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Gui对你有盲区令，而且她就算知道你在哪儿，也得离两公里远，可我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作弊了，待在你身边是安全的，这种感觉不好，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好，对Gui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我宁愿被她追杀，即使被她杀死，也是堂堂正正的死去——”

“白痴。”我找不到更为贴切的词眼形容神奇了，她真白痴，相信“公平”的意义。我缺乏正面的思维，跟社会相符。

“我是白痴，但我觉得，这样做我会快乐。”神奇傻气的笑了起来。

道不同，一样为谋。女孩儿给了我分别的吻，我留恋她火红色的头发：“活着，好吗？”

“你也一样。”神奇大咧咧的拥抱了我：“晨宁，我再问一遍，最后一遍，你要不要取消约定？”

“等你的联系。”我从没想过取消什么。

“好。”神奇摸出了包里的戒指：“我想，这个还是还给你的好，毕竟是克莱门特送给你的，我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活着见你，嗯，你放心，我会努力活着的。但是这个戒指是你的。另外，玩家狩猎的时候多少会忌惮NPC的标识，总有好处——”她把戒指套回了我的左手，无名指见的光泽，冷峻：“真漂亮。”女孩儿捧着我的手端详了一阵，满意的笑了：“再会！”她往门外走，背影寥落，不回头。我倾向于“再会”，比“再见”悦耳。

天黑了，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只得我一个人。小贵那些罪恶暴力的唠叨不见了，莫名轻巧。那时候的我，想画一个人，没有装病，她以为我在强迫自己，其实，我只是努力而已。我以为我不会再有别的人了，真的以为，拼命努力，还是没办法把那个人的脸拼凑完整。克莱门特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像天神，他来救我，可我没有受难。人们对神绝望，神便施舍仁慈，把流逝的教徒拉回来，继续玩弄。谁是我的神？克莱门特是他们的神，我的祷告，成了真。“我爱你，晨宁。”，我喜欢这句话，很多人都对我说过，只有他是认真的。要是戒指上的缩写是W就好了，月光下的戒指，银白。

两天后，Gui升为了S级，城市广播，骇浪。我不明白那些跟盛典一样的欢呼，单纯的权利膜拜。然后，我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委员会——“您在城市的最后动向将告知Gui，而期间的行动仍旧遵循盲区令和限距令，祝您游戏愉快！”；一条来自Gui——“晨宁，我想你。”。见不到才想念的，不如不见，我享受想念，其它煎熬。

咖啡馆，克莱门特站在门前透气。我试图揣测简和她的恋人那匆匆的一瞥，可克莱门特却对我招手喊道：“要喝杯咖啡吗？”

“好。”我不想拒绝他，重要之极的男人。

第一一七章：神奇女侠46

“还是爱尔兰咖啡？”克莱门特看着我，千帆爱恋：“拿铁也不错——”

我只觉得好笑，这男人推销的是咖啡？还是自己？“随便。”

“再来一份塔千层派泡芙蛋白饼怎么样？地道法国风味。”

“随便。”

克莱门特有些丧气：“我希望你真心喜欢——”

“真心喜欢。”你。

他略略的一滞，笑了：“算表白吗？”有些人，话不用说满，心意了然。

“随你怎么想。”我抓起白饼啃了起来，粗鲁。

“在外面好吗？”

“很好。”我快噎死了，狂灌咖啡，加糖的拿铁，腻到了心里，蜜：“我讨厌医院。”

“慢点儿，还有很多——”

“我只是想尽快离开这儿。简说得对，我们应该离彼此远一点儿——”

“你可以选择不进来。”克莱门特轻声，得意，因为我进来了。

的确可以不进来，可是原始欲望强烈。我说不出话，也失去了食欲。

“晨宁，小心点儿，外面很危险。你和PL2去过塔楼了对吗？”

我居然被跟踪了，我以为我警觉性很高，因为我总是知道小贵是否在我身边。

“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克莱门特垂下了双眼。

“其实你什么都做不了，何必呢？”我明白他的担心，可再多的担心都无济于事。

“塔楼很安全，你可以去那里过夜，我是说，最好你晚上都呆在那儿。路线只有我和李斯特还有PL2知道，还记得怎么走吧？”

“记得。”我像一个被家长喋喋不休的孩子，奇怪的是，我并不厌烦这种唠叨。

“那就好——”克莱门特长吁了一口气。

“我只是不会杀人，可我至少是个男人，即便被你上了，也还是个男人，对我有点儿信心，好吗？”长久的关切容易产生长久的痛苦，我只希望他的爱情快乐，转眼即逝的快乐，完美。

“我只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克莱门特！你是NPC的头儿，他们都看着你！别让我再背负他们的憎恨了，我不愿意。”

