?”我笑道。

“快开始了。”神奇转开了目光:“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正好。”阴差阳错的默契。

“那样你会比我更危险。”神奇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燥。

“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她:“要吗?”

“要1”神奇笑眯了眼:“你哪儿拿的?”

“李斯特给我带的,还有罐头饼干什么的。你饿吗?我包里还有几个压缩饼干。”

“不用了,那些食物他也给我带了的,就是没有糖果1他真偏心1还说想和我上床1一点儿好处也不给1”神奇非常抱怨。

小小的糖果激起了小小的嫉妒,未必不好。只是这些糖果,是克莱门特的心意。“说说吧,我要怎么做。”终于到了这一天,我并不盼望。

神奇沉吟了片刻:“让他抓住你。”

“好。”

“我知道他在哪儿,自从城市暴乱了他就一直呆在那儿,所以让他抓住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晨宁,他是个变态,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有心理准备了。”从简告诉我开始,我就一直在准备,身体的,心灵的。

“晨宁,对不起——”

“别这样。你真不像一个杀手——”我把她圈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哄。

“是你让我变得不像一个杀手的。”神奇蹭着我的胸口,咽唔:“你让我心软了。”

“这句话好,我可以为这句话死——”

“晨宁——”

“我没开玩笑。”

“谢谢你。”神奇抱紧了我:“谢谢。”

“带我去他那儿吧——”

“不——”

“乖。”

“至少今天不要,我们一起呆一晚吧,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神奇抬起头,眼睛里的渴望聚成了泪,剔透。

“好吧。”分离要有分离的理由,郑重其事彷如盛宴,席开了,一掬笑,席散了,一捧泪,有始有终。可是,克莱门特,我们还没有结局,有命再来,好吗?

第一三零章:神奇女侠59

神奇带我去了一间近郊别墅,隐在人工的树林里,缺乏打理,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很少人有人知道这儿,来的人就更少了。”她大咧咧的一笑,拍了拍沙发上的灰:“他们说这儿闹鬼——”

“要是有鬼就好了。”那样,死亡不会成为尽头。

“谁知道,反正我住这儿这么久,一只鬼都没碰到过。”神奇趴在地上,把藏在屏柜底下的罐头和饼干一件件的拿了出来,又去厨房接了两杯自来水:“幸好只是停电,要是连水都停了,就完蛋了。给你——”她把水递给我,又拧开了罐头:“要吗?”

“现在不饿。”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摸出了包里的烟,烟盒被揉烂了,一角暗红,其中一只的过滤嘴上也留下了残迹。女孩儿笑了笑,嗑着罐头和饼干,忽略微小的事实。“一直住在这儿?”

“也不是,只是把吃的都放在这儿,一开始还是在市区。长期呆在一个地方容易被Gui发现,但现在兵荒马乱的,我想她也得适应一阵儿。”神奇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借了我的火:“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儿在打仗,哪儿都是战场。哈,我又成为难民了——”她倚到我的胸口,像只猫。

“大家都是。”

“对啊,大家都是。”她微微的叹气:“都是才痛苦。”

“还好。”我习惯了她头发的触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晨宁,你小时候想过长大后要干什么吗?”她突然的发问。

我无所适从:“为什么问这个?”

“想知道。”

“干嘛?又想在我死了之后帮我实现?”

“有这个意思吧。”神奇微笑:“但我更想知道。”

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未来,长大后的未来,老去后的未来,太多的未来,无从求证。老簋觉得我跟他是一样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妈也是。可我不愿意成为老簋,幸好,与之无关的人给了我无数可能,好的,坏的,最后都变成好的,还能做什么设想呢?“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小时候想象的好。”我揉着她小小的脑袋:“别再问我了,你在为难我。”

“晨宁——”她有点儿小丧气:“好吧,我不为难你。我说我自己。我啊,想开一个甜品店1一直这么想1你说我能成功吗?”

“你会做甜品?”

“会啊1而且我中式西式的甜品都会做1”她攥起拳头:“我做甜品的手艺不会比我杀人差1”

“期待啊1”真心期待。“我们约定吧,如果能活下来,你就做一客甜品犒劳我——”

“不好1”

连甜品都吝啬于我?

“一客不够1请你吃到饱1”神奇神色飞扬。

“好啊,吃到饱。”我喜欢她此刻的语气,但愿这样的喜欢能延伸到真正活着的那天。

神奇如数家珍的说起甜品的样式,中式的,西式的:“晨宁,双皮奶吃过吧?但我保证,只要你吃过我做的双皮奶之后,再也不会想要吃别家的啦1还有意式咖啡奶酪布丁1我的拿手绝活——”

“你适合摆在家里,而不是这里。”我由衷的认为她是个持家的女人,她有一般持家女人的特点,热爱厨房,相貌平平。

“我也这么想1不过没男人愿意把我带回家。”她微微一滞:“或者有男人是愿意爱我的。”

“一定有。”

她安静了,沉在我的肯定里,她知道的,有人爱她,只是不知道那个嗜酒如命的男人是否欣赏得了这么做作的小东西。甜品啊,甜的。

第一三一章:神奇女侠60

我在她的温暖里睡着了,这样的安稳,只徒沉沦。“早安,晨宁。”神奇给了我早安的吻。

“早安。”我赖在她的怀抱里,最后的依赖。

很多事,不去说,心里明白,愈去愈深的哀愁,织成了艰深的路。“晨宁,我舍不得你。”她摸着我的头发,话轻柔:“如果你出现在我想要杀死他之前就好了,我不会来这儿,你不会陪我——”

在这儿很好,我在这儿碰到了沃克,他说他爱我,我相信这个男人。“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我喜欢这个女孩儿,那些微妙丑陋的小矛盾,非常可爱。

