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他的眼里,或者是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
“该死的!”
忍无可忍的千叶猛一抬手拉开白水兼人上衣,朝着他的肩膀一口咬下去。剧烈的疼痛只是让白水兼人稍微皱了皱眉,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肩落在和服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千叶知道他不会反抗,趁势搂住他的腰,把人用力按在纸窗上。肩膀上的齿痕很深,渗着血色,而千叶的动作也慢慢温柔下来。之前痛到极致的肩膀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白水兼人垂下的手攥紧之后又慢慢松开,
“你不抵抗也是为了他,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像是要泄愤一样,千叶索性将兼人上身的衣服一并扯了去,虽然是练武之人的身体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壮,对于这个身体已经太过熟悉千叶顺着兼人的脖颈一路吻下,啮噬留下的轻微痛感经由他舌尖的挑逗慢慢抚平。两人的身体对彼此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秘密,所以用兼人的话来说,即便是被勾起了欲望,心底还是存有理智的,
再怎么被占有也不会喜欢上,或者说贪恋上这种相互抚慰时的快感。
“兼人,你告诉我,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等到你动心的那天?”
千叶边问着边将兼人的腿托起抬到自己的腰际,兼人顿时间失去平衡,向后仰面倒去,他整个人被夹在千叶与纸窗之间根本无法动弹,千叶趁机把手滑入他的底裤中,用力地搓揉起来。兼人闷哼了一声,扭开头,抿紧嘴不再出声。千叶见状,手上用力一握,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兼人的脸上几乎变色。
“你不说话?好,好,反正每次你都能忍,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喜怒无常的千叶突然间松开一只手,然后一巴掌打在兼人的脸上。他手劲大得惊人,兼人都被他整个人打得摔在地上,嘴角顿时见红。此时的千叶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痴迷的表情,他冷硬的嘴角勾出一抹阴沉的笑,一步一步走到兼人面前,“每次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感觉你是我的。谁会知道白水家大名鼎鼎的家主其实是我千叶迦木身下的玩物。不过你放心,在我失去耐心之前,这个秘密我会帮你守着,不过既然是玩物,总得让我有点兴趣才是,你说对不对?”
他说着,轻轻抚上白水兼人的下颚,对上他的,依旧是无喜亦无怒的眼睛。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面对这种屈辱时还能冷静成这个样子……
“千叶迦木,这么多年你一直对着我这个男人,就不会厌倦么?”
白水兼人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幽幽地打量着千叶那张可算得上美艳的面孔,这时的千叶已经拉开了他衣服的下摆,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漆木盒子。他故意把那个盒子放在白水兼人的面前,盒盖打开之后,里面玉质的阳具赫然在目,
“喜欢么?”
他把那尺寸大得惊人的玉器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很想看看你身上留着这个东西去跟白水家的小子对阵,你让我满意了,这个月的解药我就给你,怎样?”
他的笑容在别人眼中也许堪比最美的罂粟,即使知道有毒还是甘心一尝,可是对方是白水兼人,一个任他折磨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动过心的人。
大概就是知道得不到,所以才下死心想去毁灭吧……
“如果你这么想看,我就如你所愿。”
兼人从容不迫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玉器,当着他的面张开自己双腿,将那凶器一点一点送入自己体内,
整个身体都为之震颤的疼痛让兼人顿时汗如雨下,因为事先没有经过准备,玉器进入到一半时下身就已经流出血来,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紧了牙把那跟犹如插入心脏的玉器全部收入体内……
“兼人……”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可是真正看到这一幕仍是会心疼不已的千叶迦木望见兼人从地上歪歪倒倒地站直身体,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用刀撑着地一步一步走出去。他想上前去拉住他,至少是扶住他也好,
可是那么做,有什么用呢。已经伤害得够深了,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你应他的战,我想看你们打一场。这小子的剑术得你亲授,我要知道他的剑术上无精进,有无资格与我一战。”
坐在榻榻米上强扭过头的千叶捏紧了拳头,强撑着才把话说完。鹅黄色的软垫上沿着兼人走去的方向已经落下了一线血痕,他看到那血迹,突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拉扯住兼人,然后道,“你会死在他刀下么?”
兼人空荡荡的眼神在他周围飘忽了一下,然后才笑道,“不会。你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03.
