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下+番外——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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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耀并不意外地笑道:“那么既然蜀川王在此,难道还能拒朕于门外不成?”

“哈哈,”这话惹来萧初楼一阵大笑:“岂敢岂敢,别说拒陛下于门外,哪怕就是想住一辈子,也无妨。”

“胡说八道。”玄凌耀低斥了声,眉梢笑意淡淡。

一旁的甲十四听得满头大汗,耳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这话若是传出去,外头怕是少不得一阵风言风语。

两人说着,一面迈下台阶,脚下细碎的鹅卵石一路铺到院子口去。

恰这时候,北堂将军正匆匆往这里来。

为了避嫌,北堂昂并未穿军装,只是一身笔挺简约的深灰色便服,大步迈前,厚底的靴子清脆的踏在鹅卵石羊肠小路上,响着“蹬蹬”的韵律。

将军大人显然是昨夜并没有睡好,顶着两只明显的黑眼圈,双目略有些充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忧心战事,以至于彻夜难眠呢。

北堂将军乍眼看见突兀出现在此处的萧初楼,登时联想到昨日房中动静,脸上神色变幻,震惊、恍然又到些微怅惘,足足惊诧了数息,才敛下目光向玄凌耀请安,即使如此,面上神情仍然带着淡淡复杂古怪之色。

玄凌耀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也想到被人当场撞破隐秘事,不由眉间染上些许尴尬。

不知有意无意,萧王爷正好斜跨一步,恰恰挡在两人之间,朝北堂昂笑道:“将军似乎最近太过劳累了?大人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将来与西楚撕破脸皮,本王可还需要将军鼎力相助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或者他看得出北堂昂亦无甚与他打哈哈的心思,只一手揽过耀帝陛下的腰背,越过将军,径自往门口去了。

玄凌耀别有深意地望了望萧初楼,薄唇微抿着,并未多说什么。

客栈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四匹墨黑色的高头大马打着响鼻,车身暗红漆木做底,云纹淡黄的帘拢挑起挂在两边,车厢里铺着两层狐皮绒毯,四角各有一个精致的三角暖炉。华贵而内敛,正配上二人身份。

玄凌耀一挑眉稍,显然这辆马车是萧初楼早就备好的,只是却不知他怎么算到自己是今日入城。

萧初楼看他神情便知男人在想什么,一边挑起车帘,等他上车,一边低低笑道:“我都跑来找你了,即便你不是计划在今日,也能把你骗进城去。”

耀帝陛下一怔,忽然低声道了句:“果然还是昨夜的你比较可爱。”

说完也不顾萧某人一脸被雷到的愕然脸色,便低笑着缩进马车里了。

旭日高挂,车辙一路咕噜噜滚动。翠绿的枝条树木,急速地被车窗抛往大道两边。

虽然蜀道是出名的难行,不过盆地里这一大片平原却是十分宽广开阔。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北堂将军和甲十四等人一人一骑,不紧不慢地护在马车两旁。

蜀川各路要地的官道修的异常平坦宽阔,十多年前在刚即位的萧王爷规划之下,整个盆地平原以王城为中心,延伸的大道往四周散射,再一圈一圈以环状相连,东至峨岚山,南至曲水下游,几乎囊括了八成的蜀川领土。

四通八达的道路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各路脉冲要道驿站健全,再加上信鹰和密码的普及,各地情报第一时间被招财部所准确掌控,汇总整理分析以后迅速上报与萧王府。

这也是蜀川防卫有铁桶之称的重要原因,这些年来,西楚虽然不断地往蜀川偷送入细作,但是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却不多,而且这些钉子无一不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相比之下,领土广阔了不是多少倍的西楚,则是鱼龙混杂,防备也远远没有蜀川来的强而有力。

所以,当萧王爷正同耀帝陛下舒服地坐在马车里闲聊顺便吃吃豆腐的时候,一只通体素白的雪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围着马车一边可怜兮兮地叫唤,一边转了好几圈,车帘才不情不愿地拉开。

芭比立即欢呼着扑腾着翅膀飞进去,直扑到萧王爷肩膀上,尚未减肥成功的一团圆滚滚的肉,顿时将萧王爷宽厚的左肩压下来一截。

——寻常重量岂能撼动蜀川王哪怕一分?可见这肥母鸡委实乃是胖到一定境界了。

没有注意到萧初楼抽搐的嘴角,身为始作俑者的耀帝陛下丝毫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不仅如此,他还四下瞄着小几上那几盘精致的糕点,似乎在思量这肥鸟吃不吃甜食。

“别想了,这笨鸟早就被你惯得只吃肉了。”在耀帝陛下终于将手伸向一碟金黄色的松软糯米糕时,蜀川王殿下也终于崩溃了,既无奈又没好气地指责道,“你再这么喂下去,飞都要飞不动了!”