克莱门特沉默了一刻：“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关系，别对不起你的朋友。他们是你的朋友，对吧？”我突然想见余谨谦，想对他说——我没有对不起你！真的！我连梦都不敢做！

“是的。”他笑得勉强。

“我喜欢这样的你，被朋友围绕并且崇拜的你，我非常喜欢，而且羡慕。”

“晨宁——”克莱门特傻了。聪明人被愚人说服，连道理都不铺设，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如何，都好，但愿他永远记得这句话。

“还是叫我PL5比较好。”我推开了还剩一半的甜点：“委员会只是答应了Gui关于我最后动向的要求？我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其它的特权——”咖啡凉了，酸，我皱起了眉头：“我有点儿担心PL2。”

“她提出了很多特权，目前为止委员会只答应了这一项，因为只有这一项无关紧要。他们想让Gui明白谁才是老大，所以短期内都不会下放权力。就我自己而言，也不希望她膨胀太快——”克莱门特扬起嘴角：“毕竟，她是我的情敌。”

第一一八章：神奇女侠47

这话放到其它的处境，都悦耳，可这个城市，只有坏的方向。“你太放肆了。”这不是他辖区，说到底，蓝绣标只是个装饰。

克莱门特怔了怔，笑道：“总有一天我会真正放肆的——”他盯着我的戒指：“不要再取下来了。”

“如果被取下来，一定不是我的意志。”我站了起来，还他微笑：“谢谢你的咖啡，还有甜点。”咖啡馆门前的风铃声，轻浮而虚图，被风取悦了，不知所以，细碎的音调，晕开，留恋不曾感染的欣赏。

我别无去处，入夜，回到了塔楼，从来不是倔强的人，自然懂得顺势而为。“你还真是怕死——”灯亮了，Long坐在床边，一身黑，玩笑。

“我死了克莱门特会伤心的，你会为他伤心。”我脱下了包，窗子没有玻璃，风猛烈：“克莱门特知道你也知道这儿吗？”

“不知道。”Long漫不经心的应着，剑胡乱的扔在墙角。

“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没人会知道是你干的——”

“我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即便克莱门特知道了也没关系，他硬要拼，我会很乐意送他见上帝——”Long摸出一瓶酒，二锅头：“喝吗？中国人应该喝得惯吧？”

“还行。”我拧开了盖子，闷了一口，辣，穿喉。

“很久没碰到中国人了。”他有些小高兴，我以为高深的人有高深的想法，Long过分纯真，情绪都摆到了台面上，一览无遗，成人似的孩子，伤害与被伤害的极端：“中国好玩吗？”

“不知道。就我的部分来说，没什么意思。”我们轮流喝着一瓶酒，忘记了各自的立场。

“也许我应该去一趟中国——”Long撑起下巴，皮劣。

“去吧，表面共产实际资本的国家有各种矛盾的乐趣。”我脱下了冲锋衣，热，酒的捉弄：“各种。”

“的确，而且还是有关系的地方——”

“他们说你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记得关于Long的一切，而这记忆源于一种事不关己的旁观，一些小人的成分。

Long笃着眉，想了很久：“有吗？应该有吧。太久，我都忘记了。理论上是有的，因为我的瞳孔是黑的——”他撩起了额前的长发，瞳孔，漆黑，苍白的皮肤，更白，轮廓硬挺，灰暗的意境，衬了发色。

“中国人里也没有你这么黑的瞳孔，亚洲人没有，黄种人更没有！”黑色的，曜石的光彩，我别过了头，害怕蛊惑。

“是吗？”他硬是掰正了我的头，呼吸间的炽热，眼神诚然认真，强势的驾驭：“诶？好像是嘢，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嗯，像琥珀。原来克莱门特喜欢这种颜色啊！”

“你喜欢他？”为了顺应语气，我做了最无聊的假设。

“喜欢啊！”Long咬着唇，顿了顿：“不过跟你和克莱门特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他十二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看着他长大的，这么说我应该是他的叔叔啰？”

“谁知道！”他的话几经荒诞，Long的表面还真是青春逼人，差点儿就逼死人了，想想小贵，又觉得十足的合理，人生在世总会碰到几个“妖精”，她是，他也是。那些人的眼里，我还可以装装正太，所以可以自豪的跨入“妖精”行列？呃，敬谢不敏吧，折腾折腾总是会老的，只是没折腾到位而已。

第一一九章：神奇女侠48

“他是个聪明孩子，没有人会他更聪明了，想法很多，都实践到行动里，不声张。我看着他把这个城市一点一滴的收入囊中，迟早，这儿都是他的。他会成为这儿的王——”

