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 上——Natsura
Natsura  发于:201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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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开始练吧。这两天缺的要补回来。”

“我联系马庭好了,小狗你把新来的联系一下。”

修泽……罗素迟疑着拿出手机,看着储存好的号码。

“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练,我今晚来看。“重宵说。

“拜拜。”长桐边打电话边对哥哥说。

罗素也朝他挥挥手,却始终按不下通话键,就好像是手指和键盘之间有个透明的物体阻隔着一样。长桐嗯嗯啊啊打完了电话,说:“马庭说他课完了就来,让我们先练着。你那边呢?”

“还没打。”

“那就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长桐又叫了起来。

罗素只好按下了通话键,等了很久,还是没人接。

“他不会已经远走高飞到下个城市了吧?”

罗素楞住了。的确很有可能,不告而别很符合他的作风。

“那算了,他那种人不要也罢。”长桐大气地摆摆手,“今天晚上小狗先顶着,以后再找一个。”

说的容易。实际恐怕真的很难找到他那样的贝斯了。

“那先练吧,两个人。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虽然半边脸都是纱布,但是他还是笑得很开心,“这两天请假在家里一直弹着呢。”

“课不要紧吗?”

“没关系。看下书就补回来了。”

罗素不再纠结关于学习的问题,让长桐进去了。

几天不见,长桐的技术很有长进,但是有几个和弦的按法不对,而且换把的方式不对。罗素很早就想说了,但是没有说出来,这次他一次性都提醒完了。

“怎么弹个琴还这么麻烦,声音对不就行了吗?”长桐抱怨着。

“哪有这么简单。”罗素摆正他的指头。

“真别扭。”

练了一下,长桐又开始喊累,然后进入休息。罗素没什么话好说,所以长桐一个人自顾自说了起来。

“哥哥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在外面住,跟家里来往不多。大学的时候还总带着我玩,后来来往就少了。但是就是因为吉他,我总是能跟他黏在一起。爸妈都不想让我跟他在一起玩,都说他不务正业,会耽误了我,所以我总是会偷偷跑到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去,在那里过夜。他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上班,一直干了三年,那三年我总跟他一起弹吉他。但是他突然把工作辞了,开始搞乐队。家里人很担心,但是我觉得他好帅。但是他自从开始搞乐队之后就在也没有理我了,总是用各种理由支开我。我不甘心,就查到了尼采这个人。当明白我只是他追随尼采路上的一个路人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被骗了。他在练习的时候的笑容,都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欢乐,而是他能够更加接近尼采时的喜悦。”

“你怎么知道?”罗素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他。

“那还有什么?”

罗素看着自己的手掌,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很像。”

“谁?”

“这个不重要。”罗素说,“他也是跟着一个人,一起过了两年的时光,也是乐队。但是他所追随的人后来却和其他的人组了乐队,等同于抛弃了他。”

“原来这真的还是烂俗的满大街都有的情节。”长桐自嘲道。

“也不是。”罗素摇摇头,“后来他们分道扬镳,找到了属于各自的路。”

长桐啧了一声:“还是这种烂俗结局。”

“我想说的只是那段两个人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欢乐,不为别的。目的或许不纯粹,但是过程肯定是纯粹的。大家都很享受。”

“……是真的吗?”长桐语气充满了怀疑。

“真的。”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

长桐沉默了一下,说:“但是他后来从来没有说过。”

“他只是没有说而已。”就像没有说的自己一样,“因为各自都有各自前行的方向,不能因为过去而停下来。不管是无法回来的曾经,还是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长桐看着罗素,看了半天,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哲学?”

“不是哲学,一点感想。”

“小看你了。”长桐笑着说,“现在的确应该练习。待会儿马庭就来了,有鼓就不会单调了。”

两个人还在说着,门铃就响了。长桐兴冲冲地跑去开门,结果是修泽站在外面。

“怎么是你?”长桐满脸扫兴地看着他。

修泽没有说话,直接进来了。

“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伤也不问问!”长桐冲着修泽的背影大骂着。修泽一言不发地走向罗素,放下肩上的背的贝斯。

罗素看着他也觉得尴尬,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鼓手呢?”

