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花间老 上+番外——薄荷小夏
薄荷小夏  发于:2013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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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人,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卖你一个秘密,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你的父亲,我劝你还是听我一言。”川泽的刀毫不留情地斩杀下去,刀锋何其刚猛,明不戒躲闪不及险些为他所伤。川泽再度听他提及兼人时,手里的动作蓦地顿了一下。明不戒趁着这个当儿躲过了凶险的一招,

“我不会听你妖言惑众的。我是他儿子尚且不知道他有什么秘密,何况你一个外族人!”

他有什么秘密?他的秘密,不就在千叶身边做了十几年的男宠么?那个自愿张开双腿在千叶身下承欢的男人,是白水家永远的耻辱!

“确实,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当局者迷,少主人身在其中,当然看不破其中的迷障。但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可以毫不讳言地说我很清楚地调查过你们白水家近十几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我动用了明家堡几乎所有的力量查明了当年你父亲叛出白水家投靠千叶迦木的原因。这个,你不想听?”

这一次,明不戒突然放下了抵抗的手臂,直直地站在那里,似是等待川泽的又一招攻击。但这一句话一出,川泽哪里还真砍得下去。

真正的原因?难道背叛的背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真相……

苍井……

他猛然间想起不久前面对自己的逼问始终支吾以对的苍井,突然地发病,还有兼人从千叶手里接过的药丸……

“你究竟想说什么?”刀就架在明不戒的脖子上,削铁如泥的利刃杀气人来自然也是易如反掌。面对川泽的气势,明不戒笑得成竹在胸。

“我想说,少主人的病,才是千叶迦木牵制令尊的关键。”

“笑话!我有什么病?!”川泽心头一跳,握着剑柄的手狠狠颤了一下。他提到了病,难道指的是……

“或许我应该说是毒才更恰当一点。”明不戒用手推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刃。他感觉到川泽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否则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就脱身。确实,从他探查来的消息看,川泽对那个父亲似乎一直有着不寻常的执念。但这执念究竟是纯粹的恨,还是掺入了别的什么成分,这就不得而知了。

“少主人善用刀,所以不了解这世上千奇百怪的毒药一点也不奇怪。但少主人可否记得自己上一次发病是什么情况?可是周身发寒,提不起力气,然后呼吸困难,像是下一刻就会溺毙一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

川泽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这种病症缘于一种中原罕有的毒物,我命人翻遍了古籍药书才找出此种毒药的配方及解法。中此毒者终生难解,但如果每月及时服用解药,对身体亦不会有所影响。令尊煞费苦心蛰伏在千叶身边十数年,恐怕为的就是每月能及时送上解药救你性命。我这么说,少主可能听明白?”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胡说!”

川泽怒红的眼睛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明不戒感受到他身上肆虐的暴戾像瞬间能把人吞噬。说实话,此时全无畏惧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既然敢走上川泽的船,自然也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白水兼人,莫要怪我多事。要想收复你儿子为我所用,只能用这个法子。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当初害死了我母亲!他跟千叶迦木那个贱人……他们……”

‘苟合’那两个字川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果兼人与千叶是‘苟合’,那么强暴了父亲的自己,又算什么?

“看少主人这个反应,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令尊在你心里有着相当的分量?他在树林里拼死背你出来,为了你甘愿受辱留在千叶身边多年,为了你,他甚至没有说出当年你母亲的丑事,令尊待你如此,最终只能换得你一句‘无耻’来做评价么?”

“不许你侮辱母亲大人!她是被白水兼人逼死的,这是我亲眼所见!”

“少主人的家务事我不便多说,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大可以去问问你的手下,也许他会告诉你真相。当然,我提醒少主,真相有时候很残酷,可能比杀你还要让你痛苦。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让你明白,你所有一切不幸的根源都来自于千叶迦木,而你的父亲是无辜的。”

明不戒说完话,勾起嘴角,送给川泽一个好看的笑容。这个五官平凡但却儒雅从容的男子笑起来有着不输给川泽的霸主气魄。他在这场对话里始终扮演着牵引者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中把川泽推到了真相的边缘。

他需要白水家的力量去对付千叶。但仅仅靠一个川泽是不够的。如果可以争取到白水兼人,那么要击溃千叶迦木势必事半功倍。

因为明不戒的到来,已经略微听到点风声的白水家家臣们似乎也兴奋起来。这几年里白水家在东瀛势力渐弱,原因无外乎是因为白水兼人的背叛和千叶迦木的压制。而他们这一次到中原来最重要的目的也是联合中原势力来牵制千叶家。

