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淡粉色绸缎,长发如丝披散,面若璞玉肌肤赛雪,眉宇间自有一股温柔清雅之气,此版人物堪比神仙。
只是掀开水晶帘子的力道一看便是心情不顺,身怀武艺之人,晶莹剔透的一颗颗珠子霹雳啪啦的散落一地,却不觉得他使
了力道。
“见了我们公子还不快快行礼。”身后的仆从上前训斥说道,看着相貌一般的禤瑄一颗心放下了,只要没有他的公子美就
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言。
“你出去。”粉衣男子对自己的仆从说道。
“碍……”仆从没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出去。”粉衣男子转头蹙眉说道:“若是有一人听见我与他的话你就等着受死吧。”
“是。”见自家主子神情肃穆有再多的疑问都压在了心里,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禤……”粉衣男子上前一步看着禤瑄没有了下话,他看着禤瑄不知道要叫什么才好。
禤瑄没有搭话,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略长他两岁的样子,看神情似乎是相识他却早已记不得了是何人了。
“我是玉寒啊!”沈玉寒激动的夸一步到桌案前看着禤瑄的目光略显激动,不待禤瑄反应他又惊道:“你……你怎么会在
这里?你是男子?你不是已经是沧溟的王后了?”
沈玉寒越说越觉得其中错综复杂,疑问多得他你不清楚头绪。
禤瑄仍然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男子,目光冷淡的打量着沈玉寒,猜测他的身份。
沈玉寒似乎是看出了禤瑄的心思,温柔笑道:“果然是不记得了吗?”抬起若手臂挽起袖筒,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上面
一道长长地粉嫩交错破碎的疤痕,说道:“你看这是当年你给我缝的,否则我这条手臂已然废了。”
禤瑄愣怔了半晌似乎是记得了,漠然的目光多少有了缓和,仔细的上下打量沈玉寒说道:“是你。”
他自己都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情了,沈玉寒昏倒在禤家的后门口,那一年的雪很大,差一点埋了他的身子。
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拖着他去了鲜少有人会去的一个柴房里面,也许当时是想着若是自己有这一天也不希望会被埋
在雪地里吧!糊里糊涂的带回去了才发觉自己惹了麻烦,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帮着他看看伤势。
那一年他也并不大,胡乱的在那条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使着针,一下一下,好似绣花慢而不细,生生的把昏死过去的沈玉寒
疼醒了。
“丑是丑了些,我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沈玉寒笑得清雅。
禤瑄的记忆仅止于此,他甚至不记得沈玉寒后来是怎么好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玉寒蹙眉问道,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这种境况。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禤瑄不答反问道。
“他为我报了大仇,我便是他的人。”沈玉寒简短说道。
“顺带着也奉上真心?”禤瑄冷淡说道,一针见血。
沈玉寒白皙的脸颊引突来的话染上了薄红:“喜欢上他并不难。”
“来捉奸还是捉人?”禤瑄说道,对于沈玉寒他不想多费唇舌。
“若是……若是……”沈玉寒的神色开始不坚定,叹口气说道:“若是你的话我心甘情愿退让。”
说完注视着禤瑄一瞬不瞬。
禤瑄不是什么善人,救沈玉寒只是个巧合仅此而已。见到沈玉寒有利用价值,毫不犹豫的说道:“见到我在这里,你觉得
我稀罕吗?”
沈玉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说道:“你是第一个也是为一一个不愿意的人。”
他是个聪明识得进退的人,他懂禤瑄话里的意思,目光清亮继续说道“当初我便发下誓言,若是他日你需要我,我必定肝
脑涂地完成死不辞。”
禤瑄点头也不推辞,淡道:“你真有办法助我出去?”
“我是唯一一个不被他抛弃的人。”沈玉寒说道,下颚微微扬起好似在宣称自己的位置。
禤瑄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离开,如今遇见沈玉寒算是他的运气。
“主子,有人过来了。”沈玉寒的贴身仆从神色匆忙的说道。
沈玉寒没在说什么,拉着仆从转眼间没了踪迹。
沈玉寒前脚才离开,史如乩便迈入了门槛,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晶珠帘有些讶异并未心疼,看这儿满地均匀的碎片隐隐愣了
愣。
“你心情不好?”史如乩做到桌案前看着泼了一纸的墨水问道。
“你见我何时好过?”禤瑄冷笑说道,他觉得史如乩是多次一问。
困他在此便未想过他的感受,又何必问这些无关既要的话。
区别与禤瑄身上的味道,隐约熟悉的香气入鼻史如乩已经刚才是谁来过了,暗道:他还是老样子。
不过玉寒见过而有安然无恙神色不惊的怕除了眼前的少年再无人能出其右了,不禁好奇禤瑄是使了什么手段连玉寒都无可
奈何。
好似未听见禤瑄的话,径自说道:“你才,我抓到了谁?”
