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是风流京华、薄幸天下的小王爷,一个是的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富家公子。
“风流未必薄幸客,遇见相克的那个人,便不同了。”
“流芳,你听着,不论你如何看我,我都是真心喜欢你!原先我只是想猜你的心思,不信你如他们说的那样冷若冰霜,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半点虚假,都是因为喜欢你!李夫子曾经说猜心最要用心换,我的心已经给了你,你愿不愿意也给我?”
“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珩(宋繁)谢流芳 ┃ 配角: ┃ 其它:
chapter 1
谁说皇室子弟就要活得循规蹈矩,举止郑重的?赵珩就不是。
上及满朝文武,下至京城百姓,见了这位小爷都要猫腰作揖,讪着脸恭敬地喊一句:“小王爷千岁。”
就这么个身份这么大个谱,依旧能毫无顾忌地出入花街柳巷,跟那群同样无所事事的酒肉知己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他老爹惠亲王虽常年出征在外,但也能听说几件这兔崽子的混账事。
譬如上个月,他在酒宴上看中了王尚书家的歌姬孟小婉,愣是借酒装疯吵着嚷着要把人带回王府。那孟小婉是举世无双的人物,人人觊觎的宝贝,王尚书也是深谙这群王孙子弟的脾性,料他一时兴起罢了,便不愿意。结果赵珩每天一清早就去蹲人大门口,也不进门,冲着里头敲锣打鼓、大声表白,非要迎走小婉不可,足足闹了十天。逼得王尚书忍痛割爱,还大病一场。
又譬如上上个月,小王爷和天仙楼里的头牌冷香姑娘缠绵得紧,还给她讲那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听得冷香姑娘也撒娇要吃荔枝。小王爷二话不说,立马差人问郭小将军借了一匹千里马,一骑绝尘地奔去岭南采买荔枝。结果为了保证荔枝的新鲜品质,活活累死了将军府的一匹宝马。
再譬如上上上个月,小王爷和陆丞相家的二公子跑去新开的南馆转悠,瞄上一个长得水灵的,抱起人就往二楼房间跑。把人吃干抹净扔下一张银票,小王爷就打算走人了。不料那“小倌儿”转身就从楼上跳了下去,幸而下面是护城河,才没出人命。后来才知道,这“小倌儿”是李尚书家的小书童,李家少爷来南馆寻欢作乐,书童在门口候着,不料被小王爷强迫着抱走了。小王爷愧疚难当,又送了五百两银票外加两件上好的青花瓷做赔礼。
总之惠亲王在塞外的时候,每收到一封管家的家书,都会怒不可揭,进而失去与敌方对峙的耐性直接一鼓作气杀了个片甲不留。
所以,谁说小王爷是游手好闲,百无一用?这边疆稳定多少有他大半的功劳啊!
惠亲王府的月季总比别处提前一个月盛放。满园的嫣红姹紫,繁花似锦。
有几个家仆往来行步急促,衣角扫了花畔,能勾起几片红瓣飞舞,若有风势,连同谢落在地上的残瓣一起扬起来,那景色更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小王爷就喜欢在泠风煦日的时候,邀一群王孙公子,揽几个俊俏的家仆,一块儿坐在回廊里,酌着美酒,欣赏自家园子里的艳色。
郭小将军总是一群人里易醉的那一个,喝高了就满脸通红,抱着陆二公子不肯撒手,啧啧称赞那腰身,比渡仙楼里的头牌都勾人。陆二公子却也不是善茬,抱着郭小将军的脸就一口亲下去,完事儿了还问滋味如何。郭小将军实打实地愣了,一群人哄笑起来,就着气氛又开了两坛女儿红,醉倒一片。
小王爷总是翘着腿坐倚在廊柱上,微笑着看他们玩闹。陆二公子见了,就笑他:“赵珩,你是怕你老子剐你么?叫我们来热闹,自个儿却坐一边撇了个干净,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珩笑眼一弯,伸手拉下陆二公子的衣领,吻得他喘不过气来才放手:“你说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荣王府小王爷做东,不知是谁的提议,一群王孙公子居然在城南包了一间妓院。
小王爷正要赴约而去,一脚还没跨出房门,就被告知老王爷回来了,叫他去书房。
赵珩琢磨老爷子这次一回来就找他的茬,恐怕是因为最近银子花大了,得编个像样的理由才能搪塞过去。
果然,后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听到一记霹雳般的闷响,老王爷一掌拍在桌案上。赵珩下意识地收住脚。
“畜生!给我跪下!”
