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中+番外——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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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素来不喜欢宫女太监们一大堆的伺候着,远远地遣开了。

残月隐隐约约挂在天边,流云朦朦胧胧遮着,寒风里夹了些雨雪,这会儿偌大的大殿里倒是显得有些冷清,甚至安静的可以听见殿外的呼啸的风声。

烛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晃着,将君王的影子老长地投到素白的墙壁上,显得瘦削而落寞。

君王皱着眉放下写得分岔的毛笔,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影子,深邃的黑眸如同风雪刮过的暗夜。

往常这个时候,萧初楼都会拿着食盒偷偷溜进来……

“笃笃笃——”门外忽然响起扣门的声音,“皇上,越贵妃担心陛下龙体受寒,特地命奴婢送来雪蔘粥给陛下品尝。”

玄凌耀愣了一下,长眉还纠结着,怔怔然似乎不明白为何等了大半夜等来的却是这个?

他本想直接拒绝,可是话到嘴边仿佛想起了什么而噎住了。直到外面的宫女又唤了一声,耀帝陛下才低沉着嗓音道:“端进来吧。”

宫女端着精致的月白瓷罐和碗勺踏进来,约莫是路上走得急,脸颊在夜风中冻的发红,她垂着头走进来,时不时偷眼瞄一瞄高坐在书桌后尊贵的帝王。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耀帝陛下并没有看他,只是聚精会神的批阅奏章,头也不抬地说:“放一边就行了。”

“是的,陛下。”宫女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摆到桌上,鼓起勇气道,“这是娘娘亲手做的,陛下请趁热喝。”

玄凌耀终于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宫女被那幽深如海的眼眸看得心头一凛,慌忙低下头,告罪退下了。

恰巧——简直像约好了似的,萧初楼正好从另一面的窗子翻进来——可见我们一向不怎么光明正大的萧王爷做宵小已经习惯了,爬墙翻窗熟稔无比。

他提着一个食盒,里头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

目光落到书桌上同样冒着腾腾热气的瓷瓦罐,萧初楼挑眉,低头看看自己手上这个,忽然嘴角牵了一下——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

然后他挑开窗子,毫不犹豫“刷”的一下将食盒给扔了出去。

做完这些,萧初楼若无其事的走进来,若无其事的抱住略带了些惊喜的帝王,若无其事挂上完美的温柔笑容。

只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吻他。

萧初楼注意到了桌上的仕女图,但是并没有多问什么。

这一点让玄凌耀松了口气,但是在心底又隐隐有些不安和失望。

他真的对此毫不在意么……

相较之下,苦恼两难的自己算什么?

萧初楼好像没有注意到男人眉间那一缕忧色一般,自顾自地说起练兵的事情。

玄凌耀笑道:“我跟北堂说过了,他也很感兴趣。”

“那就好。”萧初楼点点头道,“过几天我就去校场。”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都没有提到下午的事情。

明明十分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他们之间却好似隔着一层薄薄模糊的膜,隐隐约约的好像是遮住月光的云雾。

内心都分明有所察觉,可是,这两位大权在握、天下间屈指可数的人中龙凤,却对此毫无办法。

这天夜里,果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翌日朝阳初升,碧波天空如同洗练。

早朝设在皇宫正殿九霄殿。

殿内十分温暖,大臣们褪下厚厚的外袍,一丝不苟的整理官服,临朝候旨。

兵部尚书越容京满面红光的被各个巴结讨好的官员们围绕着,一边谦逊的表示自己乃是耀帝陛下最最忠实的臣子。

“蜀川王殿下到——”门口司礼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恭敬地大声禀报。

大殿里嗡嗡寒暄招呼的声音瞬间消失,几个刚踏进来还挡在门口的大臣,几乎立刻向两边让出了路。

门口慢慢踱进来一个身材挑高的男人,雪白的锦貂大氅下面,是湛蓝的蛟龙缎袍,萧王爷面带微笑,眸光深沉幽邃,步伐缓慢而沉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雍容气质。

萧初楼随手接下大氅递给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温和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本王脸上长花儿了?”