“还没来。去二楼练吧。”

修泽听了,又拿起贝斯。长桐嘟哝着收拾着客厅的线。

三个人没练多久,马庭也来了。长桐一见到马庭,像好几年没见面一样抱起来开始嘘寒问暖,问这问那。罗素看着他们两个,没有去催促。两个人话讲够了,才准备练习。

只多练了一个新曲,但是也绝对够了。觉得配合得差不多了,罗素就背着乐器带着队员向公园走去。一路上,马庭又和长桐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长桐还嚷嚷着叫马庭帮他背吉他,马庭就一直帮他背着。修泽安安静静地走在罗素旁边,罗素逐渐放松下来。不用言语就可以,只是在他的身边罗素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他偷偷地去看修泽,又是那完美的侧脸。罗素没觉得有多虚假了,真实感逐渐出现在他身上。

正在罗素沉浸于思考中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是赵一鸣打来的。

“喂?今晚唱吗?”

“唱。”

“那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们?”

“不用了。手还好吗?”

“开个车还是没问题的。那我现在直接去公园那边?”

“来吧。”

挂断电话,罗素把手机放回口袋。修泽看着罗素,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罗素问。

“手链,很漂亮。”

罗素看着自己左手袖口露出来的手链,没说什么,把袖子扯下来,遮住了手链。虽然对他执意进入自己世界的行为并不厌恶,但是也没有到主动回应的程度。

很快到了公园,然后到了湖边,罗素惊讶地发现人出奇的多,有以前火山的架势。长桐看到人多,立刻兴奋起来,而马庭则又是紧张。

两个人纠结了一会儿,马庭说:“我怎么觉得女的特别多?”

“这么说也是。“长桐看着周围。

准备好了后,演出就开始了。配合更加融洽,罗素觉得负担一下子减轻了很多。一曲结束,下面喝彩声就响了起来。罗素没有停歇,而是接着下一首。然后这曲结束后,居然出现了尖叫。罗素没有搞清状况,还是继续唱了下去。

这次的演出远比上次要投入得多,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罗素沉着下来,配合着长桐的旋律,炒热了一次又一次现场。似乎因为解开心结的缘故,长桐的吉他非常自然,罗素能听出他手指下传达出的兴奋。

非常满足——罗素这样想着。一切就应该这样继续下去。

第二十一章:交易

唱完后,观众们甚至还在要求安可。有个人出钱点了一首铅蓝的歌,罗素就照着之前留在这里的曲子临时弹了,是首抒情的情歌,寒池的痕迹非常重,可是罗素还是不争气地唱得非常烂——他实在不会情歌。唱完后,在掌声中收场。

客观来讲,这次演出一般,发挥正常,和以前的火山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罗素无法理解这些欢呼的原因,但是他并不讨厌。

背着乐器下台的时候,尖叫还在继续。马庭扯着长桐的衣服,说:“你看,她们是朝你叫的吧。”

长桐一看,发现那群打扮介于学生和成人之间的女人的确是在对着自己尖叫,长桐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可是一个女人伸出手指着这里的时候,长桐立即心灰意冷——她们正指着自己身后的修泽。

“啊啊啊!真的好帅啊!!天啊!!怎么可能这么帅!!”

修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走着,长桐回头看了一眼,切了一声。

赵一鸣很快迎上来,对大家招招手。长桐连忙过去道歉:“鸣叔我……”

“没事。”赵一鸣揉揉长桐的头发,“你们两个和好了就好。你哥清醒了一点没?”

长桐寻思着告诉他真相了他可能还要发火,就微笑着点点头。

“那今天喝点酒庆祝一下?”赵一鸣望向几个人。罗素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而对比起来长桐可真是够喜悦的:“好啊好啊!”

“不行,你还没成年。”

“没关系,就喝一点!”他嬉皮笑脸地看着赵一鸣,“反正进了酒吧,不喝白不喝。”

“不喝你个头。”赵一鸣把左手给他看,“医药费还没找你要呢,想喝自己付钱。”

“切,小气鬼。”他看向罗素,“那小狗请我。”

“罗素不喝酒。”

长桐看向马庭,马庭也摇摇头:“我也不喝酒。”

“有没有搞错,你一个东北人不喝酒?”长桐质疑道。

“我就是不会喝啊……”

最后长桐只好看向修泽,但是也不想跟他说什么,就放弃了。“切,怎么一个个都这样。走,马庭,我们一起出去玩。”

“这么晚了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吉他就拜托鸣叔了!帮忙背到小狗家里吧!”

“想得美,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拜拜!”他拉着马庭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啧……”赵一鸣看向修泽,拿出烟盒,“喝一杯?“

“嗯。”修泽意外的居然答应了,连赵一鸣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罗素看着他们两个,主动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吗?”

罗素还是讨厌酒味,所以决定走。他背起自己的吉他,然后也拎着长桐的,准备回去。

“罗素。”

没有想到是这个声音,他回头看,居然真的是范师鸿。罗素皱起眉头,问:“有事吗?”