惠亲王是当朝第一勇帅,武艺体格自不必说,这一嗓门吼出,仿佛觉得连书架和花瓶都在哆嗦。“本王西去宣化府的这段时日,你都干什么了?”
赵珩讪笑道:“父王……郭小将军二十岁生辰,陆丞相家的二公子娶亲,还有礼部阮大人家三外甥新建的酒楼开张……都赶到一块去了,所以银子花销比往时多番了几番,可这都是……”
老王爷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谁同你说银子,你这小畜生几时不是大手大脚地花,你有功夫编排这些理由,我都没功夫听!”
这下赵珩连嘴角都扬了起来,除了银子花大了,他可真没犯什么事。
“我今日特地去趟太子书房。”老王爷说着,抬眼往小王爷脸上扫了一眼,见他笑得一脸坦荡,更是光火:“太傅说,但凡课堂上问你些什么,具是一问三不知,反应木讷。你倒是说说,皇上圣恩,让你去太子书房学习,你都给我学了什么!”
赵珩不以为然道:“父王,皇上说是让儿子去太子书房学习,实际上不就是个伴读么。您说,如果伴读学得比太子好,那太子的面子往哪儿搁?儿子索性就装傻充愣,这不更能体现太子的聪慧么……再者说了,父王,我是什么模样您还不知道么,就太子那种蠢家伙,怎么可能……”
“你放肆!”老王爷鼓着眼,屈指指着面前的“孽子”:“你……你竟然对太子不敬!太子如何我不管,你如何我确实清楚,在家习武你不成,去太子书房也不成,放你花天酒地混沌一世?你有脸享这皇家的清福,本王还要顾着列祖列宗的颜面!”
小王爷脸色一变,心道不妙。
果然,老王爷喘了口气,冷声道:“本王已同皇上商量过,与其你不学无术,浪费口粮,不如让你为朝廷做点贡献,比如去高丽那种地方……”
“不可!”赵珩英挺的眉毛纠结一团,急促道:“父王你饶了我吧!”
见他如此讨饶,老王爷面色缓了缓:“皇上恩典,谅你吃不得那苦,所以……下个月,你去司家的书院,算是南下求学。”
“司家?哪个司家?”
“临安皇商司居厚。”
“父王……我没记错的话,是司瑾他们家?”
这个司居厚赵珩自然知道,说他是江南第一富贾都不夸张,几年前司家一行上京面圣,就曾受邀住在惠王府,那时候赵珩才十一、二岁,只同司家四公子司瑾投缘,更何况临安又是天下富庶丰饶之地,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老王爷竟然能送他去那种地方?
老王爷冷哼一声:“你以为能让你去玩么,司家那间书院,可是天下最严谨也是最正统的书院,不容你胡闹耍混。”
“莫非是……”
“临安天熹山、天熹书院。”
赵珩脸色大变——天熹书院确实如雷贯耳,朝廷里三四成的文官,都在天熹书院读过书。可据说天熹书院极其严苛,八百八十八条学轨束缚,主持学院的是前太子太傅翁誉山那老不死的。就连皇上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龙颜微动,可见那人什么成分。
赵珩觉得与其送去给一个可怕的老学究蹂躏不如去高丽和亲算了,咬了咬牙,道:“父王,儿子能不能……”
“这是圣旨。”老王爷淡淡一句,如同五雷轰顶。
“那我能带上小婉么?”这句话说得很轻。
老王爷的胡梢诡异地上翘:“你去求学,还想带姬妾?”
