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了,若说现在走一旦事迹败露了,史如乩定然会追赶上我们,想离开湘云难如登天。”阮寰说道:“若是等他杀了
史如乩,我们会走的更容易。”
禤瑄听了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若是史如乩死了对沧溟有益无害,怕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禤瑄和阮寰静静的等二人不再出声,一墙之隔生怕惊动了一会儿将回来的人。
软秾自认为自己学的惟妙惟肖,史如乩并未起疑。
学禤瑄很容易,他只是个对人冷漠的人,不会多话也不会去在意任何人的任何事。
晚上史如乩摒退了众人,忽然从身后搂住软秾贴着软秾的背说道:“今夜我想要你。”
软秾意外的僵直了背脊,很快下垂的双手多了一枚淬毒的银针,还不等他反应便觉手腕生疼,银针落地。
史如乩从软秾背后打出一掌,软秾踉跄着跌倒在床上。
“你……”唇角流出鲜血,他疑惑的看着史如乩。
“想问我怎么识破你的?”史如乩双目闪着寒光说道:“他也和我玩这样的把戏,这并不奇怪。”此话指的是偷袭他:“
不过……”史如乩冷哼,一脚踩在软秾的胸前,伸手撕下了软秾脸上的人皮面具:“你的确装的很像,不过他的手没有茧
也不是这样的手感。”
软秾结实的受了史如乩一掌打在要害上先下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阮寰和禤瑄将外面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禤瑄微微蹙眉知道事情不妙。阮寰则是握紧了手克制着自己不去冲动,因为哥哥
交代的很清楚,若是出了事情一定要将身边的少年送回沧溟,不做无谓的牺牲,仇一定会有人为他报。
“说。”史如乩加重了脚劲儿说道:“他在哪里?”
……
暗道里禤瑄一把抓住了阮寰的手腕,无声的看着他告诉他不要冲动,现在出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阮寰握紧了拳头柔美的面庞凝重担忧的强迫自己不动一下,他自然清楚禤瑄的意思。他清楚的记得哥哥的叮嘱,若说能一
起回去自然是好,若是有个万一一定要将眼前的人送回沧溟。
为了眼前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还起了誓,哥哥慎重的神情在他的眼前晃动。
软秾唇角流血却泛着笑意的看着史如乩,似乎在嘲笑史如乩终究是个输家。
“你觉得你还抓得回来吗?”软秾嘲讽说道,完全不将史如乩放在眼里。
禤瑄的失踪已经足以激怒史如乩,加上眼前人鄙夷的目光和轻蔑的话让高傲的史如乩更加无法接受,双眼中寒光闪烁冷厉
如剑脚下一用力生生压碎了软秾的胸骨。
软秾知道自己无法脱身故意激怒史如乩,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快些了解,闭眼的前一刻他仍挂着胜利的笑容。
“漓若,封锁城门和边境给我追。”史如乩尽量平静的说道:“把他拖出去吊在城门上示众。”
能让他动气的人自然是不简单,想来对那少年也必然重要,他不相信那孩子知道了不出现。
“是主子。”漓若应声吩咐人拖走了地上的软秾。
史如乩低估了禤瑄的心思,他将阮寰吊在城门只会更加激怒禤瑄,越是如此就越是冷静支持压抑不断滋生的汹涌恨意。
这样的风行云又如何会义气用事自投罗网,只会酝酿和钩织如何狠狠的复仇。
暗道内阮寰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目光有些茫然,自小他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哥哥,表面上对他冷冰冰的,其实都是哥哥在
照顾着他。想他无论多调皮招惹是非哥哥都会帮他善后,自己的爹娘是对活宝很少管教他,几乎都是哥哥在教导他如何为
人。
如今最亲近的人死在他的眼前他却无能为力越发冷意袭身双唇发青。
一个激灵他看向眼前长不了他几岁的少年,忽的大惊失色。
他初见禤瑄就知道这是个冷漠的人,可从不知道这少年可以有这么狠厉毒辣的劲儿,那双冷漠的水翦双目会散发出让人毛
骨悚然的冰寒光芒。
禤瑄本对史如乩不满却并不想多生事端,可史如乩迟迟不肯让他回沧溟早就耗光了他的耐性,如今杀了他的人彻底的激怒
了他。
阮寰没有忘记软秾的交代,他沉默无声的握住禤瑄的手腕儿无声的示意禤瑄跟自己走。
禤瑄被拉回了意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软秾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之所以不让禤瑄提早离开并非全然是为了等他一起。
他带着阮寰观察了很久知道史如乩待禤瑄不同,算准了史如乩关心则乱,故意让禤瑄晚离开避开史如乩急于追人的心思,
外紧内松让被追的人跟着追人的人再安全不过。
阮寰的易容术很高明两人扮作中年夫妇,最危险最安全,阮寰本就长相柔美他扮作少妇与禤瑄相称,在赛飞燕的掩护下一
路而去。
阮寰本是个爱多话的孩子,这些日子除了在外赶路做戏外,两人独处时阮寰总是目光涣散隐隐透着恨意和哀伤。
这日夜里两人已经来到湘云和沧溟的交界地,两人在林中风餐露宿一夜免去多生事端。
禤瑄心思细腻将阮寰的心思看在眼里心生不忍,忽然说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马踏湘云要史如乩血债血偿百倍偿还
。”
“真的?”阮寰想也不想的接道,忽然讪然笑道:“哥果然还是说中了。”
