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就给你个台阶下。
另条鱼烤完的时候,他又伸了手要去拿,便见书生委曲的看着自己的手,跟着那鱼往上「看什么!」他假怒道,又掐了书生的脚
一下。
疼得他拳头都握起来了,泪也挂在了眼角边。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
「呜嗯……」
「你说是不说?说了就把鱼给你,不说我就掐死你这个小混蛋。」
痛又想要命就是指现下这个情况,甜头和苦头哪方面比较好吃?看了眼他手上的鱼……
这个……大概是“咸”头好吃。
「当……当家的……」
细弱如蚊蚋飞过的声音飘了出来,叫了他一声,马上就拿到了鱼在手上,手也自他脚踝处离了去。
之后就见到书生缩在一旁委曲咬着那条鱼一边在心中暗骂着,这个无良又可恶的家伙,怎么会倒霉被这种家伙相上了喜欢硬是要
逼着人家加入他嘛……
第十一章
当他开口叫了他一句当家的之后就晓得走不了回头路了,终究是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但讲老实话,跟这些人在一起越多天,他就越对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土匪”感到非常大的疑问。
首先是这样的荒山野岭,也太少人会走了,如果真的在这里专门抢人,也太没有投资报酬率了,按照他们的口数绝对是会饿死得
比被他们抢的人还快。
何况是这些人一边打道回府的路上还一边在收集野菜和香菇什么鬼的东西,他们真的是土匪吗?
这是他给他们叫着当家的男人背在背上第二天时因为不需自己动手脚,也不能再想逃跑的事了,所以才有那种时间冷静下来思考
这票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打了个哈欠,忽然惊觉到自己在这二天好像睡很多,这个靠背有点舒服过头,还很温暖,除去他是让自己没办法行走的最大原因
而让自己怀恨在心,其实这样子给人背着还不用自己走,随时想睡就可以靠上去而突然懒了很多的情况可以说是他已经一半加入
了这票人的证明。
收了紧些环在男人颈上的膀子,书生半眯着眼看着树影从他们旁边缓慢的略过。
「我说啊……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你们了。」
「怎么了吗?」
斜眼瞄着旁边还在找有没长在树上的香菇的那些土匪们开口「你们真的是土匪吗?」
「是啊。」
回答得也太理所当然……
「你确定?在这种没几人会路过的地方?」
「反正是做业馀的嘛!又没真的把人杀死过,多少就是抢了财物就走人,谁像你这么固执还逃给人追,明明就不会武功居然还这
么逞强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业馀……
「不过你们的山寨也太远了吧……总觉得是走了好几天才从里头出来的样子。」
「我觉得不远……」重新地把书生那没两斤肉的身子又一次的往上提了下好背,侧头回望着人家「只是因为你实在是太有趣,所
以我带了他们在这里跟你抓迷藏了一阵子。」
突然那种想把他杀死的冲动又再一次的油然而生,被背在他背上的人很努力的想,按照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力气,到底是能
不能把这个男人直接就这样勒毙。
就在书生用他那一半想睡一半迷糊的脑子假装很用力的思考的时候,已经到了山寨的门口。
看着那被建得高高的楼门,顿时心冷了……
真是龙潭虎穴,进得去出不来的前兆,让他自心中感觉到了一股悲伤。
他们那英明神武千秋万岁的皇上,怎么就只记得要给他钱,忘了他这个无能的玩伴其实就跟他那英明的皇帝陛下一样,是个不谙
武功的杂碎,连个保镖也没给,就这样的在他心情不甚舒爽的时候就一脚把他踢出了京城,让他在这里受苦受难,连他那一纸任
命书,可能都要成了废纸。
所谓天高皇帝远,现在他觉得天比他那英明神武万世千秋还被人称为是慈悲心肠的皇帝还近。
理由是他还看得到天,皇帝早就看不到了。
虽然他知道皇帝他坐了那么大的位置,可真的厉害得可以说是出手如雷的保镖,也不过就只有禁卫军的统领一个,或是他那亲爱
的“妹妹”可堪比。
面子面子……陛下,看来我当你的朋友实在是太折腾了,下次投胎转世的时候记得不要再找上我。
想到了这些就是一阵阵心酸直涌而上,直得三声叹息。
「干嘛?你觉得很糟。」
「不,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从我决定要给它金榜题名的时候,就走错了。既然我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从他一走我就和官场再
没任何关系了,却还硬是要回去给我娘她争口气,说我会像爹一样靠着读书光耀门楣。」
