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下+番外——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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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生活的地方,并不在这个国家、不在东玄或者西楚,甚至不在这片大陆、这个世界上,”萧初楼按着额角,目光透过重重纱帐,挪到窗外那抹淡淡的弦月上,“就连这月亮也不知是否是同一个……”

“我的家乡,非常非常遥远,那里很大,很大,单论面积的话,就算把东玄西楚再和蜀川加起来,也不只。”

萧初楼一面回忆着,渐渐带了笑意,只是那笑容六分酸涩、三分柔软、一分怅惘。

“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非常的,非常的坚强。虽然很多人,经常抱怨自己的家园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是,却不容许外人来骂一句,而我,还有我的家人,也是那里的一份子。”

“我的老爸老妈,也如同这个国度一样,一样的坚强……”

萧初楼声音十分悠缓而低沉:“我在那里长大,生活了将近三十载,死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快不行了,那时,我以为我死定了,死前的最后一刻还不甘心地想着,倘若能有来生那就好了……”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呵呵,没想到还能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只是,睁开眼睛的代价不光是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身份,甚至连整个世界都换了。”

萧初楼慢慢靠在床壁上,自嘲道:“我原以为老天听到了我卑微的乞求,可是却不曾想到,是这贼老天耍了我一道。”

“让我重生,给我前一世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尽权势与富贵,给我踏上武道巅峰成为九品大宗师的机会,可是,可是……”

“——偏偏剥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萧初楼沉默一会儿,缓缓垂了头,低低笑道:“这当真是……叫人如何甘心?”

不甘心啊……

玄凌耀伸手揽住他,手掌轻抚着冰凉的脸颊,道:“这事,虽然离奇,但是只要你与我说,难道我会不信么——”

还有一句没说出来,你说的每句话,即使明知道是哄骗自己的,他又……哪次不相信了?

“毕竟你也在蜀川呆了二十年,为了蜀川做了那么多前人无法做到的事,你的子民定会真心感激与你,不因为你有萧家血脉,而是因为你——是你。”

“只是……倘若只因这个,你何必离开我?”玄凌耀挑了眉梢,眸中疑惑之色深浓。

萧初楼沉默着,没有开口,仿佛下句话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有些乏了,终于还是低声道:“如果我告诉你……只要天下能够一统,就可以让我回到家乡去呢?”

话一出口,他立刻便察觉到抱着自己的帝王浑身僵硬起来。

过了许久,久到萧初楼几以为自己正在被这死寂黑暗一下下凌迟,才听见对方颤抖压抑的声音:

“……这就是,你助我完成霸业的原因!”

到底无法说出利用两个字,玄凌耀按捺下心中苦闷,讽刺的笑道:“你果然……不曾骗我……”

这话听得萧初楼心中疼如针刺,他轻嚅着嘴唇,无法开口反驳。

“对不起……”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玄凌耀忽然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腕,苍白的手背依稀可见微凸起的淡青血管。

抬头,望见对方幽深如海的黑眸。

听见男人压抑沙哑的声音低低质问:“为何不早告诉我?”

萧初楼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略见颤抖,一股复杂的惆怅夹杂感动从心底涌到眼眶,另一只手覆上对方手背,“早说又有什么用呢?你……终究是一国之君……”

终究要有家室、有妻儿……

“况且,就算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徒惹困扰罢了。”

玄凌耀眯起眼睛,冷声道:“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永远把我蒙在鼓里,自作主张擅自离去,最后,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彻底在世上消——”

声音戛然而止,那个“失”字卡在喉咙间,吐不出。

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某个角落,彻底消没,就连一片灰也不曾留过。

然后,很多年以后,任他再怎么等,再怎么找,也寻觅不到。

萧初楼微微闭了眼:“我以为,生离,总比死别来的好受些……”

玄凌耀压抑的声音大了起来:“这样的生离与死别有什么区别?”

“自然还是有的,”萧初楼抚着男人鬓发,淡淡笑着,“至少你不会以为我死了,至少……心里面多少有个想念。”

一时之间,沉默流淌在小屋内。

烛台上蜡烛流泪,屋外苍穹深黑,寒风冷雨滴滴答答,跌落伤悲。

大半夜就这么在悄然无声中滑过,天色过了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一丝青白的光亮从东边透出来,预兆着黎明。

然而屋子里的两人似乎没有即将迎来黎明的喜悦。

玄凌耀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有些艰难道:“你已经……打定主意了?”

萧初楼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头。

五指收拢,又扣得紧了些,玄凌耀声音如同极北深海里不见天日的坚冰:“倘若……我以东玄君主的名义与西楚修好免战呢?”