白水川泽收到白水兼人的战书时正在船舱里与苍井研究进一步西行的路线。他们原本打算先入内河,然后由榕城向北,途经余杭然后北上入直隶湾,进而拜谒盘踞在北方的中原商会。他很清楚以目前自己的实力对抗白水兼人与千叶迦木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两方相遇,尤其对方还是曾经的白水家家主,这种尴尬的身份让川泽必须在所有人面前先立威信,稳住大局。只是他没想到,白水兼人居然会这么快应战,
素来面对自己的挑衅都是按兵不动的白水兼人为何答应一战?这让白水川泽如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应约,依照他们白水家的传统,那么此一战势在必行,
白水川泽的刀法出自白水兼人,然而分开的这么多年间他也一直是以白水兼人作为目标,日日苦练不辍,只等有朝一日能亲手为母亲报仇。
“主公,你不会真打算应战吧……”
苍井把这战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无疑是白水兼人的亲笔信之后他的手心里就一直出汗。这个白水兼人向来都是不把小主子放在眼中的,怎么这次反而真的卯上了。之前无论白水川泽如何挑衅白水兼人都当时充耳未闻,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会应战,
“你觉得我会临阵退缩?”
白水川泽冷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与他只是切磋武艺,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对自己的实力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提醒。”
表面平静的川泽其实心里早就因为这封信而撼起了轩然大波。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可是与白水兼人的差距确实不容他否认的。他想过自己会花上十年,或者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去挑战自己的父亲,他要的,是白水兼人的承认。
现在他把这个机会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他求而不得的机会。他想要那个男人看到曾经在他荫蔽下的儿子,已经强大到足以与他相抗,
一早就知道川泽必然应战的苍井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原本想好劝他收手的话现在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苍井纵使心里有再多忧虑眼下也不能表现出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硬着头皮陪川泽去接这要命的一刀。
夜色既降,两只船队星火燎原一般在漆黑的海上燃出一片灯火。两艘主舰上人影憧憧,尤其是在千叶迦木的船上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巨型的大太鼓已经立起,火光中彩鼓两边镶嵌的金龙灼然耀眼,悠然深邃的雅乐透过层层秘密的火光传到白水川泽的船上,
“他们可真是好兴致,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川泽嗤笑了一声,从两船间的跳板缓步徐行。对面火光通透的舞台上,身着红色铠甲,在缓慢悠长的鼓声中持刀起舞。他面上佩戴龙面,舞姿轻慢多变,意趣横生。舞台一边的竹椅上千叶迦木正合拍击鼓,仿佛沉醉其中。而他身边所站之人,正是邀川泽前来一战的白水兼人,
“这是什么戏,我在兵库从未见过……”
“这是中原传来的舞乐,传说舞者扮演的是兰陵王长恭,因为他长相俊美,面如妇人,所以上阵之时都会带上丑恶如鬼的面具以此吓退敌人。后来又说他因这面具如得神助,常胜不败,自此兰陵王将面具常伴身边,由此也演变成了雅乐中的一首,”
苍井低着头在川泽耳边轻声道,“不知道千叶迦木什么用意,主公还是小心为上。”
火光里缓步轻摇的舞者渐入佳境,鼓点愈急,舞者的舞姿愈显功力。巨大的黑影投射到甲板上却赫然如魔影。白水川泽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心慌,他朝白水兼人那里望了望,而那人照旧目中无人,根本不屑于看他。
“白水兼人,我已应约前来。”
登上甲板的川泽走到兼人的面前时,鼓声骤然高涨,川泽错觉一般感觉到自己眼前的兼人身形不稳地晃了一晃,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发白。不过这种感觉在一瞬之间就被白水兼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战意所湮灭。同为剑道高手的他知道这是刀将出鞘的前兆,
“兼人,”
知晓内情的千叶在兼人临走之前突然走到他身后,凑在他耳边暧昧一笑,“你要记得,我是让你去挫挫他的锐气,可不是让你手下留情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两人此时离得极近,千叶又整个人贴在兼人的身上,所以看在川泽眼中就像是两人在故意故作亲热一般。他见状,委实忍无可忍便咬牙切齿地冲着兼人大吼了一声,“出刀!”
吼声刚一落,川泽的刀就已出鞘。他握刀姿势与白水兼人如出一辙,皆是传承于(注释)一刀流剑道,这种一刀流的剑术在攻击之时讲究切落的力度,两人相拼之时,双方皆将气力蓄于刀刃之上。加上两人皆出全力,一击之后竟都被弹退了数步之远。
杀意肆虐的杀气让周围观战的人都不禁心生恐惧,唯有千叶迦木一人面不改色,始终带笑。这时候舞台上的舞者已经停下了舞步,鼓声也渐落,他眉心一皱,对那乐伶招手道,“为何停下,继续奏乐。”
“主子,我看白水先生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与千叶迦木一并观战的随从隐约从前方拼上的两人中看出了一点异样,靠在千叶迦木耳边轻声道,“白水先生流了很多汗,是身体不舒服么?”
千叶迦木听到这话,不由暧昧地勾起嘴角。他怎会看不出白水兼人已经强忍到了极点。高手相拼本来就不能分神,他能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兰陵王这支舞么?”
