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你说这小子是怎么啦？叫他不要去偏要去，去了还不肯回来！”北曜东线主帅帐内，退下了一众侍卫后，萧陌翊手中拿着绢纸对着账帘喋喋不休的嚷着。

“殿下，您适可而止一点行吗？”白景年一进来便看到在自己帐中来回走动的靖王，无奈的扶额感叹。这眼前的靖王便如自家娃儿出事了一般的在帐中坐立不安，晃得他都快要坐不住，就不能安生一些吗？

“适可而止？你叫我适口而止？”突然放大声音质问白景年，“对不起……”突然想起面前的人正是白景年的时候，萧陌翊下意识的降下声音，改口道。

“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收起看好戏的神态，白景年好笑的问道。

“景年你看，这是君儿的信件？”拉起白景年的左手，将手中的绢纸塞了过去。

“殿下，不必担心，随心既然能亲自写信回来，相信应该无大碍。”这绢纸是上好的绢纸，写字的墨放在鼻尖轻问亦是上好的墨香，这种待遇怎会是囚犯所有的，看来他是被当做了上宾看待了。

“看你一脸笃定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看着白景年半点不担心的模样，萧陌翊怀疑的问道，定是他们两人暗下商量过了什么。

“殿下多心了，您瞧着绢纸，再闻闻这墨汁，都是极好的上品，怕是你我的营帐中亦是用不上的，若他在东和那边真出事了他们怎么会给他用这般上等的东西，再说随心的字迹你也是熟悉的，这几个字下笔的笔触暗含快意，或者真如他所说的他有办法说服飞龙将军也未尝不可。”

“有你在本王身边真好。”听完白景年的解释后，萧陌翊稍许的放下了心中的担心，随口而出道。

但是久久未听到白景年的回答，萧陌翊知道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了，看向白景年的时候，果然看到他白皙的脸颊上仍留有浅浅的一抹红色。在萧陌翊看来更是为白景年一向冷若冰山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媚色。

白景年本就长的好看，不为人注意除了因为君家的兄弟二人外最为重要的便是他一向内敛很少笑，特别是在外人面前更是整个人都会摆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只有深知他的人才知这是一个才华横溢而又温和谦虚的人，这才是萧陌翊对之产生莫名好感的缘由。

“殿下，若是无事，景年先行告退了。”看着萧陌翊一脸犹豫的看着自己，白景年开口说道。

“景年，景年……本王……如果本王说本王喜欢你……你会拒绝吗？”萧陌翊壮着胆子问道，有些话定是要有人先开口的，以白景年的性情，怎么也不会是先开口的哪一位。

“那么殿下心中随心是何位置？”答案一如白景年式的冷静。

“这……君儿自然是本王最重视的人。”萧陌翊想都未曾想便说道，话出口才知覆水难收的无奈。

“既然如此，请殿下收回刚才的话。”不顾萧陌翊一脸的尴尬，白景年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后便一话不说的离开了。

“景年……”若是说心中没了君随心，那是骗人的，他萧陌翊怎么可能会把那人从心中舍了去，他不舍得啊，这么多年的牵绊就算那人无心他亦是无法舍去的。若是他在这儿恐怕又要埋怨自己三心两意了吧。

第十九节

“景年，景年……本王……如果本王说本王喜欢你……你会拒绝吗？”离开萧陌翊的营帐的白景年脑海中不断回旋这句话，对于萧陌翊能说出这些话，他本就觉得意外，这些年的相处，他也明白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在慢慢改变了，只是他不敢也不愿捅破。在他和靖王都没有决心将那人放下之前，他只能劝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可是萧陌翊的话却打破了这勉强的平衡，让白景年觉得自己无法再自若的面对的萧陌翊，不可否认他亦是对萧陌翊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只是在相对于对君随心的多年执着下显得微不足道的多了，本以为等他们回了喧都便可以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羁绊，却不料萧陌翊会在这种时候捅破这一层他们小心维护这的表象。“喜欢你……喜欢你……”萧陌翊铿锵有力的话语仍挥之不去，白景年有种自己根本就无法摆脱这三个字的想法。

他这是怎么啦？刚刚话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说出口，正如君儿所说的若自己不是全心全意只想要一个白景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拥有白景年的爱，可是他却这般轻易了打破了他们之间默契的保持的距离，若是从来……从来，他应该还会那样的说出这句话的吧？虽然觉得不该但是他萧陌翊并不后悔，他会让白景年知道，他萧陌翊正在一点点的尽力把他白景年放置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虽然过程中他会为了放下某些东西而把自己伤的支离破碎他也要尽力的做到，那时候相信景年应该不会拒绝自己了吧。