而明不戒的到来传递给他们一个有利的信号。如果白水兼人能早千叶一步争取到与明家堡联盟,那么中原这一带的海上商路可以说千叶家就捞不到一点好处了。

“这次明家堡堡主能主动前来示好,看来我们的机会很大。我看到那边千叶家的人频频往这里观望,怕是也坐不住了吧。”

甲板上,侍从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的眉飞色舞,好像已经胜利在望一般。与之相比,苍井就显得有点心事重重了。他当初是兼人的近卫,为了照顾中毒的川泽才没有跟随兼人一起离开。可以说他是亲身经历了当年的事,所以当然也很清楚白水兼人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是而现在一听说白水川泽要与明家堡结盟对付白水兼人,苍井这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唉,白水家沦落至此还不是因为白水兼人那个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小人,要不是他当初带走了白水家的大半势力,现在哪里轮得到千叶迦木那个跳梁小丑出来跟少主叫板。”

“就是,当年不是老主人好心收留他,还把小姐嫁给他,他哪来今天的地位?不过,他毕竟是少主的亲生父亲,倘若少主下不了狠心,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倒不会,我听说早在少主继承家业之时就在老主人面前发过誓,他日势必要报杀母之仇,为白水家雪耻……”

“够了!”

听到这些出格议论的苍井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制止。他们这些人对当年的事情又知道多少?明明白水兼人才是为家族付出最多的人,然而时至今日却要为此背负这么多的骂名?这一次如果白水川泽真要跟白水兼人死拼到底,那他真是不敢他日真相大白之时白水川泽会做出什么反应。

“苍,苍井大人?”

侍从们看到面带怒色的苍井都有些畏惧,可是畏惧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以前他们就发现苍井特别维护白水兼人,念在他是白水家旧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时至今日,两家已经闹到不可共分天下的局面,他怎么还对旧主念念不忘。

“少主的事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横加议论,以后要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休怪我家法处置!”

苍井把狠话重重一撂,果然吓得众人噤声不语。但从他们的脸色来看心里定是把自己骂了个透。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待会儿一定要去劝劝少主,这结盟一事万万不能儿戏。

就在苍井哄散了众人打算前去劝说川泽时,背后突然传来川泽的声音。苍井本以为他还在船舱里,没想到竟会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

“少主……明家堡堡主他……”

“在里面就听到你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发那么大的火?”

川泽面上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苍井原想开门见山地就问,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有点摸不透川泽的心思,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开头。

“不……也没什么……”苍井抓了抓头,心虚地为自己打掩护。川泽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继续道,“你跟我到房里来,我有事问你。”

其实苍井并不知道早在他开口训斥众人之前,川泽就已经走出了船舱。而他对白水兼人的态度也好像恰好应证了不久前明不戒的话。

他早就该发现,每一次他与兼人发生冲突,苍井都或多或少地偏向白水兼人。以前自己还不是非常注意,可是经明不戒一提点,川泽心底就格外关注起这件事来。

苍井莫不吭声地跟在川泽后面走,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很清楚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劝劝川泽。倘若真有一天他们父子反目,那才真是让千叶家坐收渔翁之利了。

可没想就在川泽走到房门口时突然闷哼了一声,捂着自己胸口摔倒下去。苍井见状连忙去扶,却看到川泽咬紧了牙满面痛苦的表情。

“少主,你怎么了!”

苍井不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川泽,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川泽身上的毒患又犯了!上一次错过了服用解药的最好时间,难道留下了后遗症不成?

“我……我冷……”

川泽是靠着苍井的搀扶才勉强支撑了身体,他瑟瑟发抖地样子和上一次犯病时一模一样。苍井心道倘若这会儿这是犯了病,要上哪儿去给他弄解药?他很清楚千叶每个月只会给兼人一次解药。上一次的用完了,再去问他要,恐怕……

千叶迦木那里还不知会怎么为难他。想到这个,苍井又不禁可怜起那个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悲哀到了极致的男人。

“苍,苍井……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冷……”

听到川泽说冷,苍井慌忙抱紧了他,想借自己的体温帮他缓解痛苦,可是这根本是治标不治本。眼看着川泽双目紧闭似是痛苦得就要昏厥的模样,苍井一下子慌了神,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少主别怕,我,我这就去找大夫来,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苍井左右思索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千叶的船上找兼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别,别惊动由香他们,我怕她担心。”

川泽虚弱地挣开眼吩咐了苍井一句。此刻苍井已经乱了阵脚,当然不会对川泽这次突然地发病有所猜疑。他只道这是少主对由香的关心,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待他将川泽在房中安顿好走出舱门之后。床榻上一直半闭着眼睛痛苦呻吟的川泽忽而脸色一沈,那表情里哪有还有方才生不如死的神色?