禤瑄莫不关心的没有再看史如乩一眼,他对史如乩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心中只盘算着若是回去了日后要如何‘报答’史
如乩的盛情款待。
史如乩似乎是习惯一般视而不见对外面说道:“带进来。”
但见漓若面无表情的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入内,担架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色的铺盖。
一股血腥的味道迎面袭来,禤瑄不禁蹙眉水翦双目略带嫌恶,却仍然冷漠。
“看……看……看在我伺……候……”断续破碎的声音支吾道:“份上……死……死……”
不是旁人竟是漓妙。
断续残破不全的还是话表达出了这人求死心切,禤瑄好奇绕过桌案走上前去,掀开铺盖,血肉模糊不见皮的一个人。
放下铺盖转身对史如乩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没对人用过酷刑,在他看来别说是不够狠,就是比他还狠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因为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就是赤蒙的派来的探子,还真想不到,在我身边伺候这些年。”史如乩冷笑说道。
禤瑄听了面色微变,他只是为了扰乱史如乩的思绪才说他身边有赤蒙的探子。
本以为史如乩并未真正在意,谁知才多少日的时间便真的查出了个人来。
都知道身边有探子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一般而言若是只探消息未有举动是不会暴露身份的,偏偏这个时候被逮到,真的那
么巧吗?
漓妙的一双眼一直看着禤瑄,禤瑄明白这是求死的意思,翻转手腕一杆银针刺入漓妙的死穴。
史如乩没有说什么,让漓若去处理漓妙的尸首。
“他自小就长在我身边,我从未察觉,这也算是氓族的厉害了。”史如乩说道:“你可知道他此次为何会被逮到?”
禤瑄瞟了一眼史如乩也不答话越过他重新越过桌案,清理沾上墨池的纸张。
“你和赤蒙到底是什么关系?”史如乩转而问道,话语中意味儿不明。似乎料到了禤瑄不会搭言,他继续说道:“像漓妙
这种探子,只探消息从不越界行动,这一辈子都会被发现,而今为了你,他竟然让漓妙冒死做越界的事情,看来在他心中
你的分量的确不轻。”
禤瑄表面无波心中多少受触动,史如乩说的他懂,他没想到赤蒙亦会让人寻他,心中道:有这个必要吗?
“我就知道你的好心情不会无端而来。”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禤瑄暗道:原来他还没走。
“若不是你让漓若去办事,我还没发进来,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面色苍白的非及言一身素净的衣衫出现在屋内。
史如乩一点被抓住短处的自觉都没有,似笑非笑的眼看着非及言,只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要亲自去沧溟告密撇清
关系吗?”
非及言要是真想去告知廖鄚,他便将他一同扣在府内,落焱帝此刻会非常乐于见之。
非及言神情转为严峻,沉声说道:“你就不能湘云的百姓着想一次吗?非要湘云血流成河,家业毁在你的手里才算完吗?
”
轩辕帝的皇后先不去看他到底是男还是女,首先就是这个身份是多好的开战借口。
有谁又保证得了禤皇后被史如乩掳来湘云不会是个计,这一年他看得清楚,禤皇后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又岂会轻易被
困于此。
一旦成为对湘云开战的借口,一切都会变得很不一样,若是只有沧溟和赤蒙相争,只会对湘云和落焱有好处,若是赤蒙与
沧溟联手湘云和落焱就会岌岌可危。
第16章
视而不见的离开日后定然成为祸患,对于禤皇后这一年的行事作风他多少耳闻,若是不走他又劝不住史如乩两面为难,连
他这落焱智囊都无计可施。
史如乩好心的帮非及言做了决定,因为见到禤瑄的他被史如乩一同软禁在府里。
史家不是旁人随意猜忌出入的地方,现下里都是猜度禤瑄在他这里并不敢轻举妄动,谁先沉不住气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主
角儿。
这是一场游戏,一时半会儿史如乩很享受一些人心烦担忧的姿态,给他带来了些许乐趣。
非及言与史如乩的关系匪浅,便是被史如乩任性软禁在府里行动还是来去自如,既然都知道了禤瑄的所在,索性接着这个
引子相处了解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眨眼之间四月已经过了一半儿,春草发芽柳树拔枝清风徐徐,芬芳的草气伴着微风肆意流淌。
沈玉寒再未出现过,看来一时半会儿他是无法离开了,既然无法离开便趁着这个清静的时候想想日后的对策,他总是能随
遇而安,一如当日入宫总会有他的归处。
非及言除了处理公务外唯一的喜好便是看书,是个极为安静的人。
初见之时他的解围之举禤瑄还记在心上,加上他脸色苍白的病态言语温和感觉不出半点戾气,还算是讨禤瑄的心意。
闲来无事有个解闷之人也未尝不是好事情。
禤瑄平日静默的无声无息,目光迷茫一会儿已经是半日过了。
“你这样子看上去哪里像是个被困之人。”非及言走进月亮门说道:“若是被廖鄚看见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说完苍白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晌午日光微烈,禤瑄仰起头自然的眯了眯眼睛去看非及言没什么感受的问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定然还在临州……”走到禤瑄近前不紧不慢的坐在禤瑄身边的座椅上说道:“以他的心性,一旦确定了是史如乩所为
此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被困在此,殷萧楼不就知道始末了。”禤瑄说的无心,就好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史如乩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乐趣怎么肯露出马脚。”非及意摇头说道:“这几日不一定让沈玉寒使了
什么法子绊住殷萧楼呢。”
禤瑄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中暗道:因为这样所以沈玉寒脱不开身吗?他说的话是当真的吗?他能全信吗?