方才殿中静默的气氛随着一句轻淡的玩笑冲散。大臣们纷纷凑上前来问候,企图和这位手握实权、且在耀帝陛下面前红得发紫的大人物攀上关系,就算只是混个脸熟也好啊。

而且这位蜀川王平时乃是极懒散的,动不动就借口各种理由请假不早朝——据王府伺候的侍女说,其实她们家主子就是懒得走从宫门到九霄殿正殿那长长一段路——为了表示对天子的尊敬,那段路是不能坐马车的。

今日居然来上朝了,可不是个大好巴结的机会么?

蜀川王爷乃是亲王爵位,而且还是东玄唯一一位亲王,身份尊贵自不必说,不但在平乱中立下大功,更兼手握重兵,坐拥天下间公认最为富庶的天府之国蜀川,更重要的是——深受耀帝陛下的信任和宠爱。

当然,在东玄大臣们心中,此“宠爱”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更何况,这位蜀川亲王殿下,丝毫没有帝都老牌权贵那一股子鼻孔朝天的骄矜之气,言谈幽默、平易近人,权臣之中实在是难得。

亲王殿下还有一个大宗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众人亲近示好之时又添了一分敬畏之心。

好不容易见到萧王爷的越尚书自然也不甘落后,赶紧从人堆里挤出来,不敢丝毫托大,朝他笑眯眯地拱手道:“萧王爷,下官越容京,忝兵部尚书一职,今日得见殿下,实感万分荣幸。”

“哦,原来是越大人。”萧初楼微笑着回个礼,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幸会,幸会。”

越尚书一张笑皱的老脸更加容光焕发:“哈哈,殿下太客气了,想当日殿下率领神话军团义无反顾冲入重重叛党之中,威震群雄,打得叛军是毫无还手之力,下官深感敬佩啊,殿下年纪轻轻便成就一代宗师,唉,惭愧、惭愧,下官这把老骨头要是在年轻个十多岁,就是拼着缺胳膊少腿也定要到战场上为国出力啊!”

雪中送炭不见,锦上添花是绝对不缺的。

众大臣们虽然心里极其鄙视越尚书漫天吹牛马后炮,但是嘴上却依然要纷纷附和,称赞越大人忠君爱国的高尚情操,并且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向蜀川王爷表示,自己表哥的四大叔的远房侄子谁谁谁也是上过战场、杀了多少多少敌人、平乱立过功的。

要是把这些立功之人所杀的人头加起来,恐怕比叛军总数的两倍还要多,要真是那样——终结者军团就成了道士军团了——杀的都是鬼魂。

听得我们的亲王殿下差点没给乐死。

大臣们看见萧王爷哈哈直笑,以为自己拍马屁正到点子上,同样跟着笑得合不拢嘴。王爷和大臣们其乐融融,欢乐无边,简直像是数年没见的童年好友那样兴奋。

越尚书越说越高兴,忽然凑过去神秘兮兮道:“下官贺喜王爷,喝喜酒的时候可千万别少了老头一份呐。”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纷纷支起耳朵细听,难道亲王殿下要迎娶王妃了不成?谁家千金这么幸运?

要知道,这位王爷可是帝都出名的黄金单身贵族——仅次于耀陛下。

而且在众位知道自己家底不厚无法竞争后位的千金小姐们中,连个侧妃都没有的蜀川王爷那就更加宝贵了。

萧初楼心中一跳,不动声色道:“越大人此话怎讲?”

越尚书谄笑道:“殿下口风真紧呐,传闻太上皇有意撮合灵嘉公主与王爷,不知……”

大臣们一惊,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大家都是在朝廷上混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了,眼珠子转个几转就明白了其中利害,看向萧王爷的眼神不由越发敬畏恭敬起来。

“越大人说笑了,”萧初楼朝他挤挤眼,低声笑道,“帝都里美人儿无数,本王怎么舍得下,跑去娶个老婆管着自己呢?”