这么说着,还狠狠瞪一眼委屈至极的小芭比,露出那种飞不动就煮来吃的淫邪凶光。

能让萧初楼露出这种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令玄凌耀十分快意。

心胸宽广的陛下也并不以为杵,只微微一晒,目光在萧初楼和小芭比身上来回扫视几眼,慢条斯理道:“无妨,飞不动了更好,当宠物圈养在身边,总比有朝一日远远飞走了,最后便宜了旁人要来得好。”

话音刚落,忽然好似有股凉飕飕的阴风从车帘外飘过来,萧王爷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赶紧陪着笑脸,呼啦把芭比卖掉了:“陛下想养多久都行,微臣一点都不介意。”

嘴上贫着,手指还是分外利索地取下绑在芭比腿上的一张小小便签。

纸条上短短一排字母,顿时让萧王爷眼神一凝——

吉城 bei zhan!

对持在西蜀边境的西楚军突然调头,以强硬的姿态攻下了蜀川边境一座偏僻的小城吉城。

与其说是城,其实吉城的规模连内地一些大的镇子都不如,加之地理位置偏远,土地贫瘠不产粮,根本没有侵占的价值,其防御力量可想而知。

“嘿,倒是先给本王下战书来了。”萧初楼将吉城的境况大略说了,嘴角牵起一抹冷讽的弧度,两指“啪”的一搓,信纸瞬间化作灰飞消失在车窗外。

玄凌耀颔首,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很显然,西楚军占据吉城当然不是为自己的祖国扩充领土,而是一个信号,亦是一次试探。

前者是给蜀川的战帖,后者则是对东玄态度的试探。

“那么,萧王爷预备如何回礼呢?”

耀帝陛下侧过头来望着对方的眼睛,马车在震动,金灿灿的阳光洒进窗口,在男人身后勾勒出淡淡光晕,一时间只觉得晃得人睁不开眼。

“回礼么……”萧初楼却是微微笑起来,一双黑眸神采熠熠,好似将阳光也尽数揉进去。

一挑眉稍,他俯身凑近玄凌耀耳边,虽没有碰上,但溢出的温热气流仍挠得对方耳根痒痒的。

“既然他们胆敢竖着进来,本王就能叫他们横着出去!陛下信也不信?”

玄凌耀不置可否道:“莫非,你打算抽调边驻军?”

“当然不,”萧初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慢吞吞道,“杀鸡焉用牛刀?何况边驻军责任重大,怎能随意抽调。”

心知猜不到对方心思的玄凌耀也不再询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等着答案。

萧初楼果然卖不下去关子了,咬他耳朵,低声吐出一句十分惊悚的话:“因为吉城土地下面藏着一座兵工厂!”

得知这个就连萧王府内部也鲜为人知的绝密情报,即使行事沉稳如耀帝陛下,也不禁露出震惊之极的神色。

终于报了“喂鸟之仇”的蜀川王十分含蓄地勾着嘴角,复道:“吉城之所以土地贫瘠,是因为周边矿石众多,正好兵器制作充作原料,而附近人烟稀少,位置偏僻,无人注意,在地下挖洞,通条密道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总而言之,吉城的‘毫无价值’,就是它最好的价值!”

玄凌耀总算是消化了这个重要的好消息,听他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

“哎呀,方才倒是说错了。”萧王爷一拍脑门,淡笑道,“只怕这支不长眼的军队,就是想横着出去也出不去了,唔,咱们的兵工厂有送上门的实验品,不要白不要。”

玄凌耀笑道:“你倒是半点不浪费。”

萧王爷把玩着手中青翡翠玉烟杆,长声笑道:“倘若本王费了一兵一卒,岂能显出陛下的眼光?”

玄凌耀一阵无语,这人明明想自吹说他多能耐多聪明,却偏偏厚着脸皮称自己眼光好,真是……

——真不是一般的无耻啊。

不过,这眼光么……

耀帝陛下盯着蜀川王殿下,高深莫测地抿着嘴。

横竖……还不是他看上的?

这时马车已然停下,车窗外响起甲十四恭敬地声音:“两位大人,王城到了。”

第七十六章:何谓公平

大,实在太大了。

宽阔的官道笔直向前,前方地平线上一座矮山突兀拔地而起,明显是人工堆砌的。蜀川王城稳稳盘踞在矮山之上,人们甚至需要微抬起头仰视,才能看见全貌。

青灰色的城墙耸立在宽广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淡蓝水天苍穹称幕,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宛如一个个黑点,在这座恢弘雄城面前显得渺小如蝼蚁。

根本不需要护城河,王城尽占地利,城门口的斜坡出城容易进城难,注定了普通攻城器械好无用武之地,那些重大无比的撞门桩,恐怕还没推上来就要滚下去了。

至于箭矢一类,众所周知,由下往上射总是比居高临下吃亏得多的。

坚硬厚实的高大城垛向两旁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墙头上,旌旗飘扬,一个硕大的蜀字迎风飞舞。马车震动着,缓慢地在城门口停下。

耀帝陛下几年前来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跟着萧初楼扮作的楚啸走的偏门,如今还是第一次看见王城的正貌。

方才远远看来还不觉得,此刻淹没在头顶上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强力的视觉冲击深深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

周围进出的人们安静而有序,虽然城门口检查的军士细致严格而十分漫长,却没有一个人喧哗吵闹,众人面上同样带着浓重的敬畏之情,不同的是,绝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自豪归属感与隐隐的优越感来。