禤瑄见了不解的看着阮寰,不明白阮寰在说什么。
阮寰幽幽说道:“哥说,若是他有何不测你定不会负他,如今你说出此话哥哥也瞑目了。”
听了阮寰的话禤瑄多少有些触动,他不知道软秾可以猜到他的心思。忽然软秾玩世不恭的样子在眼前闪过,从相识的看似
藐视到对他冷眼旁观,再到临州的种种。
原来在软秾想替换他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要为他去死的决定,现在想起才觉得软秾的目光中含着不舍和幽怨,他却迟迟才懂
。
有什么东西挖动了禤瑄心中的一角令他沉重无法释怀,这种沉重让怕是他今生也无法忘记,他甚至怀疑软秾是故意的。
那诀别的容颜神情在他眼前再也挥之不去。
“有人。”阮寰忽然警戒的说道,望着私下漆黑的林子,他能感觉到人数不少训练有素否则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他。
“缎香给主子请安。”缎香忽然走出暗丛跪倒在地扣道,她的心跳的多快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完好如初的就在她的眼前,她多担心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见,她的心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
“起来吧。”禤瑄见是缎香放下了提着心说道,他知道缎香不可能自己独自出现,廖鄚必定尽在咫尺。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随着廖鄚的话四周霎时一片通明,千余士兵黑压压看不到尽头。
禤瑄一向少言才感触软秾离开又受了惊吓,他不想人知道他的心思沉默以对。
看见廖鄚有如归家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滋生出些暖意温和他向来漠然的心。
“你既然周全,我的答应哥哥的事情也就了解了。”阮寰说道:“今日一别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不然……”
禤瑄打住了阮寰的话说道:“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这一切吗?若然我食言你亦可杀我不是?”
阮寰毕竟年纪轻比不过禤瑄自小生长在禤府的深沉心思,心有动摇哪里都不想去了。
“既然来了就赏光露个脸吧。”廖鄚忽然说道。
“没想到还是让你捷足先登一步。”史如乩的声音在林中回响却不见其人。
“有本事你就出来,出来和我决议生死。”阮寰首先沉不住气的扬声喊道,目光四处寻觅恨意上涌。
嫌少与人碰触的禤瑄拉住阮寰,他很清楚一可能是史如乩带来的人没有廖鄚多,二是两处为两国交界处动起手来就非同小
可。
“何来此话,我倒是要是谢谢师弟将人护送到此。”廖鄚四两拨千斤的说道。
“哈哈哈~”史如乩大笑说道:“你依旧谨慎如常。”忽然又叹气说道:“此一别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
禤瑄知道此话是对他所说,他冷笑说道:“你尽可以回去敬候佳音。”
第21章
临州张太守府
“你弄死的?”禤瑄平静无波的问道。
“奴婢自作主张,请主子责罚。”缎香跪在地上低头垂目说道,她不后悔弄死了张月梅,让张月梅去死已经是便宜了她。
阮寰坐在软榻上品着茗茶听着,半眯着眼睛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
“起来吧!死都死了还责罚什么,何况早晚要死的。”禤瑄淡道转身朝着里屋而去。
“你已经等不及了吗?”廖鄚不知何时进了屋子说道,看见软榻上的阮寰差异的神色一闪而逝,他没想到一向不喜欢让人
近身的人身边可以容得下人,不免深看了几眼。
禤瑄知是廖鄚也不回头去看无意多说,自顾自的在找出自己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换起来。他不喜欢史如乩准备的衣服,不
是衣服本身的问题而是和史如乩有牵扯的东西他都感到厌恶。
一想起软秾死前的样子他的心就莫名的压抑,他没法去解释缘由,却也挥之不去。
“你要知道还不是时候。”廖鄚劝道,既然禤瑄不避讳就说明这软榻上的孩子不是外人,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孩子是谁。
“这还要感谢沧溟伟大的魏大人,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有这样的机会。”禤瑄心意已决,什么动心忍性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
。软秾的死彻底的击溃了他所有的耐性,湘云一行让他无法再忽视自己的位置,他已经等的够久了。
一年够久了,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长对他而言是度日如年,再多的杀戮都无法磨灭娘亲死前不瞑目的目光。
阮寰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的心中只有哥哥的仇,但是隐约间他知道想报仇的话似乎还要扫除一个障碍,而这个障碍是
很多人谋划了很久的。
廖鄚听了不再多说禤子梁的命数已定,禤瑄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的心动摇了。