神奇的眼泪,挣断,微笑:“以前,也有一个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我真的以为他会陪着我,我以为他爱我,可是,他离开了,他说他要去‘天堂’,他不要我了,我是累赘——”

“神奇——”

“我一点儿也不神奇。如果神奇,他不会离开我。‘天堂’有什么好的1这儿到处都是杀戮1他也被人奴役了1成为了玩具,性具,比狗都不如的东西1这就是他要的‘天堂’1晨宁,他真傻,只要他在我身边,他就是我的上帝,我的神,为什么还要匍匐于别人的脚下?那些人不珍惜他——”

“你爱他,对吗?”我试着拥抱女孩儿,拥抱万念俱灰的战栗。

神奇沉默了很久:“我要杀了他,我不要别人糟蹋他的生命,也不要他自己糟蹋他的生命——”

“那是他的生命。”我抗拒屈从于别人的命运。

“他用他的生命驱逐了我,对我来说,以后的世界没有‘天堂’了。他真残忍,我只好比他残忍。”神奇擦掉了眼泪:“一辈子总要坚持些事情,如果不坚持,就活不下去——”

“所以你坚持杀死他?”她的他,MrW,比恨深的爱。

“坚持。”她低声。

“好吧。”我把朱莉给我的枪送给了她:“以防万一,我不想把这个落在别人手里。如果我被MrW虐待得傻了,就杀了我,一枪毙命,好吗?我不想再承受更多的痛了。真到了那个时刻,就替我把这个戒指还给克莱门特——”

“晨宁——”

“不可以交代临终遗言吗?我以为我还有这点儿权利。”我把包里的食物拿了出来,用不着了。生命,单靠生命的表征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不由你决定。”我揉着女孩儿干枯发燥的短发:“那是我和MrW之间的事情。我只希望你的愿望实现。”

她攥紧了枪:“会实现的。”

那么多的愿望,总有一个会实现的。糖果被我保留了,原谅我,这么多的口味,我无法一一体会。沃克,还有机会回应你的话,我一定不会犹豫,一句话也好,一句话就好。戒指的光,流动,终生的光彩。

“你准备好了吗?”神奇站在工厂区的边缘,问我。

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我只好笑:“我进去了。”

“我会跟着你的。”她拽住了我的手。

“别跟太紧了,他会怀疑的。”我拨开了她的手,女孩儿的手,杀人的手。

“晨宁,事情完了我请你吃戚风蛋糕好不好?我自己做的。”她咬着唇,害羞,一些乐观,美好。

“好。”尽管我对甜食没有爱好。

第一三二章:神奇女侠61

厂区太大,我迷路了。街边的尸体腐烂,肿胀,散发着恶臭,这儿曾经是玩家狩猎的乐园,追逐与被追逐的乐园,现在,只剩狼藉。MrW真正好趣味,住在‘地狱’里。我挑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隔了一条街的尸体,被老鼠啃食,夕阳撒在血腥的土地上,收获绝望的风景,烟陪我。火星骤亮,月亮已经有了轮廓,太阳却不着急隐去,没有绝对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凄美。我冲天吐了个烟圈儿,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只得片刻。

一个人走了过来,中等个子,模样普通,亚洲男人,MrW。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深蓝色的西裤,黑皮鞋,像个上班族,细节一丝不苟,像个成功的上班族。表面和内心的冲突,至臻境界的艺术。我朝他微笑,指尖冰凉。

他弓下身体,抬起我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看我,满意的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世界上所谓两种通用的语言:手语和爱。我和他都不是哑巴,我跟他无爱,怎么办?不影响虐待。

他放弃了语言,而我,从未想过沟通。他抓着我的手向更深的地方走,手被捏得疼了,顺从。

某个工厂的楼顶,废弃的风景,生活的痕迹。他脱下了风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进门的更衣柜里,绕着我走了一圈,扒下了我的背包,把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香烟,火机,太阳能电动剃须刀,衣服。他拿着衣服比量了一下,皱眉,摆弄起剃须刀。房间里都是剃须刀“嗞——”的响声,这儿太大太高,回声压过了本来的声音,单调。“啪”的一下,弹簧刀弹了出来,他迷惑的看了刀一阵,把刃对着我。“小心点儿,我死了就不好玩了。”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他顿了顿,拿起我的手,在掌心割下一刀,血,疼,他还真不会委婉。男人舔掉我的血,一点一点的,觉得欣喜,甚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你的血是鸦片。”Long对我说的,现在,有了真正欣赏我血液的人。最终,血凝固了,只剩下疼,他捧着我的手端详了很久,迷恋伤口。

天黑尽了,他拉着我来到床边,柔软宽大的床,周围都是暗渍,我猜想着血液,别人的,很多人的,或许,还有我的,都是污迹。他抬眉看了看我,开始解我的衣服,动作缓慢又轻柔,错觉了感情。然后,我被他剥光了,他舔了舔我的皮肤,抚摸,拿出了枕头底下的面罩,一个雕花镂空的铁面罩,跟我的下颚骨相合。他抽紧头颅后面的皮带,我不得不仰起头。男人亲吻了面罩,拿出一面镜子对着我,镜子里的我,大半的脸被面罩包围,瞳孔跟繁复的花纹和衬了,凌虐的美感。MrW懂得我不曾了解的我,骨头里的贱像,我不由得笑了,眼睛表露情绪。

他把我压到床上,双手扣锁在床头的铐子里,说了句什么,语气动人,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全是伤口,比神奇的身体还惨不忍睹,左胸口上有个W的刺青,很糟糕的刺青,脱色发乌,歪扭难看,像某种记号,奴隶的印证。MrW,有自己的经历,我领略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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