千叶接过随从奉上的烟袋,眯起狭长的眼眉若有所思道,“传说兰陵王在带上了面具之后就会成为杀戮之神,我觉得这个传说与兼人很像。我十几岁第一次遇到兼人的时候,他正握着竹剑在院里练习挥刀。那时候我就发现,握住刀的兼人与不握刀的兼人根本就判若两人。也许你很难想象当年的兼人笑起来有多美,纵使是春日里满庭花树纷落如雨都及不上他的一个笑容。”
千叶说到这里时,不远处抵死相拼的两个人也都是气喘不绝,渐露疲态。只是剑术上略逊一筹的川泽反而看上去轻松一点,而将刀插入甲板中撑着身体的白水兼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你今天怎么了?你状态不对。”
川泽今日一直全力应对,可是对方却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自己几次出剑都差点伤到他。若论剑术,川泽再有自信也知道远远不及兼人,可是今天他的表现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出刀之时不宜分心。”
下身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本来身体里留着那种东西要行动起来已经是难上加难,何况是像比剑这样耗神费力。他现在光是这样站着都勉强,何况再出刀,
“我不需要你来教!”
“主子!”
随从见川泽举刀杀向已经不能动弹的白水兼人时,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而千叶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摇头笑道,“你不明白,握刀的兼人,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
两刀之间刺耳的争鸣声让舞台上击打太鼓的乐人都为之一震,鼓声渐强却压不住这两刀相接的声音,
像是从黄泉之路传来的一声叹息,带着不可言说的悲戚和绝望……
“是我把兼人变成不能退下面具的兰陵王,可悲的是我心里却一直怀念着那个握着竹剑远远望着我,会对我笑的少年。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贪婪了……”
他的话语最终被淹没在一片血色之中,众人从刀鸣声中缓过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被一刀刺入左胁一身浴血的白水兼人,而与他对阵的白水川泽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战舰下白水家的武士看到这个情景不禁举刀欢呼,唯有白水川泽一人阴冷着脸将刺入兼人身体的刀猛一抽出,
“你那是什么刀法?不要命了么?!”
他话音刚落,忽而脸色一僵,颤抖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颈项。就在他的脖颈上,一道细小的刀伤斜斜划过,
一线血迹留在他的手上,他讶然地望着白水兼人,忽而怒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可以像当年对待母亲那样对我,我不要你可怜!”
出完这一刀已经神志涣散的白水兼人等不到听见川泽的怒吼就已经软倒下去。疾奔上前的千叶迦木将他稳稳地接在怀里,其实不止他的上身,衣服的下摆上也已经被血染得透湿。他看了白水川泽一眼,冷声道,“这次的切磋结果,我想也不必多说了。小主子的刀法果然不负白水家盛名,能与兼人战至平手,前途必不可限量。只是兼人他现在有伤在身,恕我不能奉陪了。日后若与小主子有缘,还可再聚。”
他匆匆说完这些话便扶着白水兼人往船舱里走去,他直到走至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像对待情人那样把白水兼人打横抱起,
再怎么逼自己铁石心肠起来也还是会忍不住对他温柔,千叶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吻上兼人发烫的额头,眼泪却先一步落在了他的脸上……
04.
这一战过后,两只船队相安无事地各自在海上漂泊了几日后终于在一片汪洋中看到了中原连绵数千里的海岸线,而这期间因伤病卧床修养的白水兼人也再没出现在白水川泽的面前,
从表面看来险胜一筹的白水川泽自两人分手后对这一战便是绝口不提,自己在房间里一关就是数日,只需随从把饭菜送到房门口,不管来的是谁都不闭门不见,
苍井因为知道两人比试的真相所以也不敢擅自去打扰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船靠岸之后,从船舱里走出的白水川泽看上去似乎并无什么异样,可是苍井始终放不下心来,他知道这个小主子的心里对白水兼人比刀时故意退让的这件事必然是耿耿于怀,现在又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这滋味必定是不痛快极了,
“主公,我刚才听岸上的人说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到时候家家出门踏青,插柳祭祖,想必是相当热闹,不如我们也趁此机会上岸走走?”
在海上漂流了多日,现在船一靠岸,船上的人便急不可耐地上岸寻欢,苍井见船上的人都已经差不多走空了才到川泽练习剑道的武场,果然看见他一声不吭地在练习挥刀,苍井在他身边服侍了他这么多年,川泽心里想的什么他怎会不明白,
“我没心情,你自己去吧,我想静一静……”
“这种事一个人想怎么想得通,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去逍遥一番,兴许玩上一夜就看开了,你说呢?”
苍井边说着边把川泽从草榻上拉起来,川泽强不过他,不情不愿地随他走到船舱外。谁知道眼前的日光忽而晃得他眼前一黑,他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一软,整个人如坠进深渊一般脚下骤然一空,若非苍井及时拉住他,说不定他就真的摔下去了,
“主公,你怎么了?怎么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