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非及言说道:“即便他会恨我,我也不会后悔。”
第24章
宏德十四年十月沧溟十万大军开拔前往湘云边境,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行军。
魏征任大将军指挥统帅三军,出乎风行云意外的廖鄚和他共乘一辆马车,还美其名曰是为他的身份护驾。
风行云已经不再是皇后的身份了,一没有官职二要隐藏身份模糊别人的注意,廖鄚的‘好意’自然是推脱不掉的。
缎香和昭和都留在了府里风行云只身前往阵前,魏征知道风行云此意是信任他,他带上了吉祥随行照料风行云。
十月的风冷嗖嗖的渐渐刺脸带痛,风行云、廖鄚、魏征三人皆跟着将士们风餐露宿,不出三日都知道廖鄚的马车中有位重
要的贵客。
能成为沧溟第一臣的贵客,从军官到士兵都好奇的要命,可魏征军纪严明没一个人胆敢一窥究竟。
出征在外需两类人,一是浴血奋战的将士,而就是锦囊妙计的军师,数日后大家都一致认定了廖鄚的身边有位不输廖鄚的
谋士。
从振奋士气着想魏征也不解释,萧哥的存在就是他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他而生,在沧溟只有萧哥是真
正为了百姓着想的。
顺吉祥本就是风行云的人,当初魏征初回到沧溟的时候就是他利落的处理了禤珺的尸首而被魏征看上,朝风行云要来得人
。
现下伺候风行云自是没有妨碍,可风行云和廖鄚共乘马车,他只得和廖鄚的书童随车行走。
风行云自出生在禤家就没有一天的富贵命,随军出征的哭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转眼间三个月之期已到,魏征的十万大军扎营在沧溟与湘云的边界上,比邻而居的是赤蒙的五万精锐铁骑。
就在军队扎营的当晚一个人叩开了魏家军的军营大门,一辆板车上横陈着一口棺材,随行的有二十个湘云的禁卫军,走在
最前面的人是沈玉寒。
大红的披风罩在沈玉寒的身上更彰显了他倨傲的气质,风行云平静的出现在军营的大门前看着那口黑漆的棺材安静的等待
着沈玉寒开口。
沈玉寒的眼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无法诉说,他是代表湘云帝前来。湘云与氓族协商多日还不见确切的回复。
知道沧溟大军今日扎营在湘云边境,特意派他前来归还史如乩杀死风行云的替身,为的是安抚风行云的情绪。
这时一个人从魏征的帐中冲了出来,阴柔中透着妩媚的容颜满是哀伤和悲痛,不顾一切的扑到了棺材钱,手掌一抬咔的一
声棺盖被推开。
魏征跟在后面默默的看着,他忽然有些羡慕棺材中的人,阮寰的哥哥可以永远待在萧哥的心中,永永远远。
阮寰双目含泪再也抑制不住,哥哥的尸首近在眼前他几乎是悲痛欲绝,阮寰沙哑的哭声无法抑制的震撼着风行云的心。
沈玉寒看着风行云越发冷漠的脸,更加尴尬话梗在喉间无法出声。
风行云尽量的不去看阮寰忽视他哭泣的声音,软秾是不是有意的为他去死他已经无法追究了,这个在他相处寥寥的男人是
因为他而死的,死前义无反顾,他再也割舍不掉当时的每一个环节。
越是如此史如乩就越是非死不可。
“湘云帝少送了一个人的尸首。”风行云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愤恨对沈玉寒说道。
沈玉寒的双目低垂沉默了半晌,不是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开口,而是怕他开口后风行云断然的拒绝。
“我……”沈玉寒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在抬眼的瞬间失去了声音,风行云水翦的双目中透着森冷的光芒。