大臣们听了都是哈哈直笑——露出男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

越尚书也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儿,也不继续刨根问底:“哈哈,殿下多情,人不风流枉少年呐。”

萧初楼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笑,不再接话。

“皇上驾到——”司礼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高亢,更加恭敬谦卑。

满殿的臣子们急忙站好自己的位置,敬畏地伏拜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萧王爷是耀帝陛下特地下旨御前不跪的,正殿龙椅左下方一把金嵌玉的椅子正是为他准备。

东玄的九五之尊缓缓踏入殿来,目光落到萧初楼身上,流动着道不明的意味,片刻又转了开去,高坐龙椅之上。

“平身吧。”

“谢陛下。”

萧初楼安静地坐在下首,凝视着自己的君王。

大臣们一个个出列启奏国事,偶尔有几个不顾帝王压抑阴沉的神情,泰然自若地谏言广纳秀女充实后宫的。

玄凌耀狠狠瞪了那几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大臣几眼,余光一直放在萧初楼脸上,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又颇不是滋味。

第五十七章:鱼和鸟

却不知,一直貌似神游天外的蜀川王正在心里默默念着绕口令。

不知道凌耀知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太上皇知道我们的事了呢?

当然是不可能有人回答他的。

萧王爷又默默叹了口气。

他正好听见下面一个留着几搓胡须的白发老头子——吏部侍郎方言。

他一脸义正言辞地劝说耀帝陛下尽快立后广纳后宫,以拱卫皇室开枝散叶。真真是引经据典,说得煽情十足,唾沫横飞,好像如果皇帝陛下不多娶几个女人就是千古大罪人一样。

萧初楼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是依旧很是不爽,脸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那感觉就好像是,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统统滚蛋!谁敢来动一根汗毛,老子揍的你妈妈都不认得!

他忍不住眯起眸子瞪了那个方侍郎一眼,甚至暗暗用上了大宗师压迫之势。

果然,一个文官老头怎么经受得住萧王爷如此的“厚爱关照”,立马就感到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一般,一股寒气直往上冒,惊得冷汗淋淋,无语轮次,上句不接下句。

“臣……臣……”

“方爱卿年纪大了,想来是累了,无妨,来人,扶方卿到偏殿休息。”

“呃……谢陛下。”

皇帝陛下顺势让他下去休息,瞅空瞥了萧初楼一眼。

那眼光里有哭笑不得,有欣慰,也有笑意和喜悦。

正反大殿下的众人只觉得,耀帝陛下看了蜀川王一会儿之后,笼罩在天花板上那层乌云终于散去了,无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后殿有个候旨的太监忽而在圣上耳边禀报了些什么。

耀帝陛下更加龙颜大悦,扬声道:“宣他进来。”

殿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够着脖子往殿门看,心里好奇的猜测着会是谁的到来,竟然让陛下这么高兴。

“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殿里随之快速步入一位风尘仆仆的男人,一身笔挺戎装更是称得他高大的身影挺拔伟岸,步伐铿锵有力,不像萧王爷那般缓慢优雅,周身随着快速步行而微带起阵阵劲风,浑身透着一股内敛的凌厉和肃杀之气。

正是不久前调回帝都的东玄军神,腾龙军元帅北堂昂。

所过之处,大臣们无不屏声敛气,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目光都不敢与之对视。

这不同于大宗师境界上的压迫之势,而是从血海尸山、沙场征战中带出来的杀气。

北堂将军朝高坐之上的耀帝陛下叩拜在地,沉声道:“微臣叩见陛下万岁。”

大将军恭敬地低垂着头,却迟迟没有听见平身之言,心下有些诧异,心想着莫非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了皇上生气?