倘若明不戒所言不虚,兼人,我该如何面对你……

14.

兼人领着一队人马在小镇里四处寻找失踪的千叶,好在这地方并不算大,千叶穿着和服,样貌又格外惹眼,所以要找到他并不是难事。但兼人没想到自己最终找到的却是烂醉如泥瘫倒在酒馆外的千叶。

那个样子的他已经远非是狼狈二字可以形容。他这副模样让跟随兼人而来的随从们都忍不住转过脸去。

他们如何能相信着就是他们奉若神明的主人?

“去弄架马车来,速去速回。”

兼人心底虽然始终不能释怀当年的事,可是看到千叶沦落至此,他又如何忍心落井下石。他很清楚,若非自己一再强硬拒绝,千叶也不会失望痛苦到这种地步。他看上去是冷血无情无懈可击的一个人,可是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展现给自己。

说到底,一直受控于人的并非是兼人,而是千叶。

“白水大人,主人他……”

看着扑到在泥浆里还为醒酒的千叶,随从们七手八脚地就要去扶他,可是他们刚碰到千叶,却遭到他激烈的反抗,竟是谁也不让碰。随从们面色尴尬地去向兼人求助,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贯冷眼相待的兼人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忍之色。

“让我来吧,你们让开。”他这是何苦……

“兼,兼人……”醉得神志不清地千叶在梦里还痛苦地叫着他的名字。兼人与他靠在一起,所以那好似呻吟一般的声音就直往自己耳朵里钻。听得他心中一颤,

“我在这里,跟我回去。”

兼人也顾不上周围众人异样的目光,小心地拨开千叶额前的碎发,将他脸上的污渍擦去。这时他才发现千叶的额头有点烫,而衣袖上也沾染着不寻常的污迹。待他将千叶扶上马车,掀开他的衣袖仔细一看才恍然明白,手臂上赫然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也许是因为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打理,所以伤口看上去格外可怖。

“先不急回港口,去医馆。”

伤成这样无论如何都要先料理一下。兼人无可奈何地看着身边神智昏沈的男人,一时间竟有种爱恨不得的错觉。

“兼人,别离开我……我,我什么都可以,都可以不要……”

陷入昏迷的千叶怎么都不会想到此刻的心里念着的人就坐在他的面前握着他冰冷的手,一遍一遍为为他试着额上的温度。在梦魇里挣扎着的千叶露出了少见的柔弱,好像完全退去了平日里的面具,只要一点点的伤害都能致命一样。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兼人揽过千叶抖如筛糠的身体,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让人心惊。他是不是一夜都坐在那里喝酒,要接着醉酒来麻痹自己?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他不会愿意拿出川泽的解药来做交换条件。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会问自己是不是爱上川泽了?难道是……

“你,你不是兼人……你是谁……”

靠在兼人肩头的千叶在马车的颠簸中悠然醒来,然而眼中还尽是迷茫。兼人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帮他把刘海拨开。对方疑惑地望着他,过了半晌才带着哭腔一样问他,“你是谁?你不是兼人……你是谁……”

“我……”

“兼人不会主动抱我,他连碰我一下都觉得厌恶……他不会对我笑,他从来都不会对我笑……”

“千叶,你病了,合上眼休息一下……待会我们……”

“你能不能多对我笑一会儿,你和他很像,我想多看看他笑的样子……”爱得那么卑微的人不应该是千叶,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至此?或许对兼人来说,彼此仇恨才是双方相处的最好方式。

他是要瓦解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积淀下来的恨么?他不能!

兼人最终转过了面孔,他笑不出来,心里堵得难受。如果一旦心软下来,他会招架不住。千叶给的爱太重了,他已经罪孽难还,如何还担得起这么重的感情?

蜷缩在他怀里的千叶不知哪里突然来的力气,环在兼人腰上的手臂骤然一紧。他的动作执拗得像个孩子,没有了霸气也不掺杂着彼此纠缠不休的情欲。只是那么单纯地抱着,像是要借此来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兼人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才想起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千叶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他,然后伸出手碰了碰兼人的双唇,蓦地莞尔一笑,

“就算是假的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总比……”

“不要再说了!”

兼人的手心里一阵钝痛,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指甲陷进了掌心,血红了一片。可是他却没办法逼自己清醒理智起来。面前这个男人的痴缠已经像骨之蚁一般一点一点蚕食他心中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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