“商哥哥，你看这花真漂亮。”一路策马而奔的君随心终于在商天意难得体贴的建议下，得到了数个时辰的休息时光，若不是看着君随心眼中慢慢的倦色他才不得不停下小憩片刻。

“那是东和常见的玉簪花，怎么君儿没见过吗”说着顺手摘下一串玉簪花朵，带着浅浅的紫晕的花朵显得分外的惹人怜惜，递给了君随心。

“玉簪，真好听，花也好看。”从商天意手中接过玉簪花，君随心放置鼻尖，深吸一口气，“还有淡淡的香味，东和果然是个人杰地灵之地。”北曜地处中原北方，地理位置当然远不如靠海的东和了。

“所以北曜想要东侵。”收敛起原本的笑意，商天意想起东和那些失了家园的百姓心中对战争没来由的厌恶。

“殊哥哥只是想要天下一统，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天下共享。”之所以会这么帮着萧陌殊，除了对他盲目的爱之外，这一世君随心坚定不移的原因之一。

“殊哥哥？北曜的国主？”已经不下数次从君随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商天意对此却是相当的吃味。

“恩，对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和殊哥哥见上一面。”细细的观察商天意的每一个表情后，君随心说道。

“我当然要见见他！”赌气的说着，不过还是将下半句话收住了，那就是“让他知道本将军的手段。”那个在他的小君儿的口中不时出现的人，商天意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人在他的小君儿的心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君儿可休息的差不多了，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便可以到平阳了。”看着君随心因刚才的休息半响以恢复了半分的活力，商天意宠溺的问道。

“恩，可以起程了。”君随心看向商天意点头答道。

“卓木，走了。”推了推一停下便忙着睡觉的卓木，并且在他耳边大声嚷道，吓得卓木一个激灵便跳了起来。

“将军……”依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摸样。

“扑哧……”君随心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发现其实他的商哥哥是一个很好的将军。

第二十节

“你是……？”当商天意的父母看到面前的君随心时，大为的吃惊，只为他与君少轩的几分相似。

“伯父，伯母我是君儿。”君随心带着乖巧的笑容说道。

“君儿？”商夫人大概也是想起来曾在白溪镇的那个总该找他们家天意的小娃儿了，随即激动地说，“你便是那个小娃儿，都长这么大了！”顺手比了比君随心的身高，感叹道：“都比伯母高了。”看着眼前的君随心商夫人亦是想起了那年敲响自家木门的那名男子，以及他所说的话。不由又是带着几分戒心看向君随心，收起了刚才的热情。

“娘，怎么啦？看到君儿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一旁的商天意满心都在君随心身上自然是没有看到自己娘亲忽变的脸色，不过君随心倒是将商母的变化看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更能证明他所猜想的是正确的。

“落叶归根，伯父伯母，这东和本就不是你们的根，为何不回北曜？”话外之音，商天意是不知但商父商母闻言却是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无根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哪里是归处？”商父有些无奈的回答，若是可以谁人不喜欢回到自己的故土，可是他们怎么可以回去。

“爹，您这是打得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越听越糊涂的商天意不明所以的问道。

“商哥哥，伯父的意思是，你人在留夏，他们自己不能在回北曜了。”君随心转身对着商天意说道。他现在亦是明白为何那时商哥哥的父母总是惯着商哥哥不似寻常人家的父母，他们对着商哥哥的时候总是有着异于平常的拘束。

“爹，娘，你们平日不是也是不喜欢北曜的吗，怎么现在又像要想回北曜一般？”

“这……”商父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又没再说下去，他能说其实他是想回北曜的，只是以前北曜容不下他们，现在他们回去又有什么用？

“哪有人不喜欢自己的故土的，商哥哥……”

“君儿，我说过，我们不谈这个。”商天意说道，他不是不想遂了君儿的希望，只是他还记得他答应过另一人的承诺。

“天意，刚才红衣来过，好象受了什么委屈，要不你去城里看看那她。”商父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的相商之意。

“这……不若君儿同我一起去城里，顺便带你见识一下东和的皇宫。”商天意兴致大起。

“商哥哥君儿有些累了，不如今天我就暂且留在这儿陪着伯父伯母，明日你再派人来接我吧？”看着听到商天意的话后，明显失望的商父，君随心会意的说道。

“这……”这儿虽说不差，比起邻屋的房舍来说好上太多了，但终究是比不上城内的，商天意自然是希望君儿随他回他的府上。

“商哥哥还要回去，安慰红衣姐姐，君儿在恐怕不太方便，而且君儿真的累了！”拿出对付他家三哥的撒娇手段，果然商天意见状倒真是拿他没辙。

“这可什么都没有，别明天说我招待不周哦？”虽然曾留下过侍女服侍二老，不过他的父母都十分强硬的将人退了，说是不喜欢人服侍，不过即使他们不说他也知道，他父母是不喜欢东和的人家中而已。

