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番外——墟野林下
墟野林下  发于:2013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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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让见Clare一副困鸟出笼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继续研究着眼下的卷宗。两具尸体上都被绑上了石块,丢进了河里,幸亏被河边垂钓的人发现,这才报了警。尸体不知被泡了几天,外表已经一塌糊涂,可仍能看得出死前受到过酷刑,五官和关节处都有明显的钝器打击的痕迹,衣服一缕缕地搭在身上,也是一样地破烂不堪。

什么人会这么残忍?陈嘉让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两人失踪了这么多天,为什么各自家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反应?而最让人瞩目的,就是这绑上石块沉河的手段,可以肯定,这绝不只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孽海花里的样子倒是和它的名字差了很多,清幽雅致地不似一间酒吧。傅简言信步走了进去,身着旗袍,头发盘地一丝不乱的女子迎了上来,礼貌地询问着傅简言是否有预定。

“我来找李豪生。”

女子屈膝向他行了一个礼,便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带路。傅简言不由得有些讶异,心里难免纳闷,但也不好多言。一路上灯光暗得很,也没见到什么人,倒是沿着走廊有不少的玻璃格子。有小灯支在边角处,打着暗红色的灯光,里面安放着的各式色彩鲜亮的珐琅瓷器和传世的钧瓷名品便淡淡地反射出了一层柔和的釉光,显得清雅而华贵,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不知走了多久,那女子停住脚步,敲了敲一个不显眼的门,直到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句“请进”,女子这才打开了门。傅简言见李豪生瘫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个紫砂茶壶,不由得道:“您可让我好找。”

李豪生见是傅简言,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怎么样?我这儿的环境还不错吧?”

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悄悄地退了出去。傅简言略有些抱怨地冲他道:“好是好,只是怎么弄得跟晚清似的,这要是在国内,一准早把它革了。”

李豪生大笑起来,“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顾老爷来美国的时间久了,思乡心切才亲自设计建造的,连孽海花这个名字也是他老人家亲自给取的,只招待主人家的亲友,外人是连进都不让进的。”

傅简言不由得暗暗咋舌,光为了招待亲友就能修建出这么一处世外桃源,有钱人还当真是会过日子。

第17章

“这都快打烊了,叶小姐,好久没见您亲自过来了啊。”留着丛山羊胡的老中医笑眉笑眼地说道:“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怎么我看您的气色好像又差了些?您是不是忘了,药煮半个小时就够了,多了就该不管用了。”

叶秋筠正翻动着钱包,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别提了,睁眼闭眼都是事儿,得不着一刻清闲,偏偏手边连个跑腿儿的都没有,连熬药有的时候都得我亲手去做,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来了,顺便也见见您。”

老中医摆了摆手。“我一个老头子倒还好说,横竖就那几天的活头,可这竞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您怎么还那么忙啊?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老板也太不懂得体谅人了。叶小姐毕竟还年轻,多注意着珍惜点儿身体总没坏处。”他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接过叶秋筠手里的钞票,从柜台里拿出一只早已提前扎好的药包递了过去。

叶秋筠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您。”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叶秋筠推门出来,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凌凌乱乱,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可她也不多留意,依旧信步向前走着,甚至希望这疼痛能给自己带来些许清醒。

本来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不应该这么认真的不是吗?她裹紧了衣服,把一只手插进衣袋里,只留提着药的那只手依旧在外面。不一会儿,带着些凉意的风便在细腻的皮肤上吹起了干燥的纹路。

“听说你们俩……在一起了?”

傅简言不防备,刚烹好的上好毛尖就这么白白贡献给了用蜡弄得亮光光的地板。李豪生看他被呛地直咳嗽,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这有什么的,那孩子小时候我就见过一次,后来还是他上位的时候把我给提拔上来的,按理说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再说这些个我也见得多了,也不会像那些老顽固一样……”

“您在说什么呢。”傅简言缓过气来,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李豪生絮絮叨叨的谈话。

“咳,”李豪生也着实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好的事儿应该让我知道嘛,你小子就算不好意思,也不至于连点儿风都不透吧……”

傅简言有些哭笑不得,沉默半晌,到底也没好意思问是谁在背后多嘴多舌地搅和事儿。

李豪生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想了想,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虽说咱们是在别人的手底下干活儿,可很少有谁会把这儿真正当作是一个过路歇脚的地方。我看你这孩子寡言又实在,有些事儿总给心里搁着,未必不会越想越难受,所以今天我有什么话,统统照实说给你,你有个数,到时候想不开了,再来这里找我。叶秋筠不是第一个,可也未必会是最后一个,那孩子也是个实在人,该干的活儿一样没少干,可后来呢?看这样子,估计十有八九也是陷进去了。但这种事儿可不像是别的,完事儿了连个肯洒几滴同情泪的都在少数,有这个前车之鉴给这儿搁着,你以后不管到了什么地步,都要多少留个后路给自己。”

傅简言垂着头看着手里的紫砂茶盅,机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头。

陈嘉让躺在自家舒舒服服的被窝里,睡得正是熟的时候,却被一阵儿急促的电话铃声拽离了仍旧摆脱不开种种离奇案件的梦境。他翻了个身,迷迷蒙蒙地接起了电话。

“陈嘉让。找谁?”