这话听来暗淡低哑,却激得萧初楼心口一紧,倏然抬起目光戳进对方双眼,语气缓慢而冷淡道:“太迟了,早在两个月前,我已经命花林皓装成东玄士兵的样子去西楚边境挑衅了,他在东玄军营呆过,对士兵们的情况都很清楚。”

“萧初楼你——”蓦然竖起长眉,玄凌耀抓的对方手腕紧得勒出血印来,萧初楼没有皱一皱眉头。

拽得泛白的五指终于一点一点松开,玄凌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若朕执意不开战呢,要知道东玄如今正需要修生养息,不、宜、征、战。”

萧初楼这才微皱了眉,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看着男人那张苍白的脸,终究说不出来。

然而他心里想着什么,都被猜得一清二楚,帝王却替他说了,一字一句冷如刀割:

“你是不是想说,若是如此,你便带领蜀川,转投西楚!朕说的可对?”

“……”蜀川王浑身一僵,嘴唇轻颤了一下,到底没有反驳。

“萧初楼,萧王爷,你倒是下的一盘好棋!”玄凌耀面寒如霜,冷笑道,“整个天下都是一局棋,就连朕,也是你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既然你早知会有今日,又何必……又何必……”

——叫我爱上你!

他眼神冷厉,说到最后喉咙深处微带上了颤音,忽的猛咳了几声,飞快地用手捂住嘴。

指缝间露出的一点暗红,像一只锥子深深扎进了萧初楼摇摇欲坠的心里!

“够了!”萧初楼骤然倾身用力抱住了他,干涩地低吼,“凌耀,不要再说了!”

他感到怀里的男人一震,然后开始剧烈的挣脱,牙关咬得恪恪响。

萧初楼更加用力地将人禁锢在手臂之间,仿佛生怕一松开,男人就要消失——就像他在那个大雪纷飞的黎明消失一样。

“是我错,是我错!你不要这样……”这一瞬间,长袖善舞的蜀川王忽然理屈词穷,甚至找不到一个词、一句话来安慰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你不是棋子……不是……是我对不起你——”

萧初楼紧闭着眼睛使劲蹭在男人颈窝里,玄凌耀忽然安静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肩膀上微有湿意。

湿湿凉凉的,蹭到他皮肤上,头发上。

萧初楼依旧闭着眼睛,紧紧闭着,喉结不住地打颤。

不住的重复:“是我对不起你……”

难言的酸涩从心尖上冒了出来,柔到鼻头,涌入眼眶,手掌按上萧初楼凌乱的黑发,玄凌耀轻声道:“你哭什么……”

萧初楼顿时住了口,哑着嗓音道:“我哭什么……”只是手臂又收紧了些。

“你有什么错呢……”帝王疲惫的闭了眼,喃喃道,“错的不过是这命。”

“凌耀……”

话音未落,玄凌耀便堵了回去:“这几年,你助我良多,没有你,亦没有我今日,不管是为了什么,是个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留你不住,如此,这次就换我助你一回吧。”

萧初楼双手陡然跌落,怔怔望着他:“玄凌耀——”

“我还有个条件,”玄凌耀想了想,从旁边皱的一团的衣服下面捞出一串相思豆,慢慢给他带上,道:“西楚不是那么好攻打下来的,以我们的国力,最快也要一两年时间,在那之前,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你……”萧初楼诧异转为苦笑,指尖轻触这串久违的手链,涩然道,“你又何苦……”

反观玄凌耀神色却仿佛轻松了许多,他抚摸着对方面颊,淡淡笑道:“你走以后,我一定会……一定会忘记你,然后娶一个温婉的女子,再生一堆小公主小皇子……”

“那时,我一定会彻底忘记你,淡忘你的名字,连你的容貌也再也记不起。”

平静到寂冷的话让萧初楼心尖都在颤抖。

玄凌耀垂下目光望着左手掌心的伤疤——至今还留着淡淡的印记。

“所以……趁现在还记得,就让我——”

他未尽的话都被萧初楼的唇吞进了肚子里。

火热的、缠绵的、深情的亲吻,热烈地纠缠到几乎让人有种惨烈的错觉——好似这次以后,再也没有下次一样。

浓浓的感情如同一把火,翻滚在榻上,把两人都焚烧殆尽。

那青黑屋檐下的长明灯,有素白的飞蛾不知疲倦地往里扑腾挣扎着……

长明灯怪飞蛾太执着,明知前路是绝境,还有不顾一切扑进。

飞蛾怨长明灯太无情,明知燃烧的是自己,还甘愿在黑暗中化为灰烬。

最寂寞,不过是当飞蛾爱上长明灯……

倘若我们都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终于有一天要在相悖的路口,渐行渐远。

那么,趁现在还没有忘记彼此,就再多看一眼。

只有现在,没有未来。

当帐子里暧昧的气息重归平静,天光已然大亮了。

一场绵绵春雨过后,窗外的枝桠抽了新芽,嫩绿早在不知不觉间染上枝头。

萧初楼拿着梳子替男人梳着柔顺的长发,他望见铜镜里两个男人硕大的黑眼圈,失笑道:“哎呀,上次见这镜子还觉得不清不楚,这会儿怎么这样清楚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趁对方不注意偷偷将几根银白的发丝藏进黑发深处。