“放心，我也好久没见着伯父伯母了，正好可以跟他们谈心，你不在正好。”故意气着商天意，君随心知道无论他怎样的无理取闹他的商哥哥也一定都不舍得责他半分的。

“你呀，都是大人了还这般任性。”嘴上说着不满的话，手下却是带着宠溺的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手在抽离的时候还不忘为他整理一番。眼中带着的是慢慢的宠溺。这是商家二老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的宠溺，他们很早就知道商天意很在乎蒋夫子家的娃娃儿，却不想一别这么多年他依旧还是最在乎那个当年的娃儿。

第二十一节

“好了，明日君儿便入城去，不用这般的不舍。”将商天意送出屋外，君随心笑说道。

“是啦，是啦，这就走了”突然要离开商天意觉得自己真的不舍得，好不容易相遇，他还没有看够他，疼够他呢。不过想到明日便可在见到，还是狠了心离去。

红衣那边还好解决，只是宫中那位怕是还是先要去交代一番的。

“君公子，不知你这次来有何目的？”待商天意走远后，商母请君随心坐下后问道，而开口称呼不再是熟悉的君儿，而是带着十分的分疏的礼貌。

“伯母还是唤我君儿吧。”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儿提时的那个总会拿出各式新奇点心哄着自己的记忆中的那位商伯母的，只是如今再见，却再难有那是的感情了。而十多年的岁月匆匆过，对他或者商天意来说只是长大罢了，但对二老来说，离乡背井，又背负着怕泄露的秘密，恐是终日难以安寝吧，所以再次相遇二老比他记忆的中苍老了许多。

“不敢，公子有话请说，也不枉老身支开天意了。”在见到君随心的第一眼她便猜到，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的。

“那我也不客气，为何你们会让商哥哥对付自己的国家？”君随心质问道，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北曜终归是他的家，是他的国，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他的养父母又怎么可以明知故犯，若让商哥哥知道真相，他会怎么的难过

“我也是不愿意天意去东和未将的，不过，这是他的决定……”商父说道。

“君公子这次前来应该不是为了我家天意在东和为将的事吧？”商母抢断商父的话，问道。

“伯母的意思是……”明知商母话中的意思，君随心却故意装傻问道。

“公子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明白老身的意思。”

“商哥哥本就是北曜皇室，怎能做了东和的将军？”君随心质问道。

“这……”君随心话一出顿时惊到了商家二老，本以为不会有人知晓的秘密竟这样被轻易的说了出来。

“公子说话要有凭据！”倒还是商母较为镇定，顿了片刻便否任了君随心的话。

“伯母，难道您不希望商哥哥认主归宗？”

“不知北曜的皇帝给了公子什么好处，公子竟连从小这般疼你的天意都要出卖，还编出什么北曜皇室这般毫无根据的事来。”商母怒斥道。

“伯母，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本相能保证商哥哥能重归皇室，您是否可是做个人证？”君随心索性摆明身份，静待商家二老的决定。

“本相，公子终于承认自己是北曜朝廷派来的了？”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怎样？我这么做都只是为了商哥哥好。”北曜才该是他的家，他定会把他带回北曜的，

“若同公子所说，天意是北曜的皇室，那么他怎可能流入民间？”

“伯母心中清楚这是为何，但是我却知道的甚为微薄，伯母何必为难我，难道您就不希望你的主子在天有灵看他商哥哥他们兄弟相认，认祖归宗。”

“兄弟相认？”

“我离开喧都之日得皇上圣意，只要商哥哥能归降，定是不会亏待的，那时我尚未证实商哥哥便是皇上的胞弟，所以未敢名言，若是皇上知道他的胞弟还活着，而且是他所欣赏的飞龙将军定会高兴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他自信商家二老定会做出做好的决定。

“圣帝是……”商父闻言显得极为激动，倒是商母仍旧是怀有戒心。

第二十二节

“圣帝就是太祖二子萧陌殊。”君随心肯定了商父的猜想。

“采薇，当初消息传来之时我们以为是假的，却不想这真的是二皇子当了皇帝。”过于的激动，商父将心中的隐秘脱口而出，商母想阻止却也是来不及了。

看着商父的脸上露出极为不信的神色，君随心虽然纳闷，不过至少让他知道他赌对了。虽然她有九成的把握但是总是会担心那万一的可能，若不是他该用什么来说服商哥哥。

“采薇……我……我……不是我只是……”看着自己夫人脸上的表情，商父才知自己说漏了嘴，想补救却又不知为何出口的话却语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