“快来局里吧,Clare和Kim出事了。”是小探员Tom的声音。

“Clare?那家伙能出什么事?”陈嘉让把听筒夹在颈窝里,四处在床上翻找着睡前脱下去的衣服。

“他们失踪了。”

“什么?”陈嘉让撂下话筒,飞快地穿上衣服。“那个笨蛋。”他不由得喃喃骂道,随手拿上房门钥匙便匆匆地出了门。

夜已经深了。小型会议室里或站或坐的几个人无不满脸严肃地盯着那个可怜的报警人。

“就是这样的,警官们。”那人想必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缩在椅子里。“我正在家里做晚饭的时候,听到了警车开过的声音。可是当我睡觉前牵着我们家的艾比去散步的时候,却发现那车似乎还停在河边,那已经是起码三个小时之后了!”

“你怎么知道那辆警车就刚好是你做饭时驶过去的那辆?”一个探员开口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我家门前的路是通向前几天命案发生的河堤的必经之路,可那时我既没有听见警车离开的声音,更不用说是新警车来过了,所以下意识地觉得那辆警车应该就是之前的那个,但当时周围根本没有警察,我一个人,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就立刻回家报了警,抱着艾比哪儿也不敢去,一直等着警察过来。”

“艾比又是谁?”

“我养了六年的一条狗,既乖巧又有礼貌,而且很通人性。”说起宠物来,那人才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情绪,变得兴致高昂起来。

“你做晚饭的时间是……”“大约不到八点,我总是习惯在八点用晚餐的,当然,是和艾比一起。”

陈嘉让坐在一边沉默地思索着,听同事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问题。“吃完饭了呢?你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要先把碗刷出来,你知道单身汉总是很不容易的。之后我把丢在鞋柜上的当天的报纸拿到客厅看了一遍,算是马马虎虎打发过消化的时间,然后我就正式地拿起书开始一天最重要的阅读。艾比在这期间一直趴在我的脚边陪着我,甚至会偶尔地在地上打个滚儿来逗我开心。平时我一出去上班,它就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了,也只有这时候能陪它玩玩儿。”

“您的职业是……”

“艾里斯梅尔公司的一名白领,成日里埋头做企划。”

“明知道河边最近不安全,为什么还要带着狗去那儿?您难道不怕遇到危险吗?”

“事实上我也想换一个方向,可艾比习惯了去河边,六年来我们一直是沿着河堤散步的,这已经成了一个老习惯。”

“好的,暂时就到这里。最后请问一下,您晚餐后看的那本书是……”

“《落难海员的故事》,生活太实在了,我总喜欢读些魔幻主义的东西。”

一直发问的探员不由得顿下了手里记笔记的动作,陈嘉让抬起头来,满眼挡不住的锋芒。

——第二卷·疑窦丛生·完——

第三卷:风起云涌

第18章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地冷而绵长,明明已经二月份了,可天气却始终不见一丝暖意。

自从顾冕东正式当选国会议员之后,不管他心里如何考虑,还是不得不搬到了国会大厦,在那里和别的议员一样在自己的单间里办公。他这一走,傅简言和一干秘书助理便落了清闲。小吴不知被安排去了哪里,傅简言和叶秋筠虽然难得能专心致志地休养生息,可终日待在别墅里无所事事的日子,着实也过得颇为无聊。

这天趁着雪后初晴,傅简言拿着看完的书坐公交车辗转去了哈莱姆的约翰街。街上的雪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行人来来回回踩过所留下的泥水,老太太依旧守在那里,瑟缩着身体蜷在书摊后面的一把周身被磨得发亮的木头椅子上,陇拉着眼皮,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傅简言挑好了书,又把原先的那本放在摊面儿上,一边掏着口袋,一边开口问道:“这次有多少钱?”

老太太张开眼扫过那两本书。“两块二,收你两块吧。”

“大冷的天儿,您也不容易。”傅简言笑着说完,伸过手臂放下三块零钱在老太太身边的铁罐子里。老太太点了点头,失去了光泽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笑意,便复又闭上了眼睛。

“简言?”