赵珩讪笑,捋了捋鬓发:“总是要带几个伴读的。”
老王爷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两枚玉石球,掂在手里玩转,眼睛微闭,似乎在寻思伴读人选。
“儿子觉得婉儿红儿冷香露瑶都是好人选,起居总要人照应,女儿家心思细腻,就算不识字,研磨洗笔总是会的!”
“嗯……”半晌,老王爷开口:“让赵不问跟你去。”
“不问?就……就他一个?”
赵不问是王府影卫,精通武艺,也读过些书,做侍卫伴读是好的,可是起居谁来伺候。
老王爷眯起眼,含笑看着赵珩,小王爷总觉得那双精明的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你这是去求学,起居什么的,自然是随书院的学规,随同窗的习惯……据说天熹书院也就每年腊月和元月有学假,到时候你自然是要回来的,所以例银也不必给你了,带三百两盘缠便可。”
三百两?赵珩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王爷,似乎在确定,这三百两的意思是来回的盘缠以及几个月的花销。
“父王,这可不能……”
“珩儿啊……”老王爷突然闭眼一叹,尽是沧桑的意味,赵珩心想,老爷子你这情绪转化也太快了。
“你母妃走得早,留下我们爷俩孤苦伶仃,好些年了……你父王又当爹又当娘,还要操劳国事,平定边疆。父王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能明白么?”
“……明白。”
千言万语道不出,尽化了苦笑一抹。
赵珩离京那天,几个玩伴都来送他。
郭小将军生得威武,也长赵珩三四岁,却情难自抑地红了眼眶:“赵珩啊,打你从娘胎里出来,我就是看着你长大的,十七八年了……头一回出远门,哥哥我舍不得啊。”
赵珩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腊月里就回来了。”
荣王府的小王爷赵岁也算是赵珩的兄长,自然知道老王爷为了教训赵珩克扣他盘缠的事情。便掏出几张银票塞在他腰带里。赵珩正要感谢,赵岁却抢道:“这银子可不是我的,我家老爷子最近受了你父王的蛊惑,也琢磨着要把我往天熹书院送呢。这是咱七姑姑若华公主的意思,她一直疼你,又挨着惠王爷的交待不敢明目张胆给你送来。”
最出其不意的依旧是陆二公子,他最晚来,却塞给赵珩一枚香盒。
赵珩端着香盒发笑:“陆二,你这是让我去送给哪家姑娘?”
陆二公子解释道:“嘁,这可不是普通香盒,里头装的是秘制的冰台膏。天熹书院再怎么说也是建筑在山间的,蚊虫蛾子少不了,没人伺候你,带着这个,睡得也踏实。这可是吴太医刚刚制出来的,盒底还是热的呢。”
赵珩着实没有想到,这群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竟然如此贴己。许多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出口。最终只是收了扇子,挥手一别,钻进了马车。
此刻,赵珩的心里只想这一件事,太平地熬过这七八个月,早日回来向这群朋友道一声感谢。
chapter 2
如果说惠亲王府最过人的是其中颇费心思的景致,那司家最过人的就是可与皇宫匹敌的奢华。
赵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皇商”,从他跨入司家大门开始,各种奇珍异宝随处可见,有些东西他在王府也不曾见过。比如那方十丈见宽的莲花池子,竟然每一朵怒放的莲花都是由琉璃雕制而成,日光下耀眼夺目,五彩斑斓,莲心的莲蓬又都是由碧玉雕琢,这般功夫闻所未闻。
但真正见到司家的人的时候,却又感觉这实际只是一户书香门第。个个衣着得体,衣料虽上等,款式与做工并不夸张,丝毫看不出是江南巨富。
司家人一见赵珩,立时跪了满堂:“小王爷千岁。”
赵珩上前扶起司居厚,弯眼笑道:“司伯伯请起。”
一声“司伯伯”,让司家人倍感面上有光,司居厚殷勤地唤来一群家奴,为赵珩收拾打点,更是摆出了满桌一百二十道菜色为赵珩接风。饶是赵珩这样的身份,自小没有少吃宫宴,也不免要吃惊。
赵珩扫视席间,终于定视在一个面貌俊朗的青年身上,他试探道:“你是司瑾?”
