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好——长星
长星  发于:2012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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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于是乎到了当家的双手举高说他胜利的同时他也突然的想起一件事。

「递针线,是给谁递针线?」

「就昨天的白面书生嘛!他一早下来就跟咱们借针线不晓得要缝什么。」虽然是嘴上这样说着,不过这些婆子心里早就知道不就

是缝昨天那件被撕了的衣物嘛!有什么好害羞的。

而她们边说边指向了一旁,早不见了人影。

「人呢?」

「跑了。」

「去哪了?」

「还在寨里吧!」

「我们当初被家里那口子掠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没法子跑出去,昨天他那副惨样肯定也是跑不出去的,说不定跑回房里去窝了。

说完是一片心照不宣的豪迈大笑。

一群人开了门,还真的见到他卷在被子里头睡得四平八稳。

当家的实在是看不过去,捏住了他的鼻子,又捏捏他的脸,为他做起来滑稽的表情,受不了脸皮被这样虐待的人才又醒了过来,

用力地挥开了他的手,眼神不善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做什么……」

「我赢了,所以我来负责给你递针线。」

「啊?」

书生抬头看他笑得阳光,看着张口一楞,不晓得他们到底是猜出了什么鬼结果,怎么是要借针线的,现下变成了这个家伙要给自

己递针线来着了。

所以当其它的男人从外头回来或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推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广场边那平常三姑六婆在那里闲嗑牙的地方,坐着

他们的大当家,还有那个新被掠来的书生。

书生手上拿着一件破衫看起来很辛苦的正在把袖子接起来,三姑六婆还在旁边告诉他要怎么做,一个大男人被她们教得手忙脚乱

又满头大汗,皱着漂亮的眉都快打起了结。

而他们的当家则是无聊到了穿针,穿完针之后再用那些绣线扎起了麻花,时不时还投过关爱的眼光望一下旁边人。

说实话,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出风头了,他们在这个寨子从以前到现在都还没出过这么红火的人来,外头来的就这么稀奇就是了,

你们在外面是没见过这种男人吗?

他们本来只是在心底说说。

不过看见了那盘上好不容易猎回来的鸡总是少了一只腿,变成了私底下说说。

然后再见到了自己的女人在镜里面整天视看头花,抹水粉再穿着新年的红袍出去扭腰逗着人家到处逃,熟可忍熟不可忍的一票人

眼红着杀进了他们当家的家里告状。

只不过那一开门就见到某个文弱的家伙掩着口鼻咳嚏着抖着鸡毛刷掸着厅前椅子一边骂着说他怎么还能活得下去,真是好个厉害

等等的话。

一群人楞了楞,把他抓了起来用腰带绑着,请在大位上正坐好。

有人进了门去把他们那个仍在幸福睡中午的当家请了出来,一票人轮流指着厅前在位子上正坐着的人的不是。

举凡是有关得上吃的用的,最大的仇恨更是来自于他们家的婆娘。

凶是凶,也没漂亮到哪里去,更别提她们有哪里说得上柔情似水,但好歹眼睛之前也是望着自己的,现在个个都成了追星一族,

追着这个从天高皇帝远的京城里来的小白脸,叫他们怎么能不跳脚,叫他们怎么能不怀恨在心。

所以这个本该是县太爷的文弱人士,就这样被吃过他豆腐,又追着他满寨城跑的女人们她们那些善妒的“糟糠夫”狠狠地用力丢

着肉包狂砸。

第十五章

于是乎那个好好午睡的人被一票人从梦乡中打捞了出来,然后扯着他的衣角说着不是。

「当家的你也说说那小子,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嗯……」

「为什么你当初就是要带这家伙进来,明明就是花般的大姑娘才值得人爱,那个弱不禁风又婆婆妈妈的娘娘腔到底哪里好了?」

「就算是现在我们不计较你喜欢的是什么型,但他真的天杀的惹毛我了!」

「喔……」

男人的手指还紧抓着棉被,眼睛半开。

「俺家的婆娘自从嫁了俺之后马上就封印了水粉了,她这一辈子最可恨的一点就是从没为俺打扮过,可是现下居然为了那个从寨

外来的公狐狸天天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怎么能叫人不气愤!!实在是可恶至极。」

「嗯。」

「就算我们长得就是副狗熊样,她们又能够好到哪里去,成天看着男人能看吗?家里小鬼每天都跟我吵着少了只鸡腿,她们总是

掩着脸笑得一副花痴样,那种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的家伙实在是……」

「喔。」

那双有点恍神的眼睛还在努力的跟他的弟兄们对焦着。

「当家的,你说那个书生可不可恨……快把他碾出寨里吧,不然咱们都没宁日可过了。」

「书生?寨里头有书生?」

「就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还会有哪个?」

「哪一个我带回来的?」

一票人于是这才发现了他们寨英明神武的当家头子,压根儿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于是二麻子奋力的摇了摇他的肩膀,其他人则去