傅简言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震。“Neil?”他回头望去。

Neil明显十分兴高采烈。“我看到你留在门口的辣椒。”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落了东西,所以那天抽空回了趟哈莱姆,没想到门口有惊喜在等着我。只是放的时间有些长了,表面的那些坏了不少。”

“你……搬出去了?”傅简言心里虽为Neil最终还是收到了自己的东西而感到开心,可还是忍不住有些纳闷地问道。

“没错,”Neil一边说着,一边挽过他来向着他们住了很久的那栋居民楼走去。“我结束了学徒生涯,正式取代布朗成为金百利的厨师之后,他们就给我分了一间员工宿舍。虽然那儿未必有家里住得舒服,可毕竟离得近些,你知道的,一直工作到凌晨的那种感觉,简直恨不得立刻扑到床上自己的被窝里,摊手摊脚地伸展开来好好实实在在地睡上一觉。”

傅简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Zack!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我的宝贝。”Zack递过手中的礼物,轻轻地在穿着精致华美的公主裙的安娜左侧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接着是右边。

安娜手捧着包装精美的匣子,感受着男人略带些烟草味道的独特气息,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两朵红云。“我没想到你真得能来……我很高兴。”她轻声地说着,牵起了他的手,笑得很幸福。“快来,我要把我的家人和朋友们统统介绍给你。”

两人甫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已赢得了一片小小赞叹的惊呼。Zack穿着质地考究的西装,在色彩柔和的灯光下依旧可以显示出那眼神是多么地深邃,简直气势逼人;而他身边一袭白色蕾丝抹胸公主裙的安娜笑靥如花,天生耀眼的金黄色头发烫成了随和的大波浪,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却又带起些俏皮的弧度。安娜挽着Zack一路走到了她的母亲凯瑟琳的面前,兴高采烈地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曾经和你提过很多次的甘比诺先生,他还给我带了很精致的生日礼物。”

Zack面带微笑,适时地伸出右手,“您好,斯图尔特夫人,安娜经常称赞您是一位多么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好母亲。”

凯瑟琳优雅地伸出了右手。“甘比诺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年轻真好,处处都充满着活力。”

安娜满心欢喜地在一旁看着二人相互礼貌地寒暄,这情景让她幸福地联想到了满是不可知的将来。只是这喜悦的时刻还没有维持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便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安娜,我的好妹妹,你不去和宾客们说说话,一直待在这里干什么?”

Zack察觉到了气氛一瞬间的冷滞。他见安娜有些拘谨地冲那个陌生男子点了点头,礼貌地说:“我在给妈妈介绍一个朋友,罗琳她们总是有自己的话说,我想她们是不会在意我一小会儿的缺席的。”

“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而冷落了其他所有人。”那人盯着Zack,别有深意地说道:“这可不是个礼貌的待客方式,我的小公主,简直有些愚蠢。”

安娜羞得满脸通红,Zack甚至感觉到她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泛出了泪光。女孩看了妈妈一眼,又转头看了看Zack,便一言不发地跑走了。

“看,我这个妹妹就是这么不懂事儿,让您见笑了。”

Zack看了一眼绞紧了攥在手中的披肩的凯瑟琳,不由得有些左右为难。于是他轻笑着道:“如果肯让我这个外人发表一句不知底细的评论的话,您对您的妹妹似乎实在是太过严厉了。”

那男人挑了挑眉。“您说得很对,可我一向认为这样才能教导出斯图尔特家最让人倾慕的淑女,而不是随随便便给点儿诱饵就能立刻被钓走的野鱼,不是吗?”

凯瑟琳再也听不下去,忿然冷哼了一声,对Zack道了句“失陪”,便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出了大厅。

那男人轻轻耸了耸肩,“您是第一次来吗?这可真不是个足够给人留下印象的好的开始。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Abelard。”

“Zack。”Zack终于了然,握住了对方伸出的右手。“很高兴认识您。”

“怎么样,我这手艺又有进步了吧?”Neil解下围裙,满是得意地说道。

傅简言埋头大嚼,抽空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按我们中国的说法,你这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什么意思?”

“拿得出手呗。”傅简言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透出点点精光。

只是Neil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依旧一副自我陶醉的架势。“我这么谦虚的一个人,你总是这么夸我,实在是影响进步啊。”

傅简言一噎,简直快要滤下半条命去。Neil知心知意地递过了一杯水,傅简言好不容易喘过气儿来,毫不犹豫地拿起Neil手边还没用过的叉子作势狠狠砸上了他的额头。

“诶,疼……”

傅简言这才解了气,却见Neil的脸上换上了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没事儿吧?”傅简言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过重,当真把他给打出问题了。

“简言,其实我一直都很怀念我们以前住楼上楼下的日子。”Neil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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