“沈玉寒是谁?”禤瑄装作不知道的问道。
非及言眸光晦涩一闪说道:“玉寒本是沧溟人,因为被仇家灭门而逃到湘云,那年他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在湘云孤苦无依又身无分文,处境十分艰难,幸好在危难之时遇见了史如乩。
别看他长得阴柔似水,骨子里倔强高傲的很,也是因为这样史如乩才多花了些心思。
没有人抗拒得了史如乩,大仇得报面对恩人的沈玉寒也一样。
玉寒此人极重情义,曾为了史如乩挡箭不惜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即便是史如乩亦是为之动容,是唯一一个能长久留在史
如乩身边的人。”
非及意说着,心中却道:禤瑄与沈玉寒是什么关系,他那天明显感觉得出来沈玉寒也来过,为何禤瑄要刻意隐瞒,这其中
难道还有什么曲折不成?
禤瑄淡漠的双目看着非及言没有血色虚弱的面容,冷哼道:“他的手伸得还真长,日后我可要好好招待他才是。”
听了非及言的话,禤瑄知道沈玉寒没有说假话,就是不知道能否真心帮他离开湘云了,在这里他不相信任何人。
“听你这话是断定了自己可以回去了。”非及言又说道,挑眉细细看禤瑄。
“你觉得我会困在这里一辈子吗?”禤瑄淡道,目光看向远方的一片祥云。
非及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这就要看你了。”
“此话怎讲?”禤瑄接道。
非及言觉得和禤瑄无需那些虚来我往说辞,说道:“你若是沧溟不可少的人物,必然是要回去的,便是付出再大代价也在
所不惜。
若是反之那在此一生也未尝不是美事,你看史如乩也并没有慢待你。”
禤瑄思讨了下,明白了非及言想要说的意思,唇角牵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非及言果然不愧是非及意最得意的儿子,心思深渊得他都未及,想到此忽然记起廖鄚亦是非及意的得意门生,那廖鄚和非
及言相比谁更高明一些呢?
非及言看着眼前的少年,几次交谈下来他发现自己依旧琢磨不出这孩子心中所想,这个出自禤府敢以男儿身登上皇后之位
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即便想不通,也明白了廖鄚为何会独独对他心有牵念。
“算计来你与史如乩算是姻亲。”禤瑄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历来皇家联姻都是如此,政治婚姻的目的就在于要将所有可以联系起来的力量都归己所用。”非及言风轻云淡说道:“
不过我与他隔得太远并非是血亲。”
“你在怕吗?”禤瑄水翦的双目别有深意的看着非及言。
“为何要怕?”非及言反问说道。
“我不懂,你似乎并不给予那个位置。”禤瑄疑惑问道:“多少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为何你却不。”
非及言牵扯双唇而笑,一落寞映入眼底,说道:“你觉得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多余的奢望?”看着禤瑄不置信的目光继
续说道:“这病很多年了,自我出生便如此,连妙手回春的殷萧楼也只能为我勉强续命而已,根本就是有今日无明日。”
“那你这般奔波又是为何?”禤瑄不解问道,这样的人为何要每日为了落焱操劳不休。
“当然是为了我落焱上下的百姓。”非及言虚弱的回道,话一多他的气息就更加不顺:“王上心中清楚,否则不会容我至
今,可帝王便是帝王,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口气多了无奈之意。
后一句话深深的刻在了禤瑄的心中,猛然间他明白了非及言留在史府的另一层含义,不免侧脸细细去看非及言。
这是个心思不在廖鄚之下的落焱第一才子,睿智过人可圈可点,便是被困亦不会白做功夫。
“我在想你会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候。”禤瑄话语仍旧没有温度。
非及言不想禤瑄无来由说出这样一句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