风行云极有耐心的等待着沈玉寒把话说下去,他知道沈玉寒一定会开口,若是不为史如乩求情就不是他沈玉寒了。
“我——求——你。”沈玉寒终于说道,只这三个字就表达了他想说的一切。
“你既然跟了湘云帝就应该做好你该做的事情。”风行云说道,这其中的意思是为了沈玉寒好。
沈玉寒艰难的咬了咬下唇,他知道这辈子他被史如乩弃了,如同弃掉一件衣裳般轻易。如今他身居宫中也明白了湘云帝的
心意,只是他也只有他一个人放不下罢了,如今人事他尽了,史如乩自有他史如乩的命。
史如乩的命太好,好到这整个天下没有人比他还要倨傲,也许是老天妒忌他也说不定。
“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沈玉寒说道,他的命是风行云救的,他是重情义之人,风行云对他有再生父母的
恩情。
“会再见的。”风行云简单说道,失去了史如乩湘云帝会推沈玉寒上位的,帝王之术就是如此。
沈玉寒示意沿儿,沿儿从后面人手中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送到了风行云的面前。
“天冷了,怕你冷着特意带了件披风给你。”沈玉寒说道。
风行云看了看没出声,魏征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
夜里
阮寰痴痴呆呆的守在软秾的尸首前目光涣散,软秾死了多时尸首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而今怕是湘云帝派人用了秘术
恢复了软秾最初的模样。
软秾比阮寰大十几岁,因为爹娘性情古怪都是软秾教导阮寰,正所谓长兄如父,而今软秾没了阮寰可谓肝肠寸断。
风行云让魏征好好看顾阮寰,怕阮寰激动之下做什么傻事来,自己只带着顺吉祥由一队侍卫引路入了赤蒙的大帐。
赤蒙军帐中灯火未熄,似乎知道风行云一定会来他等候多时了。风行云扫了一眼一边的岚柯,看向坐在正中间的赤蒙,冷
着脸说道:“你并未推脱湘云的示好。”
“因为这的确很诱人。”赤蒙说道:“史家富可敌国,你此次仓促进军他扰乱国之命脉你一样得不到好处。”
风行云听了冷笑说道:“你枉为人帝……”
“放肆。”岚柯训斥说道。
风行云不耐的蹙了蹙眉,觉得岚柯不够身份和他说话。
赤蒙制止的看了看岚柯,岚柯不满亦不再言语。
“那倒要请你赐教了。”赤蒙对风行云说道,他也很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牵制住掌握天下财脉的史如乩。
“他虽然富可敌国,却仅仅只是湘云的一个贵族。”风行云说道:“即便是掌控了金山银山以他一己之力也移动不了,动
摇国之根本者为贼非商,意欲作乱者为通敌按律灭九族。”
他从结识赛飞燕开始就暗中活动掌握了一部分沧溟的商户,军与贼只有一线之差,无需识别这些人是否与史如乩有何瓜葛
,只需要控制在手中为己所用,他史如乩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难成事。
赤蒙听着风行云的话心中澎湃不已,这样的人若是不能留为己用就是他今后最大的阻碍。
“你说的很有道理。”赤蒙说道:“不过我与湘云联手一样可以得到朕想要的东西。”
风行云的冷漠的神色变了变说道:“你临阵倒戈?”话语中透着杀机。
“毕竟沧溟才是朕最大的敌人。”赤蒙说道,他觉得联手的好处太少了,他还想再加上一样。
“你究竟想怎么样?”风行云问道。
赤蒙起身走到风行云的进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风行云,忽然倾身在风行云的耳边说道:“朕要你。”
风行云的身子丝毫没有动,漠然的说道:“你觉得今日我前来少了一个人吗?”