了外厅把被绑着的书生拖了进来坐在床边,把他的头压近了他们的当家。

「就是这家伙,你看清楚,就是这个娘炮嘴脸,真不晓得女人为什么都爱吃这套。」

半醒的男人又多醒了几分,伸手拨开了其他兄弟的手,然后用手托着书生的脸左右端详,指尖在上头刮了几下,然后望进了他那

因为又遇见莫名其妙鸟事而生了气带怒的瞳眼儿。

然后吃吃地笑了,甚为开怀。

接着见到对方紧咬着唇的脸上那双带怒的眉眼瞬间成为了不解。

「这张脸哪里不好了?我也很喜欢。」

一干人等全倒,每个人当下都踩到了香蕉皮,除了那个还被他嘻皮笑脸的两手托着脸,一副很想杀了他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成为万人迷不好吗?」

「不好。」

书生用“极其正经”的脸如此说着。

「那我也没办法了,毕竟你这张脸总不能把它剥掉再生出来吧?」

「你能了解这件事真的是太好了,所以现在能帮我松绑了吗?」

「当家的,就这么放过这家伙吗?」

「不然你们还能怎么样,脸长得没有人家好看不如就割个脖子然后重新投胎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是你现下就是留了一个米虫在寨子里头无所事事……,然后又到处勾引别人家的老婆……」

「我无所事事?我勾引她们!?」

书生指着自己鼻子,恼了。

「我走出去就被那些女人围着吃豆腐,你们怎么不赶快把她们全锁在家里头叫她们别出去?这谁的错!!」

然后又拔高了声音「说我无所事事?到底是谁抓我进来无所事事的?你们说啊……说啊!!」

只见一群人你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一众人全指着他。

「你们又牵扯到我身上了?」

「不,我想他们是在说我。」

寨里最大的人现下就倚在床头,他睡意全醒了,又回复了那副痞样。

书生转头皱眉看着他,然后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一整个就是不客气貌。

「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暂时没想到。」

「你只是因为开心所以把我抓进来吗?」

「好像是这样。」

「……。」

全场沉默了俄顷。

「那你可以下令让我这个“米虫”滚出去吗?」讲到了米虫这两个字,书生咬牙切齿得特别严重。

「不好。」

「那我到底留在这里有什么方法不会被叫米虫你就说啊!」

书生揪着他的衣襟凶巴巴的问着。

「你识字吧?」

「你歧视我?」

「当然不是。」

他手上用劲捏了那揪着自己衣襟的手,让他吃痛地把手松开,然后再安抚性的拍拍那只掌心粗糙但掌背却平滑得有些粉的手。

「这样子好了,寨里正好缺个教书先生,如果可以明天就你来教大家读书写字怎么样?」

当家的笑咪咪的看着他,不过抓着他的手却是捏得有些用力,让某人觉得他不说好,似乎下一秒有可能他会直接掐断自己的那只

手。

「这个……好吧……」

看来想用正当的方法滚出去是难了。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而那隔天找了人在底下广场那里排了几张桌椅,他想想先教他们怎么写一些简单的字,却发现除了一票看起来躁动不安的小鬼以

外,还有一些不太应该在那里的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

「学习啊。」

男人用异常理直气壮的口气讲着这几个字。

「你跟着这一票小鬼坐在这里真的是为了学习来着?」

突然当家的扯下他的衣襟把他的重心往下拉,小声地在他耳边附声。

「如果要我讲,如果我没坐在这里,那些小鬼们就会一哄而散,你要怎么办?」

「……你是在威胁我会管不下去吗?」

「当然。」

「……」

「再者,其实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听听也好。」

「咦?」

「我们全都不识字。」

「这整寨全是文盲……?」

「说来惭愧,不过的确是这样子没错。」

「晚点我教你写你的名字。」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磨了墨,招了所有的小鬼头到身旁。

接着问了他们的名字。

结果这下子伤脑筋的事情终于是出现了,他们大部分都是用乳名称呼,不然的话,就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晓得。

这个国家的人虽然不一定有姓,不过终说是该有个名字好称呼,这些小鬼们不外乎是叫什么“鬼蛋“、“大头”、“癞痢头”之

类的名字,倒是女孩子们还比较受到父母的用心,听到比较正常的出现。

本来他想先教孩子们写他们的名字,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还是先认识他们所有的人比较重要。

有个叫花儿的女孩子的确就像花儿,之前在外头还未进来的时候,被当家的一拳打倒的二麻子的孩子也是长了一脸雀斑,不过笑

起来却很灿烂,孩子们管他叫阿斑,因为再跟他老爹叫一样的名字实在是太没创意。

不过讲实话,听他们的小名听久了也会头痛,女孩子是好了点,不过……他已经记了三个桃花,四个樱花、二个梅花和莲花,还

有荷花。

「你们的父母还真是没有创意……」

指头上还夹着笔,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些家伙居然还能分得清谁是谁,知道是谁在叫她们,真的是好个了不起。

