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笑道“清歌该知足些才好。”
清歌摇头不答。
一片赞叹声响起,二人忙抬头看去,只见台上的舞姬似花苞般聚拢起来,把抚琴的女子围住,又在顷刻之间散开,红衣女子执琴飞起,摊开水袖又翩然落地,水袖遮着面颊似是含羞怯意。舞姬散了下去,红衣女子上前几步道“遥珊见过父王。”
西土王大喜“珊儿这般琴艺哪里学来的!?”
遥珊笑道“自是与母亲那里偷偷学来的。”转头又看了看慕清歌“公子,还记得当日桃林之事么,若我与今日之试,是否便能赢过大姐了?”
清歌起身拱手道“想桃林那日,却是惊了清歌的眼,今日公主这般,更是大大惊喜。”
遥珊瞪了一眼那人“与桃林那日,谁更胜一筹。”
清歌笑道“若是让大公主在舞一曲,定能分个谁上谁下。”
遥珊轻哼一声“多此一举,今日我便直接像父王讨了那人,这舞便是舞给你看的,就是想让你知道,遥珊若是想舞,定是不输任何人的。”
庭内遥珊的出现已让人吃惊万分,加上这番对话更是让人摸不清头脑指得静静听着。不远处传来几声低笑,见来人慢慢进了,众人忙站了起来“参见王后。”
流觞抬头看了一眼那人,柳眉杏目,娇面巧容,辨不出是老是少,瞧不出年方几何。一身锦衣金线的罗衫,发髻上一支金莲步遥,满满的流苏坠于耳间,怎一个华贵了得。
那人抬了抬“免了罢。”抬步缓缓向前走去,笑吟吟的说“我道珊儿怎么一回来就偷偷拿了锁金阁的钥匙取了那稀有的琴谱来,还以为转了性子,要习琴习画了,怎料却是有了心上人了,去了趟中原道是没有白去,还以为这野马般地孩子,定是要陪着本宫老死宫中了呢。”西土王起身扶那人坐下“王后怎么有空过来?”
那人笑道“自是来瞧瞧这琴艺超凡的两个人,大王寻了多年的人儿,终于寻到了,这二人圆了大王多年的梦,为妓者自是该亲自道谢才是的。”说完便转头瞧了瞧那二人,满眼的赞许之色,点了点头“二位年纪轻轻便这般才俊,实属难得,今日本宫便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多谢二位圆了大王多年的梦。”说完便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流觞忙拉着清歌起身拱手道“效劳于大王自是我等的荣幸,王后这般不正是折煞了我二人。”又忙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进,王后含笑点头。
入座之后,清歌甩了甩头喃喃道“莫非是看错了?”
流觞转头看了看他“清歌在说什么?”
猛地回过神“没……没什么。”
遥珊还站在台上瞪着清歌,王后瞧了她一眼,示意她下去。狠狠地躲了一下脚,转头下了去。
遥芝笑着看了看遥珊,又轻轻趴在西土耳边说了什么。西土王笑道“怎么就忘记了这事,快快取来。”转头又对清歌说“公子,本王这里有一绝对,至今无人能对的出,今日正逢公子到来,试试可好?”
清歌点头道“那清歌便献丑了。”
不出片刻遥芝缓缓走来,手执字卷,轻轻摊在桌上,柔声道“雅菊幽兰傲梅聚雪飘香。”
清歌暗笑:难怪是绝对了,无论如何这对子都是不通的……梅尚可与雪飘香,菊兰本就畏寒,这对子……便也就这么绝下去了。面上却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后遥了遥头拱手道“清歌不才,实难对的出。”西土王一脸憾色“倒也是为难先生了。”又对遥芝道“拿回去罢。”
流觞笑吟吟的看着那眉头深锁的人“这对子,本就无解吧,即不公证也无寓意,清歌为何不纠正于他们呢?”
“为何我要做了那不讨好的人?”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进“好酒!”
正文十二
带刀的侍卫面带急色匆匆而来,走到席前屈身跪地“启禀大王!大公主被贼人打伤,锁金阁失窃了!
西土王大惊。忙起身道“快,快去瞧瞧!”
王后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拽着衣裙跟在身后,一众官员均慌慌张张地乱了阵脚。
锁金阁外早已重兵重重。西土王快步上前“可抓到那无耻贼人了吗?”
侍卫忙跪下摇头“属下失职,不曾抓到,那人武功神乎其神,从身边飞过只留下一阵风声便动弹不得了。”
“可看清,来人模样。”
“大公主,关闭机关之时,那人趁其不被闯入阁中,黑衣蒙面身手矫捷,我等……我等。”
“废物!公主伤的如何?”
“已送去太医那里了,伤势还不得而知。”
西土王大怒“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处!”
一众侍卫齐齐低头“属下之罪,请大王降罪!”