“廖鄚”赤蒙站直了身子说道,他也疑惑廖鄚为何不一同前来。
“他根本就不在这里。”风行云又说道,淡漠的目光丝毫不在意自己和赤蒙此刻说的是有关沧溟生死存亡的事情。
赤蒙听了先是疑惑然后身子微微有些僵直,不可置信的看着风行云气氛的说道:“你……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比起你的江山我的命不算什么,你自然心中有数。”风行云淡定的说道。
“你只身前来,就真的这么有把握朕会受制于你吗?”赤蒙双目圆睁,愤懑的说道。
“没有。”风行云说道,他的命不值什么,他要史如乩死史如乩就必须死,就算赤蒙今日与湘云联手灭了他的魏家军,此
时廖鄚也会直捣氓族京都毁了赤蒙的老巢。
没有他在湘云自然会是轩辕鸿的第二个目标,他本就是帝王做天下的霸主在轩辕鸿看来天经地义。
赤蒙知道风行云并非是恐吓他,轩辕鸿和廖鄚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魏征带来的不是所有的魏家军,沧溟也不仅仅只
有这些兵力。
如果他不履行承诺,以廖鄚的心思氓族转瞬就将夷为平地,这一招釜底抽薪太绝了。
湘云帝的算盘就这样破碎了,史家和湘云皇族的渊源不是君臣可以说得清楚的。没有了史家,没有了史如乩湘云在四国之
中会成为最弱的一个。
他自然想要拉拢氓族一解燃眉之急,他没有想到那个在城门前向他求救的少年竟可以挥兵前来让他无计可施。
史如乩想不到风行云会煽动赤蒙前来,更没有想到赤蒙会放弃沧溟一同攻打湘云。
他意欲调动手下扰乱沧溟的米盐供给使沧溟民心动摇,可是湘云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也许在史如乩面前湘云帝是心不在天下的君王,也许在臣子面前湘云帝是个纵容史如乩这个佞臣的糊涂皇帝,可是谁又真
正的了解帝王的心思。
家国天下,家就是国,国就是家。若是没有了湘云湘云帝就没有了家,这个道理很简单。
就在风行云宣称三天后攻打湘云时,湘云帝控制了整个史家,将史如乩的死忠一律就地处死,将宅邸改为沈府。
史如乩这个傲视天下无视一切的天之骄子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召见入宫,就在于湘云帝谈话间被活捉。
风行云对于史如乩被捉并不满意,只对使者说道:“我要死的,要看见他的尸首高悬于城门之上。”
史如乩很想再看见风行云,这个因为他杀了一个男人就千里追杀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少年,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他的心
不是冰冷可以形容的。
湘云帝对禤皇后的手段知道一二,现下看来才算真正见识,不仅仅是让史如乩死,还要悬尸这对史如乩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对他亦然。
不照做大兵压境湘云危在旦夕,若是照做了他又有些踟蹰,史家对皇权的确多有威胁,看在史如乩还在他的掌控中没有夺
位之心下他还容得,只现在除掉正称了他的心意,可这手段他仍有顾虑。
风行云想要得到东西一样执着,他联盟赤蒙攻打湘云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他不希望再有动乱不希望沧溟的百姓受到战乱
的波及。
他在立威,在告诉湘云和落焱沧溟有他风行云,来者皆死,也在警告赤蒙只要他风行云活着就别再想动沧溟的念头,更是
在宣告轩辕鸿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让他威胁的一无所有的少年了。
最终风行云帮湘云帝做出的了决定,他让阮寰带着赛飞燕的人潜入湘云的打牢杀死史如乩将尸体悬挂在湘云帝都的城门上
示众。
阮寰亲手报仇后安葬了软秾,并在坟前哭了很久眼睛都红肿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而已,魏征见了有些怜悯将他带在身边照
顾。
廖鄚在氓族边境偷袭了赤蒙的帝都,将赤蒙的幼子带回京都当人质。赤蒙怒极险些就地与魏家军开战,岚柯拦下了他,若
是就地开战虽然对风行云亦不利,但是对身在湘云与沧溟边境的他们更为不利。
王子少了一个就少了,若是君主被俘就不仅仅是受制于人这般简单了。