即将唾手可得的一切对他而言变得轻之又轻,没有人逼迫他,没有人强求他,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执着些什么。
“我哥哥的事情要等多久?”夜晚沉默多时的阮寰忽然问道,言语中的隐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比你更加迫不及待,相信你看得出来。”禤瑄冷漠的看了眼阮寰,目光闪烁。望着这张这软秾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空
荡冷漠的心无缘由的抽动,忧伤的情愫缠绕收紧他的心。
阮寰见禤瑄的心思看在眼中,他依旧不明白哥哥为什么愿意为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的付出了生命,这样一个不一定爱他,甚
至也没有喜欢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半月后禤瑄与廖鄚回到了京都,沧溟帝龙体身体虚弱不宜迎接,特派魏征明威将军兼参军城门迎接。
“臣帝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魏征一身戎袍加身,俊俏的脸上泛着笑意,少年挺拔的身姿威仪四射。
“平身。”禤瑄坐在轿子里面说道,他穿着宫装回到京都他不会轻易露面,这一年里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不再有扮女人的样
子了,若是再不动手怕迟则生变。
浩浩荡荡的队伍护送皇后回宫,禤皇后离宫日久思念其弟魏征昭武校尉,遂魏征跟随皇后入宫一叙。
廖鄚看着轿子进行渐远他的心也跟着远去,他有些不舍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能时刻在身边了,微服出巡的日子他还没有够
。
沧溟凤宫
“昭和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昭和带着凤宫上下的奴才迎接道。
“起来吧。”禤瑄不多话拉着魏征的手就往里去。
两人来到书房禤瑄摒退了众人好好地看着魏征,少有的柔和目光唇角微微有些翘起满意的说道:“不一样了。”
“萧哥总算是回来了。”魏征有些激动的说道,在禤瑄面前除去了少年出色独立成熟的将军威仪。
“你真的不没有让我失望。”禤瑄继续说道。
“萧哥想要的我就算是死……”魏征郑重的说道。
他和娘亲的命都是萧哥救的没有萧哥就没有他,他厌恶魏家的一切,魏贤的三个儿子都是该死的废物,他全然不放在眼里
。
“不要说重话。”禤瑄打断他说道:“你要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陛下驾到——”合德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臣参见陛下。”
“臣妾给陛下请安。”
禤瑄和魏征双双跪倒在地,轩辕鸿脚步虚浮口中咳嗽不止,摆手勉强说道:“免礼。”
“皇后……咳……咳……”轩辕鸿上前拉起禤瑄的手说道:“倒是思念弟弟……咳……咳……更胜于朕。”
禤瑄不愿意却没有躲避,他太清楚拒绝的后果,无谓的争端他不想惹。
“陛下之意臣惶恐。”魏征低头半开玩笑的说道,低垂的目光隐含着厌恶,他厌恶皇帝拉着萧哥的手,他知道此时萧哥是
受制于人。
“你还有公务要忙先回去吧。”禤瑄轻描淡写的打发了魏征。
魏征领会意思告退而去,轩辕鸿心不在他也不阻拦。
合德是个人精儿早带了人悄悄退下了,他在这宫里之所以能活得长久不是没有道理的,若说没有灵敏的嗅觉不知道这天的
转向怕是多少脑袋也不保了。
禤瑄本以为轩辕鸿会质问他在湘云的一切,他做好了接受轩辕鸿想来无来由的怒气,毕竟那双攥着他手的手那么的紧而有
力让他觉得生疼。
轩辕鸿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刻正波澜不惊的注视着禤瑄,他很熟悉自己的皇后是个穿着宫装也不会显得突兀的少年,
这个他思念了几个月的少年。
就在半个月前他几乎以为他将失去他,他的在乎已经超越了他所能给予的。
然而老天是眷顾他的,佳人难再得,他的佳人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江山与美人他都要,他是沧溟注定的皇帝。
就在禤瑄以为轩辕鸿山雨欲来时轩辕鸿手臂一勾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这是真实而温暖的感觉,一个拥有冷漠目光空洞
的少年,只有他的身子可以让他取暖。
禤瑄的心思一瞬间变得很复杂,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之前的抗拒稍微变得薄弱,有着区别他人的熟悉与亲
近的感觉慢慢的在心中滋生,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一双深而静的眼睛,与眼前的轩辕鸿截然不同,那是个会包容他一切
的人。
“我等不了半年。”禤瑄压下心中的烦乱的异样感觉说道。
“因为他死了,所以你再也不可能忘记他,再也不能不在乎他了吗?”轩辕鸿将脸埋在禤瑄的颈窝中,带着醋意说道。
禤瑄的甚至微微僵直有些发冷,他害怕轩辕鸿不时无法理解的怒气,他知道这个霸道的君王不允许他的心中再装下其他,
这个霸道的男人想要掠夺他的一切,没有任何理由。
感觉到禤瑄的惧意轩辕鸿的心中泛起了心疼,多少有些责怪自己,他是要着孩子知道怕自己,可又不是真的要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