玄凌耀望着窗外桃红绿柳,叹道:“这冬天终于过去了。”

“是啊……”萧初楼笑吟吟地应了声,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男人收回目光,透过铜镜看向萧初楼,忽而洒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春风化雪般温暖柔和,顿时把满院子的绿树红花尽数遮掩了去。

玄凌耀道:“萧初楼,叫声相公来听听。”

萧初楼一愣,面上渐渐带了笑。

他放下梳子,从身后圈住男人,脸庞抵在他背后,终于道:“好啊……”

只是那低沉的嗓音深处,藏了一丝哽咽。

第七十五章:各怀心思

晨光新雨后,院子里茵茵绿草也间或绽放了点点粉红的小花,碧绿垂柳条条轻拂人面。

春光掠过树影缝隙在土地上洒下团团光斑,就连泥土似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芬芳气息,闻来便让人心情大好。

早已过了早膳时间,甲十四已经在院子口苦等了一早上,还不见主子出来,今日是进王城的日子,虽然心急如焚,可是昨儿个晚上,北堂将军被陛下一顿怒骂轰出来的事他可是知道的,前车之鉴在此,说什么他也不敢冒冒失失冲进去。

话说回来,甲十四身为贴身护卫,自然不能离开昨夜里屋子里的动静虽然刻意压低了,不过以甲十四八品上的境界,还是能够听到六七分的,至于剩下的那……

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了不是?

就在队长大人犹豫着要不要敲次门的时候,那扇红漆雕花的大门自己却打开了。

甲十四听见响动,立刻挺直了腰身,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哪知率先出来的却不是耀帝陛下。

一角纯黑衣袂从深幽的房内露出来,包裹的修长双腿跨过门槛,那人玉带束腰,银冠束发,尚并不觉多华贵,只是那张脸庞甫一现在阳光下面,倏然连带着整个人气质,由内而外翻天覆地变得尊荣起来。

男人狭长的双眼微眯了一下,以适应强烈的光亮,略侧头朝院子口扫几眼,看见熟人,不由轻“咦”了一声。

“怎么?”

身后传来沉悦上扬的嗓音,耀帝陛下旋即踏出房间,第一眼就瞧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的贴身护卫,不悦地微隆了眉心。

初春的季节还有些寒意料峭,玄凌耀今日披了一身雪白的貂皮大氅,,衬得双肩越发宽厚挺拔,月白的束腰缎带直从腰间垂到地上。

彼时,帝王与蜀川王并肩立在青石玉阶上,疏朗的春光将二人的剪影揉成一团,鲜明而强烈的的黑白对比,瞬间让满园的姹紫嫣红变做了陪衬。

黑与白的交织,纯粹而完美,一如天策元年曾经的大皇子的某逆那天,滚滚铁流汇合的禁宫前,庄严的黑白画面。

甲十四脑海里面不由自主就浮想起昨晚上……那某些令人面红心跳、难以入眠的声响,顿时赧红了一张脸,刷地飞快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一眼。

陛下与蜀川王之间的恩怨纠葛,甲十四并不十分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萧王爷从陛下房间里走出来这事儿毫不吃惊。

此刻,这位单细胞的天耀卫队长只是单纯的觉得,他的耀帝陛下是天底下最为强大尊贵的君王,而蜀川王则是天底下最为厉害传奇的英雄,甲十四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除了他们彼此,还有哪个人物堪当匹配,与他们二人并排而立。

所谓比肩,想来大抵不过如此罢。

思绪翻飞不过一眨眼的事,甲十四屈膝跪地,垂首道:“皇上万安,属下见过萧王爷。”

玄凌耀颔首淡淡道:“都准备好了?”

“是的,敢问皇上何时出发?”甲十四头埋得更低了些,心里却想着,蜀川王殿下人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耀帝陛下朝萧王爷瞥了一眼,吩咐道:“通知北堂,即刻入王城。”

甲十四点点头,忽而又为难的抬起头,目光迅速滑过萧初楼的面容,迟疑道:“可是近日王城通行十分严格,属下打听过,似乎——没有萧王府的令牌无法进入内城。”

被两道目光逮住的萧王爷无奈地道:“因为战事临近,最近抓进王府大牢的西楚谍探都能成筐的装了,就是麻烦些,也好过被探到什么机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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