王后急忙赶了上来“大王息怒,先看看失什么东西,在罚他们也不迟啊!”
“王后说的是。”忙进门,只听“啊”的一声,四散察看的人群又聚到了一起。
遥珊跑到那人身边忙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嫁衣!我的嫁衣!”
慕清歌也拽着流觞走过去,看着空空如也的空箱子道“是何嫁衣?怎这般珍贵?”
王后拭泪“先生也许不知,那嫁衣虽不是金丝玉线,却是本宫的母后一针一线亲自缝制,那嫁衣对于本宫的意义胜于一切,定是不能丢的!”
清歌摇头“那小小贼人,放着这众多珍玩不拿,却来拿件小小的嫁衣?”
流觞笑道“清歌不是那盗贼,自是不知贼人所想。”
西土王上前轻声道“王后莫要伤心了,本王必是要帮你找回来的!来人!”
带刀侍卫忙拱手跪地“属下在!”
“下令,全国上下各个城门全部封闭,许进不许出!找到嫁衣者,悬赏万两黄金,良驹百匹!”
“属下遵旨!”
遥珊挥着长鞭飞到马上“母后莫要着急!女儿亲自去寻!”转头又对侍卫说“可是看清那贼人去了哪个方向!”
“南边,朝南边飞去了!”
遥珊笑道“就是只长了翅膀的燕子,我也要将他了打下来!烤了吃!”
鲜衣纱裙,墨发如斯,清歌看着骏马上挥舞长鞭的背影叹道“如此女子,虽是鲁莽了些,倒也不失豪杰英姿。”
流觞笑吟吟的说“清歌可是有欣赏之心?”
“欣赏自是有的,这般女子世间少见。”
“那便留下来,做了西土的驸马爷,岂不是皆大欢喜?”
清歌微怒“你这人尽是说些有的没的,欣赏是欣赏,怎么又扯到儿女情长上面了。”
与西土王告了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流觞摇头笑道“真生气了?”
上前拱手道“既然大王要事在身,那么在下也告辞了,明日待公主好些,在前来探望。”
西土王忙扶了扶那人的身“先生快快去歇息吧,今日发生了这等事情便不能在好好招待了,日后定会补上!”
流觞点头告辞。
夜色如墨,月光皎洁,点脚轻身飞起,原本卧于树梢之人忙起身道“王爷。”
“到手了?”
“是”
“可是那半块织锦?”
“是虽是,却不似半块。”
“此话怎讲”
“回王爷的话,与您得到那半块相比这织锦却是小了一半有于。”
“哦?”
“王爷且看,只有这一方而已。”
风吟拿起嫁衣,捧到那人眼前指着一小块的银色道“若是拼凑起来,似乎还少了三块。”
那人笑道“风吟,你觉得的其余三块会在何处?”
“风吟认为,会是在其他三国,东离,南宜,西土,北蛮。四国相距甚远,不相往来,庄先生也曾说过,知情人早已入土为安,四散了织锦是不想在起事端,以风吟愚见,必是在四小国之内。”
流觞点头“无论是否找到织锦,统一大业必是要与四国沾上关系的,慢慢寻来便是。”看着嫁衣又笑道“将这块取了下来,防块一样的在缝上去。”
“王爷这是做何意思?”
“若那人得了,黄金万两,良驹百匹,是否气便消了呢?”
风吟笑道“王爷说的那人,可是清歌?”
那人挥袖落下“去办罢。”
慕清歌在床上左翻右翻的睡不着,说是气恼倒也不全是,那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若放在平时与风吟月翔,绿衫楚言他们也尽开些玩笑话寻个乐子,今日这般的不舒服却是从不曾有的,清歌甩了甩头“这人便似这样,生的那般,自是扰人心神,不与理会便罢!”这么自我安慰着也就睡了过去,流觞站在门外笑弯了眼,本想进门道个歉,却怎知这人竟安慰起自己来了。
正文十三
次日清晨,打开房门的一瞬便被那人堵到了门口。
“清歌,可想去瞧瞧花红柳绿,广阔辽源?”