忽而一双手落在他肩头铠甲上,北堂一抬头,蓦然望见耀帝陛下温和带笑的脸近在咫尺。

玄凌耀嘴角微翘,带着一抹淡淡的欢喜。

他从高高的殿上龙椅走了下来,亲自来到北堂昂面前,郑重而缓慢的扶起他,双手握住这位为自己和东玄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帅的肩膀,用一种和缓欣慰的语气道:“辛苦你了,北堂将军。”

发怔只是一瞬间的事,仿佛这些年在边关苦寒之地殚精竭虑,在这一刻里都有了回报,北堂昂抑制住自己激荡的心情,发自内心道:“为陛下分忧乃臣等之幸。”

大殿之上所有人虽然还在吃惊于北堂将军的受宠程度,却也很快反应过来,齐声和道:“为陛下分忧乃臣等之幸!”

萧初楼并没有人云亦云的高呼,他正烦闷地盯着耀帝陛下那双手——那双曾经深情而执着地拥抱着他、用力握着他的手,现在却扶在别的男人肩膀上。

虽然明明知道玄凌耀和北堂昂只不过是君臣之宜,然而身为人人敬畏的大宗师的蜀川王爷,此刻竟然对北堂将军万分小心眼地嫉妒起来。

萧初楼眼光闪烁,面色平静,将胸口这股让他烦躁异常的嫉妒强硬的压制下去,他心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惶恐不安来——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惶恐。

难道说他真的对玄凌耀投入了太多的感情?

萧初楼暗自皱紧了漂亮的眉头,努力的深呼一口气,好像想要把这种脱离掌控的讨厌感觉驱逐出去。

绝对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

萧初楼默默说服自己,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要离他而去。

他想起一个故事,一只原本在天空中欢快飞翔的小鸟,有一天被猎人打伤了翅膀而跌落湖水边,湖里有一条鱼看见了它,于是每天都会想尽办法弄来食物,日复一日的相伴,鸟和鱼相爱了,可是终有一天,飞鸟的伤好了,它向往广阔而自由的天空,而鱼注定只能徜徉在湖水里。

萧初楼嘲笑着,鱼和鸟怎么能够相爱呢?太傻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萧初楼念着这首词,怔怔然想了会儿,又涩然苦笑着,即使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非常讨厌而可耻,可是这一天,能不能稍微晚一点儿到来?

耀帝陛下袖袍一展,殿上呼声骤歇。他走回御阶端坐龙椅上,朝北堂昂笑道:“既然爱卿回到帝都,就多休息一段时间,朕已命常裴替你驻守虎口关,让他多锻炼锻炼。”

“微臣遵旨。”北堂昂自然不会反对,他自然地走到龙座右下首的位置,望见对面坐着偷懒的蜀川王殿下,朝他露出一丝有好的笑容。

萧王爷勉强笑了笑,又垂下目光不知道想着什么。

“……初楼,你怎么看?”耀帝陛下沉稳的声音传进萧王爷耳朵里,彷如一个惊雷将沉思中的他吓了一跳。

玄凌耀见他半天没反应,一看就知道走神了,不由一阵无语,无奈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北堂将军说西楚得知东玄与蜀川结盟之事,王室十分震怒,想来是意识到危机近在咫尺了,最近频频在国内征兵屯粮,你身为蜀川王,这事儿怎么看?”

大臣们偷眼在亲王殿下和陛下之间来回瞅着,默默感叹,唉,朝政之时这么明显的走神皇上居然一句责备都没有,陛下真是宠到没天理了……

萧初楼有点儿心虚的望了玄凌耀一眼,却一下子撞进对方那双深幽如海的黑眸,他错开眼光,似乎生怕心底的隐秘思绪被男人察觉一般,轻咳两声淡淡道:“回陛下,西楚此举并不在意料之外,原先三方鼎足制衡的关系打破,无论从哪方便看,我们同盟的实力是大大强于西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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