司瑾咧嘴一笑,全然不同于他父兄般的拘束,“原来小王爷还记得我。”
赵珩欣喜地走到他身边,夸张地绕了一圈:“好个司少爷,若不是你爱穿白衣,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司居厚哈哈大笑:“难为小王爷还惦记着孽子,往后在书院里头有什么需要的,让阿瑾回来知会一声,老朽立马差人给小王爷送去。”
司家大夫人也笑说:“瑾儿这孩子越大越是顽闹,正好让他给小王爷作伴,您尽管差遣他就是。”
赵珩笑道:“哪里的事,我还不是因为父王嫌我没出息才给扔这儿的么,司伯伯肯照顾我已经是大恩了。有司瑾与我同窗,省了我孤单,就像过去兄弟一样的情分,哪里舍得差遣!”
说完,冲司瑾眨眨眼,后者也回了个眼色。
要说小王爷和司瑾,真的是天生八字就合,趣味性格俱是相投。当年司瑾住在惠王府的时候,二人几乎形影不离。玩的默契不算,就连恶作剧的招数都一样。
所以,惠王爷把赵珩送来天熹书院,终究是百密一疏。他赵珩碰到司瑾,正是纨绔子弟遇见混世魔王,更何况临安是他司家地盘,这一搭档起来,恐怕比呆在京城还要欢乐。
……
行轿在书院门口停下,赵珩半个身子刚探出来,司居厚就已经亲自伸手扶住了他。
司居厚在临安一带的声名非同等闲,居然能够委身去搀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还笑得一脸谄媚,立时让前来迎接的老师们紧张了起来。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这学生来历不凡,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尊贵,连司居厚都要对他卑躬屈膝。
赵珩下了轿子,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站在人群正中的白须老者。那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一派院士风度不减当年。
司居厚将赵珩引到门口,介绍道:“这是‘天熹书院’的山长,前太子太傅翁誉山。”
“翁太傅,这是‘宋繁’。”
与普通官家子弟不同,皇室子弟外出游学,必要更名换姓,以持身份。即便不是如此,老师一听他姓“赵”,也不敢轻易指教,反而怠慢课程。
赵珩见了翁山长,竟然一反常态,收了脸上的笑意,双膝触地,磕了个响头,“学生宋繁,见过翁太傅。”
这一下倒让司居厚怔了,小王爷在他跟前磕了个响头,虽然不是磕给他的,但这礼数却已大得有些煞人。
相反,翁誉山倒只是面色如常地将人扶起,但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手指还是微微颤抖着。
翁誉山在做太子太傅的那些年头,也曾教过赵珩。赵珩之聪明勤学,远远胜过太子,年纪小小,一双眼睛明亮灵动,毫不掩饰他的聪慧。但这些于赵珩而言,却只是祸事。
当皇上频繁地向他询问赵珩的功课时,翁誉山才察觉到这位小王爷确实太过锋芒毕露,方才十岁,就成为了皇帝的心患。
翁誉山唯恐皇上为保太子,对赵珩起杀心,开始在暗地里教赵珩中庸之道。每每皇帝问起,他也从来不对赵珩多有夸奖。
如今想来,若不是他察觉得早,赵珩恐怕早就没有小命来天熹书院了。
赵珩也心中有数,他自小无母,惠王爷为表痴心未曾续弦,致使赵珩虽然表面不羁,却比寻常孩子更早懂事。在险恶的宫闱之中,翁誉山的出现等同于救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