这是一座几百年来都不曾被征服过的雄伟城池,一片百年来都不曾被征服过的土地,一群百年来都不曾被征服过的人们。

一众东玄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人物,注视着这座城池和城下的人们,一时之间,不约而同沉默不语。

北堂将军忽然唏嘘叹气,口气中难得有一丝无奈怅然的味道喃喃自语:“倘若给我一百万雄兵,起码五年的粮草,和源源不断的武器,或可强攻下这座王城。难怪西楚几次倾国南征,也只落得个丧家之犬落荒而逃的下场,蜀川……果然只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啊。”

听到元帅大人如此夸张的说法,他身后一干侍卫皆是骇然面面相觑。

虽然听到属下们不服气的微词,北堂昂却闭口不言了,只是眼光复杂地朝马车望了一眼,庆幸、失落、敬佩、忌惮等等情绪交错变幻,不一而足。

只是不知,将军祈望透过华贵的马车壁想看的是,高瞻远瞩、牢牢勾引住蜀川王的耀帝陛下呢,还是引领推动蜀川走到今天这般辉煌、不可或缺的传奇蜀川王爷呢?

现下安稳地坐在马车温软毛毯上的两位,自然不可能知道将军心中的想法。

一只手支着额,萧王爷懒洋洋地靠在壁角,右手拎着一串晶莹透亮的马奶葡萄,吃的口舌生津。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帝王,忽而洒然笑道:“在想什么?”

耀帝陛下转头看他,淡淡道:“朕在想什么,萧王爷莫非不知?”

估摸着帝王恐怕不知道蛔虫是什么东西,萧王爷一挑眉梢,斟酌一会用词,直言道:“北堂将军的话并没夸大,理论上,也是事实。”

“理论上?”玄凌耀皱眉,尾音扬起一丝疑惑。

萧初楼扔掉葡萄,凑过去揽住男人,低笑着道:“蜀川王城存在的历史绝对不比东玄帝都短,其实原本那个山坡是没有这么明显的,那是本王后来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让人把周围的土地挖走一圈,又将城基垫高,再经过许多年的修缮,才有现在的模样。”

玄凌耀面露惊诧,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主意,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虽然萧初楼说得轻松,但这其中过程恐怕是步步维艰。

“而且王城分内外两层,防御系统、武器装备、粮仓储备还有水源等等,都是分开的。”萧初楼微挑开一点纱帘,嗓音低沉而平稳,他目光望向已然近在咫尺的壮阔城门,淡然的言语中一股强大的自信和豪迈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况且外城城墙上每隔半里便装有一枚大型火炮,威力十倍于火枪,只要城内有十万精兵,和充足的粮草武器,一员精明的守将,就是御百万大军于城外也不在话下!”

长臂指点那仿佛绵延无尽的城垛,萧初楼扬眉,回首冲玄凌耀傲然笑道:“何况就算外城破了,还可退守内城,别说五年,便是支撑个九、十年也未必不行。”

这坚城利炮,可谓旷古烁今了。即使玄凌耀身为泱泱大国一国之君,亦不免悚然动容:“如此坚城,何惧西楚!”

萧初楼一怔,笑容却是渐渐淡了,他手臂环着男人腰身,无奈地叹气道:“可是我的陛下,你别忘了,整个蜀川的军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上哪里找更多精兵?”

王爷略略一顿,唇角边带起遗憾至极的苦笑:“再何况,便是王城再坚固,可是万一兵临城下,那就表示举国都沦为敌手,苦守一座永远没有援兵的孤城,又有什么用?!”

听他这么说,玄凌耀方才的惊异敬佩也淡了,刚要开口,却感觉到对方手臂收紧了些,耳旁传来男人的低声长叹:“蜀川呐,到底是命由天定……我……再如何,也是无能为力……”

玄凌耀心中微震,想来,萧初楼身为蜀川王,又身兼深厚武力,表面上看上去得天独厚,甚至被尊为“天下第一人”,可是——

可偏偏命中注定无法依靠蜀川夺取天下霸权,这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萧初楼还在说这些什么,玄凌耀没有听清,恍然间想起前夜里那句“偏偏剥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叫人如何甘心!”

果真是……如何能甘心……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让人难以揣测,说来说去,不过公平两字。

自己与萧初楼的相见,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然是不知,这样的命运就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但是得与失之间,该舍弃的是什么?得到的是否可以补偿付出的代价?

人这一辈子,都在这两者之间做着选择,可是究竟值不值得,恐怕只有等到过完一生,老去将死,蓦然回首之时,才能明白罢……

帝王双目微阖,手掌按在对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暖暖的温度透出皮肤传递——传递着无言的支持和爱恋。

若能守望到老,何惧天涯海角。

可是当两人之间比天涯海角还要远,又当如何?

恍惚的想着,车外忽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严肃声音:“何人在车上?速速下车,待我等搜查,听着,没有令牌者不得进入内城!擅闯者轻则投入大牢,重者当场斩杀!几位可明白?”

原来马车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下来,守卫见众人穿着不俗,来历不凡的样子,心中起疑提出搜车。

寻常人也就罢了,可车上坐着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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