“喝一杯吧。”他笑得无比虚伪。

罗素摇摇头,转身准备直接走。范师鸿看了,补充道:“我们聊聊?聊铅蓝怎么样?”

“那有什么好聊的?”罗素不解。

范师鸿看着罗素,笑着叹气:“你是有多讨厌寒池。”

“这跟你没关系。”

“好,没关系。你没后悔没跟他一起出道?”

“没。”

范师鸿笑得很微妙,说:“很好。我们坐着聊吧,中途你不想聊了随时可以走。”说完他指着酒吧的一个角落的空位。

罗素想了想,跟他走了过去。

接近了他后,罗素闻到了一种香水的气味。范师鸿坐下来,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高级西装,又对罗素露出他的商业微笑:“新乐队挺不错嘛,都是些帅哥,技术还很不错。”

罗素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着他等待下文。

“今天来了很多人,都是些姑娘们,反响很不错的样子。”

其实罗素在意的不是有没有人,而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其实这些人是我叫来的。”他淡淡一笑。

罗素警觉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范师鸿表情很平静,“我只是跟她们说有帅哥而已,又没有哄骗,又没做坏事。”

“你没有必要为我们做宣传。”罗素严声说。

“没关系,我自愿的,你不用介意。我只是看好你们而已。”

罗素脑中飞快地闪过是寒池的话,范师鸿想找下一个乐队来培养。“那铅蓝呢?”

“人家公司把它从我这里买走了,我也跟他们没关系了。”范师鸿的语气非常平淡,像是说一件小事一样。

“你舍得吗?”

“怎么会不舍得呢?”他居然笑出声来,“不就是一个乐队吗?”

“可是你辛辛苦苦地把他们培养出来。”

“是啊,我是辛苦,但是也有相应的报酬。但是他们实在是扶不起来。我当初只是看中了寒池,才想为他组个乐队,但是他们整体太不和谐了。特别是安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子,早就捅了不少篓子。现在好了,发达了,就开始想反我了,跟我谈钱谈自由,早就烦了。直接毁了他们我嫌可惜,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罗素听他讲完,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截。原来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铅蓝,也只不过是这么回事。果然这个人对待音乐、乐队和人,都是用价值衡量着的。

“我真是感谢那个公司,让我早日解脱了。寒池也有点能耐,但是能不能管好这个乐队我就不好说了。要是他们后来找到我编曲我还是会答应的,其余的我就不管了。人要混下去,光靠脸和技术是完全不行了,人际关系才是决胜的关键。像安那种人,一定会摔得很惨,不知天高地厚,还跟我讲道理。”

罗素静静地听着,也不能完全否定他的理论。的确,一个人是什么都搞不起来的。

“……其实吧,编曲什么的都很次要。写歌要写多少都能写出来,关键的还是人。所以我根本没稀罕尼采——他长得不错,而且人好,音乐就算再怎么神也没有到多么高的水平,虽然有点雏形但是模仿的风格还是严重,经典之作太少。他算是爱好者里面成功的了,但是火候未到,远不如大家传的那么神。”

“……你凭什么这么说?”罗素盯着范师鸿。

范师鸿拿出烟:“我大学在北京念的,那里的地下乐队绝对比这里要狂热的多,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高于其他地方的水平。很多年轻人都怀着梦想聚集在那里,三里屯的酒吧每晚都很热闹。在那里混过一段时间,听过无数的乐队和音乐,后来也开始写,那里的环境很好。写歌赚了点钱后,我就指望着更多的东西了。然后我回到这里,准备组建乐队,开发一下这里的市场。”

听到他的形容,罗素不免对北京有了轻微的幻想。

“我回到这里的时候,火山就已经在了。说实话,当时我觉得很惊艳,因为火山的级别比我想的要高很多。觉得直接超越有点麻烦,我决定组建一个和火山性质完全相反的乐队,瞄准另一个市场。寒池很乖巧,而且唱的也好,还会作曲作词,完全不让人操心。其余的……勉勉强强找到的,也不好说什么了。是我大意了,一开始应该以高标准招人的。”

“但是你没有赢过尼采。”

范师鸿笑了,抽了一口烟:“那是因为我没有用尽全部的手段。我说了,不只是音乐的。”

罗素再次拧紧了眉头。音乐以外的钱、手段、关系……罗素以前完全不能接受,但是现在也没有多少好转。他觉得一切都应该是顺其自然,金子自然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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