“我以为你才是。”Long更有王者的气息，而私心下，我更愿意克莱门特平凡一些，因为我太过普通，普通到只有好的皮囊，心虚。

“我吗？我对这些不感兴趣。”Long微笑，倾世的美：“一开始我对这儿也不感兴趣，只有觉得那个孩子有趣。那个瘦弱无助的孩子杀人的手法非常娴熟，嗯，我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的代号是克莱门特，然后又问我是不是这儿的居民，我说不是，他有些惊讶，因为只有居民才能进入城市。我还以为他会举报我，可他没有，只是叫我小心点儿。他才应该小心，NPC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知道吗？最初的NPC是作为居民们的猎物存在的。为了调动居民的积极性和刺激赌盘，委员会训练了一批牺牲者，却把他们称为NPC，多么讽刺！NPC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规则一开始很空，有些NPC靠研究规则逃生，另一些则硬拼，克莱门特是个全才，他既运用规则又杀人，为了避免杀掉他，我没有申请成为居民反而离开了这儿，在欧洲晃了一圈儿再回到这里，情况就变了，NPC真的成为了NPC，boss级的管理员，脱离了‘食物链’，而克莱门特还在，长成了不错的男人。我想留在这儿了，于是，我成了居民，很没有挑战性，S级也不怎么样，不过成为S，克莱门特送了我一枚戒指——”Long晃了晃右手，中指上的cartier镶钻三色金，奢侈得穷凶极恶：“他说是庆祝礼物。我第一次收到礼物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是朋友。这孩子总是可爱！我喜欢这儿，这儿被克莱门特管理得很好！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变了——”Long抿着唇，微微的苦恼：“PL5，你错过了最血腥的时光，真遗憾，你应该看看时光里的克莱门特，死亡的神，脚下都是血。哈，我总是喜欢那个孩子，不屈不挠的样子，而现在居然变成这样，‘好好先生’最乏味。”

“你才是死亡的神。”我如此认为。

“是吗？嗯，不过我比他厉害是事实。”Long得意的耸了耸肩：“这儿没人赢得过我——”他顿了下：“当然没人能赢我！我和你们不同啊！”他的骄傲被冲淡了，一切显得理所应当。

我不打听那些“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克莱门特没有告诉过我他的残酷，一如他的悲惨，踏着别人的尸体前行，否则就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沃克，你还有多少不愿意和我分享的心事，跟我心里藏得一样多吗？各式各样的爱，你选了最为晦涩的一种，我亲爱的沃克。

“我应该再拿两瓶过来的！”Long有些懊恼，抖着空酒瓶。

“你在这儿好像没有任何限制，酒随便拿，医院随便进，委员会也不放在眼里——”他的限制，只有那枚戒指。

“嗯，我瞧不起委员会，他们太喜欢耍心眼儿了！”Long随手拨弄起我的头发，半长的头发，柔顺，像某些表相：“不过，他们不会长久的，我更愿意克莱门特完全的接管城市——”

“什么意思？”我心惊。

“啊——”他放慢了声气，勾人：“你猜我是什么意思呢？我说过了，他会成为这儿的王，真正的王。嗯，PL5，你会成为皇后吗？”

“疯子！”我不介意称谓上的歧视，却开始担心起“国王”，臣民皆是主张，革命不是圣战，轻易悲观，永久伤叹。克莱门特，你想要干什么——总有一天我会真正放肆的。

第一二零章：神奇女侠49

“PL5，既然错过一些，就经历一些。”Long扔掉了酒瓶，玻璃碎溅，晶莹，借了月亮的光，美。经历一些，到达最美的时代，他的注解。“下次再见。”Long拿起了剑，站在窗台上：“哈，其实我并不知道这儿，是跟着你过来的，注意点儿身边，如果是别人，你很有可能就死了，我可不想让克莱门特伤心！再见！”他仰头倒下，飞翔的姿态。

我奔到窗边，已经没了Long的影子。这个世界，什么都有，惊讶衬托无知，我对愚笨一事习以为常。

最初，只是以为对自己对Long的话敏感，周围的气氛时刻警惕，后来才发现敏感的狭隘，有些店面关门了。很奇怪，这儿的店面应该是24小时营业的，手册上标识得很清楚，然后有一部分NPC不见了，其中也包括克莱门特。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缺乏平静的手段。很快的，城市贴满了告示：即日起，所有店面盘点整顿，玩家只能在12：00-14：00，19：00-21：00间到中国餐厅和法国餐厅领取必须食物，每人限领一份。盘点期间，狩猎继续，煽动闹事者格杀勿论！结束盘点时间另行通知，祝玩家游戏愉快！

我不明白，翻烂了手册。告示下面只有字母C和蓝绣标图样的落款，明显不合规定。公告只能由委员会拟定，NPC是没有权力发公告的，NPC个人更是如此，C是什么意思？克莱门特？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