他在纸上写着桃花,某个叫桃花的女娃儿就拿着那张纸跑了,大声的叫着娘,要她看着自己的名字原来是长得这个模样。

而其它的女娃们还跟着跑过去,也叫桃花的其他两个娃追着过去,大叫着她太自私,明明大家都叫同样名,偏就她拿了那张纸。

其他人见了有趣也跟着过了去,一票孩子就这样一哄而散。

「真是失败。」

他小声的念了一下。

「我还在这里的嘛。」

男人两手托颊又露出了两颗虎牙在他面前笑着和他对望,然后被他翘着一边的眉毛弹了下额头。

「噢!」

「那你觉得我应该要给你个什么奖励?乖.小.孩。」

「晚上教我写我的名字。」

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连猪都能爬树的鸟意见,没想到这么简单,反而让对方一楞。

「那简单,小事不成问题。」他顿了一下,然后像只青蛙一样伏在案上瞪视着眼前的人。「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我已经跟你睡了好几晚了,你说的那个可以清一清的别间房到底是在哪里?」

当家的皱了下眉「跟我睡不好吗?」

「当然不好!」书生做势就要翻桌,又让他给压了下去。

「难道你以为每天晚上都被人用脚缠住,拉在床上当成棉被盖我会很舒服吗?」

「两个人一起窝难道不好,就算有多间房,被子还是只有那一条啦。」

他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要问话的人死了这条心。

「何况不久了以后就入冬了,你没看见最近大家白天的时候都到附近种杂粮的田圃去了,要准备收成了,谁来管你那么多。」

「你……」

「再者,有个人晚上帮你暖床不好?我有时候早醒了都看到你趴在我身上一副睡得很好的模样,你真以为我每天都那么懒,比你

还慢醒吗?」

两手伸出去捏了捏他的脸,当家的挑了挑眉。

「是看你睡得太舒服了我不忍叫你醒来才又不小心睡着了,这一切可都是你的错。」

书生一指自己的脸「我?那你是不会叫我起来吗?」

「这种扰人清梦的事我做不到的,毕竟我人这么好对不对?」

某人当下忽然有种胸中气血翻腾的感受,实在是……非常的……吐血。

而他当然也不晓得自己其实睡着了以后是真的非常没有防备的蜷在人家的胸口上帮忙暖被,那个早上吸到了冷空气还会蹭蹭鼻子

的可爱模样,其实才是人家最不想叫他起来的原因,所以就在这种随着季节快要入冬的情况,两个人只会在床上越蹭越久,绝对

不会乖乖起床,而是会不幸的养成了赖床的坏习惯。

第十七章

于是又是到了让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晚间,书生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和眼前的男人对望。

说实在话,这个地方非常的无聊。

没错,就是无聊,入夜了以后,只要吃完了晚餐,就几乎等于要到床上去躺平了,毫无娱乐可言。何况他根本就没带什么可以拿

来打发时间的书籍来,所以他的一天实在是有很长的时间是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床上相处。

除了和他睡觉,晚上还能做什么!?

他之前总是这么样的想着的,不过今天他终于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可以打发这种人烦蚊子也烦的长夜。

看起来他是还挺受教的样子,这么大的一个人,总不可能比他们山塞里面的死小鬼还难教吧?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甚至还不需要

像他当年为了糊口饭在私塾教书的时候拿着一条教鞭子在那儿走来走去要那些小王八蛋背书那样。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太不低头

,这个寨子里的小鬼,可能是怎么个样都打骂不得的,天知道他们那些不懂事的老粗父母,会不会为了他们的那一小顿哭泣就揍

他揍到连他娘晚上回来看看他的时候,都还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让他先研墨,不过真是粗鲁极了的动作,可怜了他那根墨条,那里头半灰不黑的水还溅上了那家伙身上的衣物,弄得上上是一斑

斑都是黑色的小点。

叹了口气他站在当家的身后,手覆在他的上头,带着他在墨池上头打着旋,慢慢的教他。

「要习字之前先懂得磨墨,在磨墨的时候思量要如何下笔,刚开始学的时候,心静才能习得一手好字。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是为了

你等下要做的事而做准备。一边磨,一边沉淀你的心情,让它静下来。」

「那这样跟练武还挺像的嘛,当初我师父也是让我打座了很久才愿意教我套路。」

「知道的话就好好磨吧。」

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书生的手便离开了他的掌背,又踱回了他旁边的位子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

有那么瞬间,磨着墨的男人真的为那只手离开了自己的掌背而感到了有些许惆怅。

好不容易终于是磨好了墨,书生却也开始打起了哈欠,他抓了抓头有些抱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拿出了笔轻慢蕴墨,烛火之下低

垂的眉眼落着一片光影轻慢缓动。

当家的其实一直对于这个人是个读书人都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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