赤蒙临行前咬牙切齿的对风行云说道:“朕真心待你,你竟然背叛于朕。”
风行云冷笑说道:“不曾归顺何来背叛,之于我,只要你踩在沧溟的土地上就是入侵者。”
赤蒙知道十几年内怕是大事已去了,风行云能逼得湘云帝就范,带走他的幼子为人质,就还有别的没有摆在台面上的把戏
,若是他轻举妄动一意孤行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25章
宏德十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天空中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儿,瑞雪兆丰年腊月的年根儿看见大雪是喜庆的事情。
风行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发现腰间的重量影响他的呼吸,转脸看见了不行该出现在身边的人。
他温怒的坐起身,冷气冲身打了个哆嗦。
这个时候也不好叫人进来伺候,看着在自己床上假寐的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这个时辰你不该在这里。”风行云漠然的说道。
“你也不该让大臣联名上书要朕选妃。”轩辕鸿依旧闭着眼睛说道,他怕自己抑制不住怒气,只眼中的杀气就去了风行云
的半条命。
“你是皇帝,正当壮年,后位空悬尚无子嗣,大臣谏言是应当的事情。”风行云拿开轩辕鸿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说道:“何
况现在的局面,为你选妃更有利于巩固帝位……”
轩辕鸿听着这些话从风行云的口中说出格外的刺耳,今早在朝堂之上他就被大臣轮流说服,若不是他负气而去怕很难让此
事无疾而终。
不等风行云说完轩辕鸿一个翻身猛然坐起,一手掐住风行云的脖子,丹凤眼中寒光毕露,阴森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
以摆脱朕吗?你以为你今日就能够与朕平起平坐了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吗?你永远都只能是朕的,就算是
死也是朕的人。”
风行云先是被轩辕鸿突来的举动惊到了随后有些无奈,随着轩辕鸿的手劲儿加紧他的脸渐渐变红呼吸变得稀薄,他却仍然
没有惧色反倒是庆幸有机会可以解脱了,完全不去理会轩辕鸿自说自话。
轩辕鸿看着风行云留露出平静的情绪手就这么松了下来,一把将风行云抱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风行云不算
高的体温,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他是拥有这个少年的。
想着刚才风行云轻生的样子他的心忽悠不定,暗自慌乱不断地稳定自己的心跳。良久才说道:“朕爱过的只有禤皇后一人
。”
“你的后宫必须有妃嫔,否则你的帝位难以保全。”风行云并不为此所动的说道:“我已经让人为你物色好了人选,明年
的年初就为你选妃。”
轩辕鸿的话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敲在风行云的心上,和任何人的话都不一样,这个给了他世间难得的权利又对他予取予求的
男人让他永远也无法看透,只能蒙着眼睛被他牵着走。
轩辕鸿安静的搂着风行云缄默无声,暖意渐渐的流淌进轩辕鸿的心中,温柔的吻透着君王独有的霸道由风行云的后颈渐渐
的一点一滴的蔓延。
冬日刺目的阳光穿透纱帐熙熙攘攘的投射出一对相拥的倒影儿。
到此刻这种亲昵的举动依旧让让风行云无所适从,他想推拒却感受到了轩辕鸿的势在必得,诱惑在他的身上点起了微妙的
火苗,力气一点点的抽离。
君王的权威是容不得他人抗拒的,他可以对赤蒙极尽羞辱,可以马踏湘云,却违背不了他的命运。
他要担起风家的一切。
缎香知道今日皇上不会太早被赶出来,她的心有点堵却只能沉默再沉默的去做好她该做的事情,骂走了在她身边没完没了
说个不停的昭和。她在府里忙上忙下,让自己不去注意主子的院子。
“姑娘魏将军来了。”一个丫头找到缎香说道:“从后门进来的,这会儿朝着主子屋里去了。”
缎香听了头也不回的就追了过去,魏将军是风府的常客,几乎三日一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