所以才会那家伙流放到这种鬼地方,谁不晓得他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管是选哪个提议都很糟。
「读书也不一定好啊?看你这么弱居然还敢自己这样出门,不怕遇抢匪啊?」
「所以就遇见了,而且还很不幸的必须要成为同伴。」
书生又叹了口气「龙潭虎穴,易入难出。」
「没那么可怕吧?里面的环境也挺好的。」
「你说的我一句都不信……。」
第十二章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不过其实这里一进去了以后,确实是和普通的人家没什么两样,女人放鸡,男人呦喝着叫他们家的婆子出来
迎接。有的人被自家老婆瞬间碾过,骂着别人家都打到了肉回来,家里头三四个小萝卜头居然还只弄回来一袋的野菜,接下来的
一段日子又得吃素了,手脚也不会麻利些,真是没用的东西。
于是乎便有人把帐赖到了书生头上。
「还不就是那小子,他逃了好几天,当家的说想要他,就要把人给擒回来,体力都在抓他的时候给用光了。」
「藉口。」
汉子的老婆一见到还给人背在当家的背上的书生,便唉哟了一声,呼着她们的那票娘子军围了过来。
「好个白白净净的小东西,怎么都不见之前有这样的孩子被抓进来。」
「当家的开窍了,怎么突然抓了这种类型的回来了?」
女人们个个挤了过来「当家的,怎么没见你之前带人回来,一带就是个白净男人回来,抢亲要抢的可是姑娘而不是青年啊。」
书生本缩在当家的后头,一听那些女人碎嘴的念着马上抬了头瞪着她们「你们说什么鬼话!!」
而他这一伸头的结果,就是让那些妇女同胞们有机可趁地对他捞捞油水,难得有这种货色,不摸个几把怎么能过过瘾,之前寨子
里只有当家的一个男人可以说得上是能看,其它的不是长得太普通就是没特色,再要不然就是长得像狗熊那样,对眼睛一点都不
滋补。
于是书生这个现下不能走的,就被人背在背上,然后让一票的女人吃豆腐。这个人捏捏他脸颊几把,这个人摸摸他头发几把,还
有人点了他鼻子下,可说是完全被人当成观赏玩的花瓶来看了。
女人们则是在心底叹息了,好个一朵美好的喇吧花。
而被吃了太多豆腐而恼怒的书生则在有人大胆地捏了他的大腿一把,终于生气的开始展现他的“男儿本色”。
一一拍掉了那些“柔嫩”的小手,像要咬人一样看着那些女人。
「够了,你们知不知耻,女人家这样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对吗?男女授受不亲你们都不懂吗?」
只见一群女人楞了一下,然后掩着嘴呵呵直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当家的抢了个有趣的宠物回来养。」
「谁是宠物!!」
书生用力捶着当家的肩膀,只不过他那个力道对练过武的男人来说是不痛不痒,力道放得正好,其实他背着这家伙已经有些腰酸
,说不定下次可以叫他踏踏,感觉说不定会不赖,毕竟这个人讲真格的实在是……有那么一点轻,上次让他背去找大夫的厨房大
婶都比这家伙要来得重太多,虽然就身材上就可以看得出很大的不同,大概是树枝和整棵树的差别。
「当家的,现在你厝里还有房间吗?总不会叫人家这么细皮嫩肉的去睡柴房吧?」
于是乎,又有人摸了一把。
『你们别太过份了!』
这次是双声说着,一个人是惊愕又羞耻;另一个人则是带着对山寨的妇女同胞的宠溺。
当家的回头看了书生一眼,无所谓的问着。
「是又怎么了?」
「……她们……有人……有人摸……」
「摸了哪?」用手挥了挥,叫那群三姑六婆回去做自己的事,背着他往排给自己住的那间房去。
「……」
为什么我要跟这家伙说?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不知羞耻吗?就跟你同个样。」
「到底是她们摸了哪里?」让你这样子吞吞吐吐?
书生红着脸不说话挨在他背后,努力地靠近他耳朵,他觉得按照自己的个性,其实是想告诉他,这里的家伙们是多不要脸,就跟
现在背着他的他一样,真是群可耻的家伙。
「有人摸了我屁股一把……」
「噗!就这样?你就为了这个在那里鸡猫子鬼叫??」
「这很严重你知不知道?于礼不合!!」
「这里的人任性惯了谁还和你说礼?你这种态度小心之后走出门被扒了衣服才回来。」
「什么!!!」
他那个过度惊讶的态度,让当家的决定,本来要告诉他,其实那偷摸了他一把的毛手其实是自己的事。
免得这家伙下次对自己有所戒备,原本只不过是好奇那些女人到底是手伸出来在那里摸什么的,没想到这小子的屁股比上窑子里
头的姑娘还要多了几分弹性,要不是都背了他这么多天,还真是要叫人怀疑起他的性别。
「你给我放开,把我的脚弄回来,我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再待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炖来吃了,真是一群野蛮人!
!