慕清歌抬了抬眼“整日住在山里与山水为伴,还有什么好瞧的。”
流觞笑道“当陪我去罢,西土景致自是与苍山的景色有所不同。”
“都是些花花草草有什么不同的,这些时候还不如去寻那嫁衣,得了些赏银也是些实在事。”
流觞转头笑道“清歌打算去哪里寻那嫁衣?”还不待那人回话又道“不如随我瞧瞧辽原绿水,若是该你寻得,即便无心,也定会自个儿跑到你眼前来的,西土属牧民之都,清歌定是没能见过那广阔辽源与天相接,美不胜收。”
虽说极为的不情愿,但还是敌不过那人的态度。
慢慢悠悠的任那人拉着走到马车边上,撇了撇嘴“辽原广阔竟驱车而去,白白浪费了好景致,不去也罢。”
流觞笑到“清歌若是不愿坐于车中,便骑马去罢。”
慕清歌饶着白马转了一圈,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勾了勾嘴角“马到是好马,毛发亮泽,色白如霜,可惜在下愚笨,不会骑马。”
不等那人在说半个字,回身便从抱住腰身,飞身上马,贴着耳边轻声道“那便共乘一骑吧。”
清歌那手搔了搔耳朵“离远点,痒。”
执起手中的马鞭,轻轻一甩“清歌可要坐稳了。”
出了西土王宫行了几里路便是宽广的草原了,骏马驰骋,迎面扑来的都是青草的芬芳,清歌也不在管是否与人共乘一骑,心早就被带着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马儿渐渐的慢了下来,清歌睁眼睛,猛的又瞪得大大的“这……这般……”
“是否后悔来了?”
呆呆的摇了遥头,无边无际的翠色连着天际,远远的牛羊四散周围。迎着微风,看着碧草连天,整个人都舒爽起来了。
“这般景色,竟如此旷人心神。”
身后那人轻身下马,抬起头笑眯眯的道“这便是西土。”
清歌侧了侧身“如何下去?”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伸手轻轻抓住清歌的一只手,将他抱了下来。
清歌怒瞪“笑些什么,我本就不会骑马。”
沿着溪流走了一会,席地而坐,拾起一支娇艳的野花闻了闻,抬头看着那人“陵王为何要夺取江山?”
那人低下头与他对视“这江山若是在我手中,定会更好。”停了停又道“清歌又为何这么帮我?”
“帮你,便是帮风吟,我与风吟从小一起长大,他若有求于我,我自会尽力而为。”
“清歌不好奇,风吟为何投靠与我?”
“他,自是有他的道理。”
“我与清歌也相识四年有余了吧。”
那人想了想了点点头。
“若是那日没能碰倒清歌,我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流觞这名,也是清歌取的,比起国姓王名,我却偏偏喜欢这名子多些,母亲还在的时候,时常想隐居山林或者离了宫中浪荡江湖,远离兄弟间的挣斗,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谁知,竟亲眼目睹了母亲被人残害。亲眼看见了父皇的软弱无能,官员之间的贪赃枉法。便发誓,若得天下,必平天下。”
慕清歌静静的看着那人眼睛中闪彩色的光,笑了笑“陵王可不要忘记,那誓言。”
“定然不会。”
回到西土王宫,以过了晌午,二人绕过层层回廊,参见了西土国王,又去探了探遥芝。
那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似是中了些迷烟,服了些药也便清醒过来了。
见二人进门,忙整了整衣衫,淡淡的笑了笑“有劳二位公子。”
清歌忙道“公主好生歇息吧,我与流觞自会尽力帮忙寻回嫁衣的。”
“遥芝代替父王母后谢过二位了。”
“公主不必客气了,可还是记得那人是何特征么?”
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道“这是东篱的短剑,我在那刺客身上扯下来的”
“东篱国?”
“正是,这短剑上面刻有东篱国的神物,若是没猜错的话,这短剑应该是皇族之物。”
清歌拿过那精致的匕首瞧了瞧“东篱的神物是狼?”
遥芝点了点头“这短剑上面刻有狼身,只有皇族之人才可以佩带。”
“东篱的人,为何要盗取一件嫁衣?”
“我西土与东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来,都不曾来往过……”
流觞站在一旁想了想道“大王会不会知道?”
遥芝轻轻起了一下,刚要的稳稳身,猛的抬头“刚刚父王也有来过,见了这匕首,面色苍白的走了出去,我才想问什么不对,经公子一提到是想起来。”
清歌看着那人合上折扇,扇骨轻轻敲着手掌“会是父辈的恩怨?”
流觞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正文十四
与遥芝一同来到王后寝宫本想问问东篱窃取嫁衣之事,谁知刚一进门便瞧见那人面色苍白低眸垂泪,遥芝忙上前跪到那人膝前急道“母后,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抬手摸了摸遥芝的头“芝儿,我的芝儿。”
“母后,到底怎么了,您到是告诉女儿啊!”
那人原本还轻轻拭着眼泪,怎么知遥知这一问到哭的更厉害了,索性丢了锦帕,抱住遥芝“珊儿,我的珊儿啊!”
遥芝身体一僵“王妹怎么了!”
“珊儿……珊儿被人害死了啊……”
“什么!”遥芝惊呼。“王妹前日还好好的呀!母后会不会弄错了?!”
那人已经哽咽的在也说不出一句话。
遥芝猛的挣开那人的怀抱使劲摇头“不会的!一定是母后搞错了!”
门突然被撞开“母后!大姐!”
王后木然睁大眼睛“麟儿!”
来人是年轻的公子,束发锦袍“三妹遇刺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