「我是开玩笑的……」
用脚开了门把他放在床上捏了捏他的脸无赖的笑,只见他用狠狠咬牙的表情拍掉自己的手,气呼呼的脸颊还挺像某种好吃的东西
。
不过讲出来的话就不太好消化了。
「去死吧你!」
然后就随手拿了一旁的瓦枕往他身上扔了过去,再恨恨地见他俐落闪过再顺手把枕头在落地沾灰之前捡了回来,当成什么事都没
有的和自己对望。
真想拿这家伙当沙包打,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就尽是会拿自己寻开心,实在有够混帐,更混帐的是自己现在居然还得窝在他的窝里
,看着他那不管怎么看就是寻人开心;找人麻烦的嘴脸,又是一阵气从心里爆出来,那句老掉牙的狂吼又是这样的从自己嘴里跑
了出来。
「你这畜牲!!」
虽然这实在很没创意,但他还是认为,这家伙只配得上这句话,因为他也想不出更糟糕的形容词了。
第十三章
当晚他坐在当家的房里,和他隔了一个圆桌对看。
「我要住在哪里?这一整个寨子都有人住了吧?」
「隔壁那间房还没清,之后可以给你住。」
「也就是说我今天晚上要和你挤在那张床上?」
「除非你是个女人不然的话还有什么好疑虑的?」
「有。」
书生那双凤眼在烛火之下闪闪发光,他很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什么?」
「为什么你又穿我衣服。」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当家的无所谓的看着对面他带回来的白面书生,身着他的长衫,手支着脸颊无辜地看着他。
而便是这个该死的表情,惹恼了他对面那个自认为并不是脾气很差,但自认识他开始,便一直濒临抓狂边缘的书生。
他越过了桌子伸长了手怒喊「脱掉,给我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
当这句话从房里窜了出来,所有左邻右舍,凡是能够听见这句话的人,他们都可以向天发誓,他们想歪了。喔不,应该是绝对“
正确”才是。
好个热情如火的夜晚。
而房里面的两个人则是挣扎着扭成一团而在两个男人的力道下(虽然有其中的一个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但怎么说终究是个男人),
那件穿在当家的身上的衣衫,发出了“嘶”的一声悲鸣,就这样烂成了两块。
「好不容易有件好衣服穿,你就这样子把它拆了。」
「难道你平常都穿烂衣服吗?我的衣服到底哪里好,你要这样拿去给我糟踏。」捧着手上的那块青色的粗布,眼角都含了泪水,
阿娘的心血结晶,就这样毁于一旦。明日说什么都得借针线想办法把它补回去,还好掉的是袖口,按他那多少被贫穷磨出来多少
可以自己裁件衣物补个破洞的技术,大抵是能再挽救一下,只是没原来的手工那么漂亮便是。
而他们没发现的是,在他们扭成一团的时候,门窗外头倒是挤了不少的好事者在那里观看。
不过那票人还没胆去弄坏那纸糊的窗,所以便是只能听见了那房间里有无关紧要的对话,和他们觉得是在证实他们底下窃言私语
证据的衣物撕裂声。
而那个叠坐在他身上的影子则又是他们觉得证据确凿的原因,一票汉子后头有姑娘含泪咬着手帕。
隔天就有人狂喜尖叫着奔出寨门,大声的张扬着说他要结婚的喜事。
而不甘不愿的和那山寨当家的同床共枕一夜,被人当成棉被盖了一晚,还被当成抱枕搂了一晚的书生,一早痛苦醒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那个蹭着自己的颈子睡得香甜的男人踹下床,两个大男人挤这张板床就已经够叫人呕了,这家伙还在这里蹭来蹭去,一下
子抢了他的被子一下子欺了过来,他挣扎得半死另一个人却睡得香甜。
跌下床的人眯着眼迷糊的看着他,一脸呆相地歪了边颈子和他相望。
「看什么看!」
他没做声,只是慢慢像个死尸复活般地爬起来,然后棉被一拉又卷上床,只不过是整个人像猫一样卷在他身上窝着,看起来一脸
幸福还像那会抓耗子的动物会做的行为那样蹭了蹭。
可惜的就是这臭家伙可没猫儿那般可爱,推了他一把,恨恨地踢了他屁股一脚才下床。
拿出包巾里头剩下的最后一件可穿的衣物,推开房门,往楼房下一看,下头的井水旁边已经围满了早起的妇女正在打水烧饭或是
洗衣。
清晨的寒露让他多抄了一件外衫,登登登地下楼,看到了那些女人又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他,又让他倒退了三步。不过想
起了那件昨天拆了袖子的旧衫,还是硬着头皮问着能否借来针线把那只袖子再缝上去。
他这一说,眼见一票妇女同胞们全跑百米似的奔了回家提出针线盒子献殷勤往他面前递了过来,叫他用。最后弄得书生不知如何
是好,所以当家的一早醒来往楼下一眼望去瞧他寨里的母鸡们在吵什么咕了一早上,就看见他绑回来的书生被安在一旁的藤椅上
捧着食盒啃着里头的饽饽吹着豆浆看人猜拳。
「你们吵什么嘛!一早就激动成这副德性。」
「猜拳啊。」
「有什么好猜的?」
「猜谁最后赢了可以递针线嘛。」
「有什么难的,老子我随便出拳都是赢家。」
「当家的少臭屁了,哪来那么厉害的。」
所以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的人,就见到一个刚醒了连脸都还没打水洗的男人伸手和一票娘子军伸长了手在那里猜拳猜了一早上,
才一刻钟他啃完了食物就再也看